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if 夏五硝友情向含量高
2018年的圣诞节前一天,五条悟给家入硝子一通夺命连环call,理由是今天他将要举办重要的庆祝活动,此次活动花费重金、筹备已久、意义非凡,而家入硝子作为特邀嘉宾,必须出席。彼时家入硝子刚刚把高专一年级的某个可怜小男孩从鬼门关那里拉回来,确认完胳膊腿都完好无损地一起回来之后,她接起五条悟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听他天花乱坠地讲此次活动如何花费重金、筹备已久、意义非凡,而她作为特邀嘉宾,家入硝子冷冷地说,打住,我什么时候被你邀请了?五条悟的声音被拢成一条细细的电流,噼里啪啦作响:现在邀请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硝子你必须来!硝子!硝子……
家入硝子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到塑料手感,心里一惊,赶紧掏出来看,是棒棒糖。好多棒棒糖。妈的,该死的五条。 她咬开包装塞进嘴里当烟抽,对电话里哭天抢地的五条悟发问:你脑子烧坏了吗?五条,对于你这种非战斗导致的身体意外,我不会负责。你自己想办法。
五条悟叫得更大声:硝子,你这是在侮辱我!我五条悟什么都能坏,就是脑子坏不了!
作为最强的五条悟当然没什么让别人伤到肉体的经历。家入硝子把嘴里的糖咬碎,算了,其实她并不想知道除了伏黑甚尔那个老家伙外还有谁能把五条悟弄坏,好吧她知道无非是夏油杰,但这件事多想一步都让人反胃。不过她也是真心实意怀疑五条悟脑子出了问题,今天是什么日子,反正不是平安夜,家入硝子没有过平安夜的习惯,五条悟也没有和她过平安夜的习惯。
想到那个人,家入硝子心里刚刚因为五条悟的电话而冒出来的一点火尖也瞬间熄灭。五条悟还在大声嚷嚷:拜托了,硝子,给我个面子。家入硝子把嘴里的纸棒拿出来,被她咬变形的那一头浮着毛刺,但吃下去纸屑总归比吃下去尼古丁好。她慢慢地说话,声音哑的像刚抽空一整包烟:你想干什么?
今晚八点,我房间,硝子你可一定要来!
家入硝子准时到了五条悟房间门口,敲门,里面很安静。她想的是,至少要给夏油杰一个面子。虽然以前夏油杰和五条悟常常狼狈为奸,但现在夏油杰是个死人,最擅长言论的人失去讲话的机会,也就显得不占上风,而有些弱小了。家入硝子尚且还保留了些同理心,因此她来了,且做好了准备,如果开门看见五条悟正大肆庆祝反派夏油杰的死亡纪念日或是平安夜这种感恩别人诞生的日子,她会立刻转身走人。
门在这时突然打开。动静太小,以至于家入硝子下意识退后几步,确认眼前这个龇牙咧嘴让她赶紧进来的白发男子确实是五条悟之后,她才跟着他进了房间。五条悟缩着肩膀冲她笑笑,家入硝子被这个笑恶心得不行,径直往房间里面走。唯一的光源很快就被她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一块完整的蛋糕,蜡烛的火苗被她走过带起的风吹得晃了晃
五条悟捏着嗓子大叫一声:Surprise!一瞬间彩带从天花板上飘下来,粘在家入硝子新长的头发上。
神经病。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问他:谁过生日?
五条悟的表情仿佛能穿透眼罩:当然是给杰过生日啊!
现在她是真的确信五条悟脑子被烧坏了。不,等等,你说谁?杰啊。再说一遍?都说了是杰,夏油杰!硝子,你该不会忘了夏油杰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忘?
话一出口,她迅速沉默,好像意外说错台词的新手演员。但对面那位似乎很有接着演下去的兴致:那就对了啊?好啦,现在杰要开始许愿了。诶?这么快就许完了?到底许了什么啊?喔,好吧,那还是不要说了。那么该我们唱生日歌了,硝子,硝子——
五条悟,我完全无法理解你想干什么。家入硝子一字一顿,句子掉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回音。如果你是故意的,那从此以后你当做不认识我,我也当做不认识你。如果你真的是忘了,啊不,或者你脑子真的出了问题,我的术式帮不到你,我明天就去市中心叫专业的医生来……家入硝子转身往玄关处走去。
硝子。五条悟叫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明天晚上一起去喝酒呗。七点。老地方。
谁跟你喝酒。
家入硝子真的请了医生来,但这都是后话,而且事实证明多么专业多么权威的医生请来也没用,检查报告显示没有丝毫异常,五条悟还是那个聪明的五条悟,没有痴呆的迹象。圣诞节当天,家入硝子提前了些到酒吧,并不是因为她有契约精神,严格来说她就没同意五条悟这单方面的邀请;她是担心五条悟万一错喝了真酒把场面搞得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可找不到一个夏油杰能来抗住他的咒力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意外:家入硝子去趟卫生间的功夫,五条悟就成了软泥趴在桌子上一醉不起了。
她把那杯罪恶之源移到一边,五条悟依旧纹丝不动,安静地闭着眼。有惊中的无险,家入硝子点了烟,谁知道刚吐出一口五条悟就睁开大眼盯着她:好苦。真是理解不了你们的乐趣。
家入硝子已经开始拨打高专电话,把嘴里的烟转到另一边:又没求着你理解。喂?五条悟喝醉了,赶紧来个人接他。我?我抬不动。嗯。对,现在。挂了电话,五条悟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问她,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硝子,你知道吗,你走的那一会儿,有个人过来跟我搭讪,说话好恶心哦。
那你怎么解决的?家入硝子把酒杯拿过来看了看,又放在桌子上,问他:这酒,你还记得?
五条悟皱了眉,把杯子拉回自己眼前,轻飘飘地
说:用钱甩了他一巴掌。你说这个?当然记得啊,不就是……你记得的话当我没问。哦。五条悟笑了一下,坐起来高举酒杯,摇摇晃晃地一口饮尽。不理解,不理解!他大喊道,但是,我记得这个有意思!
你竟然没骂回去。家入硝子看着地上由于没被人发现而遗落的一张钞票,突然发笑。五条悟对此表示强烈不满:硝子,你什么意思,我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吗?而且今天可是圣诞节……
毕竟今天是圣诞节。家入硝子想,对于今晚零星的几个来酒吧碰运气的家伙来说,你五条悟倒确实成了耶稣。免费撒钱的很讲素质的耶稣。不过家入硝子还没忘记十几年前喝醉的五条悟差点把酒吧炸了的光荣事迹,那可绝对不是耶稣会干出来的事。所以她此刻尽量避免引起五条悟的情绪波动,尽管这个点酒吧里连情侣都已经走得干净,但五条悟要是一失手,保不准炸平几条街,到那时候,她救都救不过来。家入硝子越想越担忧,眉头紧锁,五条悟大声嘲笑她:硝子,你现在看起来超级——像老太婆诶!
家入硝子当时简直要脱口而出:你他妈能不能别诅咒我。现在她再一想,这其实算不得诅咒,甚至称得上是祝福:祝她长寿,祝她能活到面容真如世上其他所有的老太婆一般,皱纹能像奶油一样堆叠。这是五条悟的比喻,家入硝子听了只觉得恶心。不吃我拿走了,她说着就要伸手夺五条悟手里的蛋糕块,五条悟立马大呼小叫,把盘子往身后藏:绝对不行!
这蛋糕要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不过是几十年的习惯:平安夜要过生日。对,这天是夏油杰的生日,五条悟可是记得清楚,家入硝子也记得。她偶尔几年会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想不起来了,她也承认自己确实老了,很多事情搞不清楚,或许她是记错了自己记错,其实她什么也没忘记。
这是2067年的十二月七日。五条悟又一顿夺命连环call,说话语速比几十年前慢了些,但还是慷慨激昂,在电话里对家入硝子讲:今天他将要举办重要的庆祝活动,此次活动花费重金、筹备已久、意义非凡,而家入硝子作为特邀嘉宾,必须……家入硝子打断他: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她只当他是老了发神经,把日子不小心记错了。不过问题也不大,不过是提前了十几天而已,总归还是在十二月。而且这确实不能怪五条悟——他高专毕业后做了教师,一干就干到退休,几十年祓除无数咒灵不说,还顺带解决了两面宿傩这个难缠的老东西。这一双六眼实在看了太多人间,而五条悟的肉身终归是人类,记忆的容量有限,总难免把一些细节挤出去遗落在身外。只是、只是,家入硝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五条悟会忘记这种细节吗?
但事到如今,再问五条悟也没什么必要了。就这样将错就错地过下去也行,走个仪式而已,除了他们两个人又还有谁知道这个小小的错误呢?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用叉子撇下一块奶油放进嘴里,内心强装镇定,脸上表情平淡,说话毫无波澜:味道怎样?
她没告诉五条悟自己背着他偷换了一个除了糖分含量之外一模一样的蛋糕,原因无他,这家伙血糖最近疯狂往上窜,作为医生的家入硝子出于对五条悟寿命的考虑,只好小小地骗了他。但其实这件事也少不了高专头顶那帮人的指点:五条悟虽然已经退休,但毕竟他现在还是无人能敌,咒术界的定海神针可不能说死就死。家入硝子当时听了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虽然她到底还是注意起了五条悟的身体状态。
说来有趣,家入硝子的医师执照就是在2018年的圣诞节之后拿的。她从衣服里把证掏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捧腹大笑:硝子,哦不,现在要叫你硝子医生,吸烟太多的话会影响病人的吧?家入硝子忍住冲动没往他脸上吐,伸手开始对躺在地上的学生施展反转术式:我说过了,五条,你脑子有病我也不会给你治。就不劳你操心了。
五条悟拖着尾音大叫:硝子——这蛋糕味道不对——
家入硝子心想真该死,这家伙就这点尤其不好:七老八十的人了,味觉还灵敏得跟十几二十岁时没差。事已至此,她决定立刻和盘托出,就像她之前在新宿打电话叫五条悟来见夏油杰一样,没必要隐瞒。她说,因为你摄入的糖分实在多到影响健康,所以我……五条悟立刻打断:不对,不对!他妈的不是这款!应该是那个夹心的才对,就是外面是巧克力脆皮,里面是流心芝士的那一款!杰总是买那个,老子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个!
什么?什么夹心?
你忘了吗?硝子,就是那个夹心的款式呀!唉,算了,老了就是容易忘性大。反正是杰的生日,他不介意也就无所谓了。杰,快许愿吧——
家入硝子此刻觉得一切都变得无比好笑:好久不听你骂人了,五条悟。还挺新鲜。
五条悟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你说什么啊硝子!老子不是一直都这么讲话的吗?怎么,看不惯?
看不惯,看不惯。真的看不惯。家入硝子终于想起来今天他妈的本来就是夏油杰生日,而五条悟故意搞错了几十年,一开始家入硝子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但为了给夏油杰面子,姑且陪他玩了几年很敷衍的过家家,结果最后成功也被他带跑;谁知道这人渣临到人生尽头又反悔了,想起来了这破事!
和这破事揉在一起的更多的破事也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2006年的圣诞节夜晚,他们三个人出完任务之后跑到酒吧里大闹一场,五条悟说今天要一醉方休,夏油杰说悟你不能喝,不然会死人,家入硝子说我不想加班。到底五条悟还是被夏油杰拦下来,只好喝无酒精饮料将就,一边喝一边装醉:杰,你就告诉我呗,到底许的什么愿望?老子说不定能帮你实现啊!夏油杰听了叹气:你都已经问了两个星期了,悟,我也说过了,愿望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而且这确实告诉你也没用……所以到底什么啊?他妈的,杰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老子的!
家入硝子喝了酒之后烟瘾大犯,也不想再听他们胡扯,干脆躲到外面往死里抽,抽完回来就看见两个人已经在接吻,那俩人亲得真叫一个难舍难分,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回来。
夏油杰往后退了退,对五条悟说: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这时候夏油杰终于看见在后面站着的家入硝子,直接呆了,五条悟一看不对劲立刻扭头,瞧见硝子淡淡的表情后发出惊天大笑:哈,硝子,你知道吗,杰说他许愿许的是老子能活到一百岁!他妈的,这不是肯定的事吗?说完五条悟又迅速扭回去指着夏油杰:杰,都生日了,还是省点劲祝你自己长寿吧。
如果某些回忆让人感到过于痛苦,有一种做法是在那之上建立新的回忆。这是家入硝子考医师执照时的同学告诉她的,女孩用很有故事可讲的眼神看着她,说她自己把这叫做所谓“以毒攻毒”。后来家入硝子和她混熟了,听她噼里啪啦讲了许多恋爱经历,对她的这句话印象更加深刻:她以毒攻毒了这么多次,竟然还没被毒死。夏油杰刚死的那个圣诞节,家入硝子把这女生的话原封不动照搬给五条悟,不是为了让他照做,而是当成笑话讲出来,逗自己笑笑。但家入硝子讲完没笑,五条悟听了却大笑起来:硝子,这人脑子烧坏了吧?
这话应在五条悟自己身上,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笑话:外脆里软,不堪一击,好容易就碎成一地狼藉。家入硝子还是不笑,问他:五条,你想死吗?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瞥她一眼,接着笑:当然不。杰都说了,他祝我活到一百岁的。怎么着也得先活个五十年给他看看吧。
总之事实证明,五条悟此人确实是个人渣,做出来的破事比家入硝子想的还要多得多。她又想到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夺命连环call,且那人的自称又要变得粗鲁起来,忍不住感到头疼,但还有最最令她恼火的:尽管兜里的烟总算不会再被换成棒棒糖,但她也因为太多年不吸而早已戒了。到头来她还是失去了人生一大乐趣,而罪魁祸首——该死的五条悟——竟然好好地又活了五十年,什么也没忘。
简直不可饶恕。
家入硝子拿起叉子,开始挖桌子上的蛋糕吃,一边吃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对,就是看不惯,看不惯很久了,我恨不得拿酒把你灌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