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Hold me tight

五咪生日快乐!

微原著,he,新宿分不了一点手。

全文1w一发完,五咪12月7日生日快乐!

文名来自歌曲《Hold me tight》很好听

summary:“所有的那些执念痛苦,就在以后漫长的几十年岁月里努力释怀吧。”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人群的中心。

这条街道人流量很大吧,大概。

五条悟的肩膀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架起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晃动着。

他大脑空白地看着夏油杰漠然的脸,突然这样想着。

杰也很辛苦吧,现在这么讨厌普通人,却逆着人群站在这里和自己谈话……

夏油杰还是那个夏油杰,却不再是那个只要自己撒娇耍赖就承担他的一切疏漏的夏油杰了。

肩膀好像又被人撞了一下。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摆起苍的手势对准自己,那一瞬间也忍不住精神恍惚着想: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三年同窗,他们并肩袚除过数不清的咒灵、揍过许许多多的诅咒师,这样的手势对准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他。

但现在,他也是需要悟千里迢迢来袚除的诅咒师了。

他这样想着,竟然还有闲心笑起来,双手插在阔腿裤的兜里,就这样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直视着五条悟因恼火而扭曲的脸。

“想杀就杀吧,悟。”夏油杰后退一步,嗓音平淡,喊着五条悟的名字时仍然是一贯的温柔语气。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所以离开我,独自一人地活在这世上吧。以自己的意志为选择,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为任何一个人动摇,无论哭着笑着都会更加肆意吧。

他就这样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要逆着人群离去。

衣角的一端被人扯住,大概是悟放弃了杀他,徒劳地想要挽留他吧。

但那力道作为离别时的挽留又过于微弱,像是溺水之人想要扯住的一段虚幻的浮萍,又或是将死之际断头蜻蜓的下意识反应。徒劳无功地虚握着那一块衣角,甚至无力阻止他离去的脚步。

夏油杰的脚步却不可控制地为这力道停留了一下,然后他看着逆行的人群又漠然踏出了第二步。

“杰?你又要走了。”

那道虚弱空茫的声音是和人群的尖叫声一起响起的,此后成为了夏油杰梦里经久不散的幻影,预示着失去的恐惧扼住他的喉咙摇晃着他。

那时那道声音没有留住他,是飞溅到他后背,喷洒了他半身的温热血液强行将他挽留。衣角不再被人虚握,取而代之的是轻轻撞在他后背的身体,无力的手指擦着他的手指滑落。

夏油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五条悟维持着仰头看着他的姿势倒下,从他腰际喷洒出的血液将夏油杰胸前的衣服都溅湿了。

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大脑空白地接住了五条悟坠落的身体,视线茫然地落在五条悟被鲜血染红的脸上,那双璀璨的苍蓝色眸子仍然纯澈着望着自己,然后像是心满意足一样闭上了。

家入硝子喊着什么惊慌地跑过来的时候,夏油杰终于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为最强的五条悟,濒死。

就在他的眼前。

五条悟的呼喊没能让夏油杰回心转意,五条悟的死却像重锤一样狠狠敲在他的心上。恐惧让他停下离开的脚步。

在开玩笑吗?悟会无声无息地死在他面前这种事,在星浆体事件之后,就绝不可能发生了。

他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啊,他不是最强吗?

五条悟重伤昏迷的事情瞒不住五条家,在他恢复意识清醒之前,不愿意离去的夏油杰被强行镇压在了封印室里。沉重的三重镣铐扣住他的双手双脚,夏油杰就维持着沉思的姿势这样坐了三天。

“……悟怎么样了?”

来探望他的家入硝子叼着烟靠在贴满符纸的墙上,满脸的疲惫,脸上也有些茫然。

“他——还好吧。挺过今晚就没事了。”

什么叫挺过今晚就没事了?是性命无忧了,还是今晚就会醒?

夏油杰没有多问,只是说:“是谁干的,抓住了吗?”

硝子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么问挺无聊的,但我还是姑且问一下吧——夏油,是你干的吗?”

夏油杰讽刺地笑了起来,这一刻竟然感到一种被碰瓷的荒谬感。

“硝子,即使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我也不会杀悟的。”

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满墙的扭曲符文,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沉默了,无所适从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硝子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夏油杰突然恍惚开口。

“或许……是我,是我害了他。”

“……什么?”

夏油杰茫然地说:“在他倒下的时候,他说:你又要离开我了。”

“或许是什么时候立下了束缚,他被反噬了。”

“不然又有谁能伤害悟呢?伏黑甚尔已死,贯穿腰际的伤,除了我和他谁能做到呢……我接住他的时候,他甚至连无下限都没有开。”

“是我害了他。”

家入硝子看着夏油杰轻微颤抖的双手,默然片刻说:“夏油,不论是不是你,你的判决已经下来了。违反咒术师条令屠戮平民一百一十二人,死刑。而五条家向高专及咒监会施压,要求以谋害咒术师的罪名将死刑立即执行。”

“——咒监会同意了。”

夏油杰似乎还陷在回忆里,嘴角仍然浮着面具般破碎的微笑。

夏油杰拖着镣铐站在庭审的中心,对高层们宣读的罪行供认不讳。

“只是一群猴子罢了,”夏油杰微笑着,“就像你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会为这样的行为心怀愧疚吗?”

高层们拍着桌子说:“谋害五条悟一事也是你干的!”

夏油杰的表情立时阴沉了下来:“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一群废物啊,三天时间什么也没查出来。既然认定是我干的,就不怕我杀了你们吗?”

他抖动着手上的镣铐,高层席位上立马传来充满怒意的骚动声。

“你敢!”“放肆!”

“镣铐已经封印了你的咒力,你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一个穿着和服的老者喊到:“按照判决,立刻执行死刑!”

夏油杰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在执行人攻上来之前一把甩开了手腕上的镣铐,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人举起。

“好歹我也是特级,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垃圾。”

高层的喉咙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另一个人在远处大喊:“夏油杰!你这样做就是在与咒监会为敌!”

夏油杰抛垃圾一样把手上的人扔了出去,狠狠掀翻了聚在一起的烂橘子们,一拳砸在说话那人的老脸上。他冷笑着刚要开口,一道漠然的声音就强行插入进来。

“术式反转——「赫」。”

夏油杰猝然回头,带着红光的强大咒力擦着他的脸颊激射而去,将先前宣判他死刑的高层碾成一团飞扬的血雾。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里。

五条悟在做什么?打偏了吗?

“不要乱动啊,杰。”

是打偏了。

咒术界高层们又开始骚动起来,大喊着让五条悟立刻杀死叛徒夏油杰。

而夏油杰只是凝视着那道浮在空中的身影,五条悟穿着一身纯白的浴衣,本来就白皙的脸因为重伤显露出惨白的颜色来,嘴唇血色尽失,颜色寡淡到有些刺眼。

夏油杰看着他就忍不住回想起三天前接住他的那一霎。血液从五条悟的嘴里、身上不停地流出,捂也捂不住,溢满整个手掌,又从自己的指缝里溢出。悟的生命正在自己怀里流逝——这件事所带来的莫大的恐惧,让夏油杰的灵魂都被攥住。

此刻重新见到五条悟,那恐惧的感觉终于被慢慢抚平,即使刚刚那一发“赫”是冲着他……

“你乱动的话,万一误伤到你怎么办。”

五条悟从空中缓缓飘到夏油杰身前,歪着头看着夏油杰怔愣的表情,不满地嚷嚷道:“什么!你竟然以为我要杀你吗?”

“五条悟!你在干什么!你要与整个咒术界为敌吗?!”

夏油杰下意识说:“抱歉,悟,我……”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就懒洋洋地向他靠过来:“杰,我没力气了。”

五条悟可能是一苏醒就冲了出来,还穿着睡觉时的衣服,连鞋也没穿就拖着重伤的身体来了发“赫”,就算是神子也吃不消这样的消耗。

夏油杰沉默地抱着他,视线落在他凌乱的白发上,感觉到怀里五条悟紧绷的身体一寸寸软化,猫一样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嗅着,没等他放下心来,肩膀的衣服就逐渐变得湿润,夏油杰茫然无措地僵硬站着,开口说话时像害怕惊动羽毛一样轻。

“悟,你在哭吗?”

悟究竟遇到了什么?

明明在自己叛逃的前一晚,他们见面的时候五条悟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只是因为自己叛逃就变成这样了吗?

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悟,即使自己离开宛如失去半身,也绝不会让五条悟痛苦至此吧?

大概吧……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拿捏不准自己在悟心里的地位。他有些不敢想象自己在五条悟眼里有多重要,这样的想象不论是对自己还是五条悟,都犹如凌迟一般疼痛。

趴在他怀里的五条悟突然笑起来,看着刚刚冲着他怒吼的高层:“杰,不如我们一起把他们杀了吧~”

他微红的眼眶里苍蓝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夏油杰:“然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新世界。”

“……悟,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五条悟嘴角的笑越扯越大,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疯狂:“反正这个咒术界已经没救了,烂橘子全部杀掉就好了。再上位的人如果还是不满意,就再杀一次。”

“五条悟!”

“赫。”

夏油杰旁观着红光带着血沫将整个屋顶掀飞,五条悟已经从他怀里笑吟吟地退了出来,光脚踩在废墟上,又摆出了释放咒力的架势。

咒术界高层沸反盈天地怒骂了起来,上了年纪的烂橘子们在生命威胁下不自量力地要和五条悟对抗,五条家的长老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少爷,五条悟微笑着说:“闭嘴,再说话连你也一起——”

夏油杰两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五条悟的眼睛,这样的遮挡对于六眼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五条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白色的睫毛在夏油杰的掌心里颤抖,像是拢住了振翅欲飞的蝴蝶。

夏油杰捂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回去吧,悟。你需要休息。”

五条悟按着他的手微微侧头,用一种夏油杰陌生的审视眼神打量着他:“你的回答是?”

“我答应你。”

“你不走了吗?杰。”

夏油杰苦笑着说:“你现在的样子,我哪里敢离开一步。”

“这是否意味着,在杰的心中老子压过了所谓的大义呢?”

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任由家入硝子给他做检查,高高兴兴地说,眼睛则一错不错地盯着医务室的门,刚刚夏油杰就是从那里出去,说要去买一些喜久福回来。

“谁知道。五条。”

“嗯?”

“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家入硝子靠在墙壁上,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夏油虽然是个人渣,但他也不可能对你动手。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还有能伤到你的人吗?”

“你和夏油杰,是在什么时候立下了不知道的束缚吗?”

“啊,”五条悟难得地怔了一下,然后用一幅恍然大悟的蠢样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原来还能这么解释啊!原来如此,就这么说吧!”

“五条!”

“不用担心,硝子,”五条悟把下巴压在椅背上,两条长腿支在地上,身子一晃一晃,“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追求什么,在我的时间用光之前,我可是绝不会倒下的。”

家入硝子沉默地看着他,五条悟的神情是十分陌生的凝重,像是在宣誓什么一样,全然没有以往轻佻狂妄的劲头。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背负着什么重担的大人了。

“五条不对劲。”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最近越来越黏我了。”

“不,我说的可能不是这方面不对劲……”

夏油杰拿着伴手礼向硝子伸手:“检查结果可以给我看看吗?悟恢复的还好吗?”

家入硝子把检测报告狠狠拍到夏油杰手里:“他好的很,活蹦乱跳的,再杀穿几个咒监会都不是问题。”

她低头看着指尖夹着的女士香烟,弥漫的烟散入空气中。

“你们要怎么做?说好建新世界,你还是阻止了五条大开杀戒。”

“那没有意义。咒监会的腐烂是从根子里,那些等着上位填补空缺的人也都是一样的垃圾,悟想要的新世界还在遥远的另一端呢。”

“看来你考虑的很多啊。”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毕竟一直以来就是我在善后啊。”

“杰你去哪了,整整超出了计划时间的两分钟哦。”刚一推开门,瘫在夏油杰床上的五条悟就一咕噜爬了起来,不满地大声嚷嚷,苍蓝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扬了扬手里的甜品袋子,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着五条悟自发凑过来拆开,大惊小怪地惊呼着。

指尖的大福被捏的变形,白色的糖霜沾到指尖上,五条悟吃的脸颊鼓起,夏油杰忍不住软了眉眼回应:“想避开那群猴子多花了点时间。”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嚼嚼嚼。

像仓鼠……不,果然还是更像猫一点,很可爱的样子。

夏油杰完全没觉得形容自己的男同学用可爱一个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仍然自若地说着话:“悟你,完全不害怕我大开杀戒地把我放出去了呢。”

五条悟两下吃进去手上的最后一个,又从袋子里捏起来一个,递到了夏油杰唇边。

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五条悟避开了,大福软软的表皮压在了唇角,黏腻的味道还没吃就已经感觉到了。夏油杰喉结滑动了一下,忍不住盯着五条悟看,五条悟维持着喂到他唇边的姿势不动,苍蓝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见他不张嘴,那白皙的手指微微施力,将大福压得更重了些,夏油杰只要一张嘴就能碰到他的手指。

在诡异的氛围中僵持了几分钟的夏油杰僵硬地咬住了被喂到嘴里的大福,小心地避开还是不可避免地蹭过了五条悟的手指,耳尖唰的一下红了。

五条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蹭了蹭刚刚碰到的地方,说起了正事,倒是先开口的夏油杰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听进五条悟在说什么。

“杰,即使是我也救不了所有人。”

五条悟白色的眼睫垂下,语气不复先前的轻佻:“同样的,即使是我和杰——即使我们是最强的,也杀不了所有人。”

“那悟在做什么呢,”夏油杰盯着他,神情探究,“悟杀死那几个烂橘子也无济于事,不是很清楚这样的事吗?你那样做是在毁了自己的人生吗?”

五条悟听着他的话竟然惊喜地笑起来,眼睛透着疯狂的光:“杰不是很明白吗!只要毁了我的人生,就可以和杰一直在一起了吧?——我还要做多少呢?还要再杀几个人才行?要不把五条本家的也全杀了吧,这样我们两个人就是一样……”

夏油杰“啪”的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拖到自己的眼前,脸色铁青:“谁这么教你的?”

五条悟凝视着他,突然甜甜地说:“我自己啊。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啊~”

夏油杰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不提五条悟这句话里透露出的爆炸般的讯息,五条悟这句话本身是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夏油杰却明明白白地意识到,是夏油杰自己教会了五条悟这么做。

——只有舍弃了“五条悟”这个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只有“五条悟”这个名字只象征着五条悟本人,才能以“只有杰了”为借口向他靠来。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五条悟崩坏成了现在这样?!

夏油杰控制不住地攥住了五条悟的肩膀,才终于察觉到五条悟一直在细微地颤抖着。

他哑然,想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清了清嗓子才顺利地说出话,声音沙哑地不像话:“……悟,这是你第几次尝试了?”

被杰发现异常并不让他意外,他就是故意的。五条悟笑嘻嘻地伸手比了个耶:“五次哦。”

夏油杰从牙缝里省出来声音:“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杰抛下了我五次,”五条悟晃着手指说,“死在了我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五次。”

五条悟轻易挣脱了夏油杰的钳制,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脖颈间,浅浅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夏油杰的皮肤上,让他有些难耐地侧了侧头。

“所以这次就不要离开了杰。”

“……”

夏油杰艰难地应了一声。

夏油杰十指交叉支着下巴:“不对劲,很不对劲。”

家人硝子翻过一页书,盯着书页上的人体解剖图淡淡“哦”了一声:“他不对劲,他很黏你,他好像喜欢你,这些我已经听腻了,还有别的吗?”

夏油杰纠结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别扭道:“好像……没了。”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你们这两个人渣谈情说爱非要让我知道吗!”

夏油杰讪笑着举起双手。

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夏油杰了解自己,五条悟只要说出这一番话来,夏油杰的责任感就会让他无法抛下五条悟。五条悟的那句“经验之谈”也正是如此。

五条悟为什么会又一次回到十七岁,因为夏油杰死了?是自愿还是被迫的?又是什么快要逼疯五条悟,让他疲惫到第一次拥抱就忍不住落泪?

夏油杰心中有百转千回的忧虑,但他的疑虑得不到任何解答。

他们两人因为杀死高层的原因被囚禁在高专内,而就在第二天,五条家和高层的拉扯就落下帷幕。夏油杰这个诅咒师被终身禁足,相应的,为夏油杰担保的五条悟作为特级被十几个人监管着到处出任务。

在五条悟一个人的忙碌中,他们没有时间再去交流这件事。

“五条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五条家主愤怒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颤,唯独被吼的那个家伙一脸困惑,他不爽地歪了歪头,语气嚣张到极点。

“哈?老子干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你在十几个辅助监督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一个普通人!你也想像夏油杰那样被判死刑吗?!”

五条家主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桌子,五条悟没有动,淡然地扫了地上的女性尸体一眼。

“老头子,在你眼里老子就是这种随意杀人的人?……嘁,随你好了。”

“五条悟!”

五条悟扭头就走,迈步的力道大得要把木质地板踩穿一样,周围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着想要说些什么,五条悟看都没看脚步带风地踹开了门。

将要迈步出去的时候,五条悟还是说:

“地上那个人是加茂宪伦。”

不管自己丢下的炸弹如何惊人,五条悟的身影飞一般消失在门外。

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在街上游荡,辅助监督远远地跟着他,这样的认知更让人心烦。

五条悟冷着脸在街上穿行着,最后进了一家寿司店。

自助寿司的托盘在眼前旋转,五条悟迷茫地看了半天一口也没动。

他想回去,想去见杰,但意识深处的存在提醒着他,他不能带着明显的异样去见杰,再缓一会好了。

他放空地发呆,电话突然响了,五条家长老的声音带着喜色传来:“少爷,查清楚了,她确实是最恶诅咒师加茂宪伦,和加茂家的谈判……不愧是神子,家主大人说……”

五条悟烦躁地一把掐断了电话,下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刚要摁断就看见屏幕上的备注是怪刘海君,烦躁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安抚,他翘着唇角接通了电话,夏油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语调温柔得不像话。

“悟,现在要回来吗?之前不是说想吃烤肉?”

五条悟揉了揉耳朵,兴致勃勃地说:“吃!”

电话上一秒挂断,人下一秒就甩开了所有监视者瞬移到了高专内,把蹲在炉子前的夏油杰吓了一跳,他有些好笑地说:“吃烤肉这么积极,你今年几岁?”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伸手比了个耶:“十七岁!正是可以狂吃的大好年纪!”

夏油杰优雅地微笑着,冷不丁说:“现在是十七岁的悟啊,二十多岁的悟睡着了?”

五条悟的表情一下子僵住,脊背毛毛的,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小声说:“不愧是杰,真是敏锐啊。这怎么发现的?”

五条悟完全没有把沉睡的二十七岁五条悟给卖了的自觉,也完全不觉得告诉发现异常的夏油杰真相有什么不对。

看夏油杰一副要从头说起的样子,五条悟连忙打断他:“老子出来的时间很短,你什么时候知道有两个老子在身体里?”

夏油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早就烤好的牛肉推了过去,看见他开吃才继续说:“我从你醒来自称‘我’的时候就在想,那个不成熟的悟去哪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后来又猜可能还在身体里。硝子模仿你,自称在‘老子’和‘我’这两种间交换的时候就发现了。”

五条悟嚼着肉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夏油杰脑子里自动响起“不愧是杰”。

重新见到熟悉的五条悟让他不由地放松了,连日来的紧绷此刻终于得以喘息,他探究道:“悟,你不像是会向长大的自己让步的人啊。”

“是啊!这家伙刚挤进来的时候我可是和他狠狠打了一架,不愧是以后的老子……咳,总之虽然一时落了下风但并不是认输!”

夏油杰笑起来。

“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让孤魂野鬼占老子身体——本来是这么想的,”五条悟突然没胃口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肉,“但是作为大人的他实在太失败了。我偷看了他的记忆,和他谈判后以交错出现的方式暂时共享身体。”

夏油杰明白接下来就是事情的关键了,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就听见五条悟说:“他走过两百零三个世界,救了两百零三个夏油杰。每一次在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又以为杰爱的是年少的他,自以为是地把原本的自己的人生搅得一团乱,又灰溜溜地逃走。”

五条悟淡淡地说:“幸福是另一个自己的——就这一件事,就快要把他逼疯了。真是不可思议啊,我。”

夏油杰对五条悟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挚友啊!插不进第二个人的那种!”

十六岁的五条悟笑着说。

“是吵了一架的朋友。”

十七岁的五条悟双手插兜,淡淡地说。

“是我的挚友,独一无二的挚友。”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微笑着说。

“是残念啊。”

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光的男人嘟囔道:“有的时候,真想诅咒他啊。”

“悟?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这是什么?”

“小礼物。不是在难过吗?不想对着我倾诉的话,或许向着它倾诉会好受一点?”

那些因为一时之气说出口来的话,那些潜藏在话语里的小小的难过,在那些所谓大人耳里不过是啼笑皆非的小事,听完只有一个怜爱的微笑,说着“您可是神子”,好像“神子”这个死物一样的身份能为他抹去一切烦恼。

只有夏油杰,他看到的才是五条悟。他不会轻视五条悟的难过,他会弥补五条悟的所有不足。只要有杰在他旁边,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他曾经一直这样坚信着,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于是当无可转变的分歧出现时,才会感到一种不可理喻的荒谬和委屈。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五条悟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可以被随时丢弃,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吗?!

这样的质问在心里滚烫地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它们带着沉甸甸的质量像石头一样在心里下坠,翻涌上来的则是愧疚。

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呢?为什么意识到不对劲却放任自由了?为什么听见“苦夏”的借口不干涉,为什么出任务的时候不跟着他,为什么新宿街头放他走……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想:

为什么这次我难过了,你不来问问我?

“吃饭的时候也能睡着?”

鼻端是烤肉的香气,五条悟奇怪地回想着之前的事。

杀了羂索之后做了什么?

五条悟动作自如地将筷子含在嘴里,品尝到了调料的味道。他扫视着桌上的空盘子:“因为太累了,所以在餐桌上睡着也不奇怪吧。”

“也是,”夏油杰点点头把烤好的牛肉夹到他的盘子里,“做了什么梦吗?你看起来有点难过。”

五条悟的动作一僵,苍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如果难过了你会怎么样?”

夏油杰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如果是十七岁的悟,会买很多甜品让他吃到消气吧。 二十岁的悟的话,虽然有点肉麻……要来拥抱吗?”

五条悟没有动,夏油杰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走到他身边,在五条悟有些抗拒又难过的视线中抱紧了他。

手指穿过发丝,带来温暖的温度,五条悟耳朵贴在夏油杰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夏油杰的声音还是记忆里那样温暖: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悟。”

五条悟的手指攥紧了夏油杰垂下来的袖子:“我还要走多久呢?”

“悟作为大人却让我选吗?”

“这就是大人的狡猾之处啊。”五条悟哼唧了一声,看不清表情。

夏油杰拍拍他的头:“那就别再走了,停在这个世界吧。”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五条悟抱着他的腰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啊?什么啊,三个人一起的话是不是太黄了~”

“啊?!”夏油杰的脸瞬间爆红,“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张狂大笑起来,夏油杰把人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听好了悟,我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我不会叛逃去死,你也不准再漂泊。所有的那些执念痛苦,就在以后漫长的几十年岁月里努力释怀吧——不是想要新世界吗,就让我们在新世界里安家吧。”

“……”

“……嗯。”

13.尾声·生日

“五条老师!还没回家吗?”

乙骨忧太冲着白发少年挥了挥手,五条悟抬起头来笑着冲他打招呼。

“哟,犹太~”“因为杰那个家伙太慢了!”

相同的声音用不同的语调同时从五条悟嘴里说了出来,乙骨忧太见怪不怪地回应:“这样啊,那……这些给老师们。”

“啊!喜久福喜久福!”“嗯嗯?突然给老师送这些是想贿赂老师嘛~”“啊你果然是个笨蛋!”“悟这样说不也是在骂你自己嘛!”

乙骨忧太听着这两道声音有来有往地拌嘴,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今年秋天刚刚入学咒术高专,和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老师还是有些距离感,被里香鼓励着才有些羞涩地上前来代表一年级生送上礼物。此刻见人收下礼物,甚至相当自然地解开袋子吃了起来,乙骨忧太就安心地说:“生日快乐五条老师!两位五条老师都是!”

拌嘴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啊……今天是生日啊。”“看吧老子就说你是笨蛋,二十多岁的大笨蛋,今天是我们生日哦。杰慢死了!”

五条悟嘟嘟囔囔着,抬手摸了摸小孩柔软的头发,笑着说:“谢谢犹太!老师们送你和里香回去吧!”

远远站着的小女孩跑了过来,乖巧地牵着乙骨忧太的手:“不用啦,宿舍不远的,夏油老师在等五条老师们了。老师们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里香,喜久福很好吃呜哇——”

五条悟又笑着摸摸她的头,目送着他们向宿舍走去,两只手插在兜里回头,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含笑走了过来。

五条悟叹了口气:“太慢了杰。”

夏油杰无奈一笑:“没办法啊,美美子、菜菜子、津美纪和惠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有点不放心呢。”

“所以说那些小鬼竟然比我重要!今天可是老子生日!”“怎么突然要收拾他们的东西?他们还没到搬来高专的年纪吧?”

夏油杰接过五条悟手里抱着的袋子放到虹龙身上,另一只手牵住五条悟的手,两个人并肩向前,在微凉的冬日沿着高专的长廊散步。

“因为想和悟没有打扰地过生日,然后再弥补一下之前泡汤的蜜月旅行,所以把他们全赶到硝子那里去了。”

十指纠缠着相扣的温度熨烫着胸口,五条悟扯下眼罩和夏油杰对视,心情很好地晃着牵着的手走着:“那就去国外?夏威夷?”“既然是老子生日就来通宵打游戏吧?”

夏油杰将五条悟教师服宽大的领口整理了一下,无奈说:“悟,明明戴着眼罩也可以看见我吧,果然还是戴墨镜比较方便。夏威夷也可以,回去做攻略好了。就算是生日也不要通宵啊,对身体不好……”

“杰真是越来越有男妈妈的潜质了。”

“这不是很好吗?今天这种日子就不要打电动了,不如做爱吧?”

“虽然很舒服,但你们大人是有什么性瘾吗?杰?杰?你流鼻血了喂!”

“啊……抱歉……”

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夏油杰捧着五条悟的脸和他接吻,喘息声响在温暖的室内,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夏油杰摩挲着五条悟的脸颊,苍蓝色的眼睛湿润着和他对视,夏油杰忍不住在他眼角轻吻,五条悟笑着勾着他的脖子。

“生日快乐,悟。”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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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呢 太太给了他们一个很美好的结局:sob::sob:感谢:pray:t2:感谢:pray:t2: 我哭死: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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