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旁观者(半原著向 五带记忆转生i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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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情感交流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的气氛太过诡异,五条悟先败下阵来,不欲多聊,这次的见面结束得仓促。

不过两人总算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知道五条悟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从此之后时不时地来找夏油杰聊天。夏油杰想应该是那天晚上深入了解一番后两人的关系被急速地拉近了许多。

接触后才发现五条悟这人其实不坏,甚至与他十分投机,初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已经被日常的交往逐渐削薄。

五条悟似乎非常了解他,知道他吃饭的口味,知道他一些隐秘的习惯,知道他下意识的口头禅。

这些让他觉得有些讶异,但也并未因此产生不快,有时候夏油杰会暗自出神,心想五条悟和他实在太过契合,像是两人天生就会成为好友。

五条悟有空的时候就会来找他一块吃饭,常去的除了甜品店就是那家面店。明明已经是个健康壮实的正常成年男人,五条悟却经常让他多吃点,再多吃点,生怕他有一斤掉秤。

为了不拂这位新朋友的好意,他每次都会比平常多吃一些,五条悟看上去十分满意。

“我没那么脆弱的。”夏油杰有次无奈地塞进最后一口面,和直勾勾盯着他的五条悟说道。

“我知道,够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不能饿坏身体哦杰。”五条悟随口答应下来,还是坚持道。

夏油杰不懂五条悟在担心他什么,他并未见过那段苦涩的光阴,自然也读不懂这背后心惊胆战的患得患失。

若按照倒叙的手法回忆上辈子的事,五条悟印象中最后的夏油杰是骨瘦嶙峋的模样,比起杀死他更让五条悟难受的是他甚至比高专时期更瘦,皮肉下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不是去追求自己的大义吗,为什么自毁一般还是过得不快乐。

活在他的记忆后期的夏油杰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颓废的时候像阵随时会消散在空中的风,伸手去抓只握了满手空。

这心思夹杂了沉重的过往,五条悟不欲让它再过分翻涌,面上还是嬉皮笑脸,只说让夏油杰多吃点,再多吃点。

也不是天天都在外面吃饭,因为还要给两个妹妹做饭,夏油杰就顺便把五条悟带回了家里,亲自下厨。

夏油杰的厨艺从前就比五条悟好很多,现在也不例外。

五条悟胃口大开,吃得更多了,让一旁的菜菜子都忍不住吐槽他:“你这是转世到饕餮身上了吧。”

“你懂什么,我都多久没吃到杰做的饭了。”五条悟嘴里还塞着东西,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夏油杰只当他们在开玩笑,把最后一个丸子夹到五条悟碗里,温声道:“慢点,还有呢。”

五条悟皱着张脸,很感动的模样,咽下嘴里的米饭后可怜巴巴地和夏油杰说:“杰,你真好……”

“只是吃个饭而已啊。”菜菜子有点无语。要说五条悟手段真是高明,这才多久又把夏油杰迷得团团转,夏油杰在这活了二十几年都没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五条悟才来短短几个月两人便如胶似漆了起来。

准确来说,她们对五条悟的印象是模糊的,大部分的描述来自于最强的标签和夏油杰偶尔的追忆。夏油杰情绪内敛,多是轻飘飘地带过两句,可这两句背后的情感太过浓烈,轻易就让她们明白了五条悟在夏油杰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分量。

那三年的光阴夏油杰更是没有细讲过,她们只知道两人做过同窗,再多的也无从考据。

两姐妹本不欲夏油杰和五条悟过多接触,但这样的夏油杰看上去好开心,好幸福。这是她们那十年都没见过的,由内而外散发的轻松气息。

于是阻拦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现在已是如此,若是在那三年里,两人又是何等亲密光景。这似乎不言而喻了。

这里的两人关系近了,五条悟就顺理成章地提出:“杰,你应该也像我叫你一样,叫我的名字。”

“悟?”这几个音节从他喉中发出的时候还有些生涩,但意外地流畅。

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这个声音。”只是缺了点它本该有的味道,那是同样把他当作独一无二的挚友的夏油杰喊出的,含着满满纵容情绪的一声称呼。

再多想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五条悟觉得自己要学会安于现状,不仅是这个平行世界,还有一个崭新的夏油杰。

他慢慢得了趣,从过往的记忆中很容易地找到了和夏油杰的交往之道,熟悉起来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这个杰太新鲜了,也许是更加年长了,不像从前高专时候那样毫无保留地交友,故两人目前还有些许距离感。不过够了。

五条悟真的很想夏油杰,同时也害怕再见到曾经的夏油杰两人不仅没说开还会渐行渐远。他常常思考如果杰真的来到了这里,他们是否能够真的重归于好,但夏油杰这人闷葫芦一个,他的情感太过细腻,致使他总爱思虑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这个世界没有咒术,夏油杰还会庸人自扰吗。说不清,却是一个莫大的变数。

这个埋在五条悟心里最大的定时炸弹时不时冒出来骚扰他,可是那天晚上夏油杰讲的话又牵动他以为自己本没有的情丝,让他一边当着逃兵一边又忍不住再接近些夏油杰。

他对夏油杰的熟悉已经是骨子里不可磨灭的习以为常了,不需要刻意回想,它本身就存在于他的构成。这对于现在的夏油杰是否造成超越普通朋友的压力他不知道,但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真真是美好的馈赠。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喻成五条悟正在通关的游戏,那夏油杰一定是最逼真的npc。那张脸不时会让五条悟恍了神,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这还是他最魂牵梦萦的青春。

当然,五条悟并不是个好演员,让他藏起自己的心思是件难事,在这样的状态下不露馅是不可能的。

五条悟有时心直口快,会无意识说出一些曾经和夏油杰一块做过的,但却没和现在这个夏油杰一同经历过的事。

上次出门经过一个电玩城,五条悟突然拍了拍夏油杰,兴冲冲道:“杰!是这家!就说你技术不如我那次果然输了吧哈哈哈哈。”

夏油杰先是点点头,而后才云里雾里地反应过来:“嗯?”

五条悟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失言了。他越来越容易混淆记忆,但并未因此一味沉沦,意识有时像被抽离,猛地提醒他这不是杰。于是他变成了清醒着的醉汉,一面麻木一面痛苦。

他有些苦涩地打哈哈:“记错啦。”

记错的时候有很多,多到夏油杰已经能辨认出来五条悟什么时候看向的不是他,在那些突然亲近的瞬间里,五条悟正跌跌撞撞追寻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以为自己藏得还算不错,殊不知这哪是一人的独角戏,有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陪他大梦一场。

夏油杰突然有些悲悯,他没有怪罪五条悟的意思,他只是想到了那天五条悟落寞地陷入思念的样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五条悟愿意开口讲讲的时候,他也会很乐意帮助这位新朋友排解忧思。

因为他本能地不想看到五条悟失落的模样。

五条悟要回京都了。

是家里在催促他回去,毕业一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家里早就看不下去要让他在本家的企业里好好历练一番。

他当然没理由拒绝,也好趁此了解一下家里的具体情况。

可是。

在等喜久福的间隙,五条悟习惯性地把手肘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他有些颓丧地低声道:“杰,我后天就要走了。”

“行李收拾好了吗?”夏油杰细致地关心着。

“差不多了吧,诶,这不是重点!我要走啦!”五条悟戳了戳他的肩膀。

夏油杰想了想,“嗯,祝你一路顺风。”

“你这反应太平淡了吧——”五条悟不满地说道,“我走了你不会想我吗?”

“当然会了,不过我们可以每天发消息,打电话。”

五条悟恨铁不成钢,“话是这样说——但见不到面肯定是不一样的啊。我一个人在那边多无聊啊。”

“哈哈,悟在那边应该也有朋友才对吧。”

五条悟楞了一下,轻声道:“……那不一样的。”

夏油杰没多细究,问道:“你要呆多久才能来东京?”

“不知道,可能也要一阵?”五条悟也有些不确定,感觉家里的意思是让他先在京都待一阵。

“嗯……我可以攒攒钱,找机会去京都找你。”夏油杰笑着看向他。

五条悟阴转晴,惊呼道:“真的吗!那可说好了啊。”

五条悟很幼稚地偏要和夏油杰拉钩作证,还贴心地想了后路:“如果杰没过来的话……那我就偷偷来东京找你。”

夏油杰挂着温温柔柔的笑,似乎也不意外五条悟会这样说,他只道:“好啊。”

五条悟回去后很忙,家里毫不心慈手软,给了他一堆活干。不过他还是利用琐碎的时间和夏油杰分享日常。

夏油杰的回复同样很快,会附和他,也会聊两句自己的事。

这样的生活适应起来不难,多有几分从前的影子。高专时两人一旦分开做任务就会在拿到手机的时候一刻不停地发着消息,五条悟觉得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日子平淡安稳,天气渐寒,已经入冬了。

五条悟生日就在冬天,在那天夏油杰真的抽空来了京都一趟,等五条悟在家里吃过饭后就匆匆往外跑,夏油杰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老实说,见到夏油杰的那一瞬间,他鼻头一酸,很丢脸地有想哭的冲动。

夏油杰顶着风雪,带着满手的大包小包,和他说:“好久不见。”

五条悟更心塞了,一阵阵涟漪泛在心里,他不争气的大脑又飞快地闪过一些深刻入骨的画面。

他忍不住说:“杰,我第一次生日过得那么开心。”

不只是说这次,还有他十六岁初上高专那年夏油杰第一次给他过生日。那天晚上两人坐着虹龙逃出高专,漫无目的地飞啊飞,在抬眼即是广袤黑夜的空中,零点时刻到来,夏油杰变戏法一样不知道哪掏出个小蛋糕,和他说生日快乐。

家里的生日走的是仪式,夏油杰带他过了第一个自由又随性,快乐而满足的,属于五条悟的生日。

只是之前没和夏油杰说过,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夏油杰真的很好,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那么好,怎么会让他记一年又一年。他的人生都循环在有夏油杰的三年里了。

“啊?”夏油杰挑了挑眉,抬了抬手里的礼物们,“是说我准备充足吗?”

五条悟笑了笑,轻声说:“谢谢。”

夏油杰没待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又回去了。两人短暂地见了一面,又回到之前的网聊生活。

不知不觉到了平安夜那天。

这个日子他忘不了,在手机里看到不知不觉已经12.24的时候他还愣了好一会神,心里堵得要命,一会想到夏油杰在小巷里没了气息的模样,一会又想到羂索偷走他的尸体猛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模样。

就这样心绪不宁了大半天,五条悟还是按捺不住拿出手机想给夏油杰打个电话。

手机还未解锁,一股遍布全身的刺痛袭来,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原因,五条悟就已禁受不住颤抖起来,呼吸急促。

全身都是细密的,针扎般的疼痛,但腰间和手臂如同被撕裂般,传来的疼痛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大脑,让五条悟几乎意识模糊,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稍一牵扯身上的肌肉,痛感就会加倍。

这时候他又胡乱想着这个世界怎么没有咒术,他连反转术式都使不出来。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不如咒术师,放在以往他还能忍受下来的痛苦在这里几至要将他摧毁。

对,以往。

五条悟在这过得太顺当,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这痛苦带来的熟悉之感差点被他忽略过去,这天同样也是他死亡的日子,这伤痛全是宿傩实实在在打在他身上的。

他能确信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但这痛楚源源不断传来,全身都在疼,尤其是腰间,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要硬抗下死去时的痛苦。

手机忽然响起,但五条悟没有任何精力抬头看一眼近在手边的手机。

铃声响过一阵就停下了,才不过一会,又响了起来。

五条悟强忍痛苦,昏沉的脑子突然促使他看看手机,他凭着记忆摸到旁边的手机,眯着眼睛,反应了几秒,才看清这上面大大的杰字。

像抓住救命稻草,五条悟虚虚地划了两下,才接通了这个电话。

夏油杰的声音传来:“悟,没打扰你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地非要打一个电话过去,只是今天莫名不安,看了看手机发现五条悟竟一条信息也没发,他的焦躁更甚。

五条悟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夏油杰能否听见。

应该是没有,夏油杰没得到回应,又难掩担心地喊了几声“悟”。

五条悟把手机移得离自己近了些,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手臂又痛一阵,像是破开的小口又被扯到了。

好痛。

这痛苦找不到宣泄的口径,压得他心里好难受,他沉闷的声音终于响起:“杰……”

“杰,好疼……”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叫的是哪个杰了。

“太……他妈疼了……”

是不是疼过了头,连着心房也被坠得钝痛,看到夏油杰的电话,他忽然意识到,这几个月重生时光简直像是他从上天手里偷来的一样,让他放下一切,让他无忧无虑,让他见到心中所念,让他们重新笑过。

但是偷来的注定不代表拥有的,也许这一直都并不属于他,现在要把这一切收走也无可厚非。这已经是额外的赠予了。

还是有点不甘心,他还没找到真的杰在哪里,他还没说出口。

五条悟几乎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电话说:“杰,不只是……不只是挚友。”

这疼痛仿佛真的把他劈开,上一次这么疼的时候,他闭眼就见到了杰。久别重逢的滋味太过美满,让他都要忘了原来是这么疼吗。

想着,他又苦中作乐寻到一丝释怀。

这次闭眼后,也许还能再见一面。

夏油杰在电话对面说着什么,听不清了。不知道刚刚那句话会让这个夏油杰怎么想,会很奇怪吧,还是会恍然大悟。

说来抱歉,他怀揣着自己的私情,把这场相遇当作慰藉,掩耳盗铃般过着一天又一天。

他谁也骗不了,他只是太想夏油杰了。

意识逐渐沉没,昏过去的前一秒,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抬头望到的漫天星辰。

这是到了天堂?

白茫茫的一片,五条悟盯了好一会,那片白才渐渐具象化,原来是天花板。

又缓了一会,五条悟迟钝地想,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给他做各种检查,耳边的声音嘈杂了起来,但他什么也听不清。

迷蒙之间竟又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脑袋已经清醒很多了。

五条悟试着活动身体,除了累,没有别的感受。先前磨人的痛苦已经消散了。

他松了一口气,才环视四周,这是他在本家的房间,估计是在公司晕倒把家里人吓到了,就将他送了回来休息。

手机在床边,点开一看,才过去了两天,现在是二十六号。首页多了一大堆消息,夏油杰给他打了许多电话,还有很多信息。

应该担心坏了吧,五条悟想着就给夏油杰拨了回去。对面接得很快,接通那一刻五条悟便先开口解释了一番。

夏油杰叹了口气:“悟,这两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五条悟忙道抱歉,又听夏油杰说:“我现在就在京都,方便去找你吗?我看看你休养得如何了。”

“哈?你来京都了?”

“你前两天把我吓了一跳,我肯定要来看看情况啊。”

“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就到了,一直联系不上你,本来打算今天就去你家问问,还好你终于有了消息。”

五条悟闻言还有些愧疚,他的身体现在肯定没多大事了,既然他还能醒过来就说明这只是重生带来的副作用。

有得必有失,他看得开,而周围人却是实打实地担心他,并不认为他是真的没事了,就像夏油杰。

五条悟只能扯个谎说医生看过已经没问题了,就是没休息好云云,夏油杰半信半疑,五条悟又接着约定家里见面不方便,今晚就去找他。

家里看他彻底醒了过来,又叫来医生再给他看看,医生出来的结果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倒是和他想的不差,怪力乱神的事情自然查不出什么东西。五条悟也顺着安慰家里人已经好差不多了。

又在家里吃了大补的一些东西,五条悟费了些口舌才争取到溜出来的机会。

一见面夏油杰还是问他:“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你看我还活蹦乱跳的。”

“那当时怎么会那么疼?”

“嗨,小事,头疼发作了。”

夏油杰将信将疑,把手里的伴手礼递给了他,说道:“刚刚买的,身体不舒服就过段时间再吃吧。”

五条悟接过,对他道:“来的两次都没好好逛过吧,我带你走走。”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街上圣诞氛围依旧浓厚,挂着红绿的灯,缀着各式装饰,五条悟看着热闹的街道,说:“昨天因为我都没好好过圣诞吧,本来平安夜还想和你一块过呢,计划赶不上变化。”

夏油杰皱眉,说:“你的身体当然才是最重要的。”

五条悟点点头,两人无言地走在路上,渐渐走出了繁华的街道,到了稍微空旷些的路口,这里还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刚好红灯,便站定等候。夏油杰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出这么大事,你朋友没来看看你吗?”

“啊?”五条悟还有些迷茫,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自己昏迷前忍不住口吐真言,这会夏油杰来找他“秋后算账”了。他啊过一声之后就闭口不言,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油杰不给他面子,直接揭穿了他的掩饰:“那位……你口中的挚友。应该也在京都吧?我有点好奇呢。”

“他吗……他也许来看过我吧。”五条悟瞟了他一眼,只一下就移开了目光。

这个半真不假的谎言起了个头,接下来的话便有了开口可以倾泻如注了。在这里也算死过了一次,他也无所谓倾诉一些平时讲不出口的话。

“我有一个,和我一样,很强大很强大的挚友。我第一次碰上那样的人,他带我做了很多我之前没体验过的事情,我的生活也因为他有趣了很多,他是我第一个那么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吧。”

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视线飘忽,就是没落在夏油杰身上。这些话在别的任何时候他可以大大方方讲出来,但一看着夏油杰的脸他难免想起唯一一次在他面前说的时候还是亲手送他上路的时候。

“确实是很难忘的白月光,你们这么投机也是件令人羡慕的事呢。”夏油杰应和道,明明五条悟只是粗略笼统地讲述,他却觉得那样的日子鲜活得像发生在他眼前。

“对,他特别好,嗯……也挺坏的。”

“怎么说?”

夏油杰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倾诉者。向来是这样。

五条悟叹了口气:“他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我应该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什么都不和我说。要是我天天跟在他身边,我再多感受一下他……可是我也没办法做到,那段日子太混乱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老是喜欢闷声不响地给人一个惊吓。”

“那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太对等,你对他毫无保留他还对你有所隐瞒。”

“不能这么说。”五条悟有些不满地看向夏油杰,“算了,他也不坏。”

“看来你忍得很辛苦。”夏油杰不知怎么惹到他了,又试着说。

“不,和他呆在一块我真的很开心,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时候了。”五条悟讲到这又有些难忍的失落。

“那现在呢?你们关系还很好吗?”

“啊,这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五条悟自嘲地笑了笑,三年同窗,十年敌对,十三年挚友,“你觉得呢,他会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句,夏油杰想了一会,说道:“会吧,看样子你们都倾注了很多情感。”

五条悟盯着他,说:“是么。”

“怎么会这么问,他是和你闹矛盾了吗?”

“对啊,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他了。他走的……真的很猝不及防。他这人心思藏得太深,一天到晚琢磨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上一秒正和我笑着挥手说再见,下一秒头也不回背过身就决定再也不见了。啊,真是很绝情一个人呢。”

一些美好的,抱憾的回忆涌了上来,五条悟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颠三倒四的也没个顺序,夏油杰没给他回应,他也不在乎,把这些事情全倒出来让他终于有一种舒畅的快感。

他讲得太过沉浸,几乎没有发现夏油杰的异样。起初只是头有些疼,但慢慢地,身体里有种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的脑子逐渐有些混沌。不一会儿,夏油杰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五条悟还在讲,讲来讲去就是那三年七零八碎的小事,夏油杰突然打断了他:“这个人走了你不怪他吗。”

“怪他?”五条悟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坚定地摇摇头,“怪什么,他要是真的能为他走的路感到幸福那就最好不过了。”

人生南北向来多歧路,又何必如此挂怀安在何方。都是选择,不分对错。

只是有点遗憾。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夏油杰却蓦地上前抱住了他,力道慢慢收紧,像是要把他融入血脉之中。

“喂。”五条悟推了推身上的人,打趣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在的话你会不会过得好一点,轻松一点。”夏油杰最后的尾音竟很突兀地带上了些许哭腔。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五条悟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不再推开他,而是难得慌乱地把手移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说着:“诶,你怎么还哭了,应该是我哭才对吧。”

杰哭是什么样子的,他还有点好奇。

“你受了好多罪。”

“悟。”

五条悟手上的动作一顿,如同雷劈一般僵在原地,他忽然感知不到任何情绪了,只是愣愣地站着。

这声呼喊让他整个人都卸了力气。

他设想了很多种场景,也代入了很多种情绪。但他当下只是懵,怀里的人一声低低的抽噎声终于把他唤醒,巨大的喜悦迟来一步,满腔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五条悟还停留在夏油杰背上的手同样地抱住了夏油杰,力度不比夏油杰小,同时在他的脖颈低下头,嘴里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说:“欢迎回来,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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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后记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了,羂索想。

这么久的时间,这具身体还没有适应他吗。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快,是个棘手的问题。

自从在涉谷封印五条悟之后,它就存在了。或许本身就存在,只是被唤醒了。

大多时候它很平静,平静到几乎让他要忘记它还在这具身体的体内。直到五条悟又被放了出来。

果不其然,五条悟来找他宣战。

它又蠢蠢欲动了,五条悟说,改到12月24日再战,羂索心跳得很快,有什么东西要支配他开口。

他强压下那股恶心的冲动,转而言之:“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哈哈哈哈。”

它窜动得更明显了。

“几个大男人在平安夜相会,真令人反胃。”

两股完全相反的情绪纠缠着他,羂索心乱如麻,待五条悟走后他才不屑地开口:“你想怎么?想说的话留在地府再和他说吧。”

他并不在意这个异动,毕竟这具身体现在掌控在他的手里。这只是一缕无所依归的幽魂,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魄体。

它又安分了一段时间。

羂索在战场外观战的时候就有预感,它会再卷土重来。不过没想到来势汹汹。

五条悟被宿傩打出条条伤痕,他心口一窒,手机差点都拿不稳。

这是称之为难过的情绪吗。

羂索揉了揉胸口,有些烦躁。莫名激发出想冲到战场的念头,随着五条悟越伤越重,这个念头就愈演愈烈。

神经病,他几欲作呕,突然厌恶起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意识了,由它产生的人类优柔寡断的情绪差点反噬在他身上,偏偏他暂时找不到办法对付它。除非同归于尽。

他想把手机直接扔了,可手却没接收到他的指令,稳稳当当拿在手中,他不得不继续关注。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却被那糟心的意识代入到跌宕起伏的情绪之中,五条悟一有劣势,胸口就传来不容忽视的心悸。

羂索勾起唇,毫不留情地嘲笑它:“这时候又在装什么?还是多亏这里面这个人,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不是吗。”

没反应,羂索嗤笑一声。

若说前面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在看到五条悟彻底失败后,羂索还来不及拍掌喊一声大快人心,心脏就剧烈疼痛起来。

痛入心脾的感觉太猛烈,让他支撑不住这个身形,死死捂住胸口的那一瞬,他也再受不住,摇摇欲坠跌落在地。

呼吸不过来,他的脑中又闪出了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这些片段的主角都不止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刚刚五条悟倒下的那一幕。

不给他细想的机会,因为这个画面一旦浮出这疼痛便更加撕心裂肺。

他毫不怀疑这具身体已经被他攥出了痕迹,另一只握拳抵地的手已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流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感觉才消逝,它似乎已经绝望到安息。

羂索终于直起身,又换上那副悠然自得的面孔,他皱了皱眉,往脸上一摸去,满手冰湿。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插曲,不过不碍事,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他没空管多余的东西。

没想到竟落进了咒术师为他设的圈套里。

在闭眼的时候,他大笑起来,他的意志会被传承下去,而那缕幽魂是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再无夏油杰。

而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里,这缕幽魂终于融入它本该弥散的另一半里,变得完整。

13.番外

五条悟为重逢时刻编织了很多种情境不是假话,但随着时间日渐推移他都有些放弃了,开始说服自己接受也许夏油杰并不会到来的事实。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却再合乎心意不过了。

五条悟还想笑夏油杰一见面就哭得稀里哗啦,但事实上他埋在夏油杰肩膀上的时候也悄悄掉了两滴泪。

等两人都平复了心情,才发现已经不知道在这抱了多久了,两个大男人在这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尴尬。

“杰是刚刚来的吗?”五条悟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问道。

“嗯,就在你说话的时候,才彻彻底底醒过来吧。”

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他耿耿于怀的样子竟然被夏油杰看得一清二楚,五条悟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问:“你听到了多少?”

夏油杰笑了笑:“其实,我有在这里的记忆。我应该比你早来一年才对,我有部分意识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还有的残留在原来的身体里,我能隐隐约约记得两边发生的事。”

那就是都听到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五条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想通了刚刚夏油杰落泪的原因,也顾不上羞耻了,此刻急于证明:“那啥……我真没事了,你别担心啊。”

哪是担心,是心都要碎了。在他通过自己的身体看到五条悟遍布伤痕地死去之后,他的心跳就没平稳过。

五条悟这么一提夏油杰又无比心疼地拉起他的手,说道:“很痛,对么。”

在战场上没功夫感觉疼,在这里也生生忍了下来,但夏油杰的问话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其实真的疼好久了,五条悟委屈地点点头。

夏油杰心里更难受,轻声说:“辛苦你了,悟。可以好好休息了。”

两个人又是拥抱又是拉手又是抒情,此刻终于想起要回家,回主家自然是不可能了,五条悟把夏油杰带到了自己平常住的小房子里。

本以为再次见面两人会因为从前的不快相处得不自在,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五条悟非常不自在。

夏油杰把担忧付诸实践,一天到晚只做盯着他这一件事,刚开始五条悟还挺新奇的,觉得这样的夏油杰挺有意思,后面他都渐渐疲软了。夏油杰一天问他八百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有点动静夏油杰就紧张兮兮地检查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五条悟试着提出:“杰,我真没大事,就痛了那一天,平常一点事都没有。”

夏油杰“嗯”了一声,明显没听进去。

“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五条悟嘟囔,“现在虽然没有反转术式,但这里也没危险啊。”

夏油杰正色道:“不要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悟,你现在没有反转术式再来一次那天那种情况怎么办?”

“那是特殊情况啊,我还能不知道我有没有事吗。”

“我有事。”夏油杰低声说道,“我知道你那一战打得痛快,咒术师的死亡太常见了,但你……你,唉,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你前两天突然痛成那样,我怕,作为普通人出了什么万一,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五条悟静了一瞬,淡淡道:“咒术师的死亡很常见……那你紧张成这样。你应该是最看淡生死的才对。”

夏油杰听懂了他是在说自己当时一心求死,皱了皱眉道:“没想到我的死亡给你造成那么大的负担。”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被窃去,五条悟不会陷入那么被动的境地。

五条悟摇摇头,反而说:“你有在这里的记忆,你知道我和之前的夏油杰都聊了什么。”

“嗯?”夏油杰疑惑地看向他。

“他让我发现了一件事。”

夏油杰心念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五条悟却不说了,托着腮,又绕回之前的话题:“确实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我怨的是里面那个人,他用你的身体到处乱晃,我恨死他了。”

“这里的我也不是我啊,他拿着我的身体乱晃,我看你倒是还挺喜欢的。”

“刚刚是谁说自己的意识在自己身体里面的?”五条悟有点好笑地反驳道。

夏油杰不快地沉着张脸,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倒是说说。”

“你和他短短时间内就聊的那么投机,他还没有以前的记忆。他能教会你什么?五条老师还需要靠他发现什么?”

五条老师都出来了,看着夏油杰一本正经地喊五条老师,五条悟差点憋不住笑,先前沉郁的氛围随之一扫而空,五条悟说:“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好好学习一下。”

“什么?”

“因为杰刚刚说了我不爱听的话,所以你自己慢慢想吧。”

“喂,这是得说出来的事吧。”夏油杰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不敢相信被五条悟耍了一道。

“那等我心情好再说吧。”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夏油杰少见的着急模样,心里更快活了。

他们来日方长,还可以尽情蹉跎岁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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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好喜欢…
最戳我的其实是夏油杰恢复记忆以后问的那句他在的话你会不会好过一点。我会感觉到夏心里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恢复记忆后自己原本不想打扰悟的生活想让他这辈子简单快乐因为自己就是悟最大的痛苦,另一方面看到悟对自己的感情,又忍不住奢求更多,私心里还是想陪着悟以及更让夏灵魂颤抖的一个想法:我对悟,原来这么重要…
总之就是老师写的很好!!!终于重新在一起的两个宝宝。平凡世界里要好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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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咪解读得真的好好,把我想表达的都读到了,谢谢咪的长评: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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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得特别好呜呜呜

超好看!

写得太棒了呜呜呜呜好喜欢非常合心意的转生if

好香的饭谢谢老师:sob:

好细腻的文 但是我哭的好崩溃:sob:

不必多说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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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在夏五这对上我真的爱死来日方长这个词了

我死而复生,知道他们在平行世界安安稳稳,来日方长我就放心了(双死即HE!!!!!太太卡密s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