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旧日余烬(夏复活if)9.1更新至6

Chapter 1

仿佛在从深海浮出水面,流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肺部,要人窒息地无法抗拒地下坠,针扎般剧痛在颅内炸开——夏油杰挣扎着睁开眼,立马深吸了一口气,外界的光影一瞬间涌入,在视网膜上交织成点点大小不一的亮斑。他用力闭眼又睁开,模糊的影像逐渐聚焦成形,组合成一面破旧灰白的墙壁。墙壁下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右手和左脚不翼而飞,仅存的左手掌被压成肉泥,蜡黄的脸上仍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夏油杰扫了一眼,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左上角。一个半人高的咒灵用小如婴儿的手死死抠进水泥,勉强算头的部位慢慢转向夏油杰,十个眼球一起泛白,射出怨毒的视线。

“救……救我……去死……”

这是一间地下室,陈旧昏暗简陋,唯独少有灰尘,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将室内照得惨白阴森。

突然,夏油杰脚下一动,灵巧侧身避开袭来的咒灵。咒灵重重砸到他原先所站的位置。他脸上浮起几分浅浅的厌恶,抬脚精准地踩上去。

咒灵噗嗤一声碎开,几滴紫色的液体溅上夏油杰侧脸。他随手擦了下,伸手将咒灵压成咒灵玉揣进兜里。向前两步打量一下死去的男人,从男人身下扯出一根铁质生锈的锁链,沉默地看了几秒,心底莫名浮现一个冷冷的声音:

“猴子。”

真令人恶心。他甩开铁链,避开男人死状凄惨的尸体,干脆利落地踹开锁着的沉重防盗门,沿着沾有不明褐色暗渍的楼梯往上走。越向上光线越亮,当外界明亮的光完全落下时,他下意识眯起受到刺激的双眼,刚想伸手去遮挡过强的光照时——

一把黑黝黝的枪顶上了他的脑门。

“别动!”

木下警官警惕地盯着眼前俊秀的男人。

他们分队追查一个儿童拐卖案已经快两个月,最后终于查到这个主要人员流通的据点。但在他们封锁据点埋伏四周后,整个据点都安安静静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直到现在竟突然出现一个人,并且是明目张胆地走出来。

木下警官皱起眉头,已经感觉事情不对劲。他一手用枪抵住面前人的额头,一手掏出对讲机刚想询问其他警员的搜查情况,就看到一个新来的警察面色苍白捂住嘴巴跑出来:“人都……死了。”说完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夏油杰动动手指,漫不经心地想:难怪咒灵快超过二级水准,原来都死了啊。

他朝惊疑不定看过来的木下警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姓名?”“夏油杰。”

“年龄?”“忘了。”

“身份?”“忘了。”

“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原因?”“忘了。”

“……”

木下警官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被震得抖了一下。他大呵:“老实点!说实话!”

夏油杰眨了两下眼睛,无辜地说:“都是实话。我真忘了。”

木下警官心头一梗,对这个油盐不进的疑犯无可奈何。可这个叫“夏油杰”的男人显然有重大嫌疑。首先他提供的名字没有在警方系统里找到,其次监控也没有拍到他进入那栋房子。木下警官将现场照片拿给他企图唤醒他的记忆,可他只是凤目微微弯起,略带歉意地摇摇头,甚至没对照片中惨烈的现场表现出任何不适。

这么一想,就更令人怀疑了。木下警官拿他的行业生涯保证,会对这些照片无动于衷的不是从业多年的警员就是凶手。他深吸口气,打算开启新一轮问讯。

这时,突然有人敲敲门,紧接着不等应声便推门而入。一个沉着的黑发少年径直向他走过来出示证件,表示这里由他接手。木下警官蹙蹙眉,不得不跟其他两个警员走了出去——他认出了少年手上的特别行动证。

门咔嗒一声从外面带上。伏黑惠拉过椅子在夏油杰面前坐下,认真掏出一本记录本:“您好,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夏油杰点头,轻轻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手铐,“但想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出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嗯?”伏黑惠动作顿住,“你说。”

“你觉得失忆的人记得什么?”

伏黑惠脑门瞬间落下三根黑线。夏油杰见好就收,微微歪头:“好吧,开玩笑的。不过我真的都忘了。”

伏黑惠看了他几秒,不知道信没信,站起身接起一直滴滴响的手机,对手机那头轻声说:“……我这边没什么进展,唯一存活的人好像失忆了……好,我知道了。”

夏油杰还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铐,见伏黑惠挂了电话,朝他笑笑:“怎么样?”他心里其实早就不耐烦了,此刻话里也带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的意味。

伏黑惠皱起眉,刚刚在电话里钉崎野蔷薇说她调查后确认现场死亡的人都是咒灵杀的,但将咒灵袚除的人还没找到,现在正在调查残留的咒力残秽——眼前这个人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于是他沉默地打开门放夏油杰出来:“打扰了,你可以走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谢谢。”夏油杰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出去,果然没人阻拦。他们无言地走到警局门口,将要分别的时候。夏油杰叫住伏黑惠:“今天多谢了,留个联系方式吧,如果我想起什么来就通知你。”

搞什么鬼,刚刚不是完全不想配合吗?伏黑惠心想,但担心夏油杰后续会受到咒灵攻击,还是加了电话。夏油杰笑了笑,用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刚存好电话的黑色手机,看了一眼远处匆匆跑来的钉崎野蔷薇和辅助监督,背过身边向大路走去边洒脱地挥手:“再见,伏黑君。”

钉崎野蔷薇跑过来,看见伏黑惠一脸沉重地盯着不远处一个人的背影沉思,她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口问道:“想什么呢?……那就是幸存下来的人?长得倒挺帅,像是很会骗女人的人。”

伏黑惠脸一黑,心说她说什么呢,那点沉重感也瞬间消失。他挥开钉崎野蔷薇正不停地好奇戳他一绺违反重力竖起的头发的手:“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分别时他说得是さようなら(再见),好正式的样子……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

钉崎野蔷薇无语地打开手机,一边回他:“你不觉得观察得这么细节的你也很不对劲吗?他可能只是个人习惯,比如受过什么’要好好对待每次相遇和离别’这样的教育……”她说着潇洒地撩过不小心挡住视线的橙发,一把捞过伏黑惠,指着手机,“晚上我们去这里吃饭吧!虎杖也会来,我刚跟他说了!”

“这是什么店啊,真的会有人去嘛……”伏黑惠吐槽,还是缴械举手,“好吧好吧。辅助监督来了,先跟他说一声。”

辅助监督果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弯下腰扶住膝盖缓口气才说,“咒力残秽的比对结果马上出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面露疑惑:“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很眼熟啊。”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钉崎野蔷薇收起了手机,两人一起严肃地围过去。辅助监督吓得退后两步,立马说:“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不过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们怎么了?”

伏黑惠解释道:“刚走过去的那个,就是这次事件的幸存者。”

“啊?”辅助监督脸色变幻了几下。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起来,他边低头看边说:“应该是咒力残秽比对结果——”

“怎么了?”

“——是夏油杰。”辅助监督面色苍白,额上冒出几滴冷汗,他举起手机给二人看,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身穿袈裟,细眉长目,侧脸温和笑着看过来,与眼里的冷漠形成强烈的割裂感。照片旁是一行小字:经比对,该咒力残秽与极恶特级诅咒师夏油杰99%相似。

“真的和那人很像啊。”钉崎野蔷薇喃喃,“还有1%是怎么回事?”

“是怕比对错了被追责吧。”伏黑惠淡淡地说,掏出手机点了两下,“现在人估计追不上了,先跟五条老师说一下……”

“欸?”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颇为失落,“定的店看来去不了。可恶,本来想看看大城市的店有什么不一样!”

“……那种奇怪的店根本没有去的必要吧?你对大城市是什么印象啊?!”

“银座!漂亮衣服!回转寿司!……喂,走那快干嘛,等等我!”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汽车,他们的背影和打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高专内,五条悟挂断电话,不动声色地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从昂贵的真皮座椅上一跃而起,从柜子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瞬移到医疗室外,一脚踹开医疗室大门,对解剖台前的家入硝子高高举起双手并大喊:“呐,硝子!我们去挖坟吧!”

家入硝子露出月半眼,叼着戒烟用的棒棒糖,直接无视他,自顾自走过去确认医疗室的大门完好才平淡地回答:“谁的坟?”

“杰。”

咔嚓一声,棒棒糖被咬碎了。家入硝子猛地停住动作,转头看着五条悟,半晌才将只剩根纸棍的棒棒糖丢进墙角的医疗垃圾桶。

她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敲敲五条悟手上约40公分长的棍子,冷静地说:“挖坟的话至少应该拿个铲子,拿铁棍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反正是我的话杰才不会在意呢。”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但愤怒令他的神色愈加冰冷,墨镜下苍蓝色眼睛里蕴酝着风暴,像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大海。

他接着一字一顿地说:“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TBC.

可公开情报:夏油杰黑化度60%

以及请珍惜现在失忆后黑化得比较表面的夏油杰和正常的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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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夏油杰走在长街上,深秋金黄飘落的树叶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踩上去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不停有三四个背着双肩包学生结成团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偶尔投来好奇不带恶意的打量,在收到一个清朗的微笑后,立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走两步追上同伴。

逆着人流走了段距离,学校大门就在树影里若隐若现,泛着冷光的银白金属板上刻着“神奈川私立里樱高等学校”。铃声在校园回荡,大概是高中部放学了,又有大批学生涌出来。夏油杰不想挤在人堆,就避到学校后墙与居民区之间的小巷,顺着年久失修导致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走下去。

从警局出来后,他本想再回到那间地下室看一眼,却又记起现在那里还被拉着警戒线和封条,大白天翻进去太显眼。便找了个不查证件的黑网吧上网。黄昏出来时,正好把口袋最后一点钱花光了。

出乎意料,面对如此窘境,夏油杰一点也不担心慌张。在出网吧前,甚至跟前台聊了两句,随手祓除一个不到四级的蝇头,混来了半包烟和打火机。此时趁着人少,抽出一根来咬在嘴里。可惜打火机似乎坏了,连按几下都没有火光冒出。他叹口气,下意识摸向耳垂,却也摸了个空,颇有点郁闷地将手揣回裤兜,想着:是不是要买个耳钉。

小巷狭长曲折,向前蜿蜒一段后靠着学校的后墙改为用铁丝网围住。嘲讽、讥笑和人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前方传来,铁丝网也随之晃动几下。

夏油杰面色不变,足下一点,轻巧地跃上旁边低矮的房顶,望见不远处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围着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后面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得意地抱臂观赏。地上的少年半边刘海遮住右眼,熟练地蜷缩身体,用手保护要害,一层普通人不可见的淡蓝色光茫突然浅浅覆盖在他体表又蓦然消散。

——是咒力。

夏油杰无动于衷的神情终于微动。

世界上如果有按下去“我讨厌的人”就会死的按钮,我不会按;但是,如果有“讨厌我的人”会死的按钮,我会毫不犹豫按下去。*

地面上粗砺的沙石划破脸颊,带来钝钝的痛感。吉野顺平刚努力用手支起身体,又被一脚踹在腰侧。面容模糊丑陋的人恶意地嘲笑、用欺辱他人向异性邀功似地夸耀自己。

“真是自以为是……”吉野顺平声音低不可闻,他不驯服的表现惹怒了霸凌者,他们进一步围过来。吉野顺平余光已经瞥见高高抬起的脚,一道凌厉的风声响起,他绷紧身体闭上眼。

等了会儿,预料的疼痛没有落下。有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温声询问:“可以站起来吗?”吉野顺平惊异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双黑色牛皮靴,白色的绑带顺着靴子缠绕到小腿,接着是浅色的牛仔裤和修身黑色衬衫,再往上就是夏油杰笑意盈盈的脸。他看着吉野顺平,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又一次耐心地询问:“可以站起来吗?需要我拉你一把?”

“多谢。”吉野顺平咬着下唇小声回答,没有理会夏油杰伸出的手,用力撑着地自顾自站起来。夏油杰微微歪了下头,没有被拒绝的不快,自然地收回手背到身后,整个人向旁边退开两步,露出了身后原先被遮挡的场景。

吉野顺平瞳孔一缩——

霸凌吉野顺平的三个人包括看戏的女生都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空中。常人不可见的视角里,一只猎奇向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怪物用长满眼睛的触手将他们串在半空。似乎是为了方便,甚至直接穿透其中一人的肩膀从而死死堵住他们的嘴。而他们连挣扎都被压制至微弱,只能无力地呜咽。

虽说自夏油杰出现,没再听到那群人聒噪的声音后,吉野顺平就对他们的下场有所预料。但此时,他难掩惊惧地咽了咽口水。中间一人黏稠暗红的血顺着学校制服流到地上,缓缓蔓延过来。他下意识抬起脚退后两步,撞上身后的铁丝网,低低出声:“这……这是什么?”

刚问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不正常地抬高了。

夏油杰似有惊讶地看了吉野顺平一眼,接着像个好老师般淳淳教导起来:“这是咒灵。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大致可分为两类——”他说着竖起食指,“一,非术师负面能量不断溢出形成咒灵。”接着又抬起一根手指,“二,强大术师的诅咒。所谓术师就是可以看到咒灵、利用咒力的人。而你就是咒术师哦。所以——”

“等等!”吉野顺平猛地打断夏油杰,喘了口气,大量氧气涌入肺部。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在屏住呼吸,“那个……咒术师什么的可以等会再说吗?这些人……要怎么办?”他指了指仍被挂在空中的几人。

“啊,这个嘛。我是想全杀死的。”夏油杰唇角微笑地弧度没有一丝改变,“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愿意。是担心尸体被人发现吗?没关系,我会让咒灵吃下去的。或者说,你不想让他们死?”

吉野顺平没有回答,抬起头。半空中的几人瞬间投来惊恐求饶的目光,扭曲变形的脸流过害怕的泪水。

即使在心底千万次想过要这些人去死,可当决定权交到手上时,竟然不能像想象中一样毫不犹豫。看着别人去死和自己决定生死,差距竟犹如鸿沟一样巨大。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可要想清楚,他们是绝对不会悔改的,嘴上说着再也不敢了,其实心里怨毒地想着不会放过你……”夏油杰又说,明明是温柔低沉的声音,却像毒蛇“嘶嘶”滑进心底,令吉野顺平不寒而栗。

“……让他们忘掉吧。”吉野顺平最终低下头盯着脚尖说,刘海垂下来,从侧面看过去辨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忘掉,可以做到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夏油杰斜斜地倚上墙壁,笑着反问。

“那就没办法了。”吉野顺平攥紧拳头,冷冷地说,“只能——”

“好吧好吧,其实可以的。”夏油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吉野顺平,失去兴致般倦怠地动动手指,另一只咒灵出现,挨个爬过空中几人的脑袋,“现在他们不会记得了。”他很随意就改主意了。

“啊?”吉野顺平却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却吓得倒退两步——夏油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眼睛弯弯看着他,有那么一刻,吉野顺平看见了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漠然。

“先生?”吉野顺平迟疑道。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无论是他口中的非术师或是术师的生命,可能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他都不在意,死掉没关系活着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轻飘飘不值一提的东西。

疯子。一股寒意从吉野顺平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们先离开这儿。”夏油杰的手搭上吉野顺平的肩膀,略低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去。吉野顺平发现自己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落在一只正在飞行的粉色蝠鲼上。

夏油杰松开手,等吉野顺平踉踉跄跄地站好才开口:“你家在哪儿,指路。”

吉野顺平俯瞰四周,指出不远出一栋楼房,犹豫了一下说:“我叫吉野顺平。先生你是?”

“夏油杰。”

吉野顺平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下文,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见夏油杰说:“到了。”

好快。吉野顺平暗叹。只好放弃追问,从口袋摸出钥匙。走了两步,他突然意识到夏油杰一直没离开。迟疑一下,他转过身举起钥匙问:“夏油先生,要进来坐坐吗?”

夏油杰仿佛就在等这句话,毫不推辞心安理得地点点头跟着吉野顺平进屋。

屋内光线黯淡,少许黄昏余晖从窗户缓缓流淌进来。吉野顺平轻车熟路把灯打开,解释了两句:“妈妈今天晚上有便利店兼职,不会回来。”他又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两盒泡面,抱歉地说:“今天忘记买菜了,只能吃泡面,招待不周非常抱歉。”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闻言笑笑,左右腿自如地交叠起来,冷不丁的问:“有关咒术师的事……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是……是吗?”吉野顺平身体一僵,手指突然收紧,在泡面包装袋攥出几道褶皱,“可能因为夏油先生刚刚说得很清楚了。”

“是有人告诉过你吧。”夏油杰笃定地说,“你知道吗,咒力使用后会留下咒力残秽。”

吉野顺平脸色唰一下白了。

“你既然为他隐瞒……是诅咒师吗?”夏油杰低下头思忖两秒,用手托着下颔看向吉野顺平,“可以告诉我吗?虽然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有伤害你。诅咒师可就不一定了,他现在只是没向你动手罢了。难道你可以自信地说出他一定不会伤害你这种话吗?”

夏油杰说这话时仍旧笑着,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温和,而是情真意切、仿佛真心为吉野顺平考虑地说,深紫色的眼睛担忧专注,有魔力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他的话做事。

“所以告诉我,好吗?”夏油杰的声音逐渐变轻,他的咬字本就带着与众不同的轻柔,此刻放低声音时竟平添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顺平。”他念道,“我会帮你的。”

吉野顺平无法反驳夏油杰的话。他愣在原地,嘴唇开合两下,没说出话来。为什么要这样?他想: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霸凌也好咒灵也罢,为什么要找到我头上,我只是,只是——

“嗯?”夏油杰突然探头看看厨房,打破了莫名压迫的氛围,“水烧开了。我们先吃饭吧。”他站起身,从吉野顺平手里接过泡面,无奈地笑了,“不说也没关系哦。还是晚饭比较重要,我来煮,你去处理伤口。”

厨房的水的确开了。夏油杰生疏地撕开袋子倒出面和料包,又往锅里敲了个鸡蛋。期间感到吉野顺平阴沉沉的目光一直刺在背上,半晌才消失。他有点苦恼地想:好像把顺平君逗得太过了。

便利店的廉价泡面味道出乎意料不错,暖烘烘的热气蒸得人舒适熨贴。虽然夏油杰没有胃口,还是坐在桌边一根一根地数面条吃。数到第一百六十多根时,吉野顺平突然小声道:“是咒灵。”

夏油杰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碗里金黄的面汤迟了一瞬重复道:“咒灵。”

“是。他说他叫真人,是人类对人类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诅咒。我在电影院碰到他……”吉野顺平犹豫了一下,“他可以改造人类。”

“智力程度?”

“正常人类水平,说话沟通都很顺畅……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油杰看了眼吉野顺平疑惑的脸,抬手放出一只一级咒灵,似笑非笑地说:“来,跟它说话。”

吉野顺平迟疑地上前,真的蹲在了咒灵旁边,“呃,你好?”

“……火……好痛……”

“我叫吉野顺平,你叫,呃,你有名字吗?”

“……火……好痛……”

吉野顺平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住动作。突然瞥见夏油杰捂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眸,笑得手上的叉子一颤一颤。这才反应过来,“你耍我!我知道低级的咒灵是不可以沟通的。”

“这可不是低级咒灵。”夏油杰笑意还没褪下去,解释道:“这是一级咒灵。你的话,可是顶多和二级咒灵拼得两败俱伤。”

夏油杰手指在空中一点:“而一级之上还有特级。不过即使是特级咒灵,也没有能和人类正常沟通的,不,准确来说,是我从没见过。”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可太有意思了。”

毕竟,我还从没收集过这样的咒灵。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将汤碗推开一点,不管满脸震惊的吉野顺平,站起身走向沙发:“顺平,你们家没人睡沙发吧?”

“啊,没有。”吉野顺平下意识答道。

“那借我睡睡可以吗?”夏油杰坦然说,“我身上一分钱也没了呢。”

这人是怎么把这种事说得无比自然的啊。吉野顺平叹口气:“可以是可以,但这是单人沙发。”

“放心吧,没关系。”夏油杰跳上沙发,将两条长腿收起来舒舒服服地窝进去,甚至使唤吉野顺平给他拿张毛毯。“秋天已经很冷了,我不想冻醒。”看吉野顺平满脸不信,又强调一遍,“我真的很冷。”

真的很冷。夏油杰将毛毯盖在身上,冷静地测了测皮肤温度——昨天我的体温有这么低吗?

接下来几天,吉野顺平发现夏油杰似乎拿他家当成固定据点,除了交代遇到真人立刻通知他,其他时候基本是早出晚归,完美避开吉野顺平的妈妈。不仅如此,号称没钱的夏油杰还在某日晚餐提来了看着就昂贵的怀石料理。吉野顺平打开来看了看,发现从前菜到甜点一应俱全,不由问道:“这种高档日料店一般不允许打包吧?”

“是的。但本来是请别人吃的,结果菜还没上人就走了。”夏油杰轻描淡写地说,“你尝尝,不过可能不比麦当劳好吃,如果不是花钱了我也不会带回来。”

麦当劳和怀石料理,根本没有可比性吧。吉野顺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保持沉默地拆开了包装。味道很清淡,但鲜美程度完全配得上它的名声,即使被放在盒子里提了一路也没受影响。只是份量极少,吃完一份只有四五分饱。吉野顺平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盒泡面,就见夏油杰将他那份甚至没开盖的料理推给他,自己走到阳台吹冷风。

夏油杰感到吉野顺平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但他没有管,而是背着风点起一根烟。这两天他回去把地下室翻了几遍,但很多痕迹已经被人为破坏了。今天他几经周折找到据说很靠谱的中介孔时雨,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问出。也不能说一无所获,除了知道夏油杰是个早就死掉的诅咒师、盘星教首领,还得知杀死他的人叫乙骨忧太,杀人一点都不专业,还被他活过来了。而之后孔时雨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之前的名声,跑得飞快:不愧是在诅咒师里当中介的。

恰巧这时吉野顺平走过来,夏油杰烦躁地弹弹烟灰,问他:“如果看到杀死你的人的照片,你是什么心情?”

“愤怒?怨恨?”吉野顺平想了想。

“是吗……我怎么完全没这种心情?”

夏油杰自言自语。吉野顺平没听清,刚想追问时,夏油杰已经岔开话题:“真人出现了吗?”

“啊,我正要说这个。今天我看到他了,明天就可以去找他了。”吉野顺平有些局促地说,“不过,你一定要祓除他吗?”

“不会的。”夏油杰瞥了眼吉野顺平不安的脸,突然笑了笑,“我应该从来没有彻底祓除过一级以上的咒灵。”

TBC.

*原著顺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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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你们来干什么?”

夜蛾正道推开门,看见五条悟瘫在长条沙发上,坐没坐相地伸直腿占了两人座。家入硝子站在窗边看操场上训练的一二年级生。

五条悟先看了眼窗边的家入硝子,才提不起干劲地举起右手摆了摆,“夜蛾老师你也听说了吧?关于杰的咒力残秽。”

“啊,是的。”夜蛾正道凝声说,“实际上,我刚从总监部回来。”

“真烦人啊,那群烂橘子……”五条悟小声咕哝着坐起身。

夜蛾正道没应声,他意识到五条悟今天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且又问出这样的话……他突然面色严肃起来:“夏油杰的尸体不是处理了吗?”

“是处理了,不过这家伙根本没处理好。夏油的尸体不见了。”家入硝子走过直接了当地说,毫不客气地踹踹五条悟的长腿,示意他收起来让她过去。

五条悟难得理亏地收起无处安放的腿,故作委屈地囔囔几声:“我这不是……”随机又正色起来,“据我推断,杰的尸体是被人盗走了。因为存放尸体的地方没有发现咒力残留,过于干净反而有问题——这是深怕我追查过去呢。”

夜蛾正道眼底多了几分凝重,“找得到吗?”

“正在找。”五条悟抓了把柔顺的白发,扯出一抹锋利的冷笑,“虽然藏得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好。”

“还一样见不得人。”家入硝子向夜蛾正道说,“这点我可以作证。至少陪这家伙跑遍了东京也没找到。”

“总之先跟学生们说一下。让他们看见像杰的人就赶紧跑或者呼叫他们帅气靠谱的五条老师!”五条悟跳起来,顺势在脸旁比出闪亮的剪刀手。

家入硝子神情微妙地移开目光。夜蛾正道看起来很想给不正经的靠谱老师一个铁拳制裁,最后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总监部那边可能有内鬼,先不通知了。但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有什么打算?”

“不用担心。他图谋不小。不是我找到他,就是他送上门。”五条悟拉起黑色眼罩,边向外面走去边自信道,“不过第一种情况几乎不可能。毕竟——我是最强的!”

家入硝子也走出门,帮陷入沉思的夜蛾正道从外面关上校长室的门。五条悟没骨头似地靠在门外走廊的墙上刷着手机念着诸如“某某甜品店的最新大福已经告罄了”之类的废话,脸色却比刚才多了些许郁色。

“还在想吗?”家入硝子走过去将手搭上栏杆,“伏黑说过有个很像夏油的人给他留了电话,现在接通了没有?”

“没。关机了。”五条悟简短地答道。继而手一撑栏杆坐上去,让双腿悬在外面,沉着脸思考什么。过了一会,突然一锤掌心,恍然道:“我突然想起来,这节是我的课!硝子,拜拜!”他伸着懒腰站起身,停在空中,脚下是空荡荡的风。

家入硝子叫住他:“刚想问,你没怀疑过夏油吗?”

“说什么呢?不可能的。况且硝子你也没想过吧,不然怎么跟我绕东京那么久。杰如果……”五条悟淡笑一下,有一瞬神色仿佛又回到夏油杰叛逃后那个漫长燥热的夏天尾声里,“杰如果是这样的人,走不到今天这步。”接着摆出手式瞬移走了。

家入硝子闻言愣了下。远处青山重叠,四周寂寥无人。一阵凉风卷着打旋的落叶吹过,她惊醒般喃喃,“……也是。”

**

“到哪了?”夏油杰的声音伴随滋滋电流声传来,吉野顺平捏了捏手机,有些紧张,“快到了,前面拐弯就是。”

“记得把我给你的蝇头祓除。”

“好。”

听到吉野顺平应声,夏油杰直接将手机放进上衣口袋。片刻后,抬步顺着他咒灵消失的下水道走去。

开了扬声器的手机很安静,只有吉野顺平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大约三四分钟后,吉野顺平的脚步声停住了——一个轻佻的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清晰地传来,“哟,顺平!”

“真人先生……”

夏油杰没再听下去,将手机音量调低至一格。脚下发力,迅速且悄无声息地掠过下水道里肮脏积水的路面。跑了一段路,隐隐约约的交谈声渐渐和电话里的重叠,大半是吉野顺平的声音,另一方只有少许应和声。他放慢脚步,抽出手机朝电话那头轻轻道:“顺平。”

前方的说话声一滞,有什么东西瞬间划破空气,带出了尖锐的风声。紧接着电话里传出陌生阴冷的声音:“谁?”

夏油杰不应声,慢悠悠地走出去。吉野顺平早已和真人拉开距离,白T恤胸前口袋裂开一道口子,像被什么尖锐物体深深划过。他甚至没管出现的夏油杰,震惊地看着紧贴下水道另一出口拿着他手机的真人,显然没想到真人会突然动手。

“我说过,听到我喊你就赶紧用上咒力跑。你犹豫了。”夏油杰从容地走到吉野顺平旁边,拍拍他的肩,示意他退后。他的脸也随之暴露在从井盖缝隙射入的亮光里。

真人本就觉得夏油杰的声音耳熟,此时看清脸,几乎是脱口而出:“夏油!”但很快惊疑不定地退后两步,“你怎么来了?”

“嗯,你认识我?”夏油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漠不关心。直接抬起手,食指并中指在空中一划,半人高的裂缝划开虚空,黏稠如油的黑暗从中涌出,空间一下阴沉昏暗起来,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那我们等会再叙旧。”夏油杰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整个人从原地弹出逼向真人,冲击力让脚下的地面碎裂,石块飞溅。

真人愣了一下,立刻被夏油杰的咒灵封住退路,想避让已经来不及,仓促间丢出手中的改造人。夏油杰不闪不避,轻而易举破开了。

“喂喂,这体术太犯规了,你不是式神使吗?”用改造人争取的时间里,真人迅速将双手改为翅膀飞到下水道顶部的铁杆上,摸着肩上一道缓缓流出紫色液体的伤口——那是他转移前一瞬被夏油杰凌厉的刀锋划过所致。

夏油杰停在地面上,转转手腕,短刀在他指间翻转几圈又蓦然停住,刀刃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向真人刺去。在真人避开的瞬间,借着咒灵跃起,回身鞭腿将他踹下去。

很快,真人脸上轻松地表情挂不住了。夏油杰的攻势看似轻缓,实则无孔不入,动作间还隐隐流露一种令人胆寒的疯狂感。真人左支右绌,拼着受伤用手碰到夏油杰,却发现他的灵魂几乎被咒力保护的密不透风,甚至对咒灵有极强的压迫。而那把短刀是咒具,划开的伤口无法愈合。

短短几个来回,真人便缺胳膊少腿的被嵌进地里,夏油杰呼吸都没变,轻松地落在他身边,右手威胁似地轻飘飘按在真人肩颈交接处,“认识我就知道我的术式吧?别想着逃。”停顿一下又笃定地说:“好弱,是刚出生的特级。”说完似乎还颇为可惜地“啧”了一声。

“夏油,你想要我的术式吗?现在收服我可是不划算,无为转变还有很大成长空间哦。”真人似乎认命地举手求饶,笑嘻嘻地说,“我们立下束缚,等我完全成长就让你收服,好不好,拜托了。我很想看看无为转变的终极,你也不想要很弱的特级是不是?”

“嗯哼。”夏油杰意味不明地笑起来,眼角上挑,温柔好说话的样子,可惜吐出的字眼让真人心底一凉,“说了别逃。分身遛得很快。要抓回来还你吗?做咒灵还是要完完整整的。”

真人的脸扭曲了一瞬,夸张的表情飞快褪下,冷冷地说:“我早就料到这一天……领域展——”

夏油杰纹丝不动,下手直接扯掉真人的手臂,打断他的读条,“领域连个半成品都不是……我们立束缚,内容我定。如果你不同意定不下束缚……”夏油杰稍稍发动术式,强烈的引力从他掌心传来,“那就变成咒灵玉吧。”

“……好。”真人怨毒地盯着他说。

“第一条,不准伤害杀害吉野顺平;第二条,不准跟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我的存在;第三条,不准对我的问话有任何隐瞒欺骗;最后一条,你完全领悟无为转变后第一时间来找我。”夏油杰停顿思索一下继续说:“作为交换,我今天不会袚除或收服你。你最好也不要违背束缚,与别人定下的束缚和自己对自己定下的不同,违反的话会付出无法预料的处罚。”

“知道啦。”听到最后一条束缚时,真人突然兴奋起来,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

“束缚成立。”

真人紧绷的肩膀放松地塌了下来,刚想说话。突然听见夏油杰轻笑一声,“那么,可以说说一直以来,你认为的夏油杰是谁吗?”

“啊?!”真人一个180 °转头,看向夏油杰的额头,小声地自言自语一句,“我就说缝合线怎么不见了,原来如此……”

“什么缝合线?我很好奇呢。”

“……”

夏油杰走出下水道时,吉野顺平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看见完好无损的夏油杰,唇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迎上去,又看见跟在夏油杰后面出来的真人,笑容立刻勉强了几分。

“放心,没事。”夏油杰温和地笑了笑。像对小狗一样向真人招招手,“我只是让真人给你开发下术式。他很快就滚。”

“是啊是啊,我很快滚。”真人无精打采地走过来,将手放上吉野顺平的头,术式发动,很快又收回。有些惊讶地看着吉野顺平面前漂浮的水母,兴致勃勃地说,“顺平,你很有才能呀。”

吉野顺平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盯着飘来飘去的水母,眼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

夏油杰冷眼旁观了一会,突然“啪”得打了个响指截住真人的话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回过神来的吉野顺平退后两步,自觉地爬上夏油杰的粉色蝠鲼咒灵。而真人一接收到夏油杰的目光,立马蔫了下去,身形瞬间撤出数十米远,“拜拜咯,下次一定杀了你!”

夏油杰一言不发冷笑一声,直接离开了。不多时,他们飞到吉野顺平的家正上方,从窗户闯了进去。

刚落地,咒灵就消失了。吉野顺平说:“夏油先生……”

夏油杰抬手制止他,一阵眩晕伴随刺痛突然袭向脑海,身体不受控制重重地靠上墙壁,随后一点一点滑坐到地上。仰头抵住墙壁微阖闭目,约三四秒后阵痛渐渐消退,他睁开眼,垂眸看向左小臂。

“夏油先生!”吉野顺平吓了一跳,冲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夏油杰左手袖口扣子散开,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手臂,上面爬着的小片紫红色斑块向上延伸消失在衣袖里。

“这是?”吉野顺平不解。

是尸斑。夏油杰平静地想。真人的无为转变不知为何没有伤害灵魂,反而使这具身体加速损坏。刚刚一瞬出现不适是身体在灵魂上的反馈。不出意外,次数会随着身体的损坏程度增多。果然没有不付出代价的复活。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将袖扣系上,站起来用一种并不激烈担忧的语气说,“没事,过两天就好。”继而伸出手将吉野顺平从地上拉起来,“你的术式是什么?刚刚不方便问,现在可以讲讲吗?”说着歪了下头:“我可是一直相信顺平很有才能。”

吉野顺平正想着夏油杰手指温度低得惊人,突然听见他说最后一句话,惊讶地抬起头。

意思相同的话,真人也说过。但不同于真人看热闹般的恶意怂恿,夏油杰说得真心又诚恳——其实应该说只要他愿意,任何话都能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动人。

吉野顺平的思绪一瞬闪过许多,嘴上却毫不犹豫地将术式和盘托出:“术式是’毒’,可以由式神触手分泌咒力精炼而成的毒……”

刚说两句,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夏油杰透过守在门外的咒灵看了一眼,皱了下眉,“顺平,好像是你的老师。”

吉野顺平先是一愣,继而想起什么,打开门冷漠地说:“外村老师,您有什么事?”

“吉野君。”外村恨铁不成钢似地说,“你今天怎么还没来学校,请了好几天假了……”

吉野顺平低着头无动于衷,外村喋喋不休又说起他不参加学校死去三人的葬礼,最后感慨:“平时看你和他们几人走得很近,是朋友就要——”

“外村老师吗?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吉野顺平的……哥哥。”话没说完,耳边响起温文尔雅的说话声。吉野顺平下意识看去,夏油杰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踩着双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黑色皮鞋,左手臂弯间搭了件剪裁讲究的西装外套,笑眯眯地按住他的肩膀。

外村一惊退开两步,打量着夏油杰,又拿出老师的派头,“你好,我想跟你聊下,吉野顺平有很大的问题——”

问题?夏油杰收起笑容,轻飘飘地瞥过他,“别插话。顺平怎么上学由他自己决定。”说完径直关上门。

屋外的外村似乎怔住了,好一会才响起离开的脚步。

“不好意思。”夏油杰将用来伪装的外套领带一股脑丢进沙发,毫无歉意地说:“我努力伪装过了。但果然人无法与猴子交谈。顺平,你怎么想的?现在的你,可以做到很多事了。你的老师,同学……已经不能阻碍你了。”他鼓励似地说着,末了温柔地笑笑。

“……我再想想。”吉野顺平匆匆移开视线,暗叹这人真是生了张蛊惑人心的好皮囊。“况且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这些——”他怀着从刚才震惊到现在的心情指过沙发上乱成一团的衣物和地上的皮鞋,“你从哪变出来的?”语气充满不可置信,看起来甚至忘记了外村烦人的言论。

“之前买的。”夏油杰端坐,“算是上班时候偶尔用的。”

“上班?!”

“当然了,顺平。我也是要上班才有钱的。”夏油杰面不改色地笑说,心想:幸好想起在盘星教留了几个提款机没杀,现在上门骗点钱,也算是上班吧。他正思索着可以再说点什么把吉野顺平敷衍过去。手机恰时响了,竟是孔时雨的短信:

乙骨忧太正在东京XX路祓除特级咒胎。

TBC.

(束缚好像要双方真正同意才能立,所以夏油要求不能太过分)

有个小剧场,比较欢脱跟正文不搭,以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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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期待后面的情节!就是夏油身上越来越低的温度和显现的尸斑给我一种可能要be的感觉……补药啊,还要再让五条看着自己唯一的挚友死去吗……:sob::sob:

he!忘了标。
短篇写be还好,长篇be就很让人难过了吧。所以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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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棒,好喜欢长篇正剧……

开始以为是本体复活,但看到后面脑花还在那现在的身体应该是临时的? :face_with_monocle:记忆不全和这具身体会出现损耗也是这个原因吧 :face_with_monocle:杰是因为什么活过来的呢,会是之前吸收的咒灵的影响吗 :face_with_monocle:不过不愧是特级啊,真的太爱看杰打架了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能救下顺平也是非常好! :face_holding_back_tears:总之就是非常期待后文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是新的长篇正剧!这个杰哥好危险好蛊,顺平安全了太好啦:partying_face:时间线这么早就让娟子暴露的话,涉谷五咪也不会被封了吧(≧▽≦)/

本章五条悟正式出场。

Chapter 4

东京XX路实际是歌舞伎町一番街。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深处小街挂着一排红艳艳的灯笼,映出贴着白色和纸拉门透出的暧昧昏黄的光晕。江户时代的歌舞伎町以名为“歌舞伎”的舞蹈盛名在外,武士们在夜色中涌入长街小店,欣赏烛光中女子曼妙的身姿。时代发展之后,大多数传统街店被霓虹灯西洋吧台取代,只有仅存的和屋店仍用旧时的方法培养艺妓招待客人。

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准备去的就是这样的店。

正门是虚掩的,微弱的光线从门内射出,门前廊上亮了盏小灯。以禅院真希过人的目力来看,里面点着的竟不是工业仿真灯源,而是真正的烛火。这般传统耗费人力的点灯做派,她只在禅院腐朽落后的宅前见过。

乙骨忧太还在做心里建设,反复向她确认里面没有像前几家闪着七彩霓灯的新潮酒吧里端着酒盘贴过来的女郎。禅院真希心想这小子不如怪他自己长了一张好脸吸引她们贴过来。她拎过站得远远的乙骨忧太,没好气地说:

“放心!这里绝对不会有。”

“上次上上次,你也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禅院真希斩钉截铁地说,伸手拉开虚掩的门,静立在门后木雕般静美的女人立刻走过来。乙骨忧太条件反射握紧刀袋的背带,几乎可以算控诉地看向禅院真希,却发现迎上前的女人只是端庄柔美地朝他们抿唇微笑,低低道:“请跟我来。”

跟着女人走过一段距离,乙骨忧太发现脚下水泥地变成了小块凉凉的石砖,一间和室映入眼帘,女人拉开拉门恭顺地退到一边,无声邀请他们进去。乙骨忧太余光瞥见禅院真希脸色沉了几分,他问:“真希,有哪里不对吗?”

“没事。”禅院真希摆手,脸色还是沉的,一边轻车熟路地脱鞋换袜一边说,“只是这地方总让我想起我家。”

乙骨忧太听说过御三家之一禅院的言论: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当下不敢多言,怕戳到真希痛处。

乙骨忧太他们此次前来祓除疑似特级咒胎。任务是总监部点名直发给乙骨忧太。五条老师早已打算不日让乙骨忧太出国,总监部在这个节骨眼上下达命令显然疑点重重。但如果不去,总监部说不定会对乙骨忧太出国事务多加阻扰,乙骨忧太不想多生事端,跟五条悟报备一声就和禅院真希一同前往。

可是!这个任务完全卡在了第一步,他们如临大敌地戒备一晚上寻找特级咒胎,却没有任何咒胎的端倪。还是禅院真希踹开一家酒吧经理室大门,从支支吾吾的经理那得知,这条藏在深处的街店旁边莫名死了几个容色艳美的女人。据说尸体都腐烂了,脸却分毫未伤栩栩如生。他们便顺着街道一路查下去,到这里已经是最后一间。

“忧太,我们上二楼看看。”禅院真希走在前面,没有回头。说话声在狭窄悠长的过道显得有些飘渺。

“好。”乙骨忧太殿后,四处看看没有问题就要抬步跟上。突然不知从何处伸出了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袖,手上捻着一张白纸写着:别出声,跟我来。接着飞快缩回楼梯下的阁间。

乙骨忧太为难地看了眼阁间,还是打算叫住禅院真希。阁间里的人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又一张白纸伸出来在他衣摆处急促晃动:前面的人不是你同伴!

嗯?乙骨忧太下意识看向前方,发现禅院真希隐藏在楼梯间的阴影里并不出声催促,沉默诡异地盯着他。

不对劲!

犹如一道闪电劈过脑海。乙骨忧太从浑噩的状态挣脱出来,突然注意到很多刚刚没看到的细节:一间正在营业的店为什么没人招待?走廊光线为什么昏暗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还有真希……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他本以为是这里环境让她心情不好,可真希不是那种会长久被过去干扰的人。

乙骨忧太的冷汗从背上滑落。

他立刻回头看来时的路,发现已被一片浓重的黑暗淹没。而当他再次转头看向楼梯间时,真希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楼梯间木板上的阴影顺着楼梯一阶一阶流下来。

乙骨忧太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可担忧真希的安危,又顾忌店内可能存在的普通人,最后一咬牙先顺着白纸的意思钻进阁间。

阁间并不比外面走廊亮上多少,一束手机的白光从角落处的女人手上传来。她长得很美,却已不年轻,细密的皱纹从眼角蔓延。她戒备地打量了一下乙骨忧太说道:“我叫小池玲也,这家店的管事。”

乙骨忧太谨慎地看着四周应道,“我是乙骨忧太,是……”

“我知道,你是咒术高专的人。”小池玲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没什么耐心地说,“有什么想知道的快点问。”语气似乎焦躁不安。

“我的同伴去哪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的同伴我不知道,大概死了,反正我没见过消失的人回来……对了,你是几级咒术师?”小池玲也漫不经心地答道,一边时时将耳朵贴上纸门关注外面的动向。

乙骨忧太听见回答,更加担忧真希。匆匆将学生证递给女人,继续追问:“你是窗的人?你知道咒灵在哪吗?”

“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能看见咒灵……特级!”小池玲也险些惊叫起来,双眼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你是来解决咒灵的吗?我还以为你是误入的……”

误入这话其实说委婉了,小池玲也之前以为乙骨忧太只是来找乐子的学生。现在当即改口,“我其实有点思路,咒灵可能在二楼的一间和室夹层里,越靠近那里受到攻击可能性越大。你的同伴应该也在二楼……你跟我来!”

小池玲也说着向阁间内部走去。光线照过时,乙骨忧太才发现阁间内墙上是扇的窄门,隐藏在大片浮世绘下,很不起眼。

他迟疑了一下将刀从背袋拿出握在手上,跟了上去。

门后是条窄窄幽深的通道,小池玲也解释说:“这是员工通道,毕竟不能让客人和员工走同一条路,撞到就不方便了。走这里可以直达二楼。”停顿一下又问:

“你既然被派来解决问题,应该知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任务报告上没写,只是观测到这边有接近特级的咒力波动出现。我大概听说……这附近死了人?”

“……也算是。”小池玲也边走边说说,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沉闷的脚步声“嗒嗒嗒”回荡在黑暗的通道,“不过一开始,其实是一个男人死在了店里……警方来查过最后定性为突发心脏疾病猝死,然后把店强行停改了一个月。再开时,营业额就下降了不少。所以第二个人死去时,我们只是悄悄让私家侦探过来看了看,确认是意外就跟家属协商,把尸体直接送进了火葬场。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的时候大家终于跑了,太害怕了,知情的人几乎都跑了。后来也没见他们回来了。留下的人像我决定报警,可从那天开始电话打不出去,人也出不去……人越来越少……”

“等等,死的分别是什么人?”

“一开始是店里的男客人,后来店里的艺妓首先消失了,再后来……”

小池玲也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让出一道爬梯,“从这里上去就是二楼,左边第一间就是我说的房间。我就不上去了。”

乙骨忧太没有急着上去,而是追问,“再后来……”

“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快走吧,我也要找地方躲起来了。”

乙骨忧太狐疑地看了眼女人,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陷入了特级咒胎的领域,能在领域内活着的人显然有问题,可小池玲也既然没动手,他还是打算先找到真希和祓除特级咒胎。他最后看了眼小池玲也,两下沿着爬梯跃了上去。

在他身后,小池玲也注视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突然长吁一口气,小声而敬慕说:“可以了吗,教宗大人?”

“……你做得很好。”夏油杰从暗处走出来,朝女人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他的半张脸在手机电筒的光线里,垂眸低语时显出几分悲悯,像被供奉庙堂的佛祖,“你先离开这里。”

小池玲也自夏油杰出现后就近乎痴迷地盯着他,听见他的话才勉强回过神,“不,不用,我还想留下来帮您。”

“听话,你留下只会碍事。”夏油杰不走心地敷衍道。小池玲也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依依不舍地走了。

夏油杰盘腿坐上咒灵,指尖敲着刀背思考。他其实没比乙骨忧太早来多久,将他刻意引来这条路不过是为了方便隐藏和观察。而刚刚看了一路,他几乎可以确定杀死他的不可能是乙骨忧太,那就没有跟上的必要。可乙骨忧太衣服上的高专的漩涡纽扣让他感到很眼熟,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丝记忆的线头——最后他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刚动身,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整个天花板震动起来,簌簌往下掉墙灰。

这么快动手了?夏油杰避开掉落的木板,抬头就看见咒胎砸穿不远处的天花板落进坑底,乙骨忧太提着刀俯冲而下,一刀砍在咒灵身上。抬头向四周一看,正对上夏油杰的目光。

夏油杰眼角一抽,立刻抽身后退。此时被揍的咒灵缓过神,发出尖锐的叫声。周围的空气如水波般震荡起来,所有人眼前开始浮现重重幻影。

这个咒灵竟然制造幻象类的,难怪本体这么脆弱。夏油杰想着,眼前突然闪过重重画面,一个白发少年从中跃出,脸部在耀眼的光晕里模糊不清,只听见他快乐大笑着说:“杰!”很快少年消失了一瞬,再次出现时少年似乎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悲伤又愤怒朝人群那头大喊:“……这是有意义的吗?!”似乎听见对方令人不可置信的回答,他攥紧拳头,突然摆出一个手式,浑身激荡着咒力。夏油杰注视着他,无言的悲伤和痛楚从心底密密麻麻泛起,恍然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悟!”

夏油杰猛然睁开眼,画面如潮水般退去。余光瞥见咒胎正在鬼鬼祟祟地接近目光失去焦距愣在原地的乙骨忧太。他按着被记忆冲击得突突痛的脑袋,将短刀快准狠地掷去。

咒灵持续尖叫着似乎想提前从咒胎出来,夏油杰想速战速决,一点不留手地揍了它一顿,直接压成了咒灵玉。

他刚想趁乙骨忧太没醒撤退,结果一抬头,看见二楼一双警觉的眼睛紧盯着他——是禅院真希。

夏油杰和禅院真希对视一眼,不动神色地向后退到房屋边缘。特级咒胎消失后,领域渐渐碎开,天空中暗色的帐已经若隐若现。禅院真希忌惮他对乙骨忧太动手,没有冒然冲上前,拿着游云蓄势待发。

沉默紧张的气氛充斥了这片空间。

正当焦灼之时,乙骨忧太突然摇晃两下醒过来了,茫然地看了眼场面,立刻警惕地将刀对准夏油杰,禅院真希见乙骨忧太无事,也随之从二楼一跃而下。

夏油杰苦笑一声,最后不抱希望地问道:“可以让我走吗?”

自然不行。乙骨忧太用锋利的刀锋回答。

夏油杰握住短刀侧身避开,没有管乙骨忧太凌厉的下一击,留下虹龙短暂地抵挡。回身反手和咒灵困住禅院真希。

二人交手十几个回合,夏油杰成功将短刀抵上了禅院真希的颈侧。他习惯性地甩了下衣袖,面无表情地问:“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忧太,真希?”

乙骨忧太的刀锋停在他眼前三寸距离,禅院真希的目光锐利得像是想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说话。

夏油杰面不改色,甚至笑说:“那么立下束缚好了——”他刚想提出束缚内容,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开刃锋利的刀尖轻划过禅院真希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飞快反应过来重新调整好短刀,微不可查地皱起眉:他的头正传来钝痛,像有人不停用锤子敲打脑壳。

“你在干什么!”乙骨忧太喊道。

夏油杰忍着头痛,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当然是威胁你们——”

“哎呀,我可爱的学生们怎么了?”话没说完,一个语调轻佻上扬的声音插了进来。来人立在半空,眼上绷带半解,露出一只没有分毫笑意的冰冷蓝眸。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异口同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五条悟朝他们挥挥手,不带感情的视线扫过真希脖颈上的伤口,最后落在夏油杰脸上,动作不易察觉地一顿。

夏油杰眼前一黑,眨眼间就看见五条悟站在了他面前,左手插兜,右手轻松写意地握着抵在真希颈上的短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蛋凑过来仔仔细细扫过他。湛蓝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但很快回到平静,如冬日冰封的湖面。

夏油杰松开刀柄,退后两步。感到头部的钝痛似乎加剧了,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某种可以称得上高兴的东西填进心脏又被悲哀、污浊、沉重替换。

最终,他只是像少年时代那样温和地笑了,跨过十余年残酷的光阴、无法挽回的命运和种种不可言说的鸿沟朝五条悟平静地说:

“悟,好久不见。”

——五条悟猛地扯下白绷带,眼中的冰湖蓦然碎裂,流露出令人心惊的疯狂和痛楚。他扯过夏油杰的衣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喊着什么。

可惜夏油杰已经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在剧痛一点点陷入黑暗。意识完全消失前,他想:

这次要好好处理我的尸体,悟,不要回头了。

TBC.

忘了预警:夏油杰有点病弱战损倾向,五条悟…也有点疯的:point_right::point_l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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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疯批五条和战损夏油,美味:y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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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两个人都疯疯的,我喜欢:heart_eyes: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hushed:这种情况下乙骨估计不会出国,杰的记忆也取回一部分,醒来交换情报的话脑花又能喝一壶,这下涉谷真的成了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舞台! :partying_face:

期待后面!没看够,老师写的好好

哇!写的好棒!战损杰爱了爱了!

Chapter 5

五条悟二十三岁,风华正茂。有人追到高专,期期艾艾递上电话号码,说五条前辈,我很……仰慕你。五条悟瞥一眼闪闪发亮的眼睛,轻飘飘地挡开她的手说:多谢,抱歉。态度说不上正式,也谈不上轻浮。唯独拒绝的话说得认真,挑不出一点毛病。路过的家入硝子叼根烟看完全程,评价:旧情难忘。

五条悟一时怔住。

2007年夏,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一个人本州四国满境跑,他不觉得累,只是无聊。一天跑去北海道祓除咒灵,帐刚降下就升起,帐外的辅助监督习以为常对着一地狼藉苦哈哈打电话处理。他开着无下限纤尘不染地走出来,突然想起中午夏油杰发短信说去名古屋执行任务,问他要什么伴手礼。他打开手机查查航班,定下机票就飞过去了。没通知任何人,刚下飞机手机滴滴作响,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他早有预料,直接划走辅助监督和总监部的问责短信,剩下的全是夏油杰发来的。最后一条发送时间停留在半小时前:悟,在哪,要帮忙吗?五条悟看得心里愉悦,嘴角止不住上扬,却坏心眼地不回话。查到夏油杰住的酒店,兴冲冲过去当惊喜。

赶到酒店时太阳已经西沉,余晖在酒店玻璃门上反射出点点光斑,酒店里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人沉默地拖着行囊走过锃亮的白瓷地板。五条悟一眼看见夏油杰,站在角落,背朝着他,面前亭立一个女孩正低头羞涩地说话。夏油杰很有耐心地听着,微微偏头,露出的侧脸噙着温和的笑,最后点点头递过一张卡片大小的东西。五条悟立在原地,他见过夏油杰拒绝追求者,从来是温柔又残忍,不答应就不会留一丝希望。这次一反常态,是接受的意思吗?他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心里莫名其妙腾起不爽,拎着行李气势汹汹地走进去,想他不高兴杰也别想安生。

夏油杰此次祓除咒灵时救了一个被困的女孩。女孩找到酒店感谢,他顺手把她遗落现场的家人合影还回去,正说着话。突然一团黑影飞快从身后扑过来,自来熟地揽过他的肩膀故作伤心地喊,“杰这是谁,你不是最爱我了?”

夏油杰身体紧绷一瞬,随即感到熟悉的气息,放松下来,下意识伸手推开说,悟,别闹。语气却不像之前谈话客套的温和,而是真实的柔软夹杂显而易见的纵容。对面女孩见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硬撑出笑脸匆匆告别。

夏油杰没多注意,五条悟刚刚一嗓子把半个酒店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他赶紧拉着五条悟走进电梯,电梯平稳地上行,五条悟假装胡搅蛮缠不听解释。夏油杰由着他闹,顺便找前台电话要帮他订一间房。走到房间时,前台的号码找到了,夏油杰一边随手推开门,一边问他要什么房间。

五条悟没回答,房间灯暗着,他站在一片漆黑里安静片刻,突然笃定地说,我喜欢杰,杰是喜欢我的吧。夏油杰拨号的手指僵住了,神色晦暗难明,很久之后才低低地说,别开这种玩笑了,悟。

不是玩笑哦。五条悟拉下墨镜,认真地说。

酒店房间的床是单人的,狭窄轻薄,承载两人重量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夏油杰微凉的手没入五条悟白衫,顺着流畅的肌与骨的线条划过脊背,感到炽热与颤栗透过薄薄的皮肤流向指尖。五条悟难捱地从唇间泄出喘息,呼吸急促,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湿透的衣服散乱在地,夏油杰缓慢地扣住他,凶狠地按进床,紧贴的肌肤黏腻潮湿。

第二天凌晨起来时,床单被子已经换了新的,整齐干净的衣物摆在床头。五条悟随手一套,抬头看见夏油杰坐在落地窗的飘窗上抽烟,单腿曲起,肩上披着外衣,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细雨。见五条悟走来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熄灭烟,沉默平静地笑笑,递来一支手机:有任务了。

他们在机场分道扬镳,五条悟满心欢喜地想,做完任务就去找杰吧。登上飞机前不知为何回了头,发现夏油杰还站在原地目送他,隔着薄薄的玻璃门身影显得有些瘦削,见五条悟回头,一如既往地笑着挥挥手。

五条悟后来回想,才发现那段意乱情迷的时间里,他们无数次上/床、做/爱,却没正式说过爱。

“人躺里面还昏着。”家入硝子从医疗室走出来,一边扯下医用手套。橡胶制的手套弹性极好,回弹时在手背上拍出一片红痕,她瞥了一眼,没有运转反转术式,“要移走尽快,他马上就醒。”

五条悟正松散地靠在墙上,双手抱臂。闻言回过神,问:“怎么样?”

家入硝子低下头摸索一下,不知从哪拈来几颗包装特漂亮的糖果,丢给五条悟,“没救了,早死晚死的区别。他的身体已经死了,撑不起灵魂。”

“哦。”五条悟早有预料。将糖果包装拆开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用原来的身体承载呢?”

“希望不大。他原来的身体也死了,只不过契合度更高。”

“是吗?”五条悟不咸不淡地说。转身走进医疗室。

家入硝子等在门外,低头拨弄着手里糖果的玻璃纸,轻薄的纸片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冬夜冷风吹过林梢。

没多久,五条悟回来了。平整的高专教师制服上多了几条褶皱。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踏着轻快步伐,在家入硝子旁边停下,“我把杰关起来啦。”

“他醒了吗?”家入硝子下意识问,又立刻反驳,“不,肯定没有。”

“是呀,醒了的话只会跟我说他的大义或是说什么杀了我之类的话啦。”五条悟不满嘟囔。

“夏油可不会这么对你说,他早就把你排开在他选的道路之外。而你,也不会救没有求救的人吧。”

“说得真毫不留情啊,硝子。”五条悟抽走家入硝子手中的糖果,掀开翘起一角的糖纸,“糖挺好吃,你买的吗?”

“不,夏油衣服里找出来的。”家入硝子又拿出几个,“这里还有,他好像买了很多。”

五条悟顿了一下,最后说:“杰这回落我手里,选什么也由不得他啦。说不定要被我关上一辈子呢。”

“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哦。”五条悟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只是早就该这么做了。”

既然让我来选择,无论选什么你都可以接受吧,杰。

5:00am

夏油杰艰难地把手机屏幕熄灭,向后靠上摇摇欲坠的木椅。房间四壁贴满黄色的符纸,他的手被沉重的镣铐紧锁,阴寒侵入骨髓,冷得他血液凝结。但除此之外,他身上的东西一个没少,还被好心的放在椅子上。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一会想他没回去吉野顺平可能会害怕,一会想真人说的假夏油花御漏壶……还有五条悟。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翻江倒海,仿佛无数根铁针在大脑穿梭翻动,搅得他不得安宁。最后突然想起孔时雨曾说,“五条悟是当今咒术界四大特级术师之一,甚至可能是最强的术师。”探究犹疑的目光投来,“传言他曾跟你关系密切。”

他当时怎么回的?好像是,“完全没印象了。”

夏油杰想到不禁苦笑,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想难道现在就是失忆后翻脸不认人的报应?

他正这么想着,冷不丁听见熟悉的声音,“你笑什么?”

是五条悟。不知从哪个暗门走出来,冷冷地看他重复:“你笑什么?被我抓到很开心嘛?”

这下夏油杰是真的笑了,他偏偏头,看着五条悟由远及近,最后站在他面前,“不,被悟发现我很伤心。我可是还有很多事没做。”

“那就不要做啦。”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扯过他的手镣,磨蹭过他手腕一圈被镣铐磨出的红痕,“杰现在就像白雪公主,被豌豆压到都会疼痛。可能出门走两步就死了哦。”

“……所以?我现在即使不出门也很快会死。”夏油杰平静地说,“就算是犯人也有临终关怀吧。”

“不可能哦。”五条悟小半张脸藏在黑色眼罩下,辨不清神色,“我从来都搞不清杰在想什么,从前现在都是。所以在我想明白怎么处置杰之前,杰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

夏油杰不说话了,看向五条悟,深紫色的眼睛里一瞬间晦涩幽深,但细看时又毫无波澜。他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笑笑,像是自暴自弃般向后倚上木椅,“好。那你帮我点忙?”

五条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夏油杰对面,翘起二郎腿晃晃,发出询问的音节,“嗯?”

“我最近发现一个刚觉醒术式的咒术师,吉野顺平。你派人接他入学?”

“你还真是……”五条悟意味不明,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还有呢?”

夏油杰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木椅边缘,作思忖状,“虽说你可能知道,有三个特级咒灵和…一个自称夏油杰的人似乎打算封印你。”

“真稀奇。”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得特级咒灵是不是有一个脑袋喷火像个锥子的?我前两天刚拔了它脑袋,像这样的玩意——”他突然惊醒般直起身,右手握拳捶进左手掌心,懊悔地说,“呀!忘记跟它的头合影啦,都怪它跑太快。”

“没事,悟。”夏油杰安慰他,“它们有三个,一个一个找过去,可以拍三次呢。不过普通相机估计拍不到咒灵,要买一个带咒力的相机。”

“没问题!”五条悟兴致勃勃,眼底却透着冰冷,“至于还有一个敢自称杰的人,我现在正忙着找它呢。”

夏油杰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最后移开目光,视线落点停留在虚空,轻轻地说,“无论如何,多注意一下吧,悟。”说完他直接闭上眼假装休憩。

五条悟看着他一脸无话可谈的表情,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罩下蓝眸里满是暴戾,但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双手枕在后脑勺向门外走去,“好啦,杰说的事就交给我吧!”他哼着小调走出门,突然又杀个回马枪,探出脑袋朝里面挥手,“杰答应我不会乱跑,会等我回来吧?说好的事不能反悔,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他的脸在门外清晨和煦的阳光下耀眼夺目,竟显出一种稚气的认真。

什么啊…太犯规了。夏油杰一时不察晃了神,唇边不由溢出声叹息。

“好。”

门被缓缓拉上,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丢在椅子上手机突然亮起,发出幽幽冷光。夏油杰仿佛没有看到,对着黄符贴得密密麻麻的天花板出神。最后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伸手拿过手机。没有看接连弹出的短信提示,找到拨号键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电话刚“嘟嘟”两声就被立马接起,好像对面的人就守在电话旁。

“喂……嗯…是我……”夏油杰的声音低沉平静。对面的人似乎激动地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眉间却笼上一层细微飘渺的薄纱,像幅清淡的水墨画,藏起所有深意。

TBC.

注1:*这里五条悟其实是把《白雪公主》和《豌豆公主》的剧情串一起了。

注2:*“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是日本俗语简化而来,原文还有点惊悚。【指きりげんまん 指きりげんまん 嘘ついたら 针千本饮ます 指切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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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欲望之都东京,亮丽繁华的银座和脏乱差的“贫民窟”仅有一线之隔。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积着洼洼污水,持续不断地流向被堵住的排水管。污水上漂着一层黑得发亮的油光,几只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时不时沾上油面。

突然,蝇虫受惊般四下散开,一只穿着靴子的脚突兀地踏进污水,紧接着另一只穿着相同鞋子的脚从容跨过小片脏污,来人不紧不慢地穿过长长的暗巷,最后走向尽头。

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拉面摊,老板随意扯了块廉价的蓝色布料围住摊位,上面潇洒地写着“一番おいしいラーメン*”,白色的价位表粘性失效掉下来一半,被油污蹭得难以分辨。正值饭点,熬豚骨汤的大铁锅冒着白汽,浓重香料味混合淡淡的面汤香弥漫开来。

摊位旁的小桌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大快朵颐,几滴面汤飞溅到来人脚旁,来人停下步伐,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男人,毫不避讳地在男人对面的塑料矮凳坐下,从桌上木桶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细心地相互摩擦除去毛刺。

男人头也不抬,吃完拉面将筷子甩在桌上,抹一抹嘴,丢出一沓装在透明文件袋里的资料,“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有些可是涉及到御三家的机密藏得很深。所以,夏油大人——”

老板端上一碗拉面打断男人的话,他皱皱眉,刚想把拉面推过去。就见夏油杰将除去毛刺的筷子递过来,“再吃一碗。”语气里带着点笑意,动作却不容抗拒。接着弹开文件夹扣子抽出资料。他的脊背笔直,低头一张一张翻阅时动作轻柔。男人瞥了两眼,小声嘀咕“装模作样”,但又不敢反抗,悻悻地端过面碗刻意呼噜呼噜吃起来。

夏油杰置若罔闻,他快速将资料看过一遍,折出两张放进口袋。男人听到动静赶忙说:“这些您都可以拿走,不过您查这些是有什么打算?要是可以透露点让我们这种小人物早点准备——”男人笑嘻嘻地凑上前。夏油杰眼底冰冷却不显露,扫了他一眼,轻声细语笑道:“真想知道?”

“不——不想!”男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摆手退后。夏油杰这幅神情让男人不期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时夏油杰还是刚刚叛逃前途无量的前特级咒术师,手里牵着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耐心询问诅咒师的渠道在哪。摇晃昏黄路灯照亮他面前一小片泥泞地面,男人的前辈暗含轻蔑的“不”刚出口,一道惨白刀光乍现。人体温热的鲜血飞洒墙壁,汩汩地流下染红地面裂缝。重物落地的声音和痛呼一同响起,男人模模糊糊间听见夏油杰轻缓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该死的。男人心底破口大骂。他就不该相信那些谣言说什么夏油杰近年来杳无踪迹是去修身养性。男人面上瞬间正经许多,规规矩矩地缩在一旁继续吸拉面。

夏油杰推过一张银行卡站起身,双手习惯性揣进袈裟衣袖,状似随意问道:“有五条悟的消息吗?”

“没,最新一条是他去国外出差,应该还没回来。”男人低眉顺眼。

夏油杰毫不意外——他是知道五条悟去向的。五条悟关他时太仓促,大概想之后再转移,但没料到被任务拖住了。夏油杰边向外走边想,也不知道米格尔整出什么任务能拖悟这么久,到今天已经快三天了吧。悟回来看见他跑了想必是要生气。但是……

夏油杰的手无意识磨蹭一下袖里的白纸。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副驾驶的窗户徐徐降下,驾驶座上橘红色短发的女人笑盈盈地望过来:“夏油大人,请上车。”

“很准时呢,真奈美。”

“夏油大人吩咐,哪有迟到的道理。”

夏油杰笑笑,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柔和香薰味扑面而来,昏昏沉沉将他裹挟。他将太阳穴抵上冰凉的车窗。无法控制的倦意一瞬间袭卷全身——他从前天早上醒来便一直没合眼,如今彻底离开高专才稍稍放松。他的眼帘沉重,仿佛被无形的绵软物质包围住,耳边嗡嗡作响。

夏油杰短暂地陷入了沉睡,他做了一个梦。周身狭窄黑暗摸不着实物,断断续续的人声时有时无,内容大多记不真切。毕竟是个稍纵即逝的梦,只依稀看见“他”自己得意洋洋地笑着对面前被束缚住的悟宣布什么,伸出左手扯住额前缝合线的线头缓缓向外拉。

“夏油大人。”似乎有人在呼唤他,声音仿佛从水底一层一层传来,朦胧失重。“夏油大人?”

是真奈美。他想,张嘴欲回答。但黏稠沉重的空气一股脑灌进肺部堵住声带,上下眼皮被牢牢锁死。意识浸在梦中模糊不清:我在哪?那是谁?

“夏油大人!”

他突然睁开眼,菅田真奈美正从驾驶座焦急地探出半个身体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没事。”夏油杰抬手抵住额头,指腹下触感平整光滑。他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清楚地感受到衣服被周身渗出细密的冷汗打湿。他低声重复:“没事。”

没有回应。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菅田真奈美一直没有出声,他疑惑地抬头,正对上菅田真奈美警惕的目光,像林中的鹿冷酷地评估前方安全与否。

“真奈美?”他担忧地询问。余光瞥见菅田真奈美死死攥住方向盘的左手骨节泛白。

菅田真奈美目不转睛,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夏油杰身体不动任她打量。过了一会她似乎松懈下来,艰难地聚起一丝笑意,“夏油大人……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夏油杰顿住,他下意识露出温柔安抚的笑容,从车内抽屉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是我。真奈美,发生什么了?”

菅田真奈美情绪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她接过纸巾握在掌心,深吸两口气,很快调整过来。她将空调温度调低几度,重新踩下油门挂档,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说:“前不久有个和夏油大人很像的人找上门,他自称可以完成您的愿望,并除掉咒术界最大的威胁五条悟……我质问他是谁,他没有回答,只说如果想好了就来帮助他吧……自那以后,教内就分为两派,一派希望夺回您的身体,另一派认为可以帮助他完成您留下的愿望……”菅田真奈美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从后视镜飞快看了一眼夏油杰的脸色。

夏油杰的目光从窗外的天际线移回,似乎察觉到菅田真奈美话语中的忐忑,他笑道,“不必在意,如果是他们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我都不会感到不满而横加指责。毕竟——我们是家人嘛。”

“……哎呀。”菅田真奈美像掩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不易察觉地哽咽几分,“不过您回来了,他们大概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回来吧。”

夏油杰不由顺着真奈美的话想了想,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夜幕降临,闪烁的霓虹灯随着变幻的街景投向车内,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转开话题,“然后呢?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然后大家吵了一段时间,其间我查过那个人但没什么进展。而具体的计划他也不肯透露。至于特征……”菅田真奈美思考一下,“为数不多几次见面他额头上都有一道缝合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无法消除的缝合线应该是术式使用的代价。”夏油杰说,“并且他能使用印在肉体上的术式,但他的目的跟我是不一样的。如果没猜错,他想让猴子进化为咒术师。”

“可以办到吗?”

“理论上的确可行。我有点思路。”夏油杰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说。濛濛细雨在透明的窗玻璃上留下漫长斑驳的水渍。他的声音近乎呢喃,

“但是悟……”

“——到了。”车猛烈摇晃两下,菅田真奈美熄火拉上手刹。夏油杰回神,注视着窗外高层公寓,“这是?”

“临时落脚点。”菅田真奈美神秘地眨眨眼睛,“您提前准备一下,有个惊喜等您。”

夏油杰略作思考道:“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吧?”

“是的。”菅田真奈美跟随夏油杰走进电梯,按下按钮,“她们吵着要来见您,真令人头疼啊。只好带过来了。”

“真的不是你故意告诉她们的吗?”

“猜对了,不愧是夏油大人。”

夏油杰不置可否地笑笑,电梯开始减速,一片眩晕感中,菅田真奈美听见夏油杰平静地说,“见完面后,找机会把她们送走吧。”

菅田真奈美刚想说话,电梯门骤然打开。夏油杰径直走出,两个等候多时的身影飞扑而上,小心地紧紧抓住他的袈裟下摆,异口同声喊道:

“夏油大人!”

夏油杰熟练地蹲下身,整了整她们漂亮的衣裙,一手牵起一个女孩,转头看着菅田真奈美轻笑,“不进去吗?”

菅田真奈美愣了愣,还是把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低头从包里拿出钥匙上前拉开门。

女孩们欢呼雀跃地跟在夏油杰身后冲进门,叽叽喳喳地说起各种各样的事。夏油杰看似耐心温柔地倾听,但菅田真奈美却觉得他的表现与其说是纵容不如说是习惯,仿佛在久远的过去他曾这样听过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说着天马行空的事。

算了,她摇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出脑海,还是先去把夏油大人交代的任务完成,特级咒灵、总监部……从哪里入手呢?

夏油杰瞥见菅田真奈美向他示意一下,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陪美美子和菜菜子坐了一会,接近九点时将依依不舍的姐妹俩哄进房间睡觉。又打了几个电话宽慰同阵营的咒术师,顺便警告他们低调点。中途菅田真奈美发来短信,说总监部那边已经有头绪了,再过几天就能拿到他想要的资料。

夏油杰嘱咐她几句,挂电话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米格尔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出狱”的第一天并不美好,繁杂纷乱的事情接踵而至。他靠着阳台墙壁坐下,习惯性屈起右腿。将袖里两张白纸抖开展平,一张上面是关于加茂宪伦和咒胎九相图的记录,在加茂宪伦的外貌特征上赫然写着因遭遇咒灵突袭导致额前留下一道无法消除的缝合线。另一张则简短得多,只有关于额前有缝合线的人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竟可一直追溯至千年前。

可能活了千年的人。夏油杰心想,天元会知道内情吗?但他不可能杀掉悟,悟是最强的。天逆鉾早已被他销毁。果然还是只能是封印……但寥寥几个可以做到的咒具数十年前已经丢失海外。

他捏捏鼻尖,缓缓吐出长气。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被刻意压下的无名焦躁涌上。

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有新的来电接入。

夏油杰滑开屏幕看了一眼,突然右手一颤。来电号码曾经是他最熟悉而今却最不应该出现在他手机上的。

舒适温暖的阳台此刻仿佛变为焚炉,一寸寸炙烤舔舐他指尖的皮肤。数十秒后,来电自动挂断。紧接着,相同号码的来电立即接入。一、二、三……八、九,第十个电话挂断的前一瞬,夏油杰按下了接通键。

对面似乎没有意识到电话通了,静了一瞬才有声音传出:“呦,杰,你在哪里?”

“悟有什么事吗?”

“让我想想……没有哦。我来找杰吧!”

“拒绝。”夏油杰平静地说,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我们之后再见面吧。”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死的时候通知我来收尸?”

“不会的,悟。京都姐妹交流会马上要开始了。你现在在东京吗?如果可以的话,关注一下额前有缝合线的人,似乎与御三家也有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愤怒的情绪刚升起就被打断,也没有继续闹下去的兴致,懒散地应道,“我当然会查。倒是你不问问你的家人?”

夏油杰不由顿了一瞬,“我相信他们。”也相信你。

这份信任来自过去的夏油杰,穿透无比残忍的时光间隙落在今日的偶然质询里。

“好吧。那个叫米格尔的我让他去陪忧太练手了,你没意见吧?”五条悟等了两秒,不待回答便自顾自说下去,“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他说着话突然有些奇怪起来,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从舌尖轻巧地吐出玩味的询问,“杰你不会还爱我吧?”

“倘若我说是呢?”

电话里沉默了一瞬,接着被挂断的滴滴声传出。夏油杰握住被掌心捂热的手机,无声地笑了。他站起身,高空中的狂风灌进漆黑的阳台,远处亮起星火似的灯光。

他想,原来我还爱你吗,悟?事到如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五条先生——”辅助监督一边喊着一边奔向机场外,“飞机要来了,我们——”他突然刹住脚步,因为五条悟手里握着电话贴在耳边。

中东酷烈的热风卷起沙尘,五条悟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晦暗难明。

TBC.

龟速推进度中ing

躲猫猫二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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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ble 更新
以及我终于又登上论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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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紧绷了起来,这两个紧张又别扭的人……什么时候可以相互坦白呢:pleading_f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