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气泡伏特加

法学生夏(20)×书店老板五
无咒力au
一个苦夏杰和成熟可靠的大人悟相遇的故事

(一)

作为一名大学生,夏油杰偶尔会去酒吧、古着店或者剧场,但很少路过书店,如果不出意外,他也不会遇到喝不了酒、不需要去二手店也很少光临小型livehouse的五条悟。但在那个夏天,夏油的生活赖以变得灵动的水分仿佛被热气烤干,或者被他自己亲手倾倒,他整个人出了意外,无法真心笑出来。因为心理困扰,他频繁失眠,在失眠时进行的思考也大多以无果告终,但越是如此,他就越容易在想不通的时候继续进行逻辑严谨但明示“此路不通”的道路上思考。不过得益于夏油同学坚持自己思想的正确性,他没有因为这种意外发生更大程度的失常,除了停滞的学业进展和被本人宣布暂停的娱乐活动之外,夏油杰一切如常。

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晨,夏油在街区上进行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进行的散步,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等夏油准备认真看路的时候,他已经位于自己并不熟悉的街道了。看起来像是买手店精品店聚集的地方,带着一种冷冰冰却又美丽的注视,夏油杰本来想要回头,但他向前看到距离十米左右的店铺门口摆着一座阶梯式的柜子,矮矮的,看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不少东西。反正他也不知道方向,权当往哪走都是往回走。

伸手抚摸到柜子可称温润的材质,他看到每一层里不太整齐地塞着各种杂志,大概是有植物种植、家庭料理、甜品指南、影评精选之类的,范围还挺广,并不是归类分层,只是很随意地随手摆放而已,夏油杰一层层往下寻找的时候还发现露出“外星人探索”杂志的一角。
柜子最上面是一张画在素描纸上的画,画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是躺着陷在沙发里几乎看不到的人,高高举起的手上捧着一小块蛋糕,素描纸上方用好几颗棱角不平的石子摆成一圈压住,不懂这种画摆在门口有什么意义,但是清透的配色让他感到想要微笑。
他转头看向书店的玻璃门,可以看出是个书店,藏书量或许还不小,店内一角传来一点灯光,他拉了拉眼前那扇玻璃门,很厚重,往手上使了些力,才把门慢慢拉开。门打开的片刻夏油杰听见门上传来“嗒”得一声,看着眼前的空间,他下意识松开手抬脚往前走,玻璃门在身后缓慢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他想到丧钟。

这时他抬头瞥见角落里灯光下高度异乎寻常一头白发的脑袋的晃了晃,被柜子遮挡,夏油杰看不到脑袋的主人,但可以看到角落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甜品台,这并不奇怪,现在很少有人会在书店按原价购买书籍,书店通过提供服务获取营业额是很常见的经营方式。
屋子里有很多大窗户,他随心挑了个窗户旁边的暖橘色沙发坐下了,任由自己往里面陷,可以瘫进半个身子,很舒服,他闭上眼睛想起门口那幅浅色调的画,神经放松下来。

(二)

“你好~这位先生。”一个成熟但语气很活泼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

“啊…你好。”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还没来得及感叹对方年轻好看的脸,夏油杰就看到他的脸上咧开一个猖狂的笑,“好奇怪的刘海。”

非常不礼貌,彼时夏油杰的心态糟糕,看什么人都是“臭猴子”,罕见地遇见一个顺眼的,没想到是一个没礼貌的大人,他看着对方,按捺着心里的烦躁想,在店里戴着墨镜的你不是更奇怪吗?但他最终还是换了个问题:“请问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家伙仍旧笑嘻嘻的,“是这样,本店供应甜品并附赠阅读座位哦。”

“我可以直接直接支付占用座位的价格吗,我不喜欢吃甜品。”

“我手艺非常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对不起,我想我真的不需要。”

“你只是遇到了些对甜品不热爱的店主吧,我真的会让你喜欢它们的,而且本店也供应饮品。”

“饮品,那我点饮品,可以吗?”好烦。

“当然,我为您去取菜单,本店的书也都配有拆封版本哦,还有很多二手书,啊对,还有楼上,可以…”

“谢谢。”夏油没等他说完,及时打断了,有什么书他根本不在乎,他对书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歇脚,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是那扇异常难推的玻璃门引诱了他吗?不过真是荒谬,碰到这么奇怪的人。

“请!”夏油杰拿过菜单,看着上面用彩铅画的甜品简笔画和手写名称,门口的画也一定是这个人画的吧。虽然都没什么兴趣,但不可否认这些生动的笔触让夏油杰觉得甜品也可以勉强接受了,说不定他真的有他自称的那种让所有经手的甜品都变得好吃的魔力呢?他看着菜单上小小的绿色图标,说“蜜瓜苏打,谢谢。”

对方看起来还算满意的离开了,没过多久他听见甜品台那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一瞬间想起来自己居然一时忘却了这段时间死死纠缠他不放的问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这些问题,如果现在不想,今天不想,也会逼着他后天想,未来想,直到他找到解决办法。如果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所选择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么这种研究,这些给他带来痛苦的事,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三)

夏油杰靠在沙发上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斜前方的球形纸灯亮了起来,然后就是奇怪的店长和他点的蜜瓜苏打。

“忘记开灯了,其实事实是现在本店才开始营业!”

“可是门没锁。”夏油杰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但是也没开,而且也没开灯。你不觉得门非常难推吗?”

“是,而且会发出很响的声音。”还蛮有道理。

“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心情不错。”对方放下手中的木盘,走到门口把玻璃门打开,看起来非常轻松,“这可是我今天做的第一杯哦,希望你会喜欢。”

我心情可不怎么样,夏油杰默不作声尝了一口,对上对方折返而来的目光,看起来很是期待,他冲对方笑了笑。等人一转身,夏油的笑容没忍住快速瓦解,以一种根本无法控制的速度,他皱着眉头想,真是信了鬼,这也太甜了吧。

果然营业时间之后书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客人,夏油杰看着那些带着笑容品尝甜点的客人,心里感到迷惑,这是一种味觉失常?他还是他们?还是店长的颜值创造了幻觉?他最后还是挑了一本书回到沙发上,大概留一半注意力在文字上,就这样看了起来,还有一半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涣散了…”

“嗨。”夏油杰听到那个语调,瞬间从睡眠的暗室里抽离。

“啊…抱歉,我睡着了。”太丢人了,他居然在书店里睡着了,而且也太奇怪了,他连该睡的时候都睡不着。

“是呢,在书店里睡着的客人可不多,而且——饮品剩下超多——”

“非常抱歉!但现在我应该要回去了。”坐在窗边,夏油杰很轻易感知到外面天色已暗,“感谢您叫醒我。”

“没事,只是本店早早打烊而已啦。那么,作为失礼的补偿,请把名字告诉我吧?”

“哈?”夏油杰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五条悟,杰,我叫五条悟哦。” 夏油杰分心记了个名字,并没有在意这种过于亲密的称呼。

“还有一个问题,初次来本店有什么感觉呢?”

这个问题让他想起那扇在脑子里出现频率极高的玻璃门,他听到门响在他脑子里,“咚”得一声:“大概是,像一种,丧钟的起始。”他随心所欲答了,瞟了五条一眼。

不过出乎意料,他既没有做出夸张的神色也没有大呼小叫。夏油杰看了眼时间,匆匆离开了。

五条悟手里拿着那本夏油杰睡着时从手里掉落的书本,看着那个人影消失后,他随手翻开一页。

“哭那些 遥远的东西。南方炽热的沙 渴求白色山茶。哭无靶之箭,哭下午没有明天,也哭枝头上 第一只死去的鸟。”

诗歌?不过这家伙,一定没有认真看书吧,真是的。

(四)

尽管店长做的甜品很奇怪,夏油杰也没有阅读的打算,他仍旧把五条的书店选做周末的去处,并且往往一呆一整天,五条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因为这里没有人会问我为什么。很奇怪吧,明明五条也是个趁其他客人走光就吵吵闹闹的人,他却并不对此感到厌烦。夏油在前往书店的地铁上想,之前并没有发现原来书店与学校的距离这么远,这一定是因为某种魔力,尽管他不是很想承认这种魔力与那个五条有关。

由于两个人之间奇怪的引力,他们在第二周就添加上了联系方式,不用说,这件事当然是五条悟主动提出的,他在送餐时作出突然想起,随口一提的样子,但夏油杰不动声色洞悉了他眼里的雀跃,或者期待。顺便值得一说的是,这次他点的…真的很好吃,完全不像一个人做的。
五条会趁店里没人的时候向他搭话,这让他有点困惑,因为五条实在是个看起来“目空一切”的人,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但五条问他的问题就让他有些困扰了,“脸色很差,杰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别的”诸如此类,他就不会刻意关心对方的状态,也不会随口提起,或许与他下意识认为“五条并不关心别人如何”一样,五条对他也有着无需客观证据的直接印象。这让人感到不快,因为痛苦是无需言说的。

于是他只敷衍地说:“大概是苦夏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追根究底到让人难堪的人?还是个成年了好多年的人!

“但杰的胃口还不错啊,甜品不是吃完了吗?”

“大概只是有点累。”

“喂,杰为什么来。”

“什么?”

“杰最开始就说,不喜欢吃甜品,对书也没有兴趣吧,学校不在这附近吧。那为什么来?”

“我喜欢在这里思考,有问题吗?”

“那么你在思考什么呢。

夏油杰抬头,看到五条的墨镜,没有办法接触到目光,但或许在五条眼中,二人的目光就这样静静交汇着。

过了许久,五条获胜一般用肯定的语气冲夏油杰说:“哈,你果然在想些有的没的吧,可别小看我的眼睛。”

“杰有关注过这个店里的一切吗?你在意过门口的那些画吗,还有放在你面前的这个弯着脖子的花瓶?甚至你连这个房间开了多少扇大窗子都不知道吧,更别说我特意跟你提过的什么二楼了…”

怎么有这么幼稚的人!

“所以呢,你为我没有关注到你的小设计而恼怒吗,这些妨碍到你了吗。”

“当然!你居然一点赞叹的神色也没有!多么奇怪啊。总不能是你眼睛有问题吧!”

夏油杰被他搞得倒是有点想笑了,想被夸就早说啊拐弯抹角的…他因争论而绷直的身体又瘫下去。

“其实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嗯?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看不到它们,这些小事。”

“我目空一切。”

“那是我,目空一切的人轻易就能看到它们,但你,你照过镜子看过自己的眼神吗,痛苦到无暇自顾的人才会忽视一切。”

(五)

夏油杰愣了愣,没想好怎么回答也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们。五条悟没有执着于他的回答,走开了,如同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解决了一切,但夏油杰清楚他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不是幼稚,他只是看得明明白白忍不住要拉扯真相而已。
“痛苦”这个人人可触及的词汇,在夏油杰身体里停留过久,许多人的痛苦仅仅在嘴巴里生长,但有些人的痛苦却以要心脏作为土壤,再生根,蔓延,他是后者。看清楚自身的局限,确信自己并非天才,知道书里的社会体系不是从现实复制的,了解到想要帮助的人在施以援手之前就有了并不值得被帮助的理由,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必然经历的过程,他们甚至可以不痛不痒过去,这是一种“普通”的天分。但夏油杰很骄傲,他不动声色,但一直骄傲,自诩强者,他看到这些局限是障目的墙,他要把它们打碎,所以此刻他最脆弱又最勇敢,他无能为力,他无所不能,截然相反的两种认知在他脑海里固执地对立。

夏油杰在座位上呆坐了很久,除了觉得做什么都没意义这层原因之外,还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在意,在意自己的不坦诚,在意被五条悟一眼看穿,这样会被认为是虚伪吗,其实也无所谓。他做完今日早点离开的决定之后,就利落地起身,脚步迈开的第一个步子吸引了五条的注意。
夏油杰听到他说:“在这里,存在不可数的思想,它们未必比你差劲,而你甚至不会看一眼,当然,我也一样,但你只听信你自己的。”五条悟站在最前面的书架前,从他斜侧面看进去,可以想象书籍数量的庞大,在这之前夏油杰从未如此明显的感受到过,他站在这里,仿佛统领由始至终的一切书籍,但确切来讲,更像漠视这一切的鲜活生灵,在亡者的注视下自行其道。

有趣的是,他们竟然像是一样的傲慢,但五条却妄图以此指责他,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夏油杰很遗憾五条的墨镜总是阻止他的目光盯进对方的眼睛,单方面的凝视实在是太不公平,但对一个头脑聪明爱管闲事但你对其还颇有好感的成年人,他此刻能做的除了拒绝被对方怜悯,还能有什么呢?
他跨步走出店门的时候,想起五条之前指责他的那些喋喋不休的话语,于是他借门口暗黄色的灯光看了看那张画,小石子还是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压在上面,画上的人站在书架旁边,盯着窗户,迷茫专注,黑色衬衫,头发披散,上周的他。

那之后,夏油杰紧张的期末周也即将到来,虽然他看起来暂时不务正业,每周总花费一整天时间“空想”,但与之相对,他也将一整个周日用来学习,由于期末周将近,课业压力也随之而来,他在接下来的三周时间一直窝在学校或者出租房屋赶稿论文、复习专业书,每周一去的五条的书店就这样有意无意地被他抛在脑后了。虽然那些想法仍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是他清楚学校里仍然有他值得学习的东西。

期间五条断断续续地联系他,什么时间点都有可能冒出他的消息,他的消息也经常以各种形式呈现。晚餐吃了什么,今天画的画,书里有趣的片段,复习多么艰难,还有,等考试结束一起去吃饭吧,他们聊着这些日常话题,无需故作轻松就略过了书店里最后一次的谈话。夏油杰盯着那句“一起去吃饭吧”笑起来,眼角弯弯,大半夜对着教科书感到无比轻松,他快速回了句“好啊”就摁灭手机,感受自己的心脏在几秒内有节律地加速跳动,屏幕很快又亮了,他飞速打开聊天界面,上面是五条甩来的一张贼兮兮笑眯眯的表情。夏油杰对着手机愣了几秒,确信自己对五条悟的好感在此刻不能受主观意识的控制,他自暴自弃地合上教科书,头一次希望能从五条的书店中找本书消遣。

“休息吧,悟。”

(六)

考试结束的第一天,五条悟就在他的学校旁边选了一家居酒屋,说这样可以第一时间见到杰。他赶到店里的时候看到已经坐在榻榻米上的五条悟冲他挥挥手,侧面从上往下的角度可以堪堪瞥到五条常年隐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睛,长长的白睫毛下一星半点天蓝色透出来,像碎宝石一样。他笑着回应,坐下来,看到五条前面已经摆了一杯柠檬沙瓦。“我也刚到,很巧诶,杰。”夏油杰点了一杯冰啤。

“这家店的鸡肝很好吃!”

“想吃茶泡饭。”

“可乐饼可乐饼!”

……

虽然抱着边吃边点的想法,两个人面前的食物还是摆了一堆。

“庆祝杰脱离苦海!干杯!”把杯子举起来重重一撞,一口下肚,冰凉的触感从杯身传到胃里,心满意足,两个人面对面笑得乐不可支。

“杰放假了,可以每天来书店了吧!”五条悟拿着一串鸡肉串,啃了大半串问。

“嗯——假期会有实习——”

“啊?说真的吗杰?”

“我绝对会抽空过来的!”

为了阻止五条的追问,夏油随口问道:“说起来五条先生今天的书店怎么办?”

“当然是提早关门啊,我早早把客户赶走了,为了杰。”

吃到中途五条加了一碗咖喱饭,夏油杰加了一碗味噌拉面,仍然讲一些没有关联性但轻松就能顺下去的话题。“你喜欢喝酒吗”“其实不太行”诸如此类,即便无聊,但由于真心想要了解,所以也无聊得相当真挚。

“诶,杰,你知道吗?”五条猝不及防在他们话题的空隙间开口。

“什么?”

“说起来,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我梦见我要带着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去流浪,却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很没想象力的,那个地方是无边无际的蓝,不知道是云还是海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没有听说过。”夏油杰想了想,笑着说。

“嗯——前几天我又梦到了,我走在灰色的街上,人群也是灰色的,好无聊,无聊得要发霉那种,因为往哪里走都是灰色啊,然后我看见了杰,杰的颜色不是灰色,是什么颜色你要猜猜吗?”

“黑色吧。”夏油杰没什么犹豫,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说。

“真的!你怎么知道……都没有惊喜效果了,但你应该想不到你坐在一条龙上,飞在半空,那样子简直比我还优越,你问我要不要捎我一程,神色自大还笃定,我听到觉得有点好笑,然后我笑了,我说可以,还是选择相信你,但我还是想问,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夏油杰看着他,眼神又触及到那副可恶的墨镜,他探身,伸出手,好像理应如此,把五条的墨镜摘下,看到他天空一样的眼完整地暴露眼前,圆圆的,一个很完美的形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绪,但能看出来有点过分认真,也许是因为它太清澈了。”

“真的有这样的梦吗?”夏油杰反问他。

五条悟冲他眨眨眼,脸看起来有点泛红:“当然啦。再说了,梦不梦的又有什么重要!”

“杰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来找我哦,我很空闲的。”

“杰?”

“嗯。”

“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

“有发自内心地笑吗?”

“发自内心得不能更发自内心了。”

(七)

“老师,它真的在保护我们吗?这些严密的框架让人轻而易举联想到格式合同,合同的受益者名义上是双方,但制定者会在最初设定好自身的最大利益,即便如此,我们有权选择签与不签,但法律,它貌似是我们生来就被迫强加的准则。”

“夏油同学,不相信法律吗?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或者因为小镇上的那件事,你对法律的信心,丧失了吗?”

“也许我只是太累了,很抱歉说出这些丧气的话。”

“我们只能选择相信相对公平的世界,法律的存在要适应综合人群的素质,夏油,不要轻易下道德审判。”

“如果不能适应的话,可以适当休息几天,我也这么建议。”

回到“家”,打开电脑,点开命名“实习笔记”的文件,滚动条向下,光标略过“醉驾肇事”“伴侣动物保护”“合同签约”等字眼,最后他把目光落在被加粗的“罪无可恕”四个字上。下面的“案情简介“”法院判决“”争论焦点“无需再看都能让上面那些字句在他脑海中再滚落一遍。

双胞胎。精神病。邻居。父母。死亡。数家医院。结果不一。无民事行为能力。认定。

有害垃圾,不能废弃,妄图它循环利用,是什么道理?

面对这份理智的报告,他亲手归纳的案例分析报告,夏油杰觉得没有意义,写它的不是他,不是我,不会是我。冷酷无情地重复法官裁定的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他会在这里,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理想远大,仅仅是因为恰巧有一颗螺丝钉大小的位置。
“啪”,合上电脑,夏油杰走到冰箱随手抽出一瓶酒,开盖,冲入玻璃杯,抖了抖今天从导师手上拿回来的资料,继续看。

秩序,对于他来说何等富有美丽又善于摧残的词语。

“还是准时来了啊,夏油同学。”

“是的,我没问题的,请相信我,老师。”

没有问题,直白到无需言辞解释的案件你得好好说,没有问题,错综复杂不可探究的情况你不要问,没有问题,你喜欢律法在指缝间从密密麻麻的平行线流成密密麻麻的平行线,没有问题,去他妈的。
不出意料,坚持的时间不长,他的耐心最终还是在一桩甲乙方公司资本家式的索赔争端中败下阵来,代表希冀的羽毛在空中波折几圈,又轻轻落回地上了。

导师的神色很柔和,但夏油杰在那意为理解与鼓舞的眼神里看出了悲悯。

(八)

实习搁置,时间宛如源源不断奔涌而来。

第二天,夏油杰站在五条的书店门口,看着玻璃门上从未见过的“今日店休”木牌,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但看到屋里那点存在感很强的灯光,他还是推了推店门,门被成功推开了。

“悟?我差点以为你不在。”

“啊,杰?你怎么今天来了?”

“恰巧有空。门口的木牌,你以前不挂啊?”

“一直都挂啊,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呢。到十点钟我就会取下来。”

“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

“…因为你每周六都来得很早啊,状态还很差,让你呆在外面很糟糕吧,我干脆就摘了。”

“……我有这么脆弱吗,你还真细心啊。”

“那是当然啦,有什么想吃的快快点单吧,让五条店长为你做今日的第一份!”

夏油杰想了想说不知道,请五条店长随意吧。他突然脑子一抽,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悟的店不想营业就可以不营业吗?”

“当然不是,我要生活的啊,不过偶尔任性一下问题不大吧,起不来或者心情不好闭个店也是可以原谅的。”

“那请悟为我任性一回吧,今天我想做这里唯一的读者。”夏油杰郑重其事道。

“杰从没向我提出过这么像样的请求,我同意了!”

五条悟嘴角自然而然地咧开一个笑,夏油杰看着这个一点也不大人的笑容,原本心里因为提出这种怪异要求而产生的紧绷感也消失了。

“悟特地说过这个书店的二楼吧,我上去看看可以吗?”

“去吧。”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想要在这个书店里寻找一本书,是因为看懂五条随时为他后退为他向前的态度也好,因为在专业的道路上丧失信心止步不前也好,他都心如明镜,感到无需探究,甚至不需要一本书来为他解答疑难处理问题,他只是想知道,在这些书架上被填满的位置里,是不是有其中一个与他苦恨共鸣,并且将这种黑暗的心境发泄过。

他走上楼梯,看着眼前,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书架也一律是白色,天花板被做成了穹顶形,这里没有放桌子和椅子。

楼上的书并没有像楼下的那些一样做分类,也没有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好,但很多书本的封面看起来已经被翻阅过很多遍,反而显得更为严肃,其中不少能凭借书名使人想要探究,但因为确实没有对文学作过多了解,想要短时选择合适的书终究是不可能的,夏油杰慢悠悠转了一圈,选择了一本相对感兴趣的就果断下楼了。

在他常坐的靠窗位置,放着一小份杏仁奶冻。他坐下尝了一口,绵密清甜的口感,就算是他这样对甜品完全不感冒的人也会多吃上几口。他朝五条悟的方向看了几眼,还在捣鼓他的甜品台。

夏油杰翻开书页,有些漫不经心地看起来,翻书声响起几次,五条悟端着巴菲过来坐在他的斜对面,夏油杰抬头看看他,一种浓稠粘滞的倾诉欲不受控制地滚上他的喉头,有些东西仿佛要脱口而出。手指捏紧书页带来的粗糙质感将他的视线及时引回到作品上,五条悟也什么都没说,就在对面埋头对着自己的纸张写写画画。

等到夜色降临,夏油杰读完了一本书,如同任务解决般长呼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将那些压在心里的事吐出来。

“问问杰,有什么感觉吗?不要说那种一本正经傻兮兮的读后感哦。”

“被安慰了,但很遗憾,大概这种感觉。”

“为什么呢?”五条悟没戴墨镜的蓝眼睛直直看着他。

“如果我有一个很无趣的故事,悟会想听我说吗?”

(九)

“想,倒不如说已经想了很久。”

夏油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加速,如同每一次互道晚安,但如若那是心动托十指而出,这就如同毫不甜蜜的自我解剖,因为要亲手剖开自己而恐惧他看到血肉四溅的场景。

“呃…我想想,大概是这样…这样一个拙劣的故事——灰狼和花猫一家是邻居,至于为什么会是邻居,我们姑且当作那片丛林的法则。灰狼毫无缘由地在一天杀死了花猫主人,是夫妻二人,只留下一双儿女。丛林掌握着最高的准则,它问灰狼,为什么,灰狼说,因为他们为他招致了厄运,每当夜晚,有鬼魂在他耳侧窃窃私语,如果他不解决这个祸患,那么在杀猫当日,他就已然被鬼魂索命,丛林又问,为什么不防治,灰狼只说,事出紧急。”

“世界上没有鬼魂,丛林知道,花猫知道,但没人知道灰狼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也有可能他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已经知道,灰狼与花猫一家是否存在除鬼魂之外的争执,争执是否足以成为此行径的原因,没人能给出答案,于是丛林无法下论断,它寻来智慧的猴子做判断,它们用相似的准则来判断灰狼的言辞,但面对灰狼对鬼魂的感应是否属实,它们却纷纷给出不同的答案,这在整个丛林都是很少见的。但最终,丛林仍然给予了灰狼继续活着的判决。”

“杰,人世是丛林吗?”五条悟问。
“哪里又不是丛林呢?”

“杰不相信灰狼杀猫是因为不存在的鬼魂,为什么呢?我猜猜,因为听了小花猫的话吗?”

“可以这么说。”

“杰也根本不认为猴子的判断是公正的,即便它们的程序公正?”

“不认为,因为我说了,情况相当少见。”
“有没有可能是情况真的特殊呢?以及,杰为为什么灰狼与花猫命名,而不是灰狼与灰狼?这反而说明你本身带有很大的主观性吧。”

“是我的主观性还是现实的客观性呢?灰狼与花猫的食物链等级本就不同,它们生来就不一样,所说的平等无非一种妄言,灰狼能给予猴子的比花猫可多多了。而灰狼与花猫的不同,还代表了他们从本质上就完全不同,灰狼妄图揣测花猫一家的恶意,他怎么会知道他其实在揣测的是他自己。”

“所以说,杰认为灰狼罪无可恕,因为他在撒谎,在贿赂,还因为他品行不端?”

“就算他说的鬼魂是真的又如何,能让他变得看见鬼魂的,最终难道不是他自己吗?这是我对丛林的质疑。”

“杰对花猫的情感很深?”

“.……”

“杰的主观性很强,你也在说自己在猜测不是吗?但杰本身并不是这样容易激动的人,你会因为在意的人的痛苦,而使自己深陷痛苦无法自拔。多嘴一句,杰习惯对已经过去的事情做无休无止的分析吗?”|
||“我要求我所求之道,这不对吗?”

“当然没错,但从来不存在那样的道路啊,你怎么能相信自己制定的法则就比丛林现存的要好,理论当然是可以做得很优越不是吗,但实施的代价是丛林中的所有生灵,你并不能想象这些直白的理论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运转的样子吧。”

“悟从前想过类似的事吗?不想管这个世界,或者——想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我不理会世界,世界也不理会我,我一直都是这样啊,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样,但我会为自己选择合适的地方。”

“悟果然是这样的人呢。”

“杰,不管你最终选择什么,从直觉上来讲,我认为你都不会后悔,既然如此,走最初的路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要让我不再思考吗?”

“怎么会,有些东西,你在思考前就已经明白了不是吗?不然你又何必向我谈论这些呢?我只是觉得,这么早就强迫自己下决断没有必要吧?问题无法解决是常态啊,杰的心里还记挂着那些可爱的正义,就完全足够了,说起来写书的人也只是在陈述现实呢,大家都对此束手无策不是吗?”

“只说不做是没什么意义的吧。”

“至少你仍然站在这里,那也可以猜测,许许多多像你一样的人现在或者以后,也会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想要改变,就会有改变。”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悟说得好像童话,莫名想到卖火柴的小女孩呢。”夏油杰听完这些话第一次笑出来。

“!才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样悲伤的故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如果是悟的话一个人就可以做到很多事。”

“嗯?那绝对是杰的错觉,但如果和杰一起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吧…”五条悟摸摸下巴,做出沉思的样子。

“……”

“可以吗?”夏油杰问。

“诶?”五条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眼珠子转溜一圈,然后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夏油杰的肩:“当然!根本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询问嘛。”

(十)

“杰,差不多到打烊时间了。”五条悟拿过夏油杰面前的那本书,看了一眼封面,想了想说:“除非我们任由造化捉弄。我喜欢这句。”

“除非我们任由造化捉弄。”

当天晚上,他们如同终于如愿以偿逃学的国中生那样,带着兴奋的心情前往五条的公寓,夏油杰不是那个优等生夏油杰,足够成熟的五条先生也在此刻讶异于面对家门也能产生非同寻常的紧张感。由于夏油杰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五条悟给他做了一碗荞麦面,吃的时候夏油杰没忍住问:“悟的厨艺确实很好的样子。”

五条悟颇为无语,他翻了个白眼:“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实吧。”

“你第一次做的饮品给人感觉就很糟糕来着……”夏油杰平静地反驳。

“哦,看着杰苦兮兮的样子没忍住多加了点糖。”

“诶?是这样吗?”不说还好,得到答案夏油杰反而感到很不好意思。

“杰这表情,是在害羞吗?没想到我是这样体贴的……”

“谢谢你,悟……我好像一直知道你是这样体贴的人,但我从没敢承认过。”

“啊……”不好意思的人成功变成了五条悟,对面,夏油杰在心底暗暗笑了一下。

“不过,来之前你没告诉我只有一个卧室吧。”吃完面,站在五条悟的卧室前,夏油杰暗自消化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难道我有什么设置两个卧室的必要吗?”五条悟看着他,觉得小朋友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好吧,也是,而且床也够大。”但是会紧张不是当然的吗。

先后洗完澡,躺在床上,夏油杰感受到五条身上传来的水汽和淡淡的水果香,酸酸甜甜的,他有点想笑,不过此刻使用相同沐浴露的自己也是一个味道吧。软软的床把他包裹进去,空调的温度让他往被子里缩了点,不小心碰到了五条悟的手臂,冰冰凉凉。

五条悟偏过头看着他,窗帘没拉,室外微弱的光让他的蓝眼睛也变成幽暗的蓝色。
他说:“有点像小孩子,激动得不想睡觉。”

夏油杰点点头:“类似于春游的前一天。”

“哦~”五条悟促狭地笑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安静持续了几分钟,窗外突然暴雨如注,五条悟跳起来去开窗户,闷声的轰鸣瞬间变得透亮,雨像要直直下到人的身体里。

“突然很想问,楼上的书对悟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我想想…很有生命力,我喜欢——有时候它们很轻松地讨论生与死的问题。”

没过多久,夏油杰就睡着了。

(十一)

一觉睡到中午,五条悟看他迟迟没有醒来的意思,还是死缠烂打把人拉起来了。

“今天我们去热海。”五条悟冲他喊道。

“啊?”夏油杰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几天好像是花火大会的日子,“跑那么远去看花火大会?”

“一猜就猜中了,东京的花火没什么意思吧。”不愧是可以随时闭店的五条先生。

于是就这样,大约傍晚五六点的时候,两个人就出现在热海的商业街了,人流量不少,换作平时夏油杰绝对会很暴躁,但没办法,眼前的同伴不但不规避人潮,反而对周围热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特别是热闹的小吃店,他在帮五条排黄油红豆面包的时候,对方已经吃完了两个布丁,并且兴高采烈地带着章鱼烧回来了,夏油杰识相地凑过去吃了一个,看着对方心满意足地离开,继续觅食。
即便如此,看花火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夏油杰心想,可以和悟在陌生的地方做熟悉的事,有独处的时间(虽然是在人群中独处),以及悟穿浴衣的样子真的很漂亮,看起来完全不像个成年人,倒像个兴奋得过于幼稚的高中生,过白的肤色和玻璃珠般的湛蓝眼睛使他在水色浴衣的包裹下闪闪发光。
不过夏油杰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也闪闪发光得不行。

他们在亲水公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夜色降临,周边的人声偶尔寂静偶尔喧哗,像潮起潮落,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但夏油杰只关心自己的心跳在这样的暗色之下一路飙升,心脏本体就如同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冲开他的身体。

第一簇花火在远处数束一同盛开,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接续不断的烟火升空炸开,绚丽地变幻、殒灭。视线里的天空明明灭灭,和激动的人群没有不同,夏油杰的感官被眼前盛大美丽的烟花完全占据了,不可言喻的感动在他心中流溢出来,只剩下不完整的词语在他的口中聚集,又融化。五条悟在旁边快乐地冲他喊着,每听到一句听不清的句子,他也快乐地喊一句对方肯定也听不清的话。他们紧紧扯着彼此的袖子,手指因为过于兴奋而微微地颤抖。

听到最大声的一阵欢呼,空中巨大的金色烟花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夏油杰心中那个直白明晰的话语瞬间成型,他转头看着五条悟,却看到了对方也在直视自己的眼睛。

“悟,请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夏天结束了呢!”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出声,又同时呆滞,过了仅仅几秒,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愣住的眼神,“噗”地一声笑出来:“我的——男友,夏天结束了呢!”

诶?答应了?就这样答应了?简直就像一整片海水朝他游去一样的不可思议!

恐怕是被幸福撞翻了头脑,不合时宜地,夏油杰内心那些长久隐藏起来的痛苦反而在此刻化成两行眼泪,从他眼角毫无征兆地流下,他停滞一下,快速伸手熊抱住五条悟,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压抑地呜咽起来。

“悟……”

五条悟张开手臂环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有点笨拙地控制着手上的力度。

我的夏天结束了,我们的秋天要开始了。
fin.

番外(以后)

“哦?难道我痛苦整整一个夏天就是为了遇见悟这样的海蓝宝石?”

“哈?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提到宝石了?我只是说没有我杰可不行,杰会自顾自钻牛角尖吧?”

“嗯——但你是,这本书上刚好写到了海蓝宝石,看,很像吧。话说回来,确实是悟让我相信了对于无能为力的事实除却爱和恨之外还有别的立场值得存在。”

“哦,看到了。我之前只是随便说说啦,杰痛苦,当然是因为杰正在成为自己的路上,你看,这不是很好地解决了吗,长大的感觉也还不错吧。”

“杰?”

夏油杰盯着五条悟疑惑的眼神,笑眯眯地伸手捧住对方的脸, “谢谢你,悟。”几秒钟的停滞之后,默契还是一如往常找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脸都无声无息烧红了。

不过事实上,五条悟并不怎么提起“杰没了我真是不行”,反而常常说“没了杰真是不行”,“书架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还没有那么尽兴地花一整天研究甜点让人尝试”之类的话,总之,说完这些,他还要说“杰让很多事情变得可能了。”他对别人说这些的时候常有不自觉骄傲的神色,眉毛一挑,像是在炫耀。
夏油杰在旁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有时在写字,笔尖一顿,墨水就小小晕开一点,他也没那么淡定。是悟让很多事情都会有可能,他想。

但每次接收到旁观者投递过来赞赏的眼神时,他都会微微一笑,表示我确实是那样的好好学生、优秀友人。他收下五条悟善意之上叠加的善意一点又一点,带着叛逆时期会有的沉默和抗拒,从某些时刻开始就不再抵抗,他知道那个自诩无人能难倒的人其实害怕他的拒绝。

在彼此空闲的时候,他们会在五条的书店里呆上一整天,不在乎对方在干什么,一天过后,两个人就叽叽喳喳地赶到被列在清单里的料理店饱餐一顿,无话不说,这时候夏油杰往往在心里暗笑,即使无所不知如五条悟,也仍旧有那么多想要尝试和选择的小事。晚餐过后,他们会视情况而定今日是散步是观影或是打游戏,有时候干脆直接选择钻进被窝,松松垮垮地抱在一起。

夏油杰还开始热衷于观察五条书店里变化着的一切,他一出现主角就一定是他的水彩画、随着季节改变的甜品器皿、被照顾的得欣欣向荣的奇异植物,还有那扇永远透亮的玻璃大门。这些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关注过?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会很细心地帮忙呵护这一切。

有一次五条悟看他站在书店大门前,眼中看不出焦点,就问他:“你在看什么?”

夏油杰想了想,说:“那次我说错了。我怎么会说那种响声是死亡的起始?”

他推开玻璃门,再看它缓缓回移,最后他如愿以偿听到那声闷响:“总觉得好像从那一声以后,我心里的门也’嘭’得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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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就刷到了,在这里再看一遍,写的太好了: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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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歡這篇⋯⋯好喜歡小夏後來會細心呵護那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物,也好喜歡他們給彼此的生活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嗚嗚嗚我不太會評論但我真的很愛這篇,心裡感覺好暖,謝謝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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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谢谢你,看到了他们平静但因彼此而改变的生活:blue_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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