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应有大火(关于求婚这件事?

见面就告诉你。

五条悟接过咒灵捎回的伴手礼,打开盒盖时有一句话,轻飘飘地,被掀到地上。

五条悟不去管它,这样的话太熟悉,不如糕点有新意。糕点是淡金色,卧在盒底有一点化掉,像一团幼鸟抖落绒毛。

他正待要尝,头顶的灯霎得一下放亮,把这一片的阴影吸干,连带着一些心事。五条悟拿起糕点,融化的部分与手黏连。他不由地用了些力,竟在手指即将相触的地方摸到一枚硬物。是戒指。

该死,一点儿不会挑时候。五条悟一边骂一边把糕点甩落,然后口是心非地,慢慢悠悠把一根又一根手指晃过去,这些冰凉捎带着异样。从最不可能的到最可能的,从最可能的到最不可能的……结果两只手没有一只合适。最后他高举左手,用糊满甜味的右手拿上手机拍照,照片上是必定甜得要命然而确实能索命的握成拳的左手和一个明晃晃的不合手指的戒指,真有钱啊,夏油杰,买了这样大的一枚戒指。叹号。

这下五条悟明白那纸条的可恶。喜欢你,请戴上戒指,请给XXX,我爱XXX……他只得捡起那张纸,左看右看,再看不出别的字只好放到口袋里,他泄愤似的揉作一团又只得委屈地放到口袋里。世上任何一张便条都不会再像这张。

所以他这一次打电话给辅助监督,出奇的通情达理,恰如走上火车前先买一张票,这是一条相反的路。以至于后来人们再谈起他,眼里都只剩崇敬和惧怕,不再有个人说起他像孩子,长不大。

彼时五条悟移至夏油杰的任务地点,入目的便是扑天的火光,火使月色模糊,土地焦黑黏稠,火把应有的喧嚣吞没,甚至是无处不在的风。他闭上眼,缓缓地蹲下去,原来沉默也是信息过度。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手,把他拉起来,在炫目的红光中五条悟看清是夏油杰,然后他们粗暴地接吻,在血的味道蔓延开时夏油杰放开五条悟:我救了两个孩子。五条悟并不担心那两个孩子,他感到自己摇摇头,把戒指和纸条都甩到地上。紧接着五条悟看着夏油杰一面盯着他,一面去捡,捡的时候腰挺得很直。夏油杰只是摸了摸,就把它们扔到更远的地方去,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戒指,套到五条悟的手上。

刚刚好。

那天晩上他们去宾馆,很熟悉但很远的一家,把两个小孩安置好后,夏油杰锁上只剩他们两个的房门,不去问五条悟想打什么游戏,只是叫他洗澡,像平常那样帮他吹好头发,再把他拉到床上,理顺成章地要他躺下。这就睡觉了?五条悟终于眨眨眼,夏油杰勾了一下嘴角俯下身来,眼尾狭长,看着自己也不躲闪,只是开始很轻地亲吻他的脸颊,脖子,然后继续动作下去,做得无比温柔,如同千万次排练过,直到被进入的时候五条悟才知道这幕戏很痛,痛得他控制不住要喊,这疼痛太漫长,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五条悟才被拍醒过来,他于是把脸贴在那只手上,感到手渐渐地润湿了。夏油杰在他耳边低低地喘息,又说了一遍其实无关紧要的话,这一次五条悟听明白了:我救了两个孩子。

五条悟气极,狠狠地朝上挥了一拳,因为嗓子哑了。

眼前,夏油杰只是慢吞吞地抹了一下嘴角,他尝到血的味道。

你这是大道理?没什么别的能说了吗,我又不是那些孩子。再后来五条悟也问,只是每每夏油杰都亲吻他的手,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新买的小蛋糕好不好吃,火映在你眼睛里是蓝色的,更甚的时候,夏油杰抓着他的腿,笑眯眯地要再做一遍。

直到平安夜他寻到巷子里。

三更半夜,夏油杰偏着头盯着墙根外的灯。他亲眼看着那个人转过头来,还抬手向自己打招呼。

这天的雪很大,已经蔓上他的头发,像一根套索,又像那天的火,让他觉得灼热,喉咙梗塞:

杰,你是不是把你那边的戒指扔了?

声音落下去,夏油杰向自己招手,指使自己从糊满鲜血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唯一一件东西。

是那枚戒指。沉默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夏油杰又是那般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朝自己的心口去带,和以往哄他的时候一样。有一道明亮的凝视,缓缓地回答:一直是你的。

这目光这样烫,是天蓝色的火光泛起,

早些年淘气,他爬进佛龛里,天穿过树影透进来,炫目的光晕使他不自觉定定地坐在棕褐色的小像旁,哗啦——叶子于身后垂落,似晃过落锁声。直到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男孩子,端端正正地屈腿跪到前面。五条悟不由地心下一动,找回声音来:"要它还是我?"

蓝眼睛雪头发的小孩非常可爱,比棕褐色的小像更漂亮,在目不转睛的等待里,男孩子终于抬眼看他一眼,垂头了半天说:"要它。"

五条悟气得跳出来,朝男孩狠狠一推,扔给他一块香油钱跑了。

这蓝光中有人忍着笑伸过手来:发什么呆呢?

他于是放心地把手递过去……火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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