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上心

河面飘过点着红色蜡烛的纸船,船体颜色多是粉色,它们前面刚漂过去荷花样式的河灯,夏油杰蹲在岸边修筑的岩石河堤抽烟,波光粼粼的水面远远亮着一颗红点,在这边混的时间久了,连巡视的安全员都会包庇他抽烟。前段时间设计出来的荷花灯T恤销量喜人,夏油杰给邻里不少人送同款,借着节日讨个喜欢,他自己还是穿着漆黑的衣服当背景,没开店的时候就闷着躲起来,望着某处发呆。

他背后是河道步行街,小吃店和摊贩热热闹闹,红灯笼挂满整条街,跟他这边的寂寥划开清晰界限。夏油杰穿着人字拖的脚泡在河水里,清凉的河水随水面动荡拨弄夏油杰的脚踝,手里半盒烟还剩下两根,犹记得隔壁奶奶还奉劝过夏油杰少抽点,自己老伴就是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打女人,老了才那么容易脑血栓。然后夏油杰就看着奶奶把坐轮椅的爷爷推到太阳下面暴晒,笑得烟呛进喉咙里。

今天也打算抽完烟就回家睡觉的夏油杰手机响了,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混乱嚣张,凭大部分人的经验来谈,打电话的人肯定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中途。他也不是总带着醉意给夏油杰打电话,最近有些频繁了,隔三岔五就要借着酒醉拉着他絮絮叨叨,应该是跟前段时间夏油杰的电话有关。

五条悟在那头打着酒嗝,朋友们借机起哄说每次电话语气都那么亲热,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小妖精。小妖精侧耳倾听他们那边胡闹,五条悟不解释,就着浑水撒娇,说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因为你喝那么多酒,你也不回来看看我。夏油杰在这边配合,我也很想你啊,我明天早上就去看你,带着这边的特产。两个人在电话里配合围观群众,五条悟的朋友以为他有个忘不了的白月光,夏油杰这边好多人以为他跟女朋友异地,总要独自坐到河边打电话诉衷肠。他们之间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熟络,夜里打电话说的比谁都腻歪,白天谁都不会提。

就像曾经夏油杰在河边望着朦胧的弯月,连续给五条悟打四个电话那样,他准备在那个时候解释自己为什么非要离开都市,跑到这个地方来,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每天面对晚风细月,人还是空空荡荡的,究竟该怎么填补。第一个电话没人接,夏油杰隐约猜到五条悟今夜大概都不会接电话,他去喝酒的话谁给他打电话都听不到,只有他想联系别人才能联系得到。可能明天再打就好了。夏油杰望着手机里的自动挂断出神,他有强烈的预感,今天打不通的话以后再也没机会跟他讲清楚。其实挺奇怪的,他们从高中到现在都在错过,那么多年过去,没觉得浪费时间,偏偏那次觉得急迫得很。夏油杰打着电话,心越来越冷静,很多东西莫名有着很多笃定感,他越不接通,夏油杰越能意识到五条悟跟自己真实的错过。最后一通电话结束在当夜的凌晨三点,月亮悬在夏油杰头顶,朦胧过去了,月亮那么清晰,甚至能看到月亮上无数坑洞。月亮望着夏油杰,夏油杰也望着月亮,相形见绌。等到第二天五条悟回过来,他宿醉醒了就给夏油杰打过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猜到怎么回事,要说什么,于是五条悟打通电话,至少十秒都在等夏油杰主动开口,但是夏油杰没说,五条悟只好先开口问什么事,怎么打那么多电话。

夏油杰沉默良久说,没什么事。

等到这个答案的五条悟当即破口大骂,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神经病!

挂断电话后偏偏五条悟气得不轻,剧烈跳动的心含着委屈满满,坠得呼吸也困难起来,最后他还是去了趟医院,医生告诉他近些天忌酒,熬夜宿醉影响心脏。

没说出口的话突然从腹中消解,夏油杰在电话挂断后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想起从前五条悟也总在提喜欢的事情,他们两个总是在炎热的下午早早结束午睡,到教室前去小卖部一趟,买组合雪糕分开吃,冰冰凉凉的橘子雪糕融化在嘴里,五条悟就在那个时候对着太阳说,喜欢雪糕,喜欢杰。夏油杰全当是喜欢,五条悟喜欢的东西可多了,他能对着所有的东西说喜欢,自己跟那些微小的事物毫无区别,所以就算自己得到一句轻飘飘的喜欢,也不值得高兴。

自己在他不清醒的时候跟他说喜欢,他也会回答自己说喜欢的,他就是会轻而易举说一句喜欢,两个人的感情或深或浅,他也说一句喜欢就能轻易一笔带过,夏油杰不知道感情究竟该怎么表现才算是情深义重,至少五条悟那么回应自己的话,礼貌又疏离的情绪扑到自己脸上,那么自己绝对是接受不了的。

索性就别说了。

话筒另一端的五条悟语气夸张,不知道是演给他们看的,还是趁机真情流露。他口齿迟钝地开始讲述两人高中时期的种种,不懂怎么表达情深义重的男孩坚持不懈证明自己对夏油杰的感情,住在封闭式高中的两人在五条悟跟爸爸的协商下,以名列前茅为代价跟夏油杰睡在一个宿舍,毫无所觉的夏油杰很惊讶于这位同学对他经常的嘘寒问暖,被动跟他成了朋友。

可是夏油杰是封闭的,他厌恶着任何需要将个人融入集体空间的事情,他讨厌自己要跟那么多人亲密相处,在他不谙世事的年纪,夏油杰看不起所有把感情表露在外的人,他别扭地坚持着对自我的坚守,那样他可以轻而易举评判他人所做的恶,并在心里竖起一座座丰碑,铭刻自己不能做的事情。

就算五条悟表达喜欢,夏油杰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进入高中是为了更好的离开,他带着自己的清高去贬低其他人普通乏味的生活,学习,社交,然后学习,多年来的优秀使周围的人总要追捧他,所以就算是五条悟主动拉拢,他也以为仅仅是拉拢。

五条悟说自己高中时候拼命学着夏油杰擅长的文科,哪怕自己更厉害的是理科,五条悟在多年后说着自己对文学的乏味感受,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指责着文人自以为是的傲慢,也变相践踏夏油杰自以为是的狭窄,明明喜欢就是喜欢,感情就那么简单,偏偏要用很多不存在的华丽去证明。风花雪月又如何,那是唯心主义的感悟,别人的感情拒绝接受,看风景又能怎么样。

夏油杰听到五条悟带着哭腔念他高中时期最喜欢的诗,大骂夏油杰自作多情,一个高中生哪里知道生活的贫穷和失去孩子的痛苦,五条悟当初都不敢发出任何一句质疑,凭什么喜欢更多的人就要受那么大委屈,喜欢就要一直配合吗。

可是当时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背地里为他付出那么多,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告诉五条悟别那么做,我不值得,我不值得。

偏偏喜欢那么封闭的夏油杰的五条悟不言放弃,每天都要提前邀请夏油杰去吃饭,夏日的时候夏油杰中午总要在班级里看喜欢的文学,阅读速度不快的五条悟本就要在夜里追赶夏油杰的阅读速度,以便两个人讨论的时候自己有话可说。于是五条悟主动去食堂买回饭到教室,两个人并排捧着书看,五条悟看得昏昏欲睡,夏油杰察觉不到,还让他困的话就回去睡觉。白天不能补觉,夜里还要复习和看书的五条悟等夏天结束昏倒在教室里,鼻血浸湿了教室地板。五条悟说,你当时背着我去医务室这件事情我高兴了整整一个月。

但是夏油杰心里是在质疑五条悟伤害自己身体这件事情,他以为五条悟是个不知道怎么维持身体健康的笨蛋。

后来高二分班级,夏油杰看到五条悟的成绩单说他去理科班更好点,哪怕五条悟说了自己更想跟夏油杰在一起,夏油杰也强硬拒绝,还指责五条悟怎么这么不懂事。在五条悟的娇惯下,夏油杰自始至终都有点对五条悟的指令态度,他会替五条悟做更不近人情的决定,并且希望五条悟不要撒娇,快点去做。五条悟最后还是去了,临走前告诉夏油杰就算我们不在一个班级,还在一个宿舍,希望你能每天跟我一起吃饭。

夏油杰答应了,却在高二那年后放弃住宿,每天下晚自习骑车回家。没有大部分交集的五条悟焦虑,急迫,把自己的话说给夏油杰听,夏油杰说他这是多余的想法,自己从来没有疏远过五条悟,只是高中更应该以学业为重。

五条悟边笑边说,你这个人说出来的话那么义正严词,两个班级的人都以为是我在纠缠你,那为什么我一找你你就有空,你明明是除了我,没有人愿意跟你当朋友。

夏油杰在五条悟离开后的班级中,重新分割组成的文科班级中,夏油杰被大部分同学孤立了。夏油杰讨厌在陌生人面前表露情绪,成绩不能稳坐第一的夏油杰不如其他尖子生性格好,很多人开始在背地里说起夏油杰的坏话来,很多事情起来的毫无缘由,懒得解释的夏油杰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后来五条悟听说,抓着污蔑夏油杰源头的男生一顿胖揍,两个人在操场打得有来有回,整个学校都在看热闹。

老师把涉事的三人叫到办公室,唯独对着家庭背景普通的夏油杰说,你这样学校没办法留你。

五条悟原本在办公室外面,他听到老师这么说,一脚踹开办公室门,指着老师的鼻子大骂。

结果反而是夏油杰给在家反省的五条悟打电话,说你不要让老师辞职,回来继续上课就好,我没关系。

这样做其实是没错的,对夏油杰也好,对五条悟也好,还有老师,这样解决其实是最好的。可是五条悟问他,你怎么不知道关心我的感受,我怎么样,你知道吗。

五条悟不尊重老师,被父亲罚跪了三天,后面四天两条腿都不能走路。

就算这么付出的五条悟,最终也没问来夏油杰高考志愿的学校是哪一所,等到大学都结束一学期后,五条悟才知道夏油杰到哪所城市上学,他立刻买的飞机票飞过去,怕夏油杰觉得他烦,落地住了七天争取到夏油杰同意后,到学校跟夏油杰见面。夏油杰忙着学习,跟他吃了顿饭就走了,五条悟没敢说你自己最近在附近住,只能目送夏油杰离开。

五条悟问夏油杰知不知道就是从那之后,他发誓再也不会去找夏油杰,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再去见夏油杰。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他妈的屁用。”

夏油杰听着五条悟后面滔滔不绝的脏话,他攒了几十年的脏话接机喷涌而出,从人体器官到亲戚朋友,再到各色风景。

大学夏油杰是没上完的。那个大学也是夏油杰不喜欢的,高中毕业时母亲在外欠款几十万,父亲离家出走,尽管夏油杰去了大学,碍于母亲的经济状况,夏油杰也只能放弃,去打工。好在夏油杰外型被人赏识,到平面模特里面一路拍摄,还算顺利。差不多到夏油杰二十五岁的年纪,他以为母亲的债自己还完了,没料到某天又接到催债电话,说母亲欠了近百万,所有的利息加起来滚到了连夏油杰都没听过的数字。母亲跟催债人说自己的儿子可以还钱,忙要夏油杰打款。当时夏油杰没同意,没过多久母亲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告诉催债人自己儿子的工作地址,夏油杰大白天被几个人拖出去,打断了腿。

他跟母亲断了联系,独自搬到很远的小城市做衣服,做的风格简约加点小心思,当地的男女老少对他还算喜欢。

夏油杰断了腿躺在地上的时候五条悟有打过电话,问他考上研究生了没,夏油杰仰面朝天闻着空气中自己的血腥味,说没有。五条悟说自己硕博连读,厉不厉害。夏油杰说厉害。

“我前段时间看到你拍的模特图了。给你的价格也太低了,这你也要接,同行每次看到你的照片都要摇头,明明不错的人那么爱钱,还不知道给自己保持身价。”五条悟骂完了突然这么说,夏油杰没反应过来的脑子是放空的。

“宁可自己出去卖低价也不想告诉我,”五条悟继续说,故意用恶毒的语气告诉夏油杰,“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模特经纪人。”

夏油杰静静听着五条悟讲述自己如何把自己公司的模特培养起来,给他们资源,让他们拿很高的报酬,每个地方都讲得很详细,还要拿夏油杰的照片举例子,故意要夏油杰认识到自己有多大的损失,以及五条悟能让他到多高的地方。

身后集市的人群慢慢散去,灯不熄,要彻夜挂着,彰显这节日的喜庆。夏油杰坐在河边,听五条悟渐渐讲得慢了,话断断续续,最终睡着。夏油杰挂断电话,继续坐在河边,烟盒中的烟还剩两根。

现在距离那么久远的高中时代已经要二十年快三十年了,夏油杰总觉得五条悟的电话是跨越时空打来的,每次听到他讲话,夏油杰就会以为自己还在高中,时间总是漫长的,自己还可以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身边没几个人理解,也不必想着怎么去平衡家庭和学校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他觉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起码可以保持自我,能在遭受到重击时,身体替自己闷闷响着,不用哭喊出声。

但现在身体没办法那么做了,他厚重的壳子自然而然脱落了,摔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音,他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内里表露在外,粉红色的软肉听到风声都要蜷缩,他一度不敢承认自己是喜欢五条悟的。

高中的时候,他想离开家,就要努力学习。

大学的时候,不想五条悟知道自己的窘迫,就总在瞒着。

进入高中前自己没想过会有人真的喜欢自己,他在等,等五条悟兴趣变了,等高中结束了,五条悟就不会那么在意自己。

大学的时候自己那么差,没办法去承认自己对人的喜欢,他连物的喜欢都不敢说,没钱吃饭饿得消瘦,拍片的急迫让他没办法议价。

等到最后自己终于有勇气,敢面对自己内心了,五条悟说,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也曾经怨恨你,现在都没了。

甚至嘲讽他,嘲笑他,摆出模特经纪人的身份,让夏油杰后悔。

是在后悔的。在五条悟说那么多话的时候一直在后悔。

也庆幸的。

幸好没有说出来自己的喜欢。还好没有说出来。五条悟都已经不喜欢了,那么自己迟来的喜欢,除了会当成负担以外,也当不了别的什么。

夏油杰呆坐在河边看到月亮往东,天色逐渐亮起,人生几十年的朝阳仍然如同高中时那样升起。早操加早读的高中生涯,夏油杰总是那个叫五条悟起床的,实在是疲惫的五条悟总不想去早操,但夏油杰觉得他自从晕倒后就该注重身体素质,买了一大堆玻璃纸的糖给他。结果毕业的时候五条悟抱着一大罐玻璃纸叠成的纸鹤来还给夏油杰,夏油杰虽然带回家了,却在离开的时候觉得是个负担,没带走。

自己永远那么务实冷漠,根本就是活该最后把人伤透了。

他清清楚楚就算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自己仍然会在所有选择中重复自己的路,他选不了别的,所有间接选择都会促使他成为现在的模样。

不封闭内心的话自己会痛苦,可封闭后破碎了打开,发现自己仍然是痛苦的。

夏油杰从烟盒中拿出剩下的烟,咬到嘴里,打火机三次才点燃,夏油杰却吸不进也吐不出,莫名滴落的水打湿了咬在嘴里的烟,纸面变得半透明,露出干涸细碎的烟丝,夏油杰伸出手想擦掉那块水渍,结果水越滴越多,这支烟彻底折断。夏油杰伸手肉碎那根烟,又咬住一根,还没等拿出打火机,烟体有湿了好大一块。

不受控制的泪腺一直在分泌液体。夏油杰察觉不出自己的伤心难过,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有个开关彻底坏了,哪怕河对岸人家没关窗,自己坐在河边流泪的事情被人看到,他也停不下,动不了。两根软掉的烟重新塞回烟盒,夏油杰手里还有那个塑料打火机,脑子里总要重复回想高中时期的五条悟,他喜欢吃食堂二楼的早餐,限量的东西要抢,每次都是夏油杰先冲过去,吃饭的时候五条悟挨着他坐,汤也要多喝掉夏油杰半碗。还有大学时期五条悟跟他吃饭,学校附近的饭馆难吃又贵,夏油杰忍痛带着他吃了,心里却在难过只能给他吃这些,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对他来说肯定也十分难吃。

天色和烈日一起震碎阴云,夏油杰的表情被光照亮,他不得不低下头来,望着自己泡在水里的脚踝,自己断着腿来到这边时,村民总传他是个残疾人,邻里对他的照顾和好奇多的过分,后来自己好了,这些人还在津津乐道夏油杰单身生活的困苦。好多感受夏油杰都是有的,但兴许是自己漠视自己太久了,等到时间久远,他才会猛然意识到自己当初的痛苦和难捱。

身体的异常等到阳光晒透夏油杰后背才停止,身心积攒的水分消失,夏油杰拖着步子往回走,继续准备设计稿下个要做出来的衣服。从平面模特那边积累的服装经验到现在越来越纯熟,偶尔也有秀场电话来找,夏油杰基本都拒绝了,他说自己的衣服只是给顾客做的,不需要那么多人争取同一种版型。

夏油杰以为五条悟不会再打电话,没料到下周,夏油杰坐在屋里剪裁布料,五条悟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还是一如往常,说说天,说说地,绝口不提当时两人电话里的内容,夏油杰也不提,顺着五条悟的内容配合。当时小镇的天气是阴沉沉的,夏油杰在屋里点了灯,还没取下的针绣着半朵雨荷,粉线拖出长长的一条扎在木柄。

知道他话不停的夏油杰干脆等等再继续忙,走到屋外摸烟盒。

“你都不知道,昨天我跟你打电话打着打着睡着了,在包房里睡了一夜。我朋友还跟我说没见过我那么大反应,又骂又哭的,还以为我跟你是几世仇人。”

夏油杰没说话,他点了烟,正把烟吐出去。

“不过我跟你说那么多你也不懂吧,毕竟你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五条悟话说的像开玩笑,夏油杰听了又不觉得是在玩笑,“高中的时候我同班同学都在劝我,你为夏油杰做那么多事,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正常人总归会说点什么的,他什么都不说。我当时还觉得他们讲话很坏,后来我也明白了,你就是不会喜欢别人,你连对你喜欢那么多的班主任都觉得是情感负担,更何况我。”

拿着烟的夏油杰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五条悟的态度那么坚定,所有的句子都是陈述句,自己所做的事情在他眼里拼凑起来,自己就是他说的那样,他想反驳,他想说自己其实还有正常的感情,只是没办法流露出来。

说出来,是不是跟乞求他重新喜欢自己一样。

他现在不是不喜欢了吗,这种话说出来,也跟没说一样。

夏油杰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什么,甚至连五条悟都放弃自己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捡起来。尽管拿着烟的手因为紧张颤抖起来,他还是强迫自己去附和着说,“没错,你说的没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想着五条悟明确表明自己不会再让他喜欢,他的感情都消耗殆尽,那自己的感情再泛滥,也不过是多事,多此一举,何必这样。

为什么要给他添那个没用的麻烦。

“你都不反驳吗?”五条悟问。

“我,没什么好反驳的。”夏油杰实话实说。

五条悟的电话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挂断了。剩夏油杰还看着手机时间发呆。

也许是自己太寂寞,也许是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孤单的。夏油杰手中燃烧过半的烟犹自燃烧着,五条悟总不停歇的电话总让他有遐想,有牵绊感,才会误以为自己对他情感是深的,如果他不再打电话过来,那么自己也能安安静静度过余生。以后不联系的话,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总想念从前。

五条悟的电话还总是打过来,夜晚的,白天的,他说自己帮模特找到了很好的资源,现在模特只有十七八岁,未来一片光明,自己还会去干涉她的个人生活,比如恋爱什么的。夏油杰听着他骂自己这种类型的男人几句,他说你说得对。偶尔问问夏油杰现在体重体脂怎么样,夏油杰说胖了,具体胖多少不说。五条悟就怒骂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

夏油杰那件被秀场看上的服装是一个系列,整个系列都是蓝色的,被水几次稀释的蓝色染料吃进丝绸里,夏油杰把它们缝制成男士衬衣,绣上自己设计的纹路。喜欢的人出乎意料得多,夏油杰觉得烦,把所有的衣服都收起来,再也没碰过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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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啊好痛:sob:还有后续吗

细细密密的疼痛,夏油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不肯向别人打开被腐噬的心,甚至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跟原著里的苦夏一样:cry:,五条无法安慰自己喜欢的人,向夏油贡献自己的全部却反而被伤害,推远,被伤透了心但还是期望夏油的回应,一点一滴的试探没有换来想要的回答。不善表达的夏油,被爱却不自知,热情似火的五条,被爱人反复拉扯,想起来心里也不好受:face_with_head_bandage::cry:。对老师这篇文真的是非常佩服 ,夏五贯穿对方心里一片天地,原著是,这篇文也是,他们只能是对方的唯一,原著里夏油五条磋磨一生怀抱着遗憾离去,在天国团聚,希望在这篇文可以弥补遗憾。想起来一句话,如果老师这篇是he的话“生活破破烂烂,我们缝缝补补”希望这就是夏油五条在无数个平行世界被贯彻的话:cry::plead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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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就这些了哦 :face_with_open_eyes_and_hand_over_mo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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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先痛为敬:wave::pleading_face::fist_l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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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会像无人居一样是相互救赎的中长篇,没想到就戛然而止了。不过文风还是熟悉的文风。我想大概不会BE吧,天天打电话,就算没有所谓的爱,也没有恨了,我们就这样纠缠到老吧(所谓的不喜欢也是你们,我一个看文的并不觉得【喂)最后,我真的很喜欢美强惨属性的杰哥,越惨我越怜爱。。(奇怪的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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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我的爱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