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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讨伐之后,咒术界会安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我这种小角色,在后方打打杂兵,等待前线的好消息就行。
“那个,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新人问。
“别说话。”
好几位教师同时回头。
——难道是京都方的咒术师?
新人踮起脚张望。
披散着长发,打扮休闲的男性从旁经过。
确认其走远的教师们打开话匣。
“他居然有脸来。”
“到底是谁的主意……没有他照样能赢。”
“他肯定在策划叛变。”
“最好让五条监视他。”
“你怎么想?”
“我……我得去趟办公室。”
忽然被提及的新人说。
进门时,五条正忙于揉捏抱枕。
“重要的事指的是……?”
“讨伐过程中你跟在我身边。”
“可我缺乏实战经验。”
“所以要积累啊。这种规模的战斗可不多见,是参观学习的绝佳机会。”
“我明白了。”
新人只得顺势接受。
——参观学习……看来「最强」的自信也是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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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没把握。”
“你们彻底断交了?”
“大概。”
“夏油负责游击,而你在最前线。如果毫无沟通,你的计划注定失败。”
家入直言道。
“帮他积攒战功行不通……还有别的方案吗?”
“试试和王牌一同去求情?请他们重新考虑咒具束缚那套。”
“只能这样了。”
五条垂下脑袋。
会议室的门仍然紧闭。
——那帮烂橘子要跟王牌说多久啊……
五条逐渐焦躁。
“早安。听说你去旅馆度假了?”
上次出差认识的咒术师攀谈道。
“别听他们瞎说,那也是工作。”
“真羡慕,白雪装点的庭院一定很漂亮。”
“你老家在哪?”
“福冈。”
“难怪。”五条直视对方,“下雪可是非常,非常冷的。当然,雪融化的时候更冷。”
会议室的门恰好开了。
“我先撤啦。”
五条单手将刚听完长篇大论的王牌劫持。
“五条先生,请说吧。”
被带进空教室的王牌先发制人。
“希望你帮个忙。”
“你想救夏油先生?”
“嗯。”
“具体做法是?”
“我和你去胁迫那帮人改变对策。”
“您了解战国史吗?”
“懂一点。”
“真田信幸为其父亲和弟弟求情时,德川派的重臣也在场。真田——”
“德川?他的绰号是猴子还是乌龟啊?”
“……真田昌幸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蛰居至死,因为德川始终无法原谅他。”
“真田昌幸做了什么?”
“多次背叛。”
“德川的形象是?”
“相当惜命的保守主义者,而且记仇。”王牌轻咳一声,“总之,就算我们的态度足够真诚,夏油先生最好的结局也是在重重监视下渡过余生。”
“……你觉得人格抽取比较好?”
“「德川众」声称,仅余新人格的夏油先生可以免受监管。”
“但原人格会消失……”
“您没发现吗?”王牌正色道,“夏油先生已经失去生的欲望。现在的他犹如扑火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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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叫过来,就为了交代一句话,耍人也得有个限度。」
——他们的目的是让我进入这栋建筑。
——「为什么?」
——他们将其视为臣服。
——「就像丰臣秀吉命令大名上洛?」
——嗯……嗯?怎么忽然提到战国史?
——「新年期间正在放大河剧。」
——你觉得我和谁类似?
夏油好奇「自己」的看法。
——「德川吧。虽按令上洛,却将丰臣政权推向覆灭。」
夏油发出爽朗得与平日作风相悖的笑声。
——「怎么了?」
另一个夏油十分困惑。
——提问:德川的绰号是?
——「乌龟……啊。」
——我可不是长寿的人。
诅咒师语气轻快。
诚然,早上八点赶至高专,被告知的信息仅有「你负责游击」,确实值得发火。
但,夏油因此收获了五条拐弯抹角的叮嘱。
最强咒术师将夏油堵在路上,用词刻薄:“有伤就少出点力,反正取胜的关键又不是你。弱者要有弱者的自觉……喂,你听到没?不准为那帮烂橘子而死。”
“遵命,六眼大人。”
夏油藏起内心的喜悦。
——能让我甘愿赴死的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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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麻烦没念到名字的往后方移动。”
——果然是编制外。
夏油边走边想。
最强咒术师迎面而来。
——这次也打算孤身冲锋吗?
夏油的视线追随着五条。
“放轻松,我会保护你。”
五条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或者说,换了一个人。
夏油迫使自己看向别处。
——连战场上的位置都被取代……真可悲。
——我像条自视过高的败犬。
「10:50」
“成功了?”
五条确认道。
“嗯。”
“羂索永远地,彻底地,消失了?”
“正是。”
王牌神色坚毅。
“呼——”五条长舒一口气,“走吧,我还有报告要写。”
讨伐以大捷告终。
某个诅咒师似乎战功累累,完全无需五条暗中协助。
“他放咒灵时根本不考虑我们,好多次都险些误伤。”
“他就是那种性子,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五条忽视同事的控诉。
“因为他只会认真听你讲话。”
“……未必。”
五条说。
「11:01」
“袭击?漏网之鱼干的?”
“是夏油。”
七海的声音有些失真。
“拖住他。”
五条挂断电话。
——期盼已久的胜利使烂橘子放松警惕。
——此刻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该死……我应该做预防措施。
由咒灵组成的硕大球体分外显眼。
而充当核心的夏油,咒力流向罕见且诡异。
——高度聚合……难道……
“都闪开!”五条高喊,“他打算自爆。”
“喂!给我停手!”
五条在球体上凿出凹陷。
“希望你能迟来五分钟。”
夏油的嘴角渗出鲜血。
“我数三声。”
“早了点,但愿威力别减半。”
“等——”
“悟,再见。”
「2018年1月10日,东京都内观测到微弱的地震迹象。
奇怪的是,于地质层面看,该片区域缺乏产生地震的条件。再者,经排查,当时并无高楼拆除作业。
这一事件随后被列入东京未解之谜。」
「13:24」
“果然太早了。”
恢复意识的夏油说。
“是我及时把你击晕。”
五条坐在夏油抬手便能够到的地方。
“你有受伤吗?”
“比脏器负伤严重的某人轻得多。”
“抱歉将你卷进来。”
“你该感到抱歉的是抛下我擅自寻死。”
“可你说我死了比较好。”
“……拜托你好好分辨气话与真心话。”
“我不太清楚真心话的定义,能否示范一下?”
夏油故意为难对方。
“……喜欢。”酝酿许久的五条注视着羽绒被,“我喜欢杰。”
拉门因阵风咯吱作响。
老式水壶的顶盖上下跳动。
“说句话啊。”
五条愈发焦躁。
“悟,我以为你会用相当晦涩难懂的表达。”夏油抚摸对方攥紧的手,“如果你的新男友听见——”
“那是编来气你的,呆瓜。”五条轻弹夏油的额头,“睡吧,你睡着的时候更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