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主要的战力突然受伤，众人均是一怔，下一秒，五条悟已经趁着宿傩回头的功夫，飞鸟般掠过了围堵的人群，以惊人的速度往大门冲去！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上杉从一开始就下令封锁了极乐馆，不准任何人进出，但摆脱了大队人马的五条悟根本不是区区几个看门的奈何得了的，他冲到门口的时候，伏黑惠也刚好赶到。他举枪粗略地瞄准，一枪打在一个守门人的脚边。他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的，熟料子弹撞击地面反弹，竟正好没入了对方的小腿！
“啊！！”那人顿时发出惨叫，捂着腿倒在地上。周围大乱，其他守门的下意识要去搜人，不料才走两步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人掀翻在地。
这一刻，本就躁动不安的人群中如同落入了火星，豁然就炸了！
不用指挥，不用教唆，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往出口挤，守门人们还没坚持够一分钟，就轰然溃败在他们脚下。
“走！”五条悟回头招呼了一声，伏黑惠立即利落跟上，在追兵赶来之前混进人群，跟着他们离开了这座“猎场”。
在迈入夜色中的前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水似的人从走廊深处流淌出来，一双双饥渴阴冷的眼睛在门口闪烁，却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一般半步未进。
弦月高悬，群星稀疏，明明极乐馆内已沦为了血腥疯狂的地狱，但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夜色却平静得一如既往。
伏黑惠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夜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令人恍惚。五条悟此时已经接通了与夜蛾的通讯，他带着人钻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指了指巷子的另一端道：“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你先跟着他们回去。”
“哦对了，”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塞到伏黑惠手里，“帮忙把这些拿回去，尽快做个检测。”
伏黑惠低头一看，那竟然是一小堆采血管，都已经用过了，他隐约有了点猜测，点点头将它们装好：“那你呢？”
“我还有点东西要查。”
五条悟今晚第二次说出了这句话，话音刚落，伏黑惠就见他按了按耳机，咧着嘴将它拿远了一点。
隔着一段距离的伏黑惠隐约听见里头传来什么人的怒吼：“……”
等夜蛾吼完，五条悟才将耳机重新戴好，朝他摆摆手：“快走吧。”
伏黑惠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混乱后，极乐馆还有什么是可以查的，但他不可能左右五条悟的决定。而且既然五条悟已经这么说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遂闭嘴朝对方指出的方向跑去。
夜晚的巷道无光而狭窄，高高的居民楼从左右两边夹着中间的路，逼仄得令人窒息，唯有顶头的一线天空透出些微的星光。
他就借着那星光不断向前，奔走片刻后，眼前倏然一亮。
关闭了警笛与车灯的警车停在路边，禅院真希站在车旁，朝他遥遥一挥手：“哟，惠！”
*
“这里没人！”
“这边也没有！会不会躲到垃圾场了，去那边看看？”
“要去你去，我宁愿人跑了也不可能去翻垃圾堆的……”
两个马仔拿着强光手电筒一顿乱晃，明亮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得人眼花。
“啧，跑到哪里去了……”
“你不会真的想找到人吧？看看里面那一地的死人，你觉得你是他们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走运……”
“嗤，你以为为什么里面那帮客人不敢出来？”
“不是怕被人撞见解释不清吗？”
“什么解释不清……他们怕被人给宰了！大人物们心里门儿清呢，真找到了人，保不准刚一照面就被人一刀切了。他们自己不敢出来，但我们敢不听老板的命令吗？”
“所以说还是比划比划，做个样子得了，太认真可讨不了好。”
杂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逐渐远去，在他们刚刚经过的窗台下，一丛灌木忽然动了动。片刻后，缩在下面的五条悟顶着个硕大的纸箱钻了出来，朝两个马仔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真是敷衍学大师，扭头朝极乐馆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人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们以为早已逃之夭夭的人会逗留在附近，甚至只要他再往前两步，就能绕过障碍看见极乐馆的外墙。
五条悟不确定夏油杰在“销货”的时候会走哪里，但刚才在楼上看监控的时候，没在任何一个画面里找到夏油杰，因此他推测那个监控室里的画面应该不全，还有一些地方是没显示的。这很正常，就算上杉信任松本太一，但他终究只是个刚爬上去的马仔，没道理一开始就给他这么高的权限，让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也不符合上杉多疑的性格。
——那之前我们从杰手里得到的结构图就一定是完整的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有了这个想法。
——如果不完整，那究竟是杰不知道，还是他向我隐瞒了呢？
他悄无声息地躲避着搜查的人，绕着极乐馆外围走了一圈，果然在一个墙体凹陷的位置找到了一扇门。那扇门非常不起眼，就算在白天应该大部分时间也处在阴影中，一打眼望过去根本看不见。五条悟再三比对记忆中的建筑结构图，最终确定这扇门没有在之前的任何情报中出现过。
就是这里了。他非常笃定地想道。
作为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出口，这附近有不少杂物和不知用途的建筑，五条悟随便找了个角落猫进去，准备守株待兔一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咔哒”。
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辆银色的手推车，和之前五条悟推的那辆很相似，不过干净得多。五条悟眉毛一挑，算是明白了夏油杰之前为什么问他知不知道里面装过什么。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夏油杰身后还跟了个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头发乌黑，脸色苍白，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看上去紧张至极。五条悟眉眼微紧，怎么是活人？明明按之前说的来看，所谓的“销货”应当是清理现场一类的活……
不过他也清楚那不过是他单方面的猜测。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站在阴影中安静地看着他们。如果夏油杰要在这里对她动手的话，他会立即出手，尽管这样一来他就没法继续暗中观察，但之后的事有之后的办法，观察的机会不可能用人命去换。
好在夏油杰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五条悟跟在他们后面，默不作声地穿过曲折的巷道，一路上那少女都浑然不觉，倒是走在前面的夏油杰回头了好几次，每一次目光都精确地投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五条悟暗自赞叹于他的敏锐，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极乐馆的喧嚣都完全听不见时，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才重新看向跟着他的少女，粗略指了个方向：“你走吧。顺着这个方向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能到街上，到时候报警或者怎么样都随你。”
对方瞪大了眼。
只听夏油杰补充道：“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换个城市生活。”
过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没有动静，又有点疑惑道：“还不走？”
那姑娘一惊，如梦初醒般：“你……放我走？”
“就当我好心吧，”夏油杰颔首，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姑娘一噎，大概是回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恐惧之色再次浮现在脸上，着急忙慌地朝对方道了声谢，连忙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跑了。
见她离开，夏油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放松下些许，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他身形陡然一顿，目光如炬，猝然看向自己来时的那条巷子：“谁在那！”
没有回应，仿佛刚才只是他幻听。夏油杰满心狐疑，不敢掉以轻心。他谨慎地朝那边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做好准备，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巷口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探出，直直朝他伸来！
夏油杰目光一凛，几乎瞬间就抬手挡住了对方。熟料那人的目的根本不是攻击他，这伸手一挡反而正好将他的手臂递到了对方手中。他只觉自己手腕被一把握住，然后猝不及防就被拖了过去。
受制于人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夏油杰下意识用手肘往后一拐，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挡住——
“干什么这么凶啊——”
相当熟悉的声音，与之同时被察觉的还有一股非常美妙的香味。夏油杰的动作一顿：“五条先生？”
“虽然很荣幸能这么快被认出来，但是你对我的称呼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死板？”
夏油杰叹了口气，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如果这是你的命令的话。”
“那我命令你不准这么叫我。”
他回答得太不假思索了，夏油杰都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当他抬出这套说辞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太好意思真的把这么点小事作为命令——按套路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五条悟好像一点都不吃这套路，发号施令起来心安理得，甚至还有点洋洋自得。他就这么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现在是命令了，你是不是该改个口？”
夏油杰张了张嘴，他的确抗拒这样过于亲密的行为，但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偶尔顺着对方来一下也不错。
——就当是今晚拖他下水的补偿了。
不过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细碎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快点过来，对，藏好，他很快就过来了，之后就按我说的办。”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吗？”
“今晚场子出了大事，已经乱了……”
他面色一肃，扣住五条悟的肩膀就将他重新压进了巷子里。
“嘘……”
巷口边上有个破破烂烂的储物室，铁皮顶棚满是锈迹，里面堆满了陈年的杂物，上头积了厚厚一层灰，不过五条悟被他按进去的时候倒是一点没反抗，此时见他这副模样还颇感兴趣地嚯了一声：“来的应该是你今晚的交易对象吧，这么躲着人……是他们不知道你放走了人，还是你想给他们找点麻烦？”
储物室空间狭窄，为了尽可能避免被发现，他们离得还非常近，五条悟一说话，气流就打着卷地往夏油杰耳边蹿，一时间呼吸间全是Cake的味道，他差点没忍住一个后仰，屏息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环往人手里塞：“戴好。”
甚至都忘了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今晚有交易。
五条悟摸到那个屏蔽环，一点都不惊讶：“哦，你捡到它了？”
“是你学生捡到的。”夏油杰纠正道，“来的可能有Fork，你不想被发现吧？”
五条悟声音听上去愉快极了：“那你帮我戴上吧。”
夏油杰皱眉：“为什么？”
“你不是怕我被人发现吗？这么狭窄的地方我不方便戴，只能让你代劳啦。”
夏油杰略有迟疑。
“再不动人就来了哦，我倒是不在意被发现，不过要是他们发现我在的话，你会比较麻烦吧？”
声音的确越来越近了，不过夏油杰看上去还是不慌不忙的：“我为什么会担心，你可是Cake，正好可以用来代替今晚被我放走的那个人，他们不会失望的。”
五条悟笑道：“是吗？”
夏油杰顿了顿，思考了一下五条悟的形象，觉得他大概也许的确……被当成是来闻风赶来砸场子的概率更大。
“啧。”夏油杰捏着那个小环，一点不客气地用力卡在了五条悟耳朵上，“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