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双方死亡预警)

看了太多侦探小说,忍不住写一些雷人东西……
本质上还是咒术设定,私设是夏油杰夺回身体、五条悟从狱门疆出来后都只有一天可活的设定。
全部是第一人称,大概出场人物是夏油杰五条悟和一般警员,第一人称就在这几个人里面转。
为了观感,有的细节绝对对不上,另外本人既不学医也不学法,只看小说,所以里面估计有不少漏洞,请多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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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们在宽阔的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四周是密丛丛的树,我已经认不出这是哪里了——四周全是青葱的树木,也许是群马的山里?

夏油杰把空调开得很低,虽然他贴心地给我裹了好几层毯子,但还是冷,还是很冷。我向他提出了这点,夏油杰很宽容,前所未有的宽容,他把空调调成了暖风,风口全都吹向我。如今应该是夏日,他热得出汗,浸湿了他的那套西装,他却仍然开着暖风。夏油杰是个好人,从始至终都是个好人。

黑色的马路上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我想仔细看,却没能看清楚——也许是一个塑料袋,也许是被丢掉的衣服,也许是一团猫,白色的,蓬松的长毛猫。

我要打开窗,要探出脑袋去仔仔细细看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实在没有那个力气,我只有看着那团东西擦着车轮过去,消失在我可见的范围里。

“杰,那里有一只猫。”我开口,声音混乱,发音似乎都要听不清了,“白色的猫,我们可不可以倒车回去看看他?”

对不起,我说早了,夏油杰不是个从始至终的好人,他拒绝了我,至少这次他确确实实拒绝了我,没从语言上,而是从行动上。他脚尖点在油门上,车子飞快而轻盈地加速,离那团东西越来越远了。

“不可以哦,悟。”他轻声说着,似乎要把我在车上哄到睡着,“我们天黑之前要到目的地哦。”

他说的对,所以我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否失去了知觉,夏油杰在前面平稳地开车,他车技超好,我很信任他。

即使是东京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其地皮下依然有山区,偶尔会有学校组织学生去那里进行便宜的周末旅行。案件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们接到报案,在奥多摩某个较偏远的后山发现了一具被人草草掩埋的男//尸。前辈们出警很快,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发掘出来了。

那是一句很漂亮的三十多岁的男性躯体,被包裹在黑色的大塑胶袋里。他从骨相到肌肉无不显出完美,唯一被污染的就是一头白发,沾了泥土和落叶,看上去略微有些狼狈。刚刚被发掘出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死亡时的状态,两臂抱膝而坐,好像大雪天时被丢在室外一样。

尸体死于多器官衰竭,但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外伤,就好像这个三十多岁的人自行老化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应该死亡的事实。不过尸体,尸体是不会自己把自己埋起来的,即使他真的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套袋塞进去,也不能在死后把自己埋起来,至少我们要找到那个人,协助他自杀、或者杀掉他的人。

寻找这个人并不困难,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困难。我们在周边检测到了挂在树枝上长发,也在死//者身上翻出了足以证明身份的一切,手机、钱夹、行车证、社会保险卡、房屋钥匙等等,无论是从排查死//者社会关系或是检定DNA都方便得很。

这个像雕塑一样死去的美人叫五条悟,根据他身上的一些物件显示,生前似乎是不远处某所宗教高中的老师。其通讯录里一共存了六名学生的联系方式,打过去,有一个停机,三个人忙音,一个人把电话扣掉了,最后我们在紧急通讯录中挨个拨了一通,终于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喂?五条?有什么问题要我帮你?”

前辈朝我打了个手势,我熟练地接起电话:“您好,这里是东京都警察署的职员。您的好友五条先生现在在奥多摩的山里被确认死亡,可否请您来一下?”

按理来说这位女性应该大吃一惊,在电话对面询问、哭诉,然后一口应下来,接着我们交涉,她会被作为第一嫌疑人或者死者近亲属……但是她平淡地拒绝了所有的可能性,直接丢给我们一个地址,要我们过去,不然这个案子也许就到此为止。

她听上去态度强硬,毫不悲伤,但并不可疑,就像一般人面对点头之交,公事公办。

我们按照她给的地址到了那处高层公寓,地点在千代田区,夜里就能俯瞰繁华的秋叶原,实在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想象的。不过也正因如此,进门时还遇到了一些困难,物业管理人员反反复复盘问了我们,才好说歹说带着我们上楼。我们试图向他询问简单的住户信息,全部被他一带而过,刚刚盘问的态度,加上守口如瓶的气势,倒是比我们这些人更像警察。

电梯飞快上了32楼,速度太快,我下电梯时还感到耳道内一阵不适,像是飞机起飞一样。五条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却并不难找,似乎是嫌每户给的姓名牌不够醒目,他在门上钉了半臂长的实木牌,颇有气势地写了五条两个大字。

“五条先生,”在我们无声地要求之下,管理员当做毫不知情地敲了敲住户的门,尽量用身体占据猫眼可视范围,同时我和同僚们都握紧了配枪,打开保险,以防内里冲出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仅以五条悟不像自然死亡的现场来说,这也不无可能。老天在上,单看五条悟的脸,我都不太相信有人会舍得他死掉。

门开得很快,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扣紧了枪。

前来开门的是个长发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针织衫,踩着沾水的居家拖鞋,头发多半被他罩在湿漉漉的毛巾下,只有一撮刘海怪异地耷拉下来。我们基本都站在他的视觉死角,所以他随意地和管理员聊了两句,提到五条悟,也只说对方不在家。

寒暄结束得很快,正当他一副轻松表情和管理员道别时,突然话锋一转:“我说,各位警官先生,不要紧张地站着了。冬天快到了,楼道里也怪冷的,进来喝杯暖茶也好啊。”

十分钟后,我们确实全部到了房间里,喧宾夺主地坐在了他家软得像面团一样的沙发上,嫌犯本人靠着某种惊人的能力成功把我们隔开了八尺远,悠哉悠哉地吹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右手不太灵活,左手别扭地拿着吹风机,总觉得要把那头长发吹成鸟窝。

最后自然没变成鸟窝,等待男人将头发盘起时,我们已经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坐了半个钟头有余。他很顺从地跟着我们出门,托管理员将钥匙交给那位叫家入硝子的女士,接着弯下腰钻进警车。

不过这种配合是一时的,到了警署后,我们很快就明白,他并不是全然配合。

男人的姓名是夏油杰,履历毫不光彩,是个不知为何逍遥法外、前科累累的犯罪者,最大的案件是一次性导致一个村子全体煤气爆炸,共114人的村庄有112人死亡。他将审讯室当做自己家,用刚睡醒后吃早饭一样的坐姿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和我一起进入审讯室的同僚对他此等散漫的咬牙切齿,觉得此人不可饶恕,不必再审,也不用再走流程,恨不得在审讯室当众处刑。他一向说到做到,铁钳一样的手几乎要卡上夏油杰的脖子了,我用力掰也无济于事,顶多让他不要掐死对方。

好在单面镜那头的上司还是沉稳的,及时喝止住他,要我们就本案进行更详细的调查。此时透过电波信号,我们方才知道去世的五条悟不是一般人,而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后面的牵扯实在过多,不把这案子审个底朝天,谁的饭碗都有碎的可能。

夏油杰作为嫌犯很爽快,大方承认五条悟是他埋的。只不过,埋归他管,杀可不算,让我们不要把杀人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你知道五条悟是怎么死的吗?”

“悟不是因为器官衰竭死掉的吗?”

这相当于不打自招,夏油杰可能不单单只是掩埋,也许还参与了虐待五条悟的过程,虽然我们没在五条悟身上找到虐待的痕迹——除了做爱的痕迹,如果那也算虐待。五条悟身上刻了数不清的痕迹,至死都没有消失的痕迹,像是三流作品里喜欢用的套路,世界末日的前一天,人们抛掉惯常的伦理与耻感……我闭上眼睛,实在不愿去想象五条悟经历了什么。

夏油杰罪大恶极,在我们心中已经被判了千万次死刑,但实际上他只是在审讯室喝掉了三壶茶,直到我们不再给他水喝。他自始至终只供认埋葬了五条悟,对于其他的,如何把人带去奥多摩,五条悟如何死亡,全部一字不提。我们不能一整天都审他,只好把人带去闲置不用的观察室,并且在他的要求下提供了纸笔。我和同僚透过监视器观察他一夜,希望看看他经过一晚后是否能够透露什么。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第二天早晨,夏油杰确实透露了一切,简单直观,生动形象,用他自己的尸体举例子,充分还原了五条悟如何死亡——他就像五条悟的死法一样,似乎器官都在一夜之间衰老下去,平静地走向了死亡。只是五条悟死亡时有夏油杰负责善后,夏油杰死亡时孑然一身,身边单有一桌一椅和他留下的手记,显得格外凄惨。

我们对这位莫名其妙死亡的嫌疑犯进行了深入的解剖,确定了他没有服毒,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仅仅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器官衰竭。这件案子只能不了了之。

阅读本手记的人好,我是夏油杰。现在是午夜,距离我下次见到五条悟还有四个小时。我即将死去,生前无成就,死后无牵挂,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过,如果这点手记能到达故人手里的话,麻烦你设法把我火化掉,我希望被诅咒占据身体的事情没有下次。

上次见到他是我刚刚睁开眼的时候,我瘫在战场的废墟里,他趴伏在我胸口,硝子在旁边一边吸烟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瞥他一眼。看到我醒了,她冲我挥了挥手:“夏油,欢迎回到人间,来,笑一个。”我依照她的意思虚弱地笑了笑,听到她那边咔嚓一声,接着一张表情包递到了我面前——我扭曲的表情和五条悟扭曲的表情拼在一起,诡异又可笑。

“现在是几点?这是什么情况?”我努力把这张图擦除出大脑,清清嗓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到这话后,硝子沉默下来,她蹲下,探了探五条的额头,又试了试我的脉搏,那支烟被吸了一半,丢在旁边。

“你不用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反正已经不是2017年了。夏油,虽然很残忍,但是简单来说,你大概还有24小时可活。”她站了起来,脚尖碾碎那半支,又重新叼了一支烟,只是手抖,打火半天都没能点上,“五条也许更少,他比你早从狱门疆出来半天——哦对不起,忘记你不知道了,五条被关进了某个特级咒具一段时间,那玩意实在是对他伤害不小。你知道,他的‘六眼’会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信息,无下限也会依靠高强度的计算,现在他反转术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折磨自己器官的速度。”

“你,死后被某个破烂诅咒附身,本来就是个死人,又被那个破烂诅咒搞得消耗过大,活过来也等于没活。”硝子终于点起了那支烟,丢给我一串车钥匙,对我很勉强地笑了笑,“欢迎暂时回到人间,夏油。”

五条悟醒得很快,但也并不清醒,至少我们的车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停在路边,先打架,再做爱。我不愿详细描述那景象,太惨烈了,比过去哪一次都惨烈,即使我们过度喝酒的夜晚也没有这么惨烈。悟有些头昏脑胀,脱力得极其明显,但并不愿意停下来。 他他体温很高,热得有些烫手,四次三番昏过去,搞得我肩上全都是涎水和眼泪,眼泪更多,甚至蹭了我满脸,那时我的脸上被他打出的红痕还没消下去。

我们最后还是停下来,悟的体温烫过后开始慢慢下降,他开始变得清醒,只是更加虚弱,在近20度的气温下直喊冷。他要我带他去吃点东西,所以我们到了常吃的那家店,分享了同一碗荞麦面,我吃不下完整一份,他也咽不下那么多东西。吃晚饭时已经是深夜,出门时已经气温骤降,夜露很重,四周变得寒冷起来。

【此处笔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字体也开始扭曲,应该是夏油杰换了不习惯的手写字,似乎是为了方便写,汉字也逐渐减少,大半变成平假名,判读困难了起来】

右手实在是使不上力气了,干脆换了左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醒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啊,硝子?倒是让我最后一天活明白啊?既然如此,后面讲的废话就少一点吧。

我们按照预定计划往高专的后山开去,那里一般没多少人去,四周环境也算幽静,算是个不错的埋骨地。悟的体温又开始变高,估计是脑子烧得有点问题,他开始讲胡话,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又说冷,像极了他在高专的时候。那时高专还没有空调,山里风大,夜间开窗都会被冻得打个颤,他关窗时喊热,开窗睡觉又在半夜嘟囔冷,一脚踹在我后腰上让我去关窗。

我索性给他调成热风,让他在下车前休息一会儿。五条悟眼睛终于闭上了,嘴却并没有停,一会儿提起冰箱里的蛋糕还没吃,一会儿又说牛奶不好喝叫人以后不要再给他端,再或者抽哒哒地哭,叫人不要把他被茶杯伤到的消息报出去,被人知道了要挨打……他终于安分下来时,我们离目的地只差一道斜坡。

“杰,那里有一只猫。”悟突然开口,声音混乱,发音似乎都要听不清了,“白色的猫,我们可不可以倒车回去看看他?”

“不可以哦,悟。”我轻声回答他,不想把他一下子吓醒,“我们午夜之前要到目的地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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