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世界的五条悟穿到平行时空遇见了另外一对话剧演员夏五的故事。
五条悟第一人称。
你今生的任务不是去寻找爱,只是寻找并发现,你内心构筑起来的,那些抵挡爱的障碍。
——鲁米
“你的意思是,你来自一个确有咒术的世界?”这里的夏油杰看起来很惊讶,向我反复确认。
其实我该不耐烦的,但是我太久没有见到杰了——而这里的夏油杰,他和我记忆里高专时期的他几乎别无二致。
“是啊。”我心平气和得难以想象,甚至还有点隐藏的窃喜,“也许这里也有呢,只不过现在的你没有咒力罢了。”
夏油杰笑起来,他知不知道他笑起来眼睛会变成细细的月牙?好可爱。
“那也很棒呢。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生活也会轻松很多。唔,这样听起来很自私吧?总之既来之则安之吧。”
自私吗?一点也不。我也希望杰没有咒力,这样他就不会钻进死胡同里面去了。如果我能认识没有咒力的他,我就可以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刚想接话,夏油杰很抱歉地对我笑了一下,示意我跟他走。他带我进了附近一座很辉煌的剧院:“之后我还有演出,无法顾及到你。你有什么喜欢的剧吗,我请你看。”
五条先生,多生疏啊。好吧,对这个世界的他来说,我也就是个陌生人而已。我告诉他我想看他的演出,他一点也不惊讶,给了我一张乐池座的票,然后露出那种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看起来还是微笑,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觉得之后的话有点抱歉。
“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实在没办法,得麻烦五条先生去乐池座多等一会了。我的休息室里随时可能会有一些突发情况。我不想叫别人不高兴。”
他的表情告诉我所谓的“突发情况”不像是令人不快的意外,反而他很享受这种场面带给他的情绪价值。尽管现在这个他不是我的杰,但我就是知道。我对杰的每一寸微表情都了如指掌,这是我少年时代留下的奇怪的习惯。
我准备去乐池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拦住了我,她穿着很像高专制服的衣服,怯生生地递给我几张纸片。
她的母亲在一边笑着解释:“她可喜欢这次的两位主演啦,特意做了好多小卡贴纸来呢。”
小姑娘点点头,还是怯生生的样子,跟我说多支持夏油先生和五条先生。
“好啊,谢谢你。”我说。
我翻了翻手里的纸片,果然这里也有一个五条悟,看起来也与我别无二致。
我拿出手机给我和这里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拍了几张合照——遇见异世界的自己与挚友,说出去也是相当惊奇添彩的经历啊。在这里发个ig或者推的话,那个世界的人会看到吗?想想都迫不及待了。
我摆弄着手机往乐池走,一路上都在想我该发什么文案。好想也发给杰看一看,看看另一个世界的他就好了,另一个五条悟不是五条悟。
手指悬到置顶上,上一次互联时间还是数年前。每次都是这样,类似的动作充斥着我的生活。好可恶啊杰,为什么要吝啬几句话呢。你抛下我,我也不要找你。
也许是上天垂怜,见我总是追不上他,这才赐我机遇,见一见另一个夏油杰。他温和多了,可终究不是我的杰。
我把玩着票据,听见了舒缓的音乐声,抬头一看,整个舞台都已经被蓝色的灯光所笼罩,打造了一片深碧的天。
先出现的是歌姬,她走到乐池前,很不巧,正在我的位置对面,她很诧异地看着我,我也很无辜地看着她。如果不是表演原因,她一定会破口大骂我的。
歌姬走了,然后是夜蛾,又陆陆续续走过几个人,到了硝子,再是夏油杰,是五条悟。
和他对视的时候很有一种时光穿梭感,他看起来全然就是高专时候的我。我还想打量他,但他转身就走,然后幕布拉上,音乐暂停,话剧正式开始了。
另一个五条悟的出现仿佛一个昭示,昭示着这场话剧也与我有不解之缘。
我看见少年的我与少年的他,在舞台上相聚,往事如流水,我抓不住也留不下,只能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溜走。我不离座,不眨眼,呼吸都快要静止。世间事从不如所愿,时间不随我而凝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争吵,分别,看着五条悟站在那里不移动。
你快动一动啊,你快追上去,追上去。年轻人傲气偏激也脆弱踌躇,你追上去,你就能留下他了。
时间不静止,违背我的心意,让我无法沉溺在这场梦里;舞台上的五条悟反而静止了一般,违背我的心意,让我再受一遍酷刑。
我想要留住的,最终都成了徒然。
骤然昏暗的大厅和黑压压的舞台唤回我的思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我想见杰,我想见我的杰。
你为什么要将我抛下呢。
我随着人流走出去,站在台阶上看空旷华丽的剧院,揣测这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怎么样的关系。
“悟?”清亮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是硝子。
我朝她笑着点点头,她也笑起来:“还真是悟啊。两个五条悟,真是有趣。”
“不,不是趣味,是缘分。”我拿走她手中的香烟,久违地非常轻松,“我就像来自你们的话剧一样。也许我是剧中人呢?”
“你是指你的经历和话剧里一样么?”硝子指尖还是夹了一根香烟,没点,“那可真是缘分。等一等,一起去聚餐吧。”
我答应了,硝子把我带去了后台,夏油杰的休息室就在最边上一间,她在隔壁,她一遍开门一边说:“你……”
还没说完,对面门猛地打开了,白发蓝眼,装扮华美的演员直直地往他们旁边走去——夏油杰的休息室,不敲门,打开门就钻进去,门后立刻传来他的声音。
“累死我了杰!哇你的这个银镯子好漂亮!难怪他们叫你潮男!”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笑得很开心。
“悟,刚表演完你不累吗?”
“当然累了。但是我更想见到杰!”
“明明才谢幕完几分钟啊。”
硝子向我耸耸肩,见怪不怪:“这里的你是这样的,最喜欢钻到杰的休息室里去,还吓到过好几次投资方。”
原来夏油杰说的突发情况是这个啊。如果我能和杰一直在一起的话,我也会这样的。
硝子陪我打了几局游戏,然后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过来了。五条悟在舞台上看见过我,并不惊讶,他牵着夏油杰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对方没有束起的长发,偶尔插几句话。
我们聊到和杰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他们对话剧的熟悉就像亲眼旁观过无数次我的人生。
“真的没有追上去吗?这样看起来不像你啊。”
我笑笑,五条悟这时终于从夏油杰肩膀上抬起头来,嚷嚷着饿了,快去吃饭吧。
“歌姬还没来呢,等会。”硝子说。
五条悟又趴回夏油杰肩膀上,不肯说话了。
夏油杰笑着把他扶起来,低头道:“我去旁边新开的甜品店给你买一点吧。”
五条悟高兴得如获新生,也不顾及这里还有一个我和硝子,抱住夏油杰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啵”的一声,听得我都要面红耳赤了。
“你们要吃什么吗?”夏油杰问。
硝子笑道:“我可没有某人那么又饿又急。”
我也说不用。我更想自己的杰给我买。
但是夏油杰还是带了两份甜品回来,确实好吃。去酒店的路上,五条悟挤开硝子跑到我身边来,一直兴奋地跟我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把一路的甜品店都给指指点点完了。
他的口味还真是和我如出一辙。他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甜品大方地让给了我一个。
“哎呀,小小甜品啦。谦让毕竟也是美德呢。”他倒是大言不惭。
但我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是,甜品可以让给我,但是人不可以。
他还真是和十几岁时一样的心性。不过也能理解,如果是我和杰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见一个新的五条悟,我也会急的。吃醋是爱情里永远无法避免的,它让所有人为之趋之若鹜,它是爱里唯一一个会反复出现的东西,但爱活在这些琐碎的瞬间。
夏油杰很能喝酒,他的酒量出乎我的意料,五条悟也如我一般是个一杯倒。我看着夏油杰举杯敬诸位,笑得一如既往又意气风发,看着硝子站在窗边抽烟,细细的烟雾飘到了窗外,歌姬在照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每一个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咒力,但顺遂平安,无忧无虞。
这一刻太像以往了,我快要溺死在这里了。
我说出去吹吹风,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夏油杰过了一会也出来,坐在我旁边,像高专时候我们无数次大半夜逃出去玩一样,累了就席地而坐靠在一起,无聊地数星星,互相吵嘴,坚定是对方数错了个数。吵着吵着就站起来,一个追着另一个,夜风拂过耳边,然后被我们甩在身后。
我转头看他,眉目依然,恍如昨日。不,不是昨日,是往年。我太久没有见过杰了,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累了吗?不过我们可能还得要很长时间,还有投资方要来。”他静静地看着我,递给我一瓶纯净水。
我接过来笑笑:“不累。感觉我已经被你们升华了。”
他笑起来,转身又回去了,说他不在悟可能又要发酒疯了。
果然啊,五条悟在里面大闹天宫。夏油杰抱着他出去,说趁着投资方还没来先带他回去。我就坐在台阶上看他抱着五条悟往前走,像抱着一个宝贝一样,连脚步都放轻了。
我突然感觉他好幸运,这个五条悟。我像那些顿悟的高僧一样,突然浑身轻松。
我这一天总是在目睹他人的爱,他们的爱让我如饮醇酒,浑身麻醉,疲惫至此。看多了,学多了,也会多了。其实这里的夏油杰和杰很像,几乎一模一样。我好像从他身上看出了很多从前杰未曾宣之于口的话。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要回去找杰。他不就我,那还是我去就他吧。看这里夏油杰的态度,我的杰说不定还觉得只是和我吵了一架,我还在赌气呢。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走这一步,我将永远不会因为爱他而感到疲惫或变得麻木,我要带着这份感情成为真正的勇者。
硝子过来要带我走,说最近我先住在她家,有空余房间给我住。我说好啊。
女孩子总是心思细腻的,她笑着问我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我说我想起来杰了。你们的话剧还是太有限了,我给你讲我们的事情。我不介意你们写进话剧里哦。
快点回去吧,我好想他,我要见杰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