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开心脏、吻你

我站在高专的台阶上,居中的位置,悟在两阶之下。于是我堪堪比他高了一点,两个台阶的间隔不长,所以转过身凑近点就能把他的墨镜摘下。夜色很重,蒙蒙的雾缱绻地弥漫开,其间的水气一丝一缕地凝聚至恍若凛冬初雪般纯白的睫毛之上,再顺着向下,朦胧了双苍蓝似是深海底的眼睛,好像上帝派遣下拯救苍生的神子。他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面的海水几乎扑面而来,不平静也不汹涌,倒像是显着露骨的情意,他问我,杰,你要吻我吗?我怔了怔,说是的,我想吻你。

我应该把头凑过去,和往常一样地和他唇瓣相贴,再纠缠住他的舌端,自浅入深往里探,直到皮肤里的每一寸都沾染上我们的气息,最后轻轻地咬破他的嘴唇皮,让其沁出一点淡薄的腥红为我们的疯狂谢幕。但事实是,我全身僵化动弹不得一下,悟眼里的水气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飘散到了我的眼眶里,我试图说几句话,例如今天身体不舒服或是夜蛾校长该等急了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只是这股突如其来的怪力也一并把我的喉咙封锁。一个小时前吃下的咒灵球在胃里翻江倒海,逆着食管上挤仿佛已到了唇腔的位置。恶心,难咽,裹着胃液的抹布正在腹中牵扯撕裂,一步步迫近几乎倾近嘴边,我试图通过按压腹部缓解不适感,但它们仿若黏附于我身上蜿蜒曲绕的寄生虫,是即使将我开膛破肚也拔除不了的诅咒。

五条悟已经闭上了眼睛,月光盛在他的脸颊上,细腻得连微微扬起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街旁的路灯晕染着几抹昏黄的光亮,把周边仅剩的暗一并埋藏。他是神子,我望着他被晚间的风吹卷起颤颤的眼睫,再一次认识到,五条悟是不可被触碰,染指的存在,而自己只是一个阴影里徘徊兜转的旅人,是戈壁中寻找天堂的信徒。承认吧夏油杰,你已经迷失在诅咒中了。理智告诉我应该和他说个明白,什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夏油杰我们应该分手,你值得更好的这种和渣男没个区别的话,只是每每看向悟一如以往的笑容,毫无芥蒂地唤我悟时,我们之间的某种羁绊,某种情感就仿佛是新生的种子再次破土让我将唇间的话吞咽,恍如是回灌的潮水,在黄昏之暗夜间来回翻滚,在理智和情愫来回咆哮。再亲他一下吧,可能就没有下次了。我是这样想的,又把手僵硬地举起,如同一个初出牛犊的恋爱小子在擦过他的嘴唇的瞬间收回。

我没有吻他,五条悟似乎有点错愕,但转而又睁开眼一下扣住我的头。他吻向我,像爱神丘比特拉起长弓般侵入我的唇,又撬开我封闭的心脏。这个吻没有停留很久,但也没有太过短暂,正正好好得好像我们不短不长的三年。杰怎么不吻我啊,他嚷嚷着,歪着头打趣我是不是害怕,没得到我的回应后自顾自踩着台阶往上走,嚣张地开口,真是的,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我驻留在原地,沙哑的声音兜兜转转。

我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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