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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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pa,也许是汉尼拔和探险和超现实的大乱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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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好,请问我可以吃掉你吗?我接受过最高规格的餐桌礼仪教育,一定能保证让你被我优雅地吃掉的。”

夏油杰转动门把手的动作顿住,嘴里的薄荷糖被嘎嘣一声咬碎,凉辣的气息钻进大脑,他眯着眼睛看旁边一脸赤诚的男人,有些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来开玩笑的还是来找茬的。

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站在柏油马路边上甚至能看见被高温蒸腾到呈波浪状涌动的空气,夏油杰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坎肩短袖,蜜色的皮肤渗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小臂肌肉紧实漂亮,上面纹着青黑的纹身。

爆裂的薄荷糖让口腔里短暂地充满凉意,吸气时那股爽利感甚至延伸到五脏六腑,夏油杰没有立刻回答提问者荒谬的问题,二人在蝉鸣声中沉默地对视。

与其说是对视,不如说是夏油杰单方面的打量。

面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短裤,身高十分优越,就算体型偏瘦,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也能教人判断出其身体的精壮,肌肉线条的流畅程度甚至不输自己。他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用更诚恳的语气说:“我叫五条悟,住在3街区69号,从这里往南走几分钟就能到我家。我知道你叫夏油杰,既然我们已经交换了姓名和住址,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夏油杰觉得外面热的要死,而名叫五条悟的男人又挡在家门口问一些莫名其妙的且像是汉尼拔系列电影看多了的问题,他很想无视对方直接进屋冲凉,但五条悟准确无误道出自己姓名的行为让夏油杰对他产生了兴趣,于是他转身正对着五条悟,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是你为了‘吃掉我’才做的调查吗?”

见夏油杰终于回应自己,五条悟高兴地打了个响指,他上前几步走到白色小洋房的台阶前,身后的草坪被他踩出几只脚印,夏油杰目光落在被对方踩地东倒西歪的绿草上,不满地说:“喂,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践踏别人辛辛苦苦修剪好的草坪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咦?有吗?抱歉啊杰,不过刻意把草坪修剪整齐,不就是为了让人在上面更方便地行走吗?”五条悟看了身后一眼,嘴上在道歉,语气却一点歉意也没有。他在距离夏油杰两米的地方停住,露骨地在夏油杰手臂的纹身上打量,“帅哦,杰。”

就算顶着烈日五条悟也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白皙到反光的皮肤一点汗液都看不到,他将手插进裤兜里,回着夏油杰刚才的话:“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笨蛋杰,你门口信箱里堆满了表白信,拆开看别人对你的称呼不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吗?你不会从来没看过那些信吧?”他用谴责的眼神看了夏油杰一眼,在夏油杰不悦前继续说:“第二个问题,当然啦,毕竟杰都愿意被我吃掉,我当然要多了解一下伟大的奉献者。”

原来人在被冒犯到怒极时真的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比如现在,虽然夏油杰很想揍人,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听五条悟说话,耐心地等五条悟叭叭完后才冷笑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离开吧,没礼貌的跟踪狂先生。”他转身打开门,打算不理神经质一样的人。

突然跑过来说一些奇怪的话,甚至擅自动了别人的私人信件,夏油杰能和对方好声好气地周旋到现在已经是对对方莫大的尊重。他一边调解心态,一边考虑着在信箱周围安一圈电网的事。

“我不是跟踪狂,我是五条悟。”

对方带着一身燥热的气息靠近,拉住夏油杰即将合上的们。这个距离极其亲密,他转身就能看到五条悟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甚至能看清对方洁白的长睫毛。

“你有病啊?”对方突然靠近在他耳边说话,夏油杰吓了个哆嗦,再也不想本着什么“要尊重他人”的信念和对方说话,于是掰着五条悟的肩膀强硬地将对方推到门外,“说一些奇怪的话就算了,跟踪到我家,未经允许翻看我的信件就太过分了吧,五条先生。而且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了,那么请你立刻离开好吗?”

“不是跟踪,我不是也告诉了你我的住址吗?我们是相互交换啊,才不是我非法跟踪。”

“什么叫‘相互交换’?我根本没有告诉你我的住址,而且我也没有问你的住址吧?你这是算是窃取他人信息,就算我把你绑去警察局也是没问题的。”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油杰,“你怎么能这样!我不知道你的信息,还怎么来和你打招呼?”

“你还有没有一点社交常识啊五条先生,认识别人的第一步不该是打招呼吗?然后才能知道别的信息。”夏油杰越说越生气,来到五条悟面前,“而且从刚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说吃掉我什么的,你是汉尼拔看多了还是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才觉得我看起来很好吃?”

他从五条悟的镜片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歪曲后的影像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出白色的光,“五条先生,尽管您看起来很年轻,但我肯定您一定成年了,成年人做事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如果是想认识我大可不必用这么可笑的借口。但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拿我开玩笑,或是把我当做炎炎夏日的午后消遣,”说到这里夏油杰将五条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您说话时丝毫冒犯别人的歉意也没有,我猜这不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做这种事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乐意帮你改掉这个坏习惯。”

言下之意就是打一架吧。

夏油杰貌似很有信心,五条悟不禁又看向夏油杰结实的小臂肌肉,视线从胸肌那处滑到夏油杰的腰部,想象被衣服遮挡的身体的曲线。

他看起来确实很像打架很厉害的样子。

夏油杰貌似很有信心,五条悟不禁又看向夏油杰结实的小臂肌肉,视线从胸肌那处滑到夏油杰的腰部,想象被衣服遮挡的身体的曲线。

他看起来确实很像打架很厉害的样子。

“杰,你知道为什么我想吃掉你吗?”五条悟站定,他背对着骄阳,逆着光时身后像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夏油杰承认,五条悟长得确实很好看。正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夏油杰才能容忍对方一次次地在他底线上蹦跶,甚至余出精力应付对方脑子有坑一样的话。

“我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不加敬语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吧?”夏油杰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转身关门就能隔绝这个没礼貌且讨厌的家伙,但现在他却跟被传染了神经病一样傻站在太阳底下,听对方分析为什么想吃掉自己。只是因为他脸好看吗?夏油杰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真说起来,夏油杰见过的好看的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像五条悟一样让他在讨厌对方之余拿出那么多耐心周旋。

于是他将一切异常归结于五条悟的话,毕竟那种话术真的很新奇。

但有病,太有病了。

他深呼吸一口,薄荷糖的后劲儿已经消失,现在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不要在意称呼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嘛。杰想听我吃掉你的原因吗?”五条悟突然靠近,盯着夏油杰的眼睛。

夏油杰好似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那抹澄澈的蓝好像要将他卷进去一般,对方只是简单地盯了他几秒,他却感觉出一股几近溺死的无措和慌乱。

“杰的心跳很快哦,是天太热的缘故吗?”见夏油杰愣愣的不说话,五条悟索性反客为主,迈过夏油杰拉开了门,拽着夏油杰的手腕就进了屋。

“进来凉快一下吧。”

夏油杰被拉进屋里,他看五条悟跟主人似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成功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了冷气,对方不顾真正的屋主人的感受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甚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着夏油杰,示意他快点跟着坐下来。

夏油杰回过神,他被五条悟喧宾夺主的架势气的不轻,当即上前一只膝盖压在沙发上,半佝偻着背拽住五条悟的衣领,“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如果你再说什么吃掉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食道结扎?”

五条悟皱了皱眉,领口的压力让他被迫往后仰了仰,双手撑在身后的沙发上,“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啊?我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进屋的时候你也没有拦住我,现在却一副被侵犯了领地的样子。而且是你自己说的……算了,杰,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

他的衣领被拽的皱巴巴的,夏油杰的眼睛像是要冒火,五条悟倒是无所谓地直接瘫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甚至抽空拿了个小抱枕塞在自己怀里,“好啦杰,消消气,我还要讲自己为什么要吃掉你呢。对你来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吧?”

对方越是轻浮夏油杰越是怒极反笑,这个家伙从一开始态度就吊儿郎当的,说话更是不知所云。质问对方却被反过来责备,夏油杰不知道这家伙的脸皮是怎么做到这么厚的,他也不能真的一拳打对方身上,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打架,遭殃的还是自己的家具。

于是他松开手,T恤轻飘飘地落回五条悟身上,夏油杰的后背的汗被冷气吹干,身上冰凉一片。他压住不满和怒火坐到五条悟身边,点了根烟旁若无人地抽起来,看戏一样示意五条悟继续讲他的狗屁理由。

“所以杰这是愿意好好听我讲的意思吗?”五条悟毫无边界感地往夏油杰身边挪了几厘米,被香烟熏地咳嗽两声后又退了回去,他没有指责夏油杰在空调房里用二手烟呛别人的无良行为,只是捏着鼻子用手扇风,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讲,“因为你看起来就很美味啊,你的脸,你的身材,你的纹身都超级优秀,更何况你是夏油杰。”

说到这里五条悟十分夸张地比划着,食指戳着夏油杰手臂上的纹身,眼神里的赞美毫不掩饰,“杰,吃掉你之前我会小心地剥下你的纹身的,这么漂亮,我一定会把它好好保存起来,挂在卧室里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欣赏。放心吧,现在的科技很发达,什么去肉器,剔骨刀,福尔马林和保鲜剂,很轻松就能买到!”

夏油杰确认自己被戏耍了,他真的再也忍不了一点。出生以来的所有教养都在方才的十几分钟内消耗殆尽。五条悟只看见夏油杰黑着脸,独自起身在烟灰缸里灭了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就在他以为对方被自己打动时,夏油杰捏紧拳头,挥到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猝不及防地挨了对方一拳,感性先于理智,下意识地回敬夏油杰,他一边哇哇乱叫一边和夏油杰扭打起来,“喂,你有没有礼貌啊,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攻击别人!”他闪身躲开夏油杰一拳,小脑瓜反应过来方才说辞的不恰当,“不对,打不打招呼都不应该打人!你竟然打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啊杰!!!”

夏油杰没有任何解释,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在客厅里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不消一会儿客厅就乱糟糟的,拳头撞在肉体上的声音,置物倒塌的声音,陶瓷玻璃摔碎的声音跟交响乐一样此起彼伏,混在一起简直就是典型地不能再典型的噪音扰民案例。不过好在这里是乡下,大家的私人领域意识格外强烈,洋房与洋房间隔很远,声音在传播的过程中就被风吹散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停手,约莫二十分钟后二人双双躺在地上仰望天花板,夏油杰绑地规规整整的丸子头被五条悟扯的乱七八糟,他索性把皮筋摘下来,黑发贴在出汗后黏黏糊糊的皮肤上。

空气中只有二人喘气的声音,冷气一阵一阵地吹过来也消不下浑身的燥热,五条悟感受着身边人身上传来的热意,率先开口:“杰,你该给我道歉,是你先动的手。你道歉我就原谅你。”

“本来就是你擅自闯进别人家里,还对我出言不敬,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会觉得我打你没有任何错。况且你不也打回来了吗?”

夏油杰拒绝道歉,坐起身,瓷砖的地板被睡的滚烫,他睨着眼睛看五条悟,对方还赖在地上不肯起,呈大字形将自己的四肢摆开,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T恤下摆上滑,露出一截腰身,两侧的人鱼线延伸到裤子里,夏油杰看了两眼就移开目光。

“我算是清楚了,杰。”五条悟对着天花板说话,从夏油杰这个角度看,五条悟的喉结在脖子那一层薄薄的皮下滚动。也许是才肌肤相亲地打了一架的缘故,夏油杰对五条悟没有方才那么抗拒了,加之五条悟的脸过于加分,他打算再给五条悟一次机会。于是夏油杰一边伸手拉五条悟起身一边问:“你清楚什么了?”

男生打完架后愿意拉你一把就意味着两人重归于好,什么隔阂啊前嫌啊都一笔勾销,被拉的人应该按照不成文的规定顺着台阶下,并且不能再提先前的不愉快。秉承此思维的夏油杰认为这时五条悟应该不会再说之前一直念叨的“吃了你”“你生什么气”这种话,自己也不会再提五条悟那些逾矩的行为,两人不打不相识,从现在起就能当普通朋友了。

然而五条悟压根没有get到夏油杰传达的信号,他握着夏油杰更宽大更温厚的手站起来,一句话又让夏油杰火冒三丈:“你还不想现在就被吃掉,对吧?”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请人喝瓶水再将人好声好气送到门口的念头一扫而空,是个正常人都会在自己伸手的那一刻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但五条悟偏偏就像没有常识的三岁小孩一样,不仅不理会夏油杰屈尊降贵式的委婉求和,还将自己脑子里的真实想法不加掩饰地倒出来,旧事重提无异于打了夏油杰伸过来的笑脸,何况于情于理夏油杰都是受害一方。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夏油杰笑眯眯地对五条悟说,五条悟一脸好奇,“什么什么?”

他被夏油杰带到草坪上,将耳朵贴近夏油杰的脸问,“什么秘密?关于杰为什么不想现在就被我吃掉的秘密吗?还是说刚才的打架让你突然想起来什么了?”

夏油杰柔声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他的表情柔和到仿佛镀上一层母性的光辉,五条悟呆呆地点头,表情又紧张又期待。

他目送夏油杰走回门口,进入房间,转身扶着门把手,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一侧的刘海垂下来,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滚。”

说完他把门摔地震天响,惊飞了树枝上的鸽子。

五条悟对那扇紧闭的大门眨了眨眼,两秒后高声哀嚎:“好啊夏油杰!你敢骗我!”

夏油杰后背抵在门板上,不出意外地听见了五条悟杀猪般的叫喊,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心想终于送走了这个貌美的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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