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if向,非典型鳏夫x寡妇,请不要带脑子看 时间线为新宿分手后
“他们说,爱是苦涩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summary:多年以来都被对方有意回避,当夏油杰总算在糖水铺前和五条悟再见面时,他终于能够抓住机会,当面问一问那个传遍大江南北的惊天言论:“怎么回事,听说你到处跟人说自己在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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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不能怪家入硝子没管好嘴,谁第一次看到情感状态上写着“寡妇”的个人资料时会无动于衷?
她发誓,她家入硝子只是一个没控制住情绪、稍微大了那么点声音,才让方圆几百米内的过路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五条,你居然在守寡吗??”
这可真是个新奇事,五条悟一个富贵家族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沦落到悲惨丧夫的地步?虽然他的性格与众不同了点,凭出色的长相几乎立刻就能找到下一任挚爱,但寡妇这个标签过于独特的特性夹在他身上时,难免会让人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首先,他是个男人,带把并且长着完美肌肉的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并且是被体检验证了的;其次,说什么丧夫守寡,按五条悟的实力和性子来看,在丈夫出意外死之前了之前,是他看不惯对方所以亲手把老公嘎了还差不多。
“好没礼貌啊,硝子。”当事人五条悟翘着腿坐在凳子上,一条白布萎靡地搭在眼前:“怎么可以随便揭人伤疤,我可是刚死了老公耶。”
“悟,赶紧把资料改了,你这样玩世不恭还怎么申请留校当老师。”夜蛾敲了敲办公室的桌面,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强制转移话题:“还有,不要在脸上盖块白布,这不吉利。”
五条悟有些抱怨:“唉,我都死了老公了,老师你就让让我吧。”
“……这不是死不死老公的事!”
显然,夜蛾正道对此并不想了解太多。
但他不感兴趣,不代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不感兴趣。
寡妇?死了老公?这个消息从隔壁办公室传到了整个高专,逐渐传到整个社会的上上下下,连高专附近路过的蚂蚁都要被狗腿子抓住审查一遍。社会舆论风波四起,迫于形势压力,咒术界开始凝成一条绳,都开始翻查进一阵谁死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关注死人,连对持续作恶盘星教的关注度都弱了十分之一。
什么八卦能比咒术界既定的未来新星的感情状况还重要?
“守寡了就是守寡了啊,这种东西还要亲自来问我吗?你们做记者的未免也太苛刻了一些。”五条悟面对堵在咒术高专的众多媒体记者毫不遮掩道,“就算是最强的我,死了老公也是会难过的吧?”
得到了本人的肯定,咒术最强不幸丧夫这件事便一传十十传百,以风起云涌之势席卷了整个日本。
五条悟守寡的消息转眼就被传到了御三家的耳朵里,这边禅院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好家伙,死对头家的下一任家主竟然是个gay,哈哈,他们必会家族衰落!那边五条家族长老则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老古董们人手一台电脑,几个通宵地搜近期人口普查记录,咒术师死了多少人,非术师又死了多少人,再从这些人里挑出来品相不错的,逐个进行身世审查,誓要找出来到谁是那个沾染了自家白菜的野猪。
就这样五条家花了整整三天去给五条悟找死鬼老公,眼看着就要审完整个日本国了,愣是没能找出来一个生前和五条悟可以搭上边的优秀男性。
可是社会舆论不等人,积羽沉舟,众口铄金,人们嘴里谈论的东西从五条悟本铿锵直男却摇身一变成为基圈天菜,传到最后变成他因为过分美貌导致被男人无缘无故捅了屁股,眼看着重点越来越偏,就要越传越邪乎了,五条家这才迟来地跳出来发表隆重说明:这仅是五条悟的一人之言,并不能说明任何事实。
“五条家血脉优良,历久弥新,能延续近百年近千年的优秀血脉绝对不会蹦出来一个男同性恋(同性恋三字被加粗),望大家不要恐慌,坚定信念,共同守护这颗咒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此颇有意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全日本举国上下的人都忍不住八卦一嘴他的感情状况?
从被夏油杰带劲深山老林里闭关修养以来,菜菜子和美美子每天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从山下的村庄里偷一份报纸来娱乐消遣。“五条悟守寡”的消息连续霸占了好几期的头条板块,稍微了解过一些人情世故的姑娘们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名为五条悟的男人(或者女人),但起码还是对守寡的定义有所了解的;不就是死了丈夫嘛,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报道吗?
但是这条消息持久地挂在许多期报纸的头条,她们不想看也被逼着看了很多次,物极必反,她们竟然对五条悟产生了过于浓厚的兴趣。
该死的,这破报纸好像认定了所有人都认识这个名叫五条悟的新任寡妇,愣是不肯贴上一张有关他的照片,她们甚至连五条悟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于是菜菜子痛定思痛,虽然这个人有“不是咒术师会让夏油爸爸心生厌恶”的嫌疑,但她迫于好奇心驱使,还是选择抓住机会,誓要从她那个顶天立地、无所不知的后爸那里套出点信息。
“夏油爸爸,五条悟是什么样的人?”
从接手盘星教以来,出于业务要求,夏油杰被迫和许多非术师进行了很多的商业往来,以至于那些空气清新剂都快要把他腌入味了,导致他被熏得整宿整宿的犯鼻炎。所以夏油杰顺势而为,让出一部分权利,留出一部分事务,让那些靠得住的助手来干,自己则回到山里清醒一年,顺便调养生息,为之后的宣战养精蓄锐。
反正五条悟迟迟不肯见他:新宿分手后五条悟一个消息都不回,夏油杰的联系方式被拉黑、发邮件也石沉大海,他自己又被非术师环绕的社会环境折磨得不轻,再加上没什么想要在城市里留着的欲望,于是干脆大袖一挥,带着尚未成年的菜菜子美美子隐居进了山林,过着没网没电视的养身生活。
“嗯…他啊,他是很强很强的一个人,”夏油杰思索了一会,刻意省去了一些他们的过往,留给她们一个和谐的表象:“也是我唯一的一个挚友。”
“他很强吗?”菜菜子问他,“比夏油爸爸还强吗?”
“对哦,他可是咒术界最强,连我都要被他压下去很多。”
美美子坐在一旁想不通,他居然是比夏油爸爸还强的顶头人物,这可怪了,“最强原来也会死丈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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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夏油杰像是被雷劈了,被偷家了,被隔壁的王大锤给绿了!
他悲痛欲绝,痛不欲生;天杀的,命运竟然给他开了这样的玩笑,五条悟果然出类拔萃、异于凡人……寻常男人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寻常男人守不了的寡也让他给守到了!怪不得他一直不肯见自己,原来是又找了新的男人吗??
“你们从哪里听说的?”夏油杰强撑着挂住自己的颜面,才不至于在两个姑娘面前丢人破防,“又是从山下村民嘴里听来的野史杂谈吗?”
“并不是,这次可是从正版消息上得知的哦。”菜菜子举起那一沓写满了五条悟的崭新报纸,成功压垮了积劳积怨的夏油杰再也直不起来的弯腰:“你看,是报纸上写着的,而且多家媒体联合发表,多半是被本人认证过,是实锤了的。”
夏油杰眼角抽动,终于在无数的迷茫和无措还有痛失挚爱的折磨下被击溃了。他在深夜偷偷摸摸地开了一瓶酒,十分没出息地掉下两滴泪:一滴为自己无缘无故被绿的人生,一滴为今夜的酒实在调皮,竟然迟迟不肯把自己灌醉。
通常来说,和尚下山,一般只为两件事:求生和入世。
而夏油杰这个和尚下山,却只是为了找他的亲亲初恋要个问法。
“五条悟守寡”:究竟是他新找的丈夫不幸去世,还是单纯的在咒和自己分手不久的夏油杰去死?好吧,不置可否,后者当然是夏油杰给自己安排的最后退路:他没把它当成最大概率事件,只是因为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就太可怜了——听到初恋守寡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对方是否有了新欢,而宁愿相信自己死了,也不愿相信五条悟又找了新的挚爱。
但饶是夏油杰按耐不住,他也做不出来夜踹寡妇门的举动。一是他这么做绝对会被对方瞬间秒杀,五条悟就又能多一个新的死丈夫、他们两个人在战力上的悬殊是有目共睹的,除非夏油杰现在去把沉睡了多年的两面宿傩吞了,否则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二是他心虚,他害怕,他怕刚一开门,就发现五条悟在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
显然五条悟干不出这种娘里娘气的事。但恋爱中的男人脑子多少有些不清醒——虽然夏油杰以为他已经和五条悟分手了——再加上下山以后各种千奇百怪的消息铺天盖地地砸来,夏油杰在一众名为“守寡”的字眼里竟然真的产生了五条悟一身白衣、老实巴交守坟的奇妙幻觉。
自古忠爱两难全…夏油杰在人头攒动的街边马路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下山后的第三天,夏油杰依旧没有找到见五条悟的机会。对方依旧没有恢复和自己的联系,夏油杰似乎还躺在五条悟的黑名单里。真是太不幸了夏先生,五条悟这是铁了心的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啊!
虽然自己也不姓夏就是了。
事已至此,夏油杰的心碎得更彻底了,既然对方已经有的新的心之所属,那他还这样苦苦坚持要一个说法,不就成了joker了吗?
joker夏油杰在下山后的第五天,重新收拾好行李,决定回到盘星教专心做一个眼里只有事业的冷漠男人。
苍天有眼,在他彻底奔向那个他憧憬的理想世界之前,五条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糖水铺,是高专时期两个人经常去的地方,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给菜菜子美美子买一点甜品,天气转凉,吃点甜的有利于心理健康。
结果现在给夏油杰吃成亚健康了。
五条悟换了一身穿搭,学生时期的校服制式被稍加改动,连墨镜都被他舍去,换成了缠住双眼的白色绷带。夏油杰还能分辨出他,完全是靠三年相识两年相爱的默契。
“果然,东京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五条悟站在夏油杰旁边,伸手接过自己点的甜品:“在路上还能看见活和尚。”
夏油杰哽咽了几秒,脑袋里稀里糊涂地蹦出来好多东西,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成年人最喜欢的折中式回答:“好久不见,悟,形象越发突出了。”
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他,似乎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他看,把他当做空气一样熟视无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因为我刚死了老公,缠个白布也正常吧?”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我可就记不清楚了,事发过于突然,我只记得他在新宿一家肯O基前转瞬去世了。”
夏油杰感到无语,原来报纸上报道的不是什么添油加醋的不实信息,他五条悟果然就是这样对外宣称的,还说得理所当然,说得坦坦荡荡,并且指桑骂槐,搞得夏油杰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死属性了。
“可我不是还好好活着?”
“说了和你有关系?”五条悟微微侧过头,夏油杰敏锐地意识到他似乎瞪了自己一眼,“少给自己贴金了,别想占寡妇便宜,而且和尚不能和男人成家吧。”
夏油杰意识到对方还在生气,甚至到了日思夜想盼着自己去死的地步,他被逗笑了,索性顺着五条悟的无理取闹:“悟,和我分手之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谁又说分手了?我说了吗?没准你在分手之前就死了呢?”五条悟嗤之以鼻,“如果你丢下几句屁话然后一走了之就算分手的话,那好,我今天还能再让你分一次。”
夏油杰被噎住了,在这次难能可贵的重逢里甘拜下风。他始终都斗不过一个还在生气的五条悟,他的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夏油杰说成死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洞若观火,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原来他就是报纸上经常报道的寡妇五条悟;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个小女孩的心里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们觉得这个缠着绷带的高个子叔叔讨厌极了,竟然对她们敬爱有加的夏油爸爸如此刁钻!
但是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从性状来看确是男性,可为什么要叫自己是寡妇?
菜菜子抢先得出结论:他是个好怪的女人!
糖水铺前摆了几张桌子和凳子,不知道是否是上天的安排,恰好空了一桌,也恰好四个座位。夏油杰沉默真接过给女孩们买的糖水,并且给她们拉开了凳子,整个过程一句话没说,像是童年时期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怎么不说话了,是在不爽吗?不爽你就对外说你死了老婆啊,但是谁会关心一个精通邪教的鳏夫的心情?”五条悟坐在他们面前,十分嚣张地翘起腿,“反正我不在乎,而且你还有了孩子,她们的妈妈没准现在还好好活着呢。真是家庭事业双开花啊夏油杰,什么时候和人搞上的我都不知道,这俩女孩得有七八岁了吧?”
“差不多够了,悟,”夏油杰出声打断他,他也坐了下来,四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吃糖水,他轻轻将女孩们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她们是我从村里救回来的。”
怕五条悟不懂,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村里唯二活着的人。”
“不好意思,姑娘们。对不起。”
路人视角里,这个白发美男瞬间从凳子上蹿了起来,态度变得非常诚恳。
五条悟噤声了,就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他意识到自己碰到了钉子,这两个小女孩是真的无父无母,而他才是胡说八道的不礼貌怪叔叔。
夏油杰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五条悟一生气话就会变多,对自己更是口无遮拦,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没有变过,只是随着两个人年龄增大而稍微有了减弱的趋势,可那点成年人的自尊依旧没能完全堵住五条悟逐渐放飞的嘴。
菜菜子拉了拉夏油杰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像一只炸毛的毛绒玩具,她语气不善,食指指着用绷带缠住眼睛的五条悟说,“夏油爸爸,这个坏女人是谁?”
女人?坏女人?五条悟没有反应过来,哪来的坏女人,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哦,忘了介绍,来,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满面笑容,一只手拉着一个:“这是我的死前任,我的活着的前妻,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的名义上的旧妈妈。”
“?夏油杰,你跟她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夏油杰装无辜:“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不爽了就对外说鳏夫,现在我刚好不爽了,只好拜托悟去死一下。”
这边五条悟还没张嘴,那边菜菜子就抢先占据了舆论高地:“好怪的女人,竟然比夏油爸爸还高,发型也好古怪,怪不得被分手了。”
“看夏油爸爸和他的关系,没准这个坏女人还对夏油爸爸念念不忘呢。”美美子补充说。
事已至此,五条悟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了。菜菜子美美子会当真,但不代表他真的死了丈夫,五条悟选择不去和小孩子计较,转而把重心再次引到正主夏油杰身上。
“那么请问夏油先生,还有什么事吗?”五条悟转瞬就吃完了糖水布丁,扯出一张纸巾擦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一家和和睦睦。”
有,当然有,夏油杰见他要起身离开,急忙伸手去把他的右手按住:“悟,今晚有空吗?”
五条悟转过头去看他,在两个人不到一米的距离里,沉默了足足有三秒。当夏油杰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时,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却没有抽走自己的手,反而凑过去,对着夏油杰笑了。
“怎么,你也想占一个寡妇的便宜?”
五条悟冲着他吹了口气,那搓刘海就顺势飞了起来,夏油杰闻到他嘴里淡淡的甜味,是刚刚他吃掉的果酱的清香。
“劝你还是不要哦,强行把寡妇领进家,传出去我和你的名誉都不会好过的吧?”五条悟轻轻挪开夏油杰的手,把它放在桌面上,“好了,我该走了。”
然后,夏油杰出其不意地扯下了五条悟的绷带,缠绕在五条悟眼前的绷带如溪水般滑落,逐渐漏出藏在后面的明媚双眸。
果不其然,五条悟始终没有开过无限,这个结论令夏油杰十分雀跃。
菜菜子看着那双罕见的蓝色眼睛,内心无声尖叫,天啊,原来这个人这么好看的吗?
坏女人果然都是会勾魂的!
“可我不在乎那些,你也不会在乎的吧?”夏油杰直直地望着五条悟依旧湛蓝的双眸,在一片水潭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就当和我叙叙旧吧,悟,——你看,鳏夫和寡妇,不也是挺配的吗?”
时间凝固了,五条悟当真没再离开。他觉得好笑,好像当初新宿街头的剑拔弩张不过是一场笑话,既然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现在还说什么要续一夜情?
虽然是这么想,但故事最后,五条悟还是跟着夏油杰回到了他的住处。那是位于近郊的一间小木屋,四周不见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木屋背对着一排连绵的高山,山不高,自上而下流淌着几条河流,徐徐流经这个隐秘的木屋。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也不懂大人的情趣,她们只是听从了夏油杰的安排,老老实实回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关上门再也没主动出来过。
“坏女人,不许对夏油爸爸做不礼貌的事!”
五条悟没再缠着那段绷带,他倚着门框,冲着离自己一百米远的两个女孩吐了吐舌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和两个孩子拌什么嘴。”夏油杰督促他她们早点睡觉,自己则坐在了五条悟旁边,面前大门敞开,屋前一片开阔的平原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悟,我没想到你会跟我回来。”
“嗯,我也没想到我会来一个鳏夫的家。”五条悟拍掉夏油杰的手,“别动手动脚啊,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我只是帮你整理下刘海。”夏油杰手上火辣辣地疼,刚刚五条悟那一巴掌着实没和他客气,倒真有一股誓守贞洁的寡妇味。
夏油杰倒也真没再动过五条悟,他感到委屈,总感觉心里不是味。
他给五条悟准备了换洗的衣物,但是被五条悟以有洁癖给推脱掉了。
“洁癖?”夏油杰感到诧异,“你还有这东西?”
“这是你那个死了的老婆的遗物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五条悟提着那件曾经和夏油杰一起买的配套睡衣,是几年前两人出任务时临时买的情侣款,谁知道夏油杰竟然还偷偷留着。五条悟居高临下地嗤笑道,“真是深情啊鳏夫先生,给我穿你老婆的衣服,是想拿我代餐吗?”
夏油杰有点无语:“真是的…从一开始你就在说什么啊,是喜欢玩这种过家家一样的cosplay吗?”
“听不懂吗?不过没关系,我并不会感到冒犯。”五条悟忽然笑了起来,他冲着夏油杰扬了扬下巴,然后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你知道的,我死了老公,这么久以来都是一个人过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免会感到寂寞。”
夏油杰咽了口口水,双腿不自觉地引着自己走向了床边。他接过五条悟脱下的内搭衬衫,淡淡的薰衣草味像钩子一样勾去了夏油杰的心,那是他用了好几年的洗衣粉味,没想到高专毕业后还在用。夏油杰感觉脑袋晕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又向五条悟身边凑了凑,十分克制地蹲了下来,仰起头望着五条悟得意却漂亮至极的脸:“…悟。”
“嗯,怎么了?”五条悟明知故犯,他知道夏油杰就吃这套,故意睡衣大敞,漏出白花花的一片皮肤,“好好先生,这么晚了,还想做什么事呢?”
夏油杰挤进五条悟双腿间,伸出手将他的大腿往外掰了掰。
“诶——好先生,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别动呢。”五条悟急忙往后躲,在夏油杰像小狗一般湿漉漉的注视下将手比成枪的样子,食指抵在夏油杰一边的太阳穴上:“管好你的那个东西,别做对不起你老婆的事情;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嗯,相信我的老婆——他的在天之灵会原谅我这个色欲熏心的男人的。”夏油杰抚上五条悟的手,将它放在嘴边,轻轻地吻在他的手心,“再说了,寒舍难得有贵客,又有谁能拒绝一个姿色过人的寡妇?”
五条悟笑了出来,一脚踹在夏油杰的肚子上:“真是想不到啊,夏油杰,你还真是变态。”
夏油杰拦住他要发力的脚,借势站了起来,一只手压在五条悟身侧,逼得五条悟不得不后仰。
“盘星教教主和寡妇厮混,撮合着搞了一夜情,”五条悟还是被压倒在了床上,任由夏油杰埋头啃咬在自己脖子上,“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你的闲话?”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也不会让他们说你的坏话。”夏油杰声音闷闷的,他在五条悟的颈边蹭了蹭,转而含住了五条悟的耳垂:“夫人,让我当一夜你的男人吧,好么?”
五条悟伸出双臂环住夏油杰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他死死地盯着夏油杰的眼睛,逼着他和自己对视:“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夏油杰笑了,张嘴咬在他的鼻尖:“那我会强上的。”
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在床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夏油杰似乎真的憋了很久,也忍了很久,几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急得像个初次开荤的毛头小子,生怕五条悟从自己嘴边溜走。五条悟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和他接吻,当夏油杰凑过去想要吻他时,他便紧紧抿住嘴唇,执拗地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搞得夏油杰真的以为自己在强抢民女,做什么不道德的勾当。
“为什么?”夏油杰感到不解,明明学生时期还能顺理成章地亲吻,“难道悟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倒是没有,”五条悟被他伺候得舒服,这家伙的手活还是能把他勾得欲仙欲死,“但我只和爱我的人接吻,你这种只是为了和我打炮的,还是算了吧。”
夏油杰郁闷,谁说自己不爱他了?但他不好再辩解什么,当务之急是把五条悟吃干抹净,要是再不快点步入正题的话,他甚至能猜到五条悟直接提裤子就走的场景。夏油杰坐了起来,情欲熏心,他的脑子也不太清醒,胡乱脱去上半身的衣服后就下床去找放在柜子里的润滑剂。
五条悟心想完蛋完蛋,自己要被面前这个死和尚媚傻了;他想不清楚这臭男人给自己下了什么蛊,明明上一秒还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要他去死,下一秒对方露出壮实的八块腹肌自己就被勾了魂,感情当了和尚也没落下体术训练啊,这胸肌能憋死十个人了吧。他咽了一口口水,冲着背对着自己戴套的夏油杰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练的不错啊,夏油杰。”
夏油杰依旧无语:“是啊,毕竟还要找新老婆,保持良好的外貌特征才能吸引下一任的注意力。”然后转身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盒用过的润滑剂。
和尚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的,五条悟不假思索地讽刺他:“东西还挺全啊,看来没少往家里领人吧。”
夏油杰懒得和他拌嘴:“鳏夫也有寂寞的时候吧,我肯定会随便找人凑合凑合。”
“和我也是凑合吗?”
“和你不算。”夏油杰给自己硬得像钻石的唧唧戴上了套,重新压到五条悟身上,伸手摸了摸五条悟后穴隐秘的部位:“你这样的俏寡妇,能被我操到是我的福气。”
五条悟被他当成女人也不恼,明白这是夏油杰上头后的语言情趣,于是他抬了抬腰,将自己往夏油杰的怀里送了送。
“那你可要憋好声音别叫出来,我第一次和除了丈夫意外的人做,不想听到任何你比我爽了的声音。”
他们翻来覆去做了很久,五条悟被夏油杰压着做了一轮又一轮,他简直要被折磨疯了,一两次的高潮是爽到头的人间极乐,五六次、七八次的高潮就有点要人命了,夏油杰像个打桩机一样在自己屁股里耕耘,射出来的精水溢了一床,操得五条悟都怀疑自己的内脏要被夏油杰的几把顶烂了。
“嘶…慢一点啊,臭和尚…”五条悟欲哭无泪,怎么夏油杰精力还这么旺盛,他被接连不断的快感刺激得脑子都要坏掉了:“你丫的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夏油杰趴在五条悟的后背上,后入的姿势让他得以进入到一个很深的地方。他也不好受,五条悟后穴的软肉紧紧贴在夏油杰的几把上,每次射完都会不知疲倦地继续缠上来,似乎誓要将他的精液全部榨干。
“对不起…”夏油杰挺了挺腰,满意地听到五条悟一声不加掩饰的呻吟,“悟的里面太舒服了,我实在忍不住…”
五条悟泪水糊了一脸,夹杂着不知道是谁射出的精液,整张脸都黏糊糊的。他侧过头,虽然脑子不清醒,但嘴上功夫一点没减:“怎么样,操寡妇很爽吗?”
夏油杰适时地红了脸,也不知道在害羞个什么劲:“嗯…”
五条悟笑了:“操都操了,你还在害羞什么?”
“只是想到悟还被别的男人上过,心里不太是滋味罢了。”夏油杰的前胸贴着五条悟的后背,两根手指塞进五条悟的嘴巴里,去玩弄他的舌头:“我和他谁更厉害一点?”
“他”自然指的是五条悟口中“死了”的那个丈夫。
五条悟被他玩得兴奋,也顾不得吵架拌嘴什么了,他扭了扭腰,让屁股里那根肉棒进得更深了一些,挑衅他说:“别想了,让你睡一下就乐得翘尾巴,你能和他比?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他愿意陪我,也愿意花大半时间爱我,而不是什么精虫上脑的和尚。”
五条悟装寡妇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顽固执拗的样子当真像为丈夫守孝的成熟妇女,这种分明是男人但却为了自己甘居身下的感觉让夏油杰非常着迷,五条悟这么一折腾,夏油杰当真体验到了高专时期体验不到的乐趣。
“这么说人的话好伤心啊,悟。”夏油杰抽出手,将他的头摁在枕头里:“好吧,那就拜你那个丈夫所赐,还好他死了,不然你这样的货色我还着实没有能操到的机会。”
深夜十二点,屋外的虫鸣开始没羞没臊地吵闹起来。五条悟最后差不多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趴趴的,像是个灌满精液的人形布偶,被夏油杰抱着才勉强进了浴室清洗干净。
近郊的夜晚不像城市那般燥热,成片成片的树林挡去了大部分的热气,木屋周围凉丝丝的,打开窗就能闻到屋外清冽的木香。夏油杰将两个人清洗干净,推开木窗,准备散一散屋里的腥膻气。
深夜的微风吹了进来,吹得五条悟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他累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夏油杰架着洗完澡后,唯一的动作是撑起身喝完了放在床边的一杯水,连夏油杰又躺回了自己身边都懒得再搭理。
“悟,可以接吻吗?”夏油杰整理妥当,重新伏在五条悟身上,伸手拂去他粘在脑门上的刘海,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就只是蹭一下,好吗?”
他们虽然做了,但一个吻都没有接。夏油杰心里过不去,说什么也要缠着五条悟亲自己一下。但五条悟从高潮的余韵里缓过神来,揉了揉溢出眼泪的眼角,扭头躲过了夏油杰的亲吻:“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接吻被拒绝,夏油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什么声音,谁的尸体在说话?”
又被忽略掉的夏油杰:“……”
五条悟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从床上爬起,光着身子跑到衣架上翻自己的外兜。稀里糊涂找了半天,总算从兜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夏油杰这不看不打紧,五条悟愣是从里面拿出来一沓的冥币,握在手里厚厚的一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五条悟给自己的一笔上床钱呢。
五条悟拿着那一沓的纸币,隔空向夏油杰晃了晃:“喏,本来打算烧给死鬼丈夫的,现在看来还是直接给他本人比较好。”
夏油杰,在那一刻不仅意识到自己是个joker,或许还是个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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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你们的爸爸,他会在深夜偷偷吸人精气!”
这是第二天五条悟临走时,给两个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
菜菜子和美美子当然听不懂,但还是固执地认为夏油杰没错,一定是这个满口胡话的白发女人做了什么妖,才让夏油爸爸大晚上的还在坚持工作,不然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点多才洗完澡?
五条悟记住了夏油杰的住所,夏油杰也没再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微妙而暧昧,就算五条悟有意要将这里的位置透露给咒术上层,那也不是夏油杰可以反对得了的。
成年人难免下半身思考,他们又是二十多岁的男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每次见面,五条悟都带着一兜的纸钱,还有各种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符文,说要来给他的死鬼老公上香。
夏油杰前几次还试图据理力争一下,他活得生龙活虎的,搞这一出不是咒他死吗?但是后面五条悟死性不改,甚至变着花样地带过来各式各样的祭品,夏油杰面对即将堆满一屋的死人用品茫然无措。他不敢扔,也不愿扔,一是因为这是五条悟送来的,和他有关的东西他都好好留着;二是因为觉得实在好笑,人一旦被触及了无语的临界点,自然而然会懒得搭理,夏油杰想看看五条悟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他不信五条悟能给他送一辈子的死人祭品。
既然无法改变,那干脆直接摆烂,夏油杰逐渐想通了一切,当五条悟带着东西来时他就带着笑脸迎接,一手按着对方的脑袋强迫他和自己接吻(虽然一次都没成功过),另一只手就大大方方地接过他带来的新祭品,就好像在接过探访客人随手带来的伴手礼。
“少说别的,也别多问,注意你的身份,干好你该干的事,除此之外别把自己当个活人。”
这是五条悟经常说的一句话。
太可怜了夏先生,睡了人家那么多次,对方不仅没打算给自己一个名分、没把自己当成活人,甚至连一个吻都不愿施舍。
夏油杰意识到对方是把自己当成性欲抒发工具了,这个结论令他哭笑不得,外界有关他是寡妇的传闻依旧风波不断,但好像没有人发现夏油杰的行动,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把他和死了老公的五条悟联系在一起。夏油杰反抗不得,只好顺着五条悟的意愿老老实实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按摩棒,唯一的祈求是他能蹭一下自己的嘴唇,但似乎从来都没能如愿过。
“别抽烟!要抽出去抽,臭死了。”五条悟躺在床上,一脚蹬在夏油杰后背。
“唉,允许我伤心一下吧,悟。”夏油杰吐出一口烟,似乎吐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成年之后就再也没和人接过吻,实在是太失败了。”
五条悟突然变得很严肃:“好,那我问你,夏油杰。”
“你后悔吗?”
后悔吗?
这可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后悔?当然后悔啊,”夏油杰笑了,不动声色地将烟头摁灭,像随手杀了什么人一样平淡,“我后悔没在分手之前多亲亲你。”
“悟,别看了,我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准备过退路。要是后悔的话,我在一开始就不会去做这件事。”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的后背,似乎要将那里盯出两个洞来,直直地刺穿这个人的心脏。
可是目光杀不了人,五条悟又躺回柔软的床铺里。
“好,那就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夏油杰转过身,笑着吐出一个烟圈,把五条悟呛得直咳嗽。
“嗯,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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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夏油杰储物室里的祭品越堆越多,林林总总的大小祭品堆了一地,角落里还有十几捆没被拆封的冥币。菜菜子和美美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归能认出来不是给活人用的物品,她们第一次在晚上路过这间满当当的储物室时,还以为是夏油杰搞了一个什么灵堂,屋子中央的木桌上摆了一个空相框,周围摆着两盏莲花形状的灯,在夜晚发出冷红色的的光,幽幽地照亮了整间屋子。
五条悟还是会来,只是前期来得频率还低些,最近反而隔一两天就会拜访一次,有几次甚至接连住了两三天才走。夏油杰知道他累,他站的地方太高了,被迫承担了几乎所有人的期望,事情一多就睡不好,以至于每次登门拜访,还没亲热一会便匆匆睡去,直到天亮才醒来。可是最近五条悟却没再来过,夏油杰只是担心他的睡眠,而菜菜子和美美子却担心夏油杰是不是因此出了什么事。
“夏油爸爸。”菜菜子斟酌了几秒,显然还没想好怎么和夏油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油杰从储物室里走了出来,临走前关上了那几盏莲花灯。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屋子里常年不透风,屋顶的灰便全部掉在了祭品上,他收拾起来难免会沾染上一些。
“什么事?”
菜菜子犹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美美子,两个姑娘交换了一下眼神,总算下定决定说:“夏油爸爸,您是真的死了妻子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夏油杰摸了摸菜菜子的头,“这次又是看到了什么新奇消息?”
“不,这次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直觉您的状态不太好。但是我们对您了解不多,您从来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您的过去,有也只是一句话就匆匆带过。”菜菜子攥紧了衣角,她的心里飘忽不定,像脱手的气球那样没有真切感,“您一个人大包大揽久了,似乎大家都不懂您。除了那个人之外,他好像知道您很多。”
“所以您是真的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吗?”
五条悟最近没再来过。菜菜子和美美子意识到他们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但她们不好再问,夏油杰不说,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盘星教紧锣密鼓地做着战前预备,在为最后的盛大出行做最后的准备活动。
三年的过往加上后续十年的飘渺,到现在,美梦该醒了。
“失去重要的人吗…或许吧。”夏油杰望着窗外的平野,树林如牢笼般交错丛生,在夜晚只能看到交叉重叠的黑影。他叹了口气,但卡在胸腔的那块巨石令他逐渐变得呼吸都困难。
“或许早就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只是我们两个都不愿意承认。”
夏油杰平淡地说。
寡妇和鳏夫厮混了八九年,私底下幽会无数次,拜五条悟所赐,这期间再没有人发现过这段隐秘的关系,众人只知道他们是旧时,是曾经的好友,如今一个人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一个是为非作歹的邪教头子,论谁都不会认为他们会有一腿,也不会想到五条悟那个所谓死掉的丈夫是新宿街前执迷不悟的夏油杰。
“该动手了。”
五条悟双臂叠架在胸前,面无表情地靠在高专会议室的木墙上。
会议室内压抑的环境令他作呕,几个老头子围在桌边互不妥协,吵得有来有回,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资料,每个人口中吐出来的都是一套一套的陈词滥调。自从盘星教向高专下达了挑战书以来,咒术界上层对此十分关注,夏油杰蛰伏多年,实力造就不容小觑,而他们手边的资料太少,夏油杰或许已经强到了他们无法估量的地步。
到底派谁杀,怎么杀?眼下没有个准确答案,但毋庸置疑,屋里恰好有个合适人选。但所有人都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高专同学,两个人学生时期关系又好,虽然夏油杰叛逃后再没见过两人有交往或者见面的消息,但贸然地给五条悟下命令,谁都没把握这个没边没际的主会不会跟着夏油杰一起叛逃。
说白了,他们怕夏油杰,更怕抓不住最强的五条悟。
“啧,多大点事,真搞不懂你们还在纠结什么。”五条悟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面前的桌子,桌面上的水杯摇摇晃晃,有的甚至撒出了一半的水。老头们争吵的声音立刻减弱了几分,五条悟嗤笑一声说,“拉着我看你们演了好久的戏,亏你们还真坐得住。安排人杀他对吧,我去就是了。”
“悟。”夜蛾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闻言皱了皱眉,“不要擅作主张。”
“我擅作主张?”五条悟被这句话逗笑了,他立在众人之间,本就高挑的个子令他威压更甚:“别搞笑了,在座的各位,有哪位是比我还要强的吗?”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五条悟一个人的声音。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想让我干活,又不想让我干太多,怕我失了分寸擅自跑了。”五条悟没打算多待下去,他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转身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我答应你们,夏油杰的事我会处理好,并且不会做多余的事。”
“真是太麻烦您了,五条术师。”头发被打理的油光发亮的老头恭恭敬敬地对他说,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一团,“如果能顺利铲除盘星教的话,我们会出资帮你处理谣言的。”
家入硝子内心警铃大作,虽然五条悟是寡妇这件事是他自己亲手传出去的,但自己说和别人说是两件事,这摆明了就是在拿五条悟私底下的那些绯闻来要挟他。她眉头紧皱,刚想出言反对,却发现当事人依旧和没事人一样,一只手比作刀横在脖子前,冲着他们吐了吐舌头。
“哈,你是说寡妇传闻吗?”五条悟一只脚带上了会议室的大门,他的声音隔着门远远地传了进来:“我倒是无所谓,但你都这么说了,可要帮我清理干净啊。”
所有的一切都如其执行,夏油杰携盘星教众人按时举行百鬼夜行,五条悟也众望所归地将夏油杰逼入绝路。就像千百年前就写好的剧本那样,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轰轰烈烈,剑拔弩张的初见、不可抑制地相互吸引,到背道而驰、生死分割,这一切仿佛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但却又顺理成章。五条悟不信宿命,夏油杰同样唾弃什么命运,可现实就是如此,他们中必定一人拾层而上,一个人向死而生。
五条悟站在夏油杰面前,缠住眼睛的绷带被他取下,那双冷冽的蓝眸再看不出什么波动。
夏油杰没叛逃时,五条悟逢人便向他介绍,这是我的挚友,我们两个可是最强。到了后来,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只剩下最强,而好像逐渐淡忘了曾经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身影。
不知道是星星压住了月亮的光芒,还是月亮生就不会发光,总之,除了五条悟自立的“寡妇”称号外,谁都不会再由此及彼地联想到夏油杰,所有和“夏油杰”有关的一切都被他刻意抹去了。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到最后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十几年真快啊,悟,快得就像做梦一样。”夏油杰说,试图从五条悟脸上看到一分或喜或悲的神色,“有劳你刚送走一个丈夫,又要送走新的一个了。”
他倚着墙,浑身都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有他杀死的人的,但更多还是他自己的。他们年少时候说过很多无边无际的话,也发过许多无所谓的誓,诸如一生一世、登上高峰之类,虽然碍于年少的情面才没有谈婚论嫁的誓言,但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像破碎的玻璃一样掉了一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梦。”五条悟冷冰冰地,像个局外人一样看向风暴中心的夏油杰。“过家家游戏我玩够了,梦也好幻想也好,也该醒了吧。”
“是啊,可惜梦不是现实,三年换不来永远。”夏油杰笑了,断裂的右膀蛰得他生疼,他抬头望着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五条悟,勉强才扯出一个笑脸:“这十年发生了太多,我都忘了你还站在我的对面。”
夏油杰全身都痛得要死,他不会反转术式,这几年所能做的除了止血和简单的治疗外,更多时日是靠忍耐疼痛勉强过活。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扯出一个笑容,但五条悟依旧不为所动。
“悟,谢谢你愿意替我争取这十年,搞出这样的结局我很抱歉,但我并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是略感遗憾。
“答应我,悟,我死后不要做寡妇了,做你自己就好。”
五条悟终于笑了,夏油杰看不出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受到高兴,还是只是觉得他说的话好笑。他的笑声低低的,像是从出了血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几节气音,似乎震得夏油杰的心都在颤。
“好啊,夏油杰,那你告诉我,”五条悟蹲下来,视线和夏油杰齐平,“为什么?又为了谁?”
夏油杰说:“就当是为了我吧。”
五条悟释怀地吐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世俗意义上做“错事”的是夏油杰,此刻却像是自己得到了对方的原谅。
“我答应你。你也不用做你那什么破鳏夫和尚了,好好去天堂陪你过世的妻子吧。”
如你所见,故事的结尾当然是他们阴阳两隔。
任务完成后,五条悟瞒着上层擅自处理了夏油杰的遗体,他把夏油杰带到他在近郊的那间住所,木屋依旧完好无缺地立在那里,除了五条悟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
夏油杰被埋在了木屋周围,四周树木林立,以山为碑,共同组成了他的坟墓。五条悟拍掉身上的土,然后回到屋里,不由分说地打开那间被夏油杰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储物间,然后向里扔进了一把火。
火势逐渐蔓延,吞噬了整个房间,最后连木屋本身都被火焰蚕食。五条悟放出帐,将这一切都笼住,火和烟聚拢在一起,烟熏火燎得令他睁不开眼睛,眼泪混杂着汗水滴落在地面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烧吧,慢慢烧吧,烧他个三天三夜,他恨不得连这座山、这片平原都全部烧掉。
五条悟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前,猩红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颊。他断断续续送了许多年的祭品就这样烧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破晓,火势才逐渐变得衰弱。
火苗彻底熄灭时,他们相伴的片段人生也随之结了尾。
五条悟望着面前被烧得只剩骨干的木屋,没想好要对这个荒谬的结尾做出什么表情,他不信佛,也不会念什么高深的经文,可不信宿命的他现在却为夏油杰的死烧了一场隆重的香火。他独自咽下将要从喉咙里涌出的所有酸涩,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层不会让我给你立坟,同样不会让我来给你上香。
往后几十年的祭品,我都给你一次性烧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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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结束后,五条悟把白色绷带换成了黑色眼罩。
夏油杰死了,其掌管的盘星教也被一并查处。五条悟又恢复了往日无所不能的悠闲模样,硝子对此好奇过,也曾经问过五条悟,为什么要把白绷带换掉,不是为了单纯的耍酷吧。
五条悟直来直去惯了,可唯独对此总是和她打太极,说白色不遮光,这一阵太阳太刺眼,会影响自己睡觉。
家入硝子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绝对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她骗五条悟弯下腰,给他说自己有秘密要给他说。等到五条悟真的把头低下来时,家入硝子以不可拒绝的速度,果断拆下了他绑住双眼的眼罩。
他果然失眠了很久,久到眼下埋了很深的黑眼圈,高专时能够要了他命的睡眠不足,现在竟然默默无闻陪了他很久很久。
“为什么?”家入硝子攥紧手里软趴趴的眼罩,她不明白五条悟究竟在隐瞒什么,“是从夏油死后才换的吧,你和他果然有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
五条悟没有直面回答她,也没料想过她会就这样扯掉自己的眼罩。有太多事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或许也没必要再向别人诉说,那是夏油杰和他自己的事情,就连破碎分裂都是两个人的心甘情愿。
“因为我不用继续守寡了呀…唉痛,硝子别打,我说就是了。”
五条悟只好和她说,“不过是忙完了一件消耗我很多年的事,开了那么多年的玩笑,我也总是要往前走的吧。”五条悟稍微用了点力,把眼罩从家入硝子手里拿了回来,“而且我真的睡不好,你知道的,六眼需要保证大脑的休息,但现在好像长久的失眠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家入硝子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瞬间就明白了五条悟前几年究竟在做什么妖:“真是太棒了,五条,你果然把这段关系藏得好好的,直到当事人夏油杰死了都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被拆穿的五条悟也不恼,他难得乖顺地坐在一旁,家入硝子从他不再明亮的蓝眸中读出了太多的隐忍和克制,那是只有夏油杰能带给他的东西,一种名叫生长痛的东西。
“硝子,最近高层盯得松,你帮我盯个梢,我去偷偷给我那个死鬼老公上个坟,怎么样?”
“好吧。”家入硝子耸了耸肩,“随你的便,而且我似乎也没理由拒绝。”
时隔三年,五条悟踏上这片原野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世外桃源。这一片鲜少有人居住,曾经只长到脚踝处的杂草,如今已经野蛮生长到了胯部的长度。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里辗转了许久,五条悟终于来到了那间木屋前,屋子残存的木质结构被植物的藤蔓所啃食,朽木和枝干扭曲在一起,逐渐长成了狰狞的恐怖模样。
他自顾自地走到一个小土丘前,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轻轻地放在土丘前。那是五条悟为夏油杰立的坟,简陋到似乎底下埋的不是夏油杰,而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别的什么东西。
五条悟蹲在土丘前,隆起的土丘上已经爬满了参差不齐的野草,像夏油杰的头发那样随着树林里的微风飘拂。他拨开野草,露出底下泛㱄泛黄的泥土,独自喃喃道:“杰,我想了很久,我不要什么一生一世了,那过于炽热,热烈到你我都抓握不住,我找到了对我来说更珍贵的东西。”
“我已经成为了最强,可大家似乎都忘了,最强也是人,也要休息和睡觉。”
“杰,整日整夜的失眠太折磨了,我要你把睡眠还给我。”
五条悟轻轻地说,面前是一沓他刚从木屋残骸里掏出来的落灰的纸钱,他不愿再为他烧,所以只是放回到土丘面前,任由风轻轻吹起,就像被人抚摸一样。
可惜夏油杰回答不了他,也不能替他把失去的休息补救回来,他能做的只是化作一阵风,轻轻掸去那沓始终没能送出去的纸钱上薄薄的一层灰。其它所有的一切,他都再带不走。
“行了,”家入硝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电流音,“该走了,五条,伊地知给我发了消息,似乎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了。”
五条悟便站了起来,没再给夏油杰上香,而是把那沓纸钱搓进土丘里,声音依旧笑嘻嘻的:“被人发现了吗?但是寡妇为丈夫上坟,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吧。”
然后他听到了耳机那头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五条悟猜家入硝子给自己点了根烟:“少来。明明放不下的是你,别总是拐弯抹角地不肯说想他。”
“好过分哦硝子,明明你什么都没烧给杰,你们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吧?”
“你替我烧就是了。”
“我不会再给杰烧纸哦。”五条悟回答她说,“他死的时候我便一次性给他烧够,剩下的,是他在那边独自消磨,一人慢慢回味。不要老是麻烦我了,我这么忙,没时间给死鬼老公年年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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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上层的老头们没有违约,事情办完后,五条悟是寡妇的消息果然没再掀起波浪。为此他们还向五条悟炫耀过,你看,我们没有骗你,果真帮你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消息都不剩。五条悟心想是啊,不然啊,当事人都死透了,他的过去也被切得一干二净,外界舆论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两个人,一个鳏夫一个寡妇,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对方死掉,一方死了之后另一方像偷情一样恨不得年年都去那片树林里转一转,就好像还能在那里看到一间小木屋,木屋里有一个孤寡的落单和尚。
其实夏油杰死之前,五条悟特意吻了他,在他被五条悟的术式杀死前的第三秒,总算求得了他坚持多年也没得到的那个吻。其实他当时很想问五条悟,为什么要吻自己,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五条悟的想法很简单,他只吻真正爱自己的人,夏油杰走的那十年他不是没感到被爱过,相反,他常常被夏油杰过于沉重的爱所压制。彼时夏油杰的爱太分散、太孤立了,简简单单的一个“爱”被他拆分成无数个独立的小圈,每个小圈都被赋予不同的意义,好像没有目的的爱对他来说是种负担,他想要五条悟这样做那样做,又不希望对方被这样那样的规矩束缚,到最后被这份死板又牢固的爱规制住的反而是他自己。
而死前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东西,死亡太纯粹了,纯粹到竟然将夏油杰的爱凝聚到了一点,那就是他想让五条悟活,而且不仅要活,还想要他活得好。五条悟感受到了,于是他吻了夏油杰,只为了回应他此刻难能可贵的、单纯的爱。
也许在两人情感最炽热的阶段死亡是夏油杰必定的结局,求而不得更是五条悟不可抗拒的命中注定,寡妇和鳏夫,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或者说,一对亡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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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痛苦的。
可那又怎样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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