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 by 比比

 

夏油杰拎着一袋包子从便利店出来时,大夏天的艳阳高高挂起,热浪和刺眼的日光扑面而来,照得他睁不开眼,好一会儿后才适应过来。
他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往公寓走,宽松的大裤衩只能遮住大腿以上的皮肤,剩下的部分暴露在紫外线下慢慢烘烤,夏风吹着他粗硬卷起的腿毛,痒痒的。
天气炎热抵不住胃袋里饥肠辘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包子没来得及回家就被夏油杰一口啃掉了大半个,滚烫的肉汁烫得他不停呼出热气,让原本闷热的空气更加燥热。
这辈子的夏油杰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没有咒力没有责任没有大义,当下最令他困扰的应该是学期末的论文,以及在这辈子相遇后第二天就搬来隔壁的五条悟。

说曹操曹操到,夏油杰还在悠哉悠哉啃着包子,身后就传来“滴滴”两声喇叭,嘴里的包子还没来得及咽下,一辆电瓶车停在夏油杰身边。五条悟没给夏油杰丁点儿时间反应,低下头就把他手上半个热腾腾的包子咬下一大口,一点儿肉馅都没给夏油杰留下,还在嚼着包子砸吧嘴就锁定夏油杰手上的袋子,问有没有他的份。
夏油杰气得,额头青筋凸起,冒出的热汗顺着额角滑下,五条悟不识好歹,自以为体贴,替夏油杰擦去,得不到夏油杰的回应就扶着电瓶车左看右看,要把他看出花来。
“杰——听到了吗——不会死掉了吧?”
五条悟凑近夏油杰耳边叫了几声,夏油杰终于绷不住伸手就捂住五条悟的嘴,顺势揩去粘在他嘴边的残渣,往五条悟新换的白T恤上擦。

爽了。

“不要突然窜出来吓人啊悟。”
夏油杰掏出包子塞进五条悟的嘴里,把人嘴堵得脸颊鼓起说不出话来才算满意。五条悟几口就将包子吞下,挤眉弄眼问夏油杰是不是要回家,拍拍车后座叫他上车载他一程。
夏油杰全当是自己请五条悟吃了包子还他的谢礼,本来他俩之间就没算得那么清楚仔细。于是夏油杰提前谢过五条悟,跨上电瓶车后座整理自己的大裤衩免得等会被圈进轮胎里弄得尴尬。
可惜五条悟坏得很,恩将仇报,还没等夏油杰整理完裤裆那坨卷在一起的布料,五条悟一记油门拧到最大,没给夏油杰时间反应就直接冲了出去,边嘲笑边叫夏油杰来追我呀!
夏油杰杵在原地,扎着马步揪着裤裆,保持怪异的姿势在大街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五条悟给捉弄了去,当即血压上升恼羞成怒追赶驶远的电瓶车,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和人设爆了粗口。
“他妈的!五条悟!给我把包子吐出来!”

可惜五条悟的威风没耍多久,还没穿过一个路口就被盘查的辅警给拦了下来,还没等五条悟开口就提笔给他开了罚单让他交钱,理由是没戴头盔和戴墨镜遮挡视线,违反安全驾驶原则。夏油杰见五条悟这副不得不向警察同志低头的窘态,乐了,心中大骂五条悟活该。在五条悟不情不愿扫码交钱的这会儿时间里,他早就追上方才被捉弄后驾车逃逸的主谋,故意嘲讽他说今天的点心经费没有咯。
五条悟方才捉弄夏油杰的好心情全让这张罚单给坏了,摆出一副臭脸,开始又撒娇又耍无赖说自己一天不吃就会低血糖缺氧昏迷,用小猫咪最厉害的眼神攻势哄着骗着夏油杰给他买最喜欢的小蛋糕。夏油杰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拗不过五条悟耍无赖,想想受到实质损失的五条悟确实比自己更惨一点,心一软就答应下来。

如果还拥有回溯时间的咒灵,夏油杰一定回到二十分钟前把那个心软的自己打狠狠醒。
盯着一米长的账单和拎了满手高级包装袋的五条悟,夏油杰面如死灰,盘算自己接下来半个月该如何蹭五条悟的饭。

说来也巧,相遇那天夏油杰鬼使神差停在一向没有兴趣的面包房前,凑近透明的橱窗感叹当今的甜点太过精致让人不忍下口,对面的窗口就伸出一只食品夹把他刚刚看中的那份甜点夹走。他起身透过橱窗一看,好家伙!五条悟!
店内的五条悟也一眼认出夏油杰,顾不得手上满满一托盘还没结账的食物就冲出店门把夏油杰逮个正着,生怕他再像上辈子一样逃走,可惜这辈子夏油杰似乎没有逃走的理由,老实待在店外等五条悟出来扑个满怀,直到夏油杰憋着一口气狠狠垂着五条悟的后背叫五条悟快撒手要被勒死了,五条悟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五条悟颇为警惕,夏油杰觉得自己腰上的裤子仍被他死死揪着,宽松的裤子在腰间挂不住快要走光,急了,直接抓着五条悟的手信誓旦旦对他说“我不会再逃走了,悟”,在五条悟眼里似乎变成了重逢后的感人宣言,连夏油杰细长的眼睛看着都觉得大了起来。
夏油杰点了杯咖啡和五条悟在店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叙旧,一托盘的食物和单调的咖啡相形见绌。两人刻意避开了前世的话题,只互相关心彼此这辈子是不是顺风顺水。不出意料,五条悟也失去了咒力和六眼,作为普通人度过了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终于体验了一把平凡生活。夏油杰附和感叹普通人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嘬一口咖啡,突然意识到——这辈子悟比我大那么多的吗!
咖啡见底后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说要送夏油杰回家,趁机揩油摸了一把夏油杰的屁股,装腔作势问夏油杰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肉都没以前那么多了,夏油杰一惊心想性暗示?还要送我回家?虽然以前和悟是这样那样的关系,但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就滚到床上去——也不是不行……
事实是正值壮年却被学业折磨禁欲许久的正常男性夏油杰想太多,五条悟本本分分地将他送到公寓楼下,探出车窗和他道别,一直目送他回到公寓,这才离开。
现在看来倒也不能算他多想。第二天是周末,原本能美美地睡个懒觉的夏油杰大清早就被隔壁的声音吵醒,顾不得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就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去向隔壁住户投诉,把怒气全都发泄在门把手上哗地开门——五条悟正站在门口等搬家公司将沉重的家具塞进公寓,见夏油杰一副起床气又迷惑得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朝气蓬勃地唤他“夏油先生”和他打招呼,按照惯例介绍自己是新搬来的住户将来请多指教,诸如此类满足五条悟旺盛表演欲望的客套话。

夏油杰做了个噩梦,梦到五条悟穿着围裙和发罩,在收银机前滴滴滴地戳按钮,账单歪歪扭扭地从打印机出口打出来垂到地上,他顺着账单一路往回看,发现那纸张向他身后蜿蜒出去,一直延续到店门口直接出门拐了弯。夏油杰惊慌失措,回头看向五条悟,五条悟神色狡诈,手上拿着他的信用卡,还在不停滴滴滴地戳按钮……
他被吓醒的时候心跳加速满头大汗,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像是刚才梦境的延续,夏油杰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噩梦中惊醒。敲门的人见没有回音,大声嚷嚷问夏油杰在不在家,要进来了哦,随后五条悟推门而入,方才睡醒的夏油杰受不了强光刺激,直接就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不愿面对门缝里照射进来的光线。
“杰——起床——”
五条悟鞋都不脱就爬上夏油杰的床去抢他的被子,夏油杰死守阵地,但最后还是败给了五条悟,臭着脸不情不愿地问五条悟大清早干啥。
“快换身衣服,我们去乡下钓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油杰已经顶着五条悟扎的松不拉几的丸子头,背上背包里装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五条悟坐上直达乡下的旅游专线。
“我说,悟……你会钓鱼吗?”
“不会!”
五条悟回答得干脆,丝毫没有察觉到夏油杰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但是我看过视频了,还挺简单的,做饵食打窝啥的……反正去了再学也不迟!”
五条悟拍拍自己一身装备,完全不知道这人啥时候买的这具大家伙。夏油杰按按太阳穴缓解头痛,心想上了贼船暂时也下不去,就陪悟去乡下玩儿玩儿,也当给自己放个假,不想承认还有点心猿意马。

下车后五条悟直蹦养鱼场,交完入场费有模有样地观察地形挑了个好位置,从包里掏出一样样装备来。夏油杰偶尔也会刷到钓鱼视频看上那么一会儿,多少知道点步骤,两人忙活了半天才做完准备工作。五条悟煞有介事地对夏油杰说开始了,就把鱼钩扔了出去,等着鱼上钩。
这会儿功夫夏油杰已经从装备里找出抄网杆,想着随时做好准备给五条悟打下手抄鱼。两人清楚钓鱼是个耐心活儿,他们这业余的全看运气。虽然这么说,但五条悟实在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没个十几分钟就问夏油杰怎么还没有东西上钩,夏油杰摘了狗尾巴草和柳条在一旁编草环,叫五条悟耐心点再等等。
鱼狡猾得很,大半天过去了都没上钩一条,夏油杰怀疑五条悟是不是被老板骗了,那么一大片池塘压根没什么鱼,五条悟嘀嘀咕咕半信半疑地说看评价这里的鱼都挺大呀……
夏油杰编完第四个草环,往五条悟头顶上戴了三个,一头蓬松白发顶着一圈圈绿叶子有些搞笑,夏油杰不经意问起五条悟这儿的鱼大概都多少大?五条悟回忆了会回答说四五十斤吧。
“……悟……”夏油杰血压骤然升高,他突然明白为啥一直在干等着了。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朝夏油杰看去。
“……那么大的鱼我们两个人都不一定捞得上来。”
“你怕啦?”
夏油杰这会儿就想和五条悟打上一架,然后把他扔在这山沟沟里自己一个人连夜赶回城里。
“!!上钩了!杰,快准备好!”
浮标在夏油杰脑内狂扁五条悟的时候沉了下去,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有鱼中钩的现象,五条悟猛地起身收杆,夏油杰拿起抄网杆准备抄鱼。
上来的是条不大不小五斤多的鱼,虽然远不如五条悟口中说的五十来斤,但也是两人第一次中杆钓上的战利品,前后左右看了个遍,五条悟捏着鼻子一边嫌弃鱼腥味一边夸自己牛逼。
夏油杰略微放心,看来池子里的鱼没五条悟说的那么夸张,两个人应该都应付得过来。
或许是开了运,两人旗开得胜,三两下钓上来几条分量不轻的家伙,掂量掂量也得有个十来斤。五条悟沾沾自喜,叫夏油杰夸自己天赋异禀,改天去考个垂钓证,没个三年四年就能叱咤垂钓界,路过哪个鱼塘,不仅鱼塘老板要对他毕恭毕敬叫他手下留情,塘底的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见了他都闻风丧胆,求五条大人饶它一命。
眼看五条悟快要把牛吹破大气层,夏油杰附和着夸了两句才让人心满意足静下心来继续等鱼上钩。
五条悟打着游戏等鱼上钩这会儿,夏油杰捞起鱼篓一遍遍观赏他俩的战斗成果,倒也从这项看起来无聊的运动中获得些成就感。
“我操!杰!大家伙!”
夏油杰立马拿起抄网杆,三五回下来他已经非常熟练这套动作,可五条悟叫他别抄鱼了这鱼力道好大他拗不过快帮他一起收杆。他看着五条悟浑身绷成一团和快弯成直角的鱼竿斗争,上下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随便挑了个位置搭上五条悟的腰就开始施力,像拔河一般要把五条悟拉扯回来。可惜这一搭,直接按在五条悟腰间的痒痒肉上,五条悟浑身一软,第二句“我操”还没来得及爆出口,整个人就被鱼竿带的向前趔趄,身后的夏油杰见五条悟快要失足落水更不肯松手,奈何那鱼的力气实在太大,夏油杰一个没站稳,两人跟着鱼竿一起摔进了水里。
好在岸边水浅,两人水性不差,才没闹出啥人命来。五条悟湿了一身,一头白发湿哒哒地垂下来黏在脸上,一脸幽怨地盯着夏油杰,夏油杰左右躲闪,试图掩盖自己坏了好事的心虚,主动替五条悟把被水花推远的鱼竿收回来,拉着五条悟上岸给他毛巾擦身子,五条悟嘀嘀咕咕怪了夏油杰好一会,怨恨得似乎快要把夏油杰的小人扎出花来,念叨了好久才叹口气说不玩儿了,找个旅店把衣服换了。
夏油杰毕恭毕敬,完全一副犯了事儿被抓现行老老实实将功补过的模样,又是替五条悟收拾装备又是收网卖鱼。

村子偏僻,旅店也简陋,夏油杰扛着背包和五条悟的装备简单地办理两人份的入住手续。旅店外头圈了个篱笆,里头养了好多头又白又胖的大白鹅,夏油杰叫五条悟来刷脸时五条悟正蹲在篱笆前朝着里边的白鹅做鬼脸。
大帅哥五条悟被几头胖不拉几的大白鹅当做空气无视,不情愿地起身,朝篱笆内踢了一脚石头,转身跟在夏油杰身后进门刷脸。
好巧不巧,几颗石头正中方才五条悟朝着做鬼脸的大鹅身上,成功引起了大鹅的注意,它的目光锁定五条悟,一个飞扑就飞出篱笆朝五条悟的背后冲去,像是要打五条悟个措手不及。五条悟察觉到背后的杀气,转过身来看到一头大白鹅正气势汹汹朝自己冲来,吓得他连忙后退两步躲在夏油杰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恐吓一般问大白鹅你要干嘛?大白鹅停在夏油杰身前朝五条悟嘎嘎地叫,像真听懂了恐吓在和他对峙。五条悟拿夏油杰当挡箭牌,夏油杰无可奈何,一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大白鹅说悟不是故意的一边叫悟别闹快去登记。
旅店老板看见这副模样见怪不怪,抽着烟斗提醒俩人说这些大鹅一个个脾气都暴躁得很让他们别去招惹它。五条悟一身反骨,偏要去招惹,和大白鹅周旋许久,打得有来有回。见自己赢面不稳,于是五条悟搬出救兵夏油杰,二人对一鹅实在是作弊,为了顺利入住清理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夏油杰不得不帮着五条悟打倒敌鹅解他的气。
鹅见态势不对,立刻嘎嘎叫来自己的亲朋好友。五六只鹅环绕着夏油杰和五条悟步步紧逼,数不清的尖喙轮番上阵朝俩人袭来。他们四目相对,毫秒中进行了一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意念交流,都认为大事不妙,这仗可能打不过,眼神你来我往,
[打不过,他们好凶]
[要是我有无下限老子还怕这几头呆头鹅?]
[快跑吧悟……]
[杰你怎么变得那么怂]
[小命要紧,你殿后,我先溜]
夏油杰脚底抹油,趁大鹅不注意,直接突出重围,几头鹅跟着夏油杰不依不饶地继续朝他发起进攻,好歹帮五条悟稍微吸引了火力。五条悟和面前剩下的几头鹅面面相觑伺机待发,两方对峙了许久,最终还是以五条悟认怂,被一溜鹅追赶得仓皇而逃,边跑向夏油杰求助,叫他再帮自己分担掉几只。

上辈子最强的两名特级咒术师这辈子在乡下被几头大白鹅追得狼狈不堪,如果硝子在场一定笑得前俯后仰毒舌地说他俩活该。夏油杰顶着被鹅啄得散乱的头发向老板道谢,最后还是老爷子出面熟练地就把一群大鹅给赶了回去。五条悟臭着脸抓乱自己一头插着鹅毛的白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怀念自己的术式。

乡下人休息得早,还没到半夜,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一盏灯光。俩人今日命运多舛,又是颠簸一路来到乡下又是掉进水塘湿了一身又是被呆头鹅追赶攻击,即使是精神小伙熬夜大王夏油杰也累得沾床就睡。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尽兴。凌晨不过两三点,睡眠浅短的五条悟心狠手辣把夏油杰摇醒,在灰暗的房间中眨巴着大眼睛叫夏油杰起床一起去看星星。
如果夏油杰这会儿清醒,应该会认为俩男人去看星星这种矫情的场合一定是五条悟搞了神神秘秘的计划安排;然而现实是夏油杰顶着一身起床气边换上干净衣裳边骂五条悟有病。
夏油杰还打着瞌睡,就被五条悟杵着扶着偷偷摸摸推出旅店。还没走出旅店的大门,五条悟的目光锁定牛棚,起了坏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我一命这辈子都当享福。报答救命之恩应从小事做起,杰,帮老板放牛也是报恩的一个途径——”
“想偷偷骑牛就直说,悟脑袋里想什么我就算在梦里都能猜到。”
夏油杰打着哈欠帮人顶风作案把牛牵了出来,五条悟见夏油杰动作熟练,问他是不是惯犯,夏油杰当场牵着牛就跑,老黄牛也不给面子,甩了五条悟一脸尾巴。

五条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黄牛搞好关系,终于放他上背驮着他晃晃悠悠地走。乡下路又窄又崎,夏油杰牵着缰绳小心翼翼地探路,漆黑的夜里实在容易一不留心就踩空。
没有楼房的遮挡,整片夜空一览无遗,五条悟抬头望天,今晚天气晴朗视线良好,星星点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单调又耀眼。
夏油杰找了片适合放牛的草地,把缰绳牵在树上,忙完回过神来五条悟已经躺在牛背上安逸地仰望星空。
五条悟想起很久以前,夏油杰趴在窗前和他说,普通人眼里的夜空只有一片漆黑和零零散散的星星点点,很无聊。五条悟眨眨六眼,回答说六眼眼中的夜空也不过是充满五彩斑斓的射线和大片斑驳的迷彩,一样无聊得很,还费神烧脑。
他向空中伸出手掌,一颗颗星星扑朔着细小的白光从指缝之间漏出,顺着月光滴落到五条悟的眉眼发间。另一只手五指穿过五条悟的指缝,手掌贴合。是个适合接吻的时机,五条悟想,夏油杰如他所愿,映入他的星空,放大,再放大。直到他的整个视野都被夏油杰填满。
他看不到星星了,他的眼前他的呼吸他的脑海,一切都重新被名为夏油杰的男人占据。五条悟不合时宜地想到他们在高专天台上初次心动时候的吻,也是在漫天星空下,六眼的视野中本该充满迥异的背景辐射和恒星的光线,但在吻中他的六眼失灵,束手无策等着夏油杰在他空荡荡的世界中填满浓墨重彩。
“杰,身为普通人的我,选择还会有意义吗?”
夏油杰松开五条悟的唇,额头相抵,又轻轻啄在他的嘴角。
“悟的选择一直一直都有意义。”
刘海垂下扎得五条悟眼睛发痒。
“我看不到星星了。”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抗议那搓刘海对他的攻击,于是他伸出手指缠绕弯曲,将刘海一圈一圈绕上关节。
“但是抓到了,我的‘杰’。”
那只调皮的手被夏油杰死死捉住,刘海从五条悟指缝中溜走,俩人在满天星斗下拥吻,银河系旋臂逐渐展露出全貌,在数以万计的恒星见证下重逢。
还没来得及结束这个缱绻的吻,五条悟身下的黄牛动了动身子,驮着背上还沉浸在旖旎之中的五条悟一颠一簸抖着身子换个地方吃草。五条悟没躺稳,差点从牛背上摔下来,好在夏油杰眼疾手快捞起五条悟。五条悟以一个相当狼狈的姿势扑在夏油杰臂弯里,大骂了一声说就不该偷它出来!夏油杰憋笑憋得辛苦,嘲笑他自食其果,怀里的人扭着身子爬起来就要和他打架,又被夏油杰挠了痒痒肉没了气势。五条悟左右闪躲,等夏油杰停手才有余力抱怨变成普通人打不过杰还要被拿住命脉,吃了大亏。
天蒙蒙亮,第一缕阳光从背后的地平线升起,夏油杰捉住五条悟的手笑得开怀。
“普通人,也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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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也不错嘛…… :sob:←这是欣慰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