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门在他面前关上时,五条悟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他把玻璃敲得咚咚响,以宣誓自己的存在感。
更为惊悚的事情出现了。
车门旁的端坐着夜蛾正道,板正严肃的脸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同学,这是我们学校的专用车辆。”
任何人都可能恶作剧,除了夜蛾。
五条悟眨眨眼,指着第二排的夏油杰说:“杰,你也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挚友!!”
突然被cue的夏油杰抬头,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几秒,他清清嗓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五条悟把衣领往下拽了拽,粉红暧昧痕迹暴露,他偏头用控诉的目光看他:“你昨晚弄的,今天就不承认了吗?”
夏油杰呼吸一窒,在同学们八卦眼神下,硬着头皮否认:“如果见过我一定会有印象,但是我很确定,这是我们的初次见面,而且你说的‘挚友’也不会做,那种事情……”
“挚友也会打架啊,”五条悟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你的身上也有我留下的痕迹,不信的话把衣服掀起来!”
“不,不可能!”
夏油杰看他笃定的模样,偷偷的把衣领拉开看了眼,正在胸口,有一片极为明显的淤血,看形状……
他吞了口唾沫:“老师,不如让他上车吧。”
这话出口,即为默认。
车厢里一片哗然:“yoooo!!——”
五条悟很快接受现状——他被世界遗忘了,且咒力清零。
他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确认是自己一时失误,不慎被咒灵术式命中,考虑到咒灵等级只有一级,诅咒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他便懒得折腾解咒的事情。
虽说不能使用术式有点麻烦,但这次来冲绳任务已经完成,剩下时间主打团建度假,老师同学都在,也不存在遇到危险的情况。
按道理来讲,只要五条悟主动把事情交代清楚,这只是件很小很小的小插曲。
可五条悟偏偏灵机一闪,当歌姬提问“你是夏油杰始乱终弃的男朋友吗”,他顺势承认,并把被咒灵命中的丢人事扣到夏油杰头上。
用最无辜的表情说出最无耻的话语:“杰,你是中了会忘掉挚爱的失忆魔法吗?”
光明正大偷听的家入硝子有被恶心到。
夏油杰却是当了真,粉色从脖颈漫上,尤其戴着耳钉的厚耳垂,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纠结的蹦出一个个字:“我,我,不确,定。”
五条悟险些憋不住狂笑,肩膀不住耸动,也亏夏油杰不敢直视他,才没能从中敲出端倪。
许久,夏油杰才吐出几个字:“我会努力解咒的。”
在摇晃的大巴里,夏油杰从第一排问到最后一排,让老师同学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咒力或者术式痕迹,得到的结果全是——有咒力残留,但看不出具体术式。
家入硝子丢了好几个反转术式,把他胸口那枚怪怪痕迹都清除干净,夏油杰仍然没想起对陌生青年的丝毫记忆。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下打量:“你不会骗我的吧。”
五条悟单手撑着脑袋,意味深长道:“房间里有昨夜的痕迹哦,不信的话,去看看就知道了~”
夏油杰观察前面带路的人,一路没有迟疑,简直比房主更清楚房间的位置。
“刷卡。”
夏油杰抬头看了眼房间号“725”,没错是自己的房间,他把房卡放上去,门滴的一声开了,他突然不敢推开门了。
五条悟没意识到他的迟疑,先他一步推开,径直走到冰箱前取出两只冰棍。
草莓炼乳的撕开叼在嘴里,抹茶红豆的丢给夏油杰。
定在门口的夏油杰手忙脚乱冰棒,他看到白发青年踢开鞋子,斜倚着沙发从旁拿起遥控器,比他这个房间主人还要主人。
“杰?”五条悟冲他歪了下头,“站着干嘛,把门关上里面凉快。”
他长得很好看,是精致但不女气的长相,皮肤很白,肌肉明晰,完美到没有瑕疵的长相,连脚趾似乎都比别人好看几分。
夏油杰心脏被狙了一枪。
这是他,因为诅咒遗忘的男朋友?
他这才环顾房间四周,房间里被打扫过,床单换过新的,垃圾桶也清理干净,但依旧处处都能看到不属于自己的物品。茶几上的零食薯片,电视机旁的双人游戏手柄,拆了一半的卡通扭蛋……
电视正播放着他看了一半的电影,恰巧是记忆里的进度。夏油杰低头,手里冒着凉气的冰棒,是他常吃的牌子和口味。
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抱歉,我不该忘记你的,”夏油杰决定相信证据,“在我想起来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津津有味看电影的五条悟都快忘了被诅咒这事,听到挚友言论才想起设定。似乎,逗弄一本正经的挚友比电影有意思多了。
五条悟冲他笑了下:“你平时喊我‘悟’,至于全名,你慢慢想好了。”
悟,Satoru
夏油杰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喊起来很顺口,会牵动情绪,心脏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悟对他很重要——夏油杰很轻易得出这个结论。
“再不吃就化了。”五条悟示意他手中冰棒。
“嗯,哦。”夏油杰走到沙发边坐下,扯着包装袋的时候思绪还在翻腾,眼前白影一闪,冰棒上出现个小圆缺口。
夏油杰愣住了。
“好难吃!”五条悟吐了下舌头,继续吃自己的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夏油杰举着冰棍的动作完全没动过。
“嗯?”五条悟撇了一眼他,忽然反应过来,“忘了杰忘记我了,冰箱里还有,苦得不行的咖啡雪糕,介意的话再去拿一个。”
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说介意的话,悟会不会难过?
因为咒灵失忆是他自己的失误,却导致身为普通人的悟被无辜牵连,对悟而言只是做了和平常一样的事情,却得体谅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露出笑脸。
夏油杰喉头滚动:“当然不介意。”
他面对冰棒做足心理准备,正对缺口咬下一小块,不忘露出个安抚性的微笑。
五条悟回了他个更甜的笑容:“杰,你要尝尝我的吗?超好吃的草莓味哦~”
他天生上扬的唇角翘起,露出两颗小虎牙,因着在吃冰棒,樱粉唇上镀着水光,看起来很好亲。
夏油杰晕乎乎的想,他们是亲密到会分享食物的关系?
“不要客气,杰。”
五条把冰棒戳到他嘴边,冰冰凉凉的甜可以清晰闻到。
夏油杰试探咬了一小点,白巧克力涂层是他不会碰的甜度,稍微带了点酸的草莓果酱,和糖分超标的炼乳混在一起,简直让人胰岛素飙升。
“是不是超级无敌好吃?!”
夏油杰吸了口凉气,表情一言难尽,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看着他的表情,笑到前俯后仰,被忽悠失忆的杰怎么这么好欺负,要是平常,在他尝杰冰棒的时候,洁癖发作的夏油杰会把冰棒糊他脸上。让他吃自己吃过的东西就更不可能了,是会当场干架的节奏。
“……你故意的吧。”夏油杰黑着脸。
“对啊,”五条悟利落承认,他摘下遮挡视线的墨镜,那双天空色泽的蓝眼睛挤出点虚假眼泪,“杰,我只是想让你多吃点甜的嘛,你生气了吗?”
夏油杰堵在嘴边的斥责彻底熄火:“当然不会。”
五条悟找到了拿捏夏油杰的制胜法宝。
事实上,身为挚友的杰对他已经足够好了,只是在熟知他秉性的情况下,会坚守底线不为所动。
可忘掉他鸡掰本性的夏油杰,在他一次次挤眉弄眼、软声撒娇时,把自己底线也忘得干干净净。
打游戏时——
五条悟赢了,狂笑着给夏油杰脸上贴条。
五条悟输了,面对拿着纸条的夏油杰,低头,侧身,哀怨表示:“你答应过和我打游戏时会永远让着我的,赢了就算了竟然还想给我贴条,你个大骗子。”
夏油杰顶着满头纸条,默默收手。
吃零食时——
五条悟打开袋芥末味薯片,拿都不拿,直接递给夏油杰:“都是你的。”
“你不吃你开它干嘛?”
五条悟盯他三秒,酝酿情绪,饱含泪水:“我想让你尝尝,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我拿给你的东西你都会全部吃掉,果然男人的话全不可信。”
夏油杰沉默着尝了口,冲到天灵盖的辣味呛得他眼睛都红了。
看电影时——
五条悟突然说:“我想吃喜久福。”
夏油杰只当没听到。
五条悟搡他:“杰,你去给我买呗,现在就要。”
“我说,”夏油杰控制好久才压下心底烦躁,“已经10点了,别吃夜宵了,早点洗洗睡吧。”
五条悟红了眼眶,瘪了瘪嘴:“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夏油杰完全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他低头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世界瞬间安静。
“乖,”夏油杰好言安慰,“咱们在外面不方便,回学校我给你买。”
“你,你,你!!!!”
五条悟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初吻,杰居然拒绝买喜久福、还夺走他的初吻!!
“嗯?”
五条悟拳打脚踢,开启又一次挚友版打架:“你亲了老子还敢不去买喜久福?!”
夏油杰满脸青肿。
先是理亏,加之顾忌对方普通人身份没动真格,没成想对方一拳把他抡到墙上打掉他半管血,他这才认真起来,开始正经格斗。
对方没有咒力,夏油杰自然不会用咒力。
两人拳拳到肉,声势浩大。
记忆里从未碰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夏油杰越打越兴奋,热汗淌了满身,直到隔壁不堪其扰的硝子吼了一嗓子,他们这才止下战斗。
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五条悟脱下上衣,站在空调通风口下吹着。
在夏油杰眼中,便是身材优越的青年袒露上身,浑身白得发光,他看到一滴晶莹汗珠从额发滑落,路过宛如宝石的漂亮眼瞳,顺着下颌滴落在饱满胸肌,再从劲瘦腰身消失在深色裤子里。
夏油杰眸色渐深,他望着悟锁骨旁不甚明显的红痕,心里想得却是为什么没有划过那里。
“杰?”五条悟喊他,“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油杰挪开视线:“你出了很多汗,去冲个澡吧。”
五条悟不疑有他:“夏天就是这点烦,稍微动一下就会出汗,有空调也没用。”
“你先去洗澡吧,”夏油杰说,“我出去走一走。”
“欸?你出去干嘛,咱俩洗完澡,一起出去呗。”
夏油杰把他朝浴室里推,手下滑腻的肌肤微凉,他的手心却是越来越烫。
“不是想吃喜久福吗,”夏油杰笑了笑,“我去外面探查下,说不定你洗完澡出来就能看到。”
五条悟眼睛亮起来:“真的吗?真的吗?杰你太好了吧!!早去早回,我在这等你!”
出了门,夏油杰乘上虹龙,先让夜风给自己大脑降降温。
他从未见过,长相、性格、爱好、格斗技……全和他理想型一模一样的人。
相处不到3小时,他已然确认,悟是他深爱着的男朋友。
想到等会洗好澡,在他的房间,躺在他床上等他的悟,夏油杰忐忑中又有一点兴奋,记忆尚未恢复的他,能不能按照逻辑推测,做一点男朋友才能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