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第一人称视角
＊论直男的动心
我第一次见五条悟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少年漫里非常经典的那种反派角色。
在漫画的开头会对主角各种颐指气使，如果主角不合他的心意的话，就会带着一群巴结他的小弟一起霸凌主角。
虽然咒术高专里人烟稀少，可能没有那个小弟给他带。
但这不妨碍他可能会霸凌我。
听到我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用那种“朕已阅，退朝吧”的态度睨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那叫你怪刘海吧。”
怪、怪刘海？？
我当时就怒了，你什么态度，我前脚刚说完自己的名字你后脚就给我起绰号？！
五条悟被我质问的时候的回答只让我更加坚定了教训他的想法：“我不擅长记人的名字。你该庆幸你长得还算有特点。”
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赌上我小混混终结者、不良少年之王的名号，我今天就要让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用身体记住我的名字——
哈哈，结果我差点没打过他。
作为少年漫主角所遇到的第一个小boss而言，五条悟有点高难度了。他根本不该是出现在第一关的家伙，他起码得是最终boss。
不，首先就没有boss会在开局就给自己套上一层永久性的无敌。
我痛失了好几个用的非常顺手的咒灵，也只是成功把他抡到地上砸了几次。
五条悟跟我打完就嚎叫着自己手好痛，还控诉我为什么要把他高贵的脸往地上砸，万一沾到脏的我负不起责。问题是他开着无下限，有没有摔到哪我真不好说。反正就我的手感而言，我没一次真碰到他的，完全是靠着他不善体术在溜他——对，看上去是我把他抡到地上，其实那都是他自己撞上去的，我只是卡着他脖子不让他反应过来而已。
一场打完我鼻青脸肿，他毫发无损。我有点挫败地接受着女同学的治疗，他在一边看着，突然对我说了一句：“你，还挺不错的。”
我当时觉得他在嘲讽我。于是我说：“哪里哪里，比不上你，自己以头抢地的大少爷。”
他瞪大了自己很好看的眼睛，很是难以置信又委屈地大声吵嚷：“我只是一时之间没计算好……！下次我绝对不会犯那种错误的！”
别，我不是很想跟你有下一次。
我说：“你知道你很像那种少年漫里的反派吗，五条同学？”
五条同学看着我，很疑惑地问：“少年漫是什么东西？”
我：？
失策了，这大少爷是乡下来的。
＊
我怀抱着非常微妙的怜悯之心跟五条悟分享了我柜子里的少年漫和游戏机。
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少爷看什么都很新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性格确实像我说的那样，简直跟反派无异。——更甚至，他的情况普遍存在于各种炮灰之间。
“但他们是炮灰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吧？”五条悟居然这么说，“我感觉他们都没什么自知之明。”
我很无语：“你看看你说的话……你跟他们不同在哪里了啊？”
五条悟昂首挺胸：“我比他们强！”
我：“……”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他迄今为止没被人打死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这性格也不能全怪我啊，”五条悟突然很认真的跟我讨论，“我会变成这样的性格，完全是因为我们家太烦人了。我从小就在接受御三家的教育，身边的都是些无聊的家伙，长得差不多做的事也差不多，还反反复复叮嘱我要有御三家的风度啊之类的话，而且也完全不给我看少年漫。我也很不懂普通人在想什么啊。”
我被他对少年漫的执着逗笑了，也就姑且原谅了他不懂普通人想法这件事。
“冰激凌要吃吗？”我问。
“要！”五条悟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举起双手欢呼着抱住我的脖子。“你人好好啊怪刘海！”
我嘴角抽了一下，“叫我夏油杰，不然我不给你买了。”
“哦，杰。我要草莓味。”
我叹了口气，再懒得纠正五条悟显然不是很正常的距离感。
＊
受五条悟影响，我也开始叫他悟了。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我已然明白了一件事：五条悟这人超级没有距离感。这不是在说他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其实有，他甚至很了解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但不知道是出于叛逆还是看我不顺眼，他在我面前刻意抛却了那些与人交往的礼节。
“因为人家很喜欢杰啦。”五条悟是这么说的，我怀疑他是在挑衅我。
拜托，别以为自己长了张好脸就能肆无忌惮的对着同性表白啊。还特意用女生的语气，你是在恶心人吗？
五条悟很会惹人生气，几乎隔段时间我就要被气得跟他打上一场。五条悟开着无下限不让我碰，我简直恨透了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每次拳头都往他脸上揍。
五条悟上一秒还不闪不避的惹我发火，我一怒之下挥着拳头去锤他的无下限。
那个时候无下限突然消失了。
我没反应过来，力道用了十成，真碰到那家伙脸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五条悟捂着鼻子倒退两步，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我大惊失色，连五条悟上一秒怎么惹我生气的都忘了，着急忙慌的拉着他去找女同学治疗。
女同学家入硝子一脸震惊地治好了五条悟的鼻子，她转头问我：“你怎么搞定无下限的？”
然后五条悟——这丫的竟然也凑过来质问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百口莫辩。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想揍他一拳而已，我连咒力都没用，就是因为我知道用咒力没用。再说六眼绝对看得出来我什么都没做吧，你这家伙怎么倒打一耙？
“不，绝对是你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解除无下限，我又不会好奇被打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
我：“……”你刚刚是暴露了什么吧？
奈何五条悟讲的有理有据，根本不容别人不信，我最后还是含恨被他扣了这么一口锅。
为什么人们宁愿相信世界上有可以破开无下限的咒灵都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为了体验被打的感觉而被打的人类？
……天啊，是我我也不会信。
＊
虽然很突然，悟在跟我相处的时候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关掉无下限。
他比我还没有自觉，被我碰到之后会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说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还是把无下限开开吧。不然等哪一天你死了别人还以为是我干的。
悟生气了，他大声说能杀死自己的人不可能出现，并且在此之后，他从无意识的在我面前关闭无下限变成了刻意在我面前关闭无下限。
我：“……”不是很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悟后来跟我打架也喜欢关掉无下限了。没有那层防护，我倒是打的爽了，他的体术也突飞猛进了。
就是硝子要治两个人了。
硝子对此很是无语，一度想把自己的术式割让给悟。可惜她教的实在抽象，悟死活学不会反转术式。我虽然对学反转术式没什么兴趣，但我偶然好奇去看过一点悟研究反转术式的草稿纸。
厚厚一沓，上面写满了我初中文凭看不懂的东西。
我望而却步，只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咒术还要用公式算啊？”
“当然要用公式算啊，无下限的本质是收敛的无穷级数，我开无限从来都是要算的好吧？”
“可你研究的不是反转术式吗？”
悟抓了抓脑袋，好像有点烦了，“因为我的术式是无下限，所以在我的术式里反转术式是可以被数理化的，属于我的反转术式跟硝子的也肯定不一样——术式不同，世界也不同。你吃咒灵的时候就不需要像我那么麻烦的算来算去吧？因为我们的术式都不一样啊。”
我稍微有点理解了他说的话——虽然他的用词有点让人不爽，好像我跟他就不是一个阶级一样，虽然确实不是。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爽，但悟已经走远了。我打定主意下次要追上去，这家伙最强当久了就高高在上的，一副谁都没办法理解他的样子，果然让人想踩到他头上教训他一番。
明明我也能跟他并肩的，别一副寂寞的表情啊。
＊
当我从悟的口中听到“我和杰是最强的”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感动的，有一种养了好久的猫终于理了你一下的成就感。
这就是铲屎官们的心情吗，怪不得人们都说养猫是会上瘾的一种活动啊。
该说是养猫的滤镜吗，我看悟那张脸都能从欠扁里硬生生的看出一点可爱来。
“杰——”悟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听上去很像猫在撒娇，“任务好无聊——”
我给他投喂了一块奶油饼干。悟咔嚓咔嚓地鼓着腮帮子嚼，趴在我身上又张开了嘴。
这家伙很有自己在被投喂的自觉啊。
我忍住笑，他张嘴我就喂他，一袋饼干喂完我们就到了任务地点。
那是一只一级咒灵，我和悟一起，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它。
有一点不那么轻松的事情，是我们遇到了诅咒师。
那是冲着悟的脑袋来的家伙。比咒灵要难缠一点。我还并没有要杀人的意识，最后一击是悟打的。
除了我被他的偷袭吓了一跳之外，诅咒师的抵死反击没能造成任何意义。
悟杀掉他的时候，表情很淡漠，没有愤怒也没有厌恶， 好像失去了人类的功能，彻底应了那个神之子的称号。我恍然间像是回到了我与他相遇的第一天，他高高在上的朝我看过来，眼中没有情绪，行为嚣张又放肆。但他逐渐学会了开怀大笑，学会了打游戏和看漫画，学会了为了他的甜点撒娇打滚。
我的心里忽如其来的涌上一股冲动。
想要拥抱悟，在我们的体温重叠的时候牵住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这样手掌的肌肤就会完全的贴到一起。然后我想抚摸他雪白的头顶，接下来是——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那一点简直逾越的念头顿时被吓醒。
悟依然像他以前一样的望着我，他有点疑惑，问我怎么突然咒力波动得这么厉害。
我冷汗涔涔，扯着一张笑脸回了他一句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点事。
我插在裤兜里的手出了汗，紧紧地攥了起来。
＊
我遭遇了出生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
我貌似喜欢上了我的同班男同学。
他是一个超级自我、超级欠揍、偏爱甜食到几乎病态的男生（划重点），我在非常清楚他的这些本质的情况下，在我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喜欢上了他。
……说真的，是五条悟给我下咒了吧。
说到底，受周围环境和人的限制，我也没对别人动过心，也没谈过恋爱。这到底是不是喜欢，或者说只是单纯的青春期躁动，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既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悟，也不明白我的这份喜欢能拿来干什么。
但糟糕的是，我对悟的想法逐渐发生了一些可怕的改变。
我自己也觉得脑子里时不时的冒出来的“蓝色的眼睛好好看啊”“嘴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皮肤好白啊”这样的念头堪称可怕了，还要在悟靠过来的时候强作镇定。我真怕我一个不注意对悟动手动脚了，因为我是真的有这个念头，堆积在心中越发满溢，几乎要对着他脱口而出一句喜欢。
我到现在还不确定这份感情是否能被称为爱，悟是我重要的人这一点倒是确定的。但如果要表白的话，用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果然太过于轻率。让我啼笑皆非的是，虽然我有努力掩饰自己的异常，我还是很快的被悟发现了端倪。
“你最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悟质问我。“每次面对我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的紧张，而且你最近还在特别注意我们之间的距离吧？我的眼睛都看到了。”
“啊……有这双眼睛的话，无论我干了什么你是不是都能知道啊？”我无奈极了。
悟被我夸了之后得意洋洋起来。“那当然啦——所以杰不要背着我偷偷干坏事哦——”
“不是坏事啦。”我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只是最近在想关于你的一些事。”
“欸？什么事？”
“秘～密。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我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喜久福？”
悟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要给我买？”
我又感受到了那样的冲动，悟很可爱，想要抱住他，亲他一下的冲动。我弯起嘴角，“嗯……谁知道呢？”
“给我买嘛——给我买嘛——我会很感谢你的——杰——”
“那你想要怎么感谢我？”
“嗯……”悟思考了半晌，“可以给杰分一个。就一个哦。”
我失笑道：“都是你的。谁会想吃你的甜品。”
“那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这就是最强限定使用劵，要凭喜久福向最强的五条悟大人兑换此劵哦。”
我看着悟很随意地递过来的“再来一次”刮刮乐。
“哈哈，上面写谢谢惠顾会不会更好一些？”
＊
我说了违心的话。
我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人了。
逐渐想要将悟吃干抹净、越来越难以忍受和悟分离的可能，直至心中的那些情感逐渐演变成占有的欲望。
我梦见悟了。
在很快意识到那是梦之后，我在梦里亲吻了悟。悟很震惊地瞪大眼睛推开了我。为什么在梦里也不存在悟喜欢我的可能性呢？是我的潜意识的选择吗，还是说我觉得即便是悟的这幅样子也很可爱呢？
我在属于我的梦里暴露出了我所有的欲望和本性，因为我知道那都是虚假的，所以在现实中不敢付诸行动的事都可以肆意妄为。
本应该是这样，然而在醒来之后，我依然萌生了如果那是现实就好了的想法。
我低头苦笑。
再思考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显然沦陷得彻彻底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