时空乱流中。
“五条悟,28岁,五条集团现任总裁,暴躁工作狂,掌控欲强,对无能零容忍。……私生活方面,倒是意外地洁身自好,没什么花边新闻,可惜现在便宜你这人渣了。”
“身份植入完成。‘夏油杰’,23岁,履历清白,无不良记录,完美贴合‘首席秘书’岗位需求。记忆碎片同步注入……搞定。现在你在HR系统和所有相关人员认知里,只是一个即将进行面试的倒霉蛋。感觉如何,新晋社畜?”
“正常。身份只是工具,能成功唤醒悟就行。”
“啧,说得轻松。别忘了你现在扮演的是个普通人秘书,别露馅。特别是那双眼睛,收敛点,看人像要吞了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他?”
“……知道了。”
“硝子,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道具,比如说……春药?”
“……夏油!!你躺地里那么多年脑子被咒灵啃干净了?……呃,好像确实是。”
“听着!把你从坟里捞出来就耗干了老本!……现在维持你这层皮和世界锚点,再加上我变成了这个破系统,气运都快见底了!仓库里那些东西除了最基础的,其他全锁着,想用就拿气运换!”
“唯一能进账的能量,就是你在这边成功撬动他意识核心时,世界规则反馈的那点东西。想开仓库?先把眼前这摊子事办成了!办成之前想都别想!用你的脑子……还有、还有你那套歪理邪说去!”
“没完成任务前,你要是再给我提这种恶心的要求,我就直接关机!”
“……好的,硝子大人。”
五条悟看着眼前厚厚一叠简历,感觉比看年度财报还头疼。
他需要个秘书,不是个祖宗。上一个首席秘书因为受不了他的暴脾气和变态要求,哭着递交了辞呈。他烦躁地翻着,这个履历太假,那个面试时眼神乱飘,还有一个身上香水味能熏死个人。
“下一个!”他不耐烦地喊道。
门被轻轻推开,夏油杰走了进来。
他的简历在一众金光闪闪的履历里显得平平无奇,工作经验也谈不上多惊艳。面试过程也很简单,五条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话不多,但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没有谄媚也没有畏惧。
最让五条悟多看两眼的是那张脸——下颌棱角分明,颧骨微突,典型的东方骨相,恰好踩中了他的审美。一丝不苟的低马尾束在脑后,然而前额偏有一缕桀骜不驯的刘海,总是不合时宜地垂落下来,堪堪搭在眉骨上方,半掩着那只深不见底的眼眸。
在五条悟挑剔的精英视角里,这本该是个扣分项——不够严谨,不够利落,甚至有点散漫。
五条悟心中有些犹豫,可是他总觉得那个人身上对他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无关外貌或是资质,而是从内而外的,与他心灵相通的吸引力。
他的目光在夏油杰身上扫了好几圈,直到最后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敲了一下:“行,就你了。首席秘书,明天九点,别迟到。”
连五条悟自己都觉得这决定有点草率,但出于莫名的直觉与好感,他暂时压下了挑剔的念头。
上任第一天,五条悟抱着手臂,像考官一样坐在老板椅上,准备给新人一个下马威。
“咖啡,”他头也不抬,冷冷道,“55度,不加糖不加奶,现在就要。”
几分钟后,夏油杰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进来,轻轻放在他桌上,随后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温度计一扫:54.9度。五条悟挑了挑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眉。虽然咖啡提神,但他还是不习惯那股苦味。
“会议前十分钟,”五条悟搁下杯子,盯着电脑屏幕,“是我的绝对静默时间。我需要思考,天塌了也别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我。”
“明白,总裁。”夏油杰点头,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十分钟堪称奇迹。五条悟的世界一片清净。没有冒失鬼敲门,没有夺命连环call,连他的心情也随之转好了。
他透过百叶窗缝隙瞥了一眼,夏油杰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外面,平静地挡回了一个火急火燎的部门经理,一个送文件的助理,甚至一只试图从气窗飞进来的鸽子……五条悟难得地享受了十分钟真正的安宁。
“文件,”这次五条悟丢给夏油杰一张事务清单,上面的内容他自己都未必完全记得清,“按紧急度排。放我左手边,我看了会烦的放最上面。”
不一会儿,一摞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放在了他左手边。最顶上那份,赫然就是他今天早上看到邮件就血压飙升,正准备找人开骂的那个合作方捅出的篓子报告。
五条悟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夏油杰。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邪门。五条悟心里嘀咕。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新秘书简直对他完全了解。夏油杰似乎总能在他发火的前一秒精准地递上需要的东西——一杯恰到好处的冰水、一份急需的数据报表、甚至只是一个提醒他下一个会议时间的眼神。
自从夏油杰入职后,总裁办公室里那股常年低气压的乌云,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不少。员工们私下交换着眼神,看向夏油秘书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某种微妙的崇拜。
唯二知情人硝子翻了个白眼(或许),“演得真像那么回事儿。‘首席秘书’?我看你是‘首席驯兽师’吧,专门驯服五条这种猛兽。”
这天下午,五条悟狠狠地把一份签得龙飞凤舞的文件揉成一团,接着以一个漂亮的弧线砸进角落的垃圾桶。“夏油秘书,”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十分不爽,“晚上山本组了个饭局,你跟我去。那老狐狸灌起酒来不要命,你机灵点。”
“好的,总裁。”夏油杰应道,声音依旧平稳。
酒会现场灯光晃眼,人声鼎沸。山本社长一看到五条悟,立刻像见了蜂蜜的熊一样热情地迎上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跟班。“哎呀呀!五条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这杯酒您必须得赏脸!”
不由分说地,一杯斟得满满的烈酒就塞到了五条悟手里。紧接着,各种奉承话伴着酒杯轮番轰炸上来。
“敬您年轻有为!”
“以后全靠您提携!”
“干了这杯,合作愉快!”
五条悟心里烦得像有蚂蚁在爬,脸上还得维持着基本的商业假笑,他紧皱着眉,一杯接一杯地硬灌下去。
他的酒量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三杯倒,几杯高度数的洋酒下肚,脸颊立刻漫上红晕,眼神也开始迷离,看东西都带上了重影。
夏油杰站在五条悟身侧后方半步的位置。他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在五条悟刚放下空杯时,适时递上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巧妙地用身体隔开一个端着酒杯、看似“不小心”要撞上来的女宾。
“五条先生,山本社长旁边那位是……”察觉到五条悟的脚步开始有些虚浮,夏油杰低声在他耳边快速提醒,试图分散一点注意力。然而山本社长的攻势连绵不绝,话音未落,又一杯高度数的酒被热情地塞到了五条悟手里。
“您不能再喝了。”夏油杰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沉稳,手指坚定地按在他端着酒杯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格外滚烫。
“吵死了!别碰我!”五条悟猛地抽回手,力道带得酒液泼洒出来,溅湿了夏油杰的袖口。他扭过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此刻蒙着浓重的醉意,水汽氤氲,恶狠狠地瞪着夏油杰,像只被惹毛了的猫,“轮得到你管我?”
虽然吼得凶,但他终究没有再去碰那杯新倒的酒,只是泄愤似的狠狠一扯原本系得整齐的领带,扯得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胸膛上下起伏着。
终于熬到散场,五条悟的脚步已经彻底虚浮,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夏油杰立刻上前,手臂有力地穿过他腋下,几乎是抱着将人稳稳托住,半架半扶地带离喧嚣的人群。
五条悟几乎没什么力气支撑自己。毫不设防地将高大身躯压在夏油杰身上,滚烫的额头抵着夏油杰颈侧,灼热的呼吸混合着浓烈的酒气,毫无保留地喷洒在皮肤上。
夏油杰静静看着肩侧这难得卸下所有尖刺、展现出些许脆弱与依赖的白色大猫,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失而复得般的,沉甸甸的满足感。
他支撑着五条悟,步履沉稳地穿过衣香鬓影,走向门外那辆静静等候的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