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我们总是丧失理智。
咒灵玉是什么味道?
像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恶心,反胃,带着酸、涩、苦等种种滋味挤过狭窄的咽喉,在痛苦的眼泪中吞吃入腹。
这样的痛苦占据了夏油杰迄今为止十四年的人生,在十四岁二次分化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这说不上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搭配上他的术式简直无敌,除了对每一餐都没有食欲难以下咽致使自己不可避免地消瘦了一点以外,夏油杰对突然丧失的味觉接受良好。
而这一切,又在十六岁的夏天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扭曲。
这一年,他从普通初中毕业,进入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他在那里遇见了五条悟,他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这一切本来正常无比——去陌生的东京上学,见到陌生的同学,和他交好,平凡地度过四年的高中生活,然后就像每一个普通高中生那样毕业后分道扬镳。
但是当五条悟第一次在他面前流血,而夏油杰盯着他的伤口处淌下的血迹控制不住地吞咽口水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伤口处淌下的血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只是靠近嗅闻就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对夏油杰有种致命的诱惑。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细小的伤口发呆,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两下,五条悟没有发现好友的不自然,甚至觉得他的表现理所当然——毕竟这个伤口就是夏油杰搞出来的啊!
大少爷出门在外常年开着无下限,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次甚至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都排得上号。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五条悟在夏油杰面前没有开无下限的意识,导致在厨房玩闹的时候碰掉的菜刀在他的大腿上割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要不是夏油杰反应极快地箍着五条悟的腰把人向后扯两个人纠缠着摔在地上,那把菜刀极有可能插到五条悟的脚上。
夏油杰本来在厨房好好地准备晚饭——应猫突发奇想的要求做着红烧鱼,正举着菜刀比划呢,猫就突然从后背一个突击,就是这吓得一哆嗦导致了这场灾祸。
夏油杰堂堂一个一级咒术师被一把菜刀吓个半死,气得张嘴就想骂,结果抬头就看见五条悟倒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瞅着他,嘴撅的老高,血迹从五条悟雪白紧实的大腿上蜿蜒而下,触目惊心地染红了雪白的袜子。
五条悟在宿舍就穿了短裤和衬衫,这一刀挨得是结结实实,疼得他头皮发麻,但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硝子……都怪杰不好好拿着刀!
五条悟龇牙咧嘴地单手撑住地板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夏油杰盯着自己的伤口一动不动,五条悟就夸张地撒娇:“都怪杰!超级痛——做菜就把刀拿好啊,抡到我腿上要半身残疾了!作为道歉礼物就要新宿街上新开的甜品店……”
五条悟的话戛然而止,不是甜品店的诱惑消失了,而是夏油杰这个家伙突然死死握住了五条悟沾染血迹的脚腕,低头含住了那细长的刀口。
五条悟浑身过电一样哆嗦了一下,伤口被温热的口腔濡湿,甚至能感觉到柔软的舌头一点点蹭过刀口,带来疼痛和难以忍受的酥痒,五条悟下意识攥住了埋首在他腿间的夏油杰的头发,手指按在他的头上。
这一幕太有诡异的既视感了,简直像是他在按着夏油杰给他口——五条悟被这诡异的想法激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杰,你在干什么……”
夏油杰情不自禁地舔舐五条悟血迹的动作猛然一僵。
我在干什么?
我在……舔悟的血吗?
夏油杰仿佛灵魂被重锤敲击了一般从不受控的渴望里艰难清醒过来,迎着五条悟纯澈的苍蓝色眸子,夏油杰大脑混沌地说着冠冕堂皇的假话,声音干涩像要崩断的琴弦。
“……伤口舔一下止血会更快。”
五条悟努力压下心里的异样,他对处理伤口这方面众所周知的常识毫无经验,又向来在这些琐事上依赖夏油杰,于是颇不自在地应了一声,眼睛落在腿上因为被杰舔过而蒙上一层薄薄水雾的伤口上,鬼使神差地说:“那杰还要……舔吗?”
夏油杰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刚刚品尝到的滋味仍然残留在唇齿间,与人生经验所以为的血的铁锈味截然不同,那是清甜的口感,像是十四岁以前没有失去味觉时吃过的蛋糕上的奶油,那是两年来再也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不只是血,只是张嘴含住五条悟的伤口,舌尖轻轻刮过白皙的皮肤,都像是在尝一块芒果布丁一样——抿住的唇瓣夹住富有弹劲的布丁表皮,只要咬下去,就会品尝到鲜甜的内里。
夏油杰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寡淡的饮食,即使再次品尝到味道也不会有什么惊喜的感觉——毕竟前十四年各种各样的味道早就尝过了。
但他高估了自己,只是一尝到甜品的味道他就食髓知味,骚动的欲望像火一样在胸腔里燃烧,他渴望再次俯首,用唇舌将那道伤疤再次撕裂扩大,流出鲜甜的红色浆水让自己饱餐一顿。
他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失控伤害五条悟的欲望,此刻五条悟这句话简直像在勾引他犯罪,而他夏油杰的罪状就是品尝了甜品大餐。
……悟怎么会这么好吃。
夏油杰因为渴望而滑动着喉结,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悟,咱们去找硝子吧。”
五条悟半撑着身体和他对视,眼神里满满都是信任,满不在乎地说:“太晚了,这点小伤还是留到明天再去打扰硝子吧。而且不是杰说舔一下就好了吗?我自己又舔不到。”
“更何况是杰的错!”
五条悟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借此躲避脑海里那些不该对朋友有的黄色废料:“杰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夏油杰眼睛里是五条悟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悟,不要任性,我们……”
“到底是谁任性啊,”五条悟不屑地看着他,“攥着我脚腕不放的不是你吗?”
夏油杰怔愣着低头,才发现自己右手果然扯着五条悟的脚腕,手指按在袜子的上方,血液绕过自己的手指渗进袜子,留下鲜红的指印。
五条悟的腿轻微地挣动了一下,力道微弱地像猫一样,仰着脸用一幅趾高气昂地模样指挥道:“你舔不舔?不舔就找医疗箱。”
夏油杰差点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深吸好几口气才把咬破五条悟皮肤的欲望压下,左手托着五条悟的大腿低下了头,从他的脚腕顺着血迹一路舔舐上去,舌尖滑过皮肤的触感让五条悟的身体感到一阵奇怪的颤栗,他强压下嘴边即将冲出口的呻吟。
怪是怪了点,但这只是疗伤罢了。
五条悟这样想着,盯着夏油杰因为动作晃动的刘海放空大脑,不自觉地评价起来夏油杰的外貌。
虽然留着怪刘海还带耳钉,发色还是死气沉沉的黑色,但这些五条悟说不上喜欢的元素组合在夏油杰身上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就像此刻夏油杰单手把刘海撩到耳后睨过来的一眼,脸上蹭着自己的血液,嘴里叼着自己腿上的软肉,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色气。
五条悟在这对着男同学不该有的思想活动和男同学本人的注视下不争气地红了脸。
为了补偿失血元气大伤的五条悟同学,原本说好的红烧鱼变成了鲫鱼豆腐汤,夏油杰还斥巨资点了外卖送了一大块蛋糕来。而那把伤害过五条悟的刀在物尽其用后被其主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坐在餐桌前,夏油杰食不知味地又度过了一餐。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味觉恢复了,现在看来并没有。喝鱼血、自己的血也尝不出味道,是对五条悟特殊,还是只能尝出其他人的血的味道呢?
夏油杰决定明天去找硝子,医务室里有应急的血包。
五条悟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夏油杰挑的蛋糕恰好是他今天刚看中的那款,美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夏油杰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他心里暂时也没有定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一种特殊的体质?”夏油杰张目结舌地看着表情淡淡的家入硝子,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算什么……只对特定的人有食欲?这食人魔有什么区别?”
家入硝子叼着烟上上下下扫视着他:“我也没想到夏油你竟然是这种体质,看你吃饭那么正常还以为你是个普通人呢。”
夏油杰头疼地盯着血包发呆,他已经知道这对他不会有任何用处了,只有悟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打算怎么办?”家入硝子按着打火机,她最近准备戒烟,只是叼着烟解馋,结果老是不知不觉地就抽上了。
“五条不知道这回事吧?”
家入硝子看夏油杰的表情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啧啧感叹:“对你们这种‘fork’体质,‘cake’的体液也一样有味道的,悠着点吧夏油。”
夏油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啊?”
家入硝子比了个数字:“不要把五条吃了,夏油。每天因为fork的捕食而死去的cake可不是个小数目。五条足够强才没有莫名其妙地死在哪个角落里,要是因为你的食欲死了,夏油,我绝对会杀了你的。”
这支烟到底是点上了,女士香烟细长的烟雾飘扬在空中,家入硝子第一次在夏油杰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就算被体质困扰,你也是个人,不要像野兽一样被欲望支配。”
夏油杰也神色肃然:“这些我会和悟说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吃掉悟的。”
家入硝子又恢复那副怎样都好的表情抽起了烟。
这次任务原本该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出的,但夏油杰为了调查自己的异常支开了五条悟,此刻结束任务的五条悟举着排长队买来的蛋糕冲了进来。
“欢迎回来,悟。”
夏油杰转过头来替他打开盒子,就看见五条悟拧着眉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不爽地嚷嚷道:“杰,今天超级恶心啊!有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上来就对着老子搂搂抱抱,说老子身上有股甜品的香味——这不是废话,前面就是甜品店啊!”
五条悟被恶心地哆嗦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他甚至想亲我!他是男的哎还长得那么丑,以后再也不去那条街了,他简直是疯了!”
夏油杰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唇角,整个人石化一样端坐在桌子后面。
毫无疑问,那个人也是个fork。并且让悟感觉到极度不适。
悟,也会觉得这样渴望悟的他很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