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命中的山茶花

故事要從少年出生那時開始說起,少年的出生本預計不會受到太大的關注,畢竟在人數眾多的五條家,一個孩子的出生,只要不是六眼,都算不上什麼大事,他的母親在一家普通的醫院生下他,出生的那天,在清晨,下了初雪,不大的雪花落在他母親每次陣痛的呻吟聲中,他被護士從產道裡托出,剪斷臍帶時,帶了點血,不過看起來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但就是沒有哭,所有在產房的不過就醫生護士和他的母親幾人,他們算是都對這個生命抱著期待、欣喜的感覺,期盼著這個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期盼他是個健康的嬰兒,令所有人都驚訝的是,嬰兒出生就長得嚇人的睫毛先是動了動,接著緩緩地睜開眼睛,在場護士和醫生都看清楚那雙瞳時,空氣一瞬間凝結,打破產房這安靜異常的氛圍的是某個護士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嬰兒的眼睛,怎麼說呢…那是一雙藍得異常、美得嚇人,卻也讓人望而生畏的一雙眼睛…

嬰兒的第一眼,是看到捧著他的護士的臉,然後是周圍人欣喜、驚愕、害怕,那些他不懂的情緒轉變,第二眼,是看見窗外的雪、晶瑩剔透的雪花,雪花細緻的紋路在他的眼中放慢…接著輕盈地落在眼底,第三眼,是從透明雪花後透過去望見的一叢粉紅山茶花,雖說是叢,不過真正盛開的只有一朵,花瓣和花萼帶了點露,還未結成霜,雪花還是舞一般的輕柔下降,一片雪落在花上,嬰兒的眼睛太好了,一睜開眼,對他來說難以負荷的信息量就向他湧來,那是很痛苦的,但是眼前的景色莫名有種安撫的效果,是比裹在他身上的法蘭絨毯還柔軟的感覺,他後來才知道,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聲祝福:清晨、初雪和粉紅山茶花,他將這樣的景色收入腦海,接著,嬰兒閉上眼開始哭,哭聲宏亮,和他白胖的身體足以顯示他的健康,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鬆了一口氣,一半是慶幸嬰兒健康,一半是慶幸不用再望著他那雙能吸走人靈魂的眼睛

嬰兒很快的成長成男孩,六歲的他看起來與一般小孩有些出入,白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過於頑劣的性格和過於無辜的臉,身體看起來瘦弱,打氣架來卻比誰都狠,好在家裡長輩沒讓他上學,在家請了家庭教師,排除了在學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可能,男孩平日在家過著讓他無聊到受不了的生活,家中龐大的藏書他幾乎已經看了遍,聰慧的他在弄懂那些理論後,每天幾乎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他時常放家庭教師鴿子,去家中的後院,後院有一片松柏花園,家中長輩每日修剪松柏,它們生長在小巧的盆栽裡,葉子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盆景錯落地被排在高台上搭配屏風和假山,是路人看了都會停下來欣賞的雅緻光景,不過男孩對這些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厭惡,除了男孩,不會有人在觀賞時注意到綁在樹枝間的鐵絲,好幾次經過,男孩都想將那些鐵絲拿掉,或是將那些松柏移出,再把盆栽全部砸爛,但他沒有這麼做,基於懶和一絲也許會害死那些松柏的擔憂,看了眼,男孩便繞過那些盆景,走向後院深處,那兒生著一棵山茶花樹,美麗但無人問津,傳聞種下它的女人因過大的生育壓力和產後憂鬱,生產後不久便自殺身亡,從此,便有了那棵樹受到詛咒的傳聞,家中僕人在清掃時也會刻意避開這個地方,因長年無人打理,這裡四周遍佈落葉,雜草叢生,但山茶花依舊美麗,天氣好時,便有蝴蝶圍繞,男孩的六眼沒有看到詛咒存在,傳聞當然不是真的,且這裡沒有人聲吵雜,不用看到長輩板著一張臉,或是刻意表現得寵溺的眼神,這裡靜謐、和諧,有著對當時的男孩來說稀奇珍貴的一切品質,午後的陽光不輕不重地灑在男孩身上,剛想閉上雙眼,忽然,男孩身體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力量在體內流動,他試著用家裡古書上寫的理論操縱那股力量,將要落在他身上的山茶花落葉停在半空中,男孩在他六歲那年的春日午後,覺醒了五條家百年以來盼望的無下限術式,之後的咒術界,有些人敬畏、懼怕,有些人垂涎,有些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澎湃,他們信仰、陶醉、渴望,但就是沒有人能在看著那男孩的臉,望進他那雙眼睛時,再把他當一個六歲的男孩或者一個人。

接下來是一些沒什麼亮點可提的無聊暗殺,那些他不記得的無名小卒,大多是被他的一個眼神嚇走的,印象深一點的是他從一樓廣場,望上至少十樓高的一個咖啡廳,咖啡廳裡那個老婆婆顫抖的手和搖晃的杯子,和外面一個中年男子腿軟的樣子,總之男孩順利的在次次的暗殺中活了下來,成長成15歲的少年,家裡有些人認為他應該去上個學,交些朋友,有些人認為繼續待在家裡就好,當然他已經15歲,總該問他的意願的,一番波折下少年就讀了與五條家有億點關係的咒術高專,開學第一天,他先是遇上嘴裡總是叨根沒點著菸的硝子,他們在教室裡,一個打遊戲,一個完SNS,總之沒有一個聽課的,開學日又過了幾天後,聽到夜蛾說還有個學生要進來,叫夏油傑,因不是來自術師家族父母也不是術師,可能對咒術界還不熟悉,叫他們與他好好相處,少年才停下瘋狂點按遊戲機的手,新同學啊,挺有意思的,少年心想,手中的遊戲機瞬間變得無聊起來,於是他起身和硝子一起到校門口迎接那位同學…


“然後就遇上我?”夏油傑笑著問

“叮咚!答對了,我那時候想,這個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正兒八經的,怎麼非得要留一撮這麼怪的瀏海”

“啊,那時候顧著看瀏海,沒有注意到你還有更怪的耳擴,還是硝子告訴我的”五條悟得意的追擊

夏夜傑笑出聲,這讓五條悟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的他也這麼說,不過他不會這樣笑,那時候夏油傑會叫他的全名,五 條 悟,你想打架嗎,然後五條悟會說,來啊?怕了?接著打到被夜蛾發現阻止他們,然後隔天被罰牽手一整天和各寫一篇1200字的悔過書

“怎麼樣,我說的這個少年歷險記有趣吧?”看夏油傑全程不發一語,專注的看著他說,五條悟認定夏油傑聽得津津有味

“是挺有趣,不過,也挺寂寞的。”

“蛤?寂寞?會嗎?少年在高專的時候遇上了摯友囉” 要不是為了比賽說故事,五條悟才不會叫自己少年,怪噁心的

“但感覺少年的成長過程很寂寞啊…”

“也許吧,不過他才不會被區區寂寞困住呢!”

“是是是,畢竟是最強啊”

“要加“我們”才對”

“沒錯,“我們”是最強的”

“那個故事還有後續”

“什麼後續?”

“少年在高專遇見的那個摯友,他的生日花是山茶花”

“少年決定等他死後要和那花葬在一起”

“感不感動?”

“喔…有一點…”夏油傑只能無奈的點頭

“不過我覺得那個少年和他那個跟他一起蓋棉被純聊天的摯友不會太早死,到時候他們葬在一起,就不需要山茶花了”

“悟…你少來!”


耳邊的歡笑聲遠去,只剩下空調嗡嗡嗡的聲音,五條悟睜開雙眼,是夢啊…平常忙碌得沒有時間睡覺,但一睡覺就夢回從前,這個技能也挺有趣的,五條悟不禁笑了出來,看了眼時鐘,凌晨四點,還行,昨天睡的時間比較早,因為今天是要與宿儺決鬥的日子,在獄門疆裡的時間不算,五小時的睡眠對前段時間的他來說是一種奢侈,五條悟起身洗漱,先穿上和伏黑甚爾差不多的衣服和褲子,最後再套上一身五條家主外衣,出門前,突然想起套裝還有件圍巾,高專時期為了向摯友耍帥戴了幾次,那件事之後就放在衣櫃沒再拿出來,今日重新拿起圍巾,毛線柔軟的觸感在手上傳開,將圍巾戴上後,便出門與歌姬和樂巖寺會合,打宿儺,怎麼說呢,五條悟此刻的心情意外的沉重,畢竟是千年前的詛咒,不過他也有信心能贏,下樓梯時,遠遠便看見一群學生,像是在商量些什麼

“老師,術式礙事!”虎杖第一個轉過身來對他說

五條悟瞬間明白他們打算做什麼事,解開全自動無下限

“上吧!”他脫下外衣,笑著喊出棒球比賽中煽動打手的慣用口號

虎杖悠人、秤金次、真希、乙骨優太、變小的熊貓,和狗卷棘,他那些優秀的學生們,分別拍了五條悟的背,背上傳來陣陣熱度,令五條悟有種久違又懷念之感,他好像很久沒有與人的體度接觸了,五條悟想愛他們如花,不求他們理解自己,但今日,他們各自在他身上傳遞的熱度令五條悟安心,雖然總覺得還少了一人…

“好!”五條悟在眾人歡送下前往戰場,他想,必須贏下這場戰鬥,因為還有學生們在等他,也因為…他必須是最強的。

眼前,一株山茶花正緩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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