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应激反应

夏油杰转身离开后,五条悟在新宿的街道上独自伫立了许久,他刚举起过的手颓然地垂在身侧,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动,在夏油杰离开后将近十分钟内,五条悟都站在原地,浑身冒满了冷汗,整个人恍恍惚惚,脑子一片空白,一瞬间连六眼都失效,以至于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静止下来。

然而下一秒,世界动了,奔流不息的海量信息向五条悟涌来,他甚至能察觉到属于夏油杰的愈行愈远的咒力来源。五条悟听说在情绪激动或者是极度恐惧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呕吐,但他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路人正帮他拍着背,好心地递上一张纸巾,问他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去医院。

五条悟惶然摇头,连连摆手说不要,举起手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除了攥出的血和汗,竟然还沾了不少肮脏的呕吐物。他接过好心人送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又暗中施展反转术式治好了伤口,才缓缓地站起来。

背后的路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到,也不想听。五条悟只是这么走在街头上,脑内思绪杂乱无章,想着对方可能被处刑的结果,想着种种可能性,想着自己为什么刚刚放下了手,想着自己未来的路,想着此时回高专的路,想着如果现在掉头追上去,兴许还能追得到。然而想了这么多,他只是慢慢往前走着,直到宽广的步行街变成单向的隧道,黑压压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恍然间,五条悟想到:属于他的夏天和青春确实都结束了。

这句话像是某种变相的诅咒,回到高专后,五条悟再次被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击倒。他冲到平时上完体育课会冲凉用的洗漱台前开始狂吐,几乎把心肝肺都翻出来。

五条悟不是没有吐过,他又不是铁打的,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也会生病。只是曾经呕吐的那种经历好像和此时不甚一样,他的胃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他把能吐的东西都已经吐完了。然而,五条悟的大脑依旧传出呕吐的指令,叫他扒着水池的边缘,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催吐的方法还是夏油杰教给他的,并拢两指,搅触咽弓和咽后壁,以此刺激喉咙达到反胃的效果。五条悟懵然回想起那个不该再想起的人,一时间什么鼻水和眼泪都一汪地冒出来,他又咳又吐,喉咙很快就被涌出的胃酸侵蚀,等他再张开嘴,吐出来的液体都挂着血丝。

不能再吐了,他这样想着,随后硬生生地把嘴里分泌出的唾液咽下去,划过咽喉的感觉像是吞下去某种刀子。

五条悟在心里默念着:我没事,我没事。

这几个字犹如定盘星,海神针一样稳住他的心神,让五条悟暂时夺回了大脑的控制权。他说不想要吐,所以他没再继续吐。

五条悟想,一切感受都是暂时的,是主观的,是受他个人意志驱使的。所以他可以选择无视或者淡化这些感受,或者至少与对方共存。

然而这种隐隐作痛,有如腐烂的旧伤般的感受并未消失,他的病根还尚未痊愈,五条悟只是努力隐藏着自己的不适,又囫囵过了两天食不知味的日子,随后在一个午后里,抱着教室里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五条悟都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也许是清晨独自醒来,也许是做任务时再无默契的搭档,或许是曾经置顶的联系人如今已经变成了空号。很多微小的刺痛在他的胃里积累着,钝刀子一样地磨着他,终于也在吃完两个三明治后演变成实体的痛苦,让五条悟颇为丢人地在唯一余留的同窗面前大吐特吐。

五条悟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内脏都被搅成了血水,此时被他一鼓作气全吐出来。他头晕目眩,将手指狠狠地抠在地上,脸整个都埋进了垃圾桶里。家入硝子很是体贴,没有问他为什么,自然也没有笑不可一世的六眼竟然也会有积食到吐的一天。她只是递上纸巾,又递上矿泉水,然后轻轻地拍五条悟的后背,像个姐姐,或者说某个家人一样,细声细语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没事!”五条悟大笑,抬头却只看到家入硝子微微泛红的眼圈,于是他又特别狼狈地低下头,笑意渐渐淡去。

一时间他们都安静下来。五条悟似乎犹豫了很久,又在心里衡量了很久,才做出这个选择来改口承认:“好吧,我有事。”

“但是会过去的。”

“过不去也没有关系。”家入硝子只是这么说着,“可以过不去,我还不想过去。”

五条悟看着女孩,又苦涩地向对方笑,“是吗?硝子也会这么想吗?”

“我又不是没有心。”

不忍心看同窗呕吐到休克,有心的家入硝子医生为五条悟开具了几种药物,要他定时服用,并嘱咐他谨慎选择食物,摄入足量水分, 避免接触或闻到刺激性的东西。

五条悟翻看着药物的说明书,看那里明晃晃写着一行大字‘缓解严重孕吐’,他笑着打趣道:“好像怀孕了一样。”

家入硝子知道对方和同窗男同学之前的那点事情,只得颦眉道:“还好你是男的。”

五条悟应和着,一边说着还好,不然万一真的搞出命案,现在就不好处理了,一边又在心里萌生出非常软弱的想法——莫非真的能怀孕的话就能把他留下来吗?

美多普胺和各种各样的小药片,混着存放在小塑料盒里,几乎像糖片一样五彩缤纷。五条悟不常生病,自然也不常吃药,就算是必须服药,也是混着糖水,被人哄着一贯咽下去。咽下去之后,还要再喂个蜜饯作奖励,有时还得附加一个吻。

现在不再有人会想着要哄他了,五条悟也没了什么脾气,只是囫囵吞枣一样的,眼睛一闭脖子一仰,遵循医嘱笼统地把许许多多的药片咽下去就是了。

或许是那些药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五条悟旧疾未愈,虽然从服药那天起他就没再吐个昏天黑地了,但是同时他也食欲不振,好似陷入苦夏似的大病一场。在深秋垂暮中,他烧了整整一天,临到黄昏时才退下烧来,开始将近三十个小时以来的第一次进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前频繁的呕吐使五条悟的脾胃变得太差,以至于挑食如他都开始喝白粥养胃了。五条悟倚在床头沉默地咽下食之无味的米汤,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的枕边人。

这不能怪他软弱,只是味道总归是有形状和记忆的,将食物咽下去的一瞬间,五条悟就想起了曾坐在他对面总吃着素面白粥的那个少年。

他说,“慢点吃,别噎着。”

他说,“悟,要细嚼慢咽才行,我可不信五条家没教过你用餐礼仪。”

他说,“所以说就更不用这么急着吃了。不够吃的话,我看再点一份炸猪排盖饭好了。”

他说,“才不要请你吃饭。悟是大少爷,怎么还来打劫平民百姓的钱包?”

他说,“好好好,明天请你吃甜品。悟,你啊,真的就是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他说,“悟这么说的话,我爱你也是自讨苦吃了?”

五条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很久的,哪怕持续不了一生,哪怕再有完整的一个夏天,可以没有太多波折,没有同窗的死亡,只是简简单单的和夏油杰过一段值得怀念的高中生活也是好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并没有太多可求,也并没有什么愿望可言,但是如今,他想要许愿,想要能心怀感激地再吃一顿很美味的饭。

可能不甚完美,原本香甜的米饭被五条悟放多了水,煮得稀烂,灶台上的盐和糖被夏油杰放错了位置,马铃薯炖肉变成了甜口。可能甚至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去享用和品鉴,他们做任务太忙了,再多佳肴也是草草地几口吞进肚子里,便要赶着去下一站拯救其他人。可能甚至还要抢着吃东西,月末的零花钱统统见底,连五条悟都掏空了小金库,他们和家入硝子以及学弟们跑去吃小店的定食套餐,然后因为汉堡排的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

可是五条悟似乎再也吃不到一顿那么美味的饭了。

于是,像是硬要跟自己赌气似的,五条悟吃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多种多样的小药片,圆圆的一颗颗叠在一起,像贴着卡通图片的铁匣子里的薄荷糖。然后他一股脑儿全部咽下去,就着放了三倍芝士的培根披萨,波子汽水,水果软糖,以及半桶冰激凌,把那些小家伙全都送进胃里去享用。

这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五条悟的理智警告他,六眼的重心也锁定在他的胃囊上,观察着里面的变化。他的咒力像被染了色一样,很快就变成药物的糖衣一样绚烂。

五条悟躺在床上,模模糊糊之间看到天花板仿佛大海的波浪般层层叠叠地在翻滚着,移动着,推波助澜地好像要把房子掀翻,把他也一并推出去。五条悟翻了个身,才发现自己早已从床上移动到了地板上,他没有动用咒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换的位置。他只是傻笑着,想着嗑药也算得上一种有精神攻击的咒灵,然后便操控着咒力给自己凭空捏了个把手,想着要拽住点什么东西先坐起来。

他没能坐起来,在地上胡乱地转了几个来回,手脚并用地爬来爬去,最后又滚回到床脚下。

好吧,五条悟索性钻到床底下。

床底下好黑,但是确实没有怪物,有的只是视线里忽有似无冒出来的一排小蝴蝶,兜着圈似的排列好了,在他眼前忽闪忽闪地飞。五条悟伸手去抓,没抓到,才发现那是幻觉。

好吧,五条悟歪着脑袋看地板上反射出来的亮光,想着:好像太过了。

好在夏油杰真的有教会他怎么催吐自己。夏油杰相对温柔,五条悟比较残酷,恨不得四指并拢插进喉咙里拽出扁桃体,再顺着喉管伸进身体,把胃囊和食道也一并扯出来,倒空了之后洗洗涮涮晾晾干净。

五条悟很快就吐了,谢天谢地,他的反应神经还没超脱到忘记如何自救。他张着嘴哇哇大吐,把刚刚吃进去的什么食物和药品都一并吐出来,像是某种漫溢到快要爆炸的汽水瓶一样喷出来,大量的呕吐物把地板搞得一塌糊涂。

五条悟一边哇哇地吐着,一边咯吱咯吱地笑着,心想:好有趣啊,还是第一次吐成这样!

然后他又想: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急着忙着赶趟在作践自己吗?

五条悟并不是乐于伤害自己的人,他也并没有打算因为夏油杰的离开而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不过,虽然他用理智决定了要从此决绝地把夏油杰从他的生命中割舍出去,本能却不予苟同。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习惯了夏油杰的存在,割舍掉这个人不亚于割舍掉五条悟的一部分器官——像是捅破耳膜,才能忘记对方叫他名字的声音。毁掉嗅觉,才能忘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粉味,和袖子上经常沾着的西柚香气。舍弃味觉,才能忘记对方轻柔的满含爱意的吻,以及一起分享过的那些食物的味道——忘记这些微小的东西都如此困难,放弃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在一个冷得几乎天地都要结成冰冻在一起的凌晨里,五条悟悄悄地翻出咒高宿舍的大门,准备出门去新宿附近走一走。

时间接近凌晨四点,街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个喝醉了酒的中年男人倒在路边,怀里紧紧抱着旧得褪色的公文包,正对着下水道一通大吐特吐,吐完了脖子一歪就躺在了呕吐物边上,爬都爬不起来了。路上也有不少打工族起了个大早准备奔赴新的一天,他们无不行迹匆匆,没人留意路边的醉鬼,对此也见怪不怪。

五条悟自认不是什么心善好施的人,但他还是被某种下意识催动着扶起了那个醉鬼,以防对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醉鬼先生先是喃喃自语地骂了句‘混蛋东西别碰我’,又非常礼貌地蹦出一句‘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五条悟听得好笑,他把对方放置在路边的长椅上摆放好后,不禁心中发笑道:怎么一大早就在做好事了?谁知道呢?也许这是那家伙一贯会做的事情吧?

步行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五条悟就在夏油杰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上伫立了一会儿。他望着夏油杰离去的方向,望着对方那空洞而决绝的选择,又看着空旷街道两侧的水泥森林,以及在那水泥森林里流窜着的流光溢彩的各式咒力。人行道逐渐热闹了起来,虽然五条悟完全没有对时间流逝的认知,但是他确实站了有大概一个小时了,电车已经开始了早班的运行,也有不少赶路的人开始在新宿站穿梭。

五条悟盯了那个一无所有的方向许久,终于也感到了些许的疲惫。他微微侧身刚想离开,余光便忽然扫到了旁边的KFC——说起来,那天也在打折啊。

六眼能够捕捉到很多信息,比如咒力的来源和流动,又比如街道两侧的广告牌上写了什么。只不过在那天那时,五条悟只顾着盯着夏油杰,自然不会注意到路边有什么。

要是在以往的时候,他们绝对第一时间就先注意到KFC的打折广告了。五条悟有点想笑,可惜现在回想起这种事情也没用了,还是活在当下,去吃点东西填填肚皮吧。

好久没来吃KFC,五条悟看什么都有点想吃,干脆一鼓作气点了秋冬季节限定的全家桶和五个不同的汉堡套餐。为五条悟点单的服务人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先生,现在还是早上,你如果一个人吃这些的话好像有点太多了…”

“他不是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面里的,有着一头棕褐色短发的女孩突然凑了上来,“没关系的,就点这么多。顺便再加个甜筒吧,要巧克力的。”

看到这位大胃王小哥还有朋友相伴就餐,KFC店员也就没再多嘴说什么,痛快地下单了理应两个人也吃不完的巨量食物。

家入硝子在柜台前接过巧克力冰激凌,理直气壮地指挥男同学道:“你结账,请我吃。”

“硝子。”五条悟笑着朝女孩眨眨眼,“你在跟踪我吗?”

“跟踪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五条悟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六眼什么都能观测得到的。”

“那我当然知道。”家入硝子笑着叹了口气,“我想让你知道我在这里,五条。”

五条悟没说话。

家入硝子的眼睛底下有一圈明显的青紫,一看就是最近都没有睡好。她套着件松垮的风衣,里面的内搭分明就是一整套的睡衣,脚下还踩着一双史迪仔的棉拖鞋,估计是发现了五条悟半夜出逃,慌乱之中随便抓起一件外套就跟出来了。

“硝子,别担心。”五条悟故作轻松道,“我哪也不去。”

“我不会走的,我可不是杰那种负心汉。”五条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吃完东西我们就回去补觉吧,翘掉早课怎么样?”

“那整个年级就都缺勤了吧?”家入硝子短促地笑出了声,“好啊,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五条悟的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了家入硝子所指的是什么——

是啊。

这甚至都不是他们第一次结伴来这家KFC了。

五条悟想起来了,早在高专二年级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再加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两个学弟就结伴来过这里了。那天放学后,他们一起去游戏厅打了街机,夏油杰还输掉了对战局,于是就来这里请他们吃了汉堡。

这些事情明明才过去不久,他竟然已经开始遗忘了。

甚至不需要五条悟主动去割舍掉什么,许多记忆就已经淡去了。可是他为什么已经开始忘记了?只是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他就能够这些事和人都忘掉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忘掉的?他应该牢牢记住的啊,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五条!”

家入硝子猛地一把紧紧扣住男同学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五条悟几乎不曾见过的慌乱,“你吃慢一点…你怎么…你怎么在…”

“你为什么把东西往嘴里塞啊…”家入硝子脸上一片惨白,嘴唇也不停地颤抖着。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五条悟,好像在面对着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物行径,“不要吞下去啊…好好咀嚼啊…”

“啊…”五条悟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看向餐盘。他确实吃得太快了,只不过端上桌十分钟的工夫,他已经吃了半桶炸鸡和两个汉堡了。

他明明应该饱了,可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只想尽可能地塞进去足够多的食物堵住悲伤的源头。五条悟觉得胃好空,又好冷,区区一点食物根本无法满足他,也压根填不满身体所感受到的空缺,所以他还在继续吃着。

五条悟根本尝不到什么味道,炸鸡酥脆的外皮只像是一块巨大的硬质面糊,汁水四溢的鸡肉则像饱含弹性的皮筋,汉堡坯像是他主动捅进自己喉咙里的一团棉花。他还是觉得太少了,什么都不够,只恨不得能把食管割开把胃袋都掏出来——

抬起眼再看向家入硝子的这么一秒里,五条悟就突兀地流下眼泪来。

他大口大口地咬下去,泄愤似的不经咀嚼就咽下面前的食物,连手里具体拿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就算这样,他还是带着满脸泪痕,却笑着提议道:“硝子,就像以前那样,我们来比赛谁吃得快吧!”

这样愚蠢而幼稚的比赛只发生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之间过,家入硝子心知肚明,却不忍心拒绝五条悟。她说好,然后埋头开始快速吃下汉堡,眼泪混着食物也一并吞下去。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快速囫囵吞下食物,直到五条悟发出怪异的咳嗽声。

家入硝子一抬眼,就看见五条悟的整张脸憋得都红起来了。她马上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连忙扑上前去,想要五条悟赶紧站起来,配合她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法把噎到喉咙里的东西先吐出来。

可是五条悟非但不站起来,也不打算要往外吐出那块食物,他只是变本加厉地拍打着自己的喉咙,想要直接硬咽下去那些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东西。

“别这样!”家入硝子急得哭腔都出来了,“快吐出来,会呛到气管里的!”

五条悟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提议。他只是想着,我要咽下去,我一定能咽下去的。

如果说这是他的身体所赖以生存的本能,那么他要克服这种本能,他要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原因无它,只是如果今天咽不下去这块汉堡的面包胚,那他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五条悟已经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并不害怕,只是从心底里感到无比的畅快。在家入硝子潸然泪下的同时,他也只是笑着把那些东西硬生生地咽下去,混着血和泪也好,背叛自己曾经的本能也好,多么痛苦都好,他一定要把这些都咽下去。

五条悟嘶哑着开口,很平静地说道:“硝子,我不要再吐了。”

那次之后,五条悟果然就不再吐了。这一轮的病彻底好了之后,他很快就开始重新做任务,从此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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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好喜欢ㅠㅠ机械性的进食,吃饭睡觉这种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在他离开后也做不好了,好喜欢精神状态烂烂的小五:palms_up_together:感谢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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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猫猫,好心疼,杰快回来好好抱抱猫猫(╥_╥)(╥_╥)
老师辛苦了,感谢赐饭(ノ゚ー゚)ノ(ノ゚ー゚)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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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痛又香……精神状态不好的五真的让我一边哭一边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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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都碎了写的太好了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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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人…我就说怎么感觉轻飘飘的,原来是被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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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开后,我不仅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许多有你的记忆随时间慢慢淡化了,我怎么也抓不住,就像我抓不住你一样,我只能拼命咽下去,如果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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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篇的时候也是疯狂星期四,我边眼含热泪边啃着热辣香骨鸡,心痛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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