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飨宴

五条悟祓除咒灵的时候不小心被变成了雪豹,只有最亲密的人叫出他的真名才能解开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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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雪豹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盘星教总部门口的,没有人察觉到它什么时候来的。
原本生活在遥远雪山中的大型食肉猫科动物出现在东京的都市内显然十分违和,而那只雪豹却不管不顾,也没有对都市街道上两腿直立行走的羊羔表现出什么多余的兴趣,只是缓慢地S形摆动着毛绒绒的粗长尾巴,向着盘星教的入口走,像是忽然从深山降临的神明,步履有种猫科动物自带的优雅。
原本被惊呆的负责安保的诅咒师们总算从完全不合理的境况回过神来,纷纷出手想要阻拦,不管手指还是咒力都从雪豹厚实的皮毛上流水般滑过,没能留下丝毫痕迹和阻拦的功效。

“这是……”
过于大名鼎鼎的术式效果很快就被跟唯一的拥有者联系起来,可是面前却只是一头不通晓人事的畜生。诅咒师望着什么都没能碰到却无法存进的手指,露出惊疑之色,面面相觑之间,灵巧的大型猫科动物早已踏着无声的步伐消失在大门深处的阴影里。

雪豹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灵敏地在建筑物的阴影里潜行,银白中点缀着斑点的皮毛暗自反射昏暗的光,苍蓝色的虹膜中瞳孔慢慢扩大,像是在寻找猎物。

最后它在一扇挪开的障子门后看见灯光,停步俯首,用粉红的鼻头轻轻耸动,像是确认了什么,从距离门扉尚有三米远的地方骤然跃出,闯入了这间气派的和室。

“您的状况呢,主要是因为丈夫在外流连过久,才会将这等恶疾传染于您……”

里面有柔和低沉的男声在侃侃而谈,其中蕴含着蛊惑人心的沙哑笑意。雪豹如离弦之箭蹿入这间和室,将发言之人扑倒在地。衣着华贵、保养得当的中年女性因为忽如其来的袭击惊恐地放声尖叫,脸孔扭曲出轻微的皱纹,而真正被扑倒在地的男人却出奇地冷静,他不似僧侣的漆黑长发散落在地,唇角甚至还微微含笑。雪豹一击得手,对着自己爪下按住的猎物龇牙喘气,将头靠近男人从衣领中裸露在外的脖颈,雪白利齿正正对着凸起滑动的喉结。

“没事的,佐藤夫人,无需惊惧。”而男人甚至还有余裕与信徒说话。他抬手耐心地反复轻抚雪白的头顶到后颈,手指随着柔软的毛发滑下雪豹的脊背,宽大的袍袖与金绿的五条袈裟像是子夜般包容了大半野生动物的身体,“这是我们教内饲养供奉的豹子,见笑了。”

面不改色地说着明显是胡扯的话语,他手下再流畅不过的动作却给这席荒诞不经的话增添了可信度。雪豹在他的抚弄下很快不再充满攻击性,紧绷的属于猎食者的流畅肌肉放松下来,连按在男人胸膛上的前爪也没了什么力道。夏油杰顺势坐起来,用空闲的手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而雪豹被他的另一只手撸得只剩下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猫一样的咕噜咕噜声,将毛绒绒的头颅埋在男人的颈窝里不肯出来,配上不停摆动的长尾,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夏油杰边抚弄雪豹,边向佐藤夫人做出手势,意思是今天就暂时先到这里。佐藤夫人已经不再慌张,心怀敬意地向后恭谨退出教祖的居室,心里对能将猛兽驯服成大猫咪的教祖更多了几分敬畏。

她不知道她退出后关上障子门的一瞬间,雪豹就抬起头来去看他们的教祖大人。夏油杰也低头看它,目光正好与苍蓝色的豹眼对上。一人一豹对视了几秒,像是心有灵犀地确认了什么,同时移开视线。夏油揉揉它腮边柔软的毛丛,说,要去洗澡,然后把抱在怀里的大猫放下,转身绕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袈裟、直缀、襦袢一件一件脱下,赤裸健美的男体裸露,夏油顺手挽起长发,向着更深处的卫浴间走去。

雪豹安静地在榻榻米上趴了一会儿,耳朵时不时微微地动一动,很快从远离的脚步声中捕捉到了响起的花洒水声。它没能按捺太久,很快就站起来,在外室来回走动,步履不快,走了一会儿,转身到教祖方才坐下的垫子前,俯首去嗅熟悉的气味,粉红鼻头微微抽动,不安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好在夏油并不磨蹭,冲澡淋浴还像是从前那样利落,很快就身着寝衣出来,翻出一床被褥铺在榻榻米上。坐下来时他对着蹲坐在不远处用蓝眼睛盯着他的雪豹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原本像是有生命一样微微游动的长尾停下一刹那,雪豹望着他,确定了他的意图,闪电般蹿上被褥,被夏油抓住前爪,用沾湿了的手帕细心擦拭。

雪豹没有不耐,侧躺在被褥里对他露出粉红的梅花肉垫,夏油擦拭了一会儿,将手帕摊开,不出意料地发现上面连一粒灰尘也没有。但夏油还是一丝不苟地把四只爪子都擦好了,雪豹也就躺在那边乖巧地让他触摸自己洁净的肉垫,连附着薄毛的肚皮都露出来了,好像未曾察觉其中对于动物的危险性。

夏油的目光向那里看了看,但没有说什么,弄好就把手帕叠好放在一边以待明日清洗,拉灯准备睡觉了。他明天的日程还是很满,今天因为意外歇在盘星教,早上还要赶回公寓给菜菜子、美美子做早餐并送她们去上学,不得不早些休息。雪豹也没有发出异议,夏油一躺进被褥里就惬意地拥紧毛绒绒的猫科动物躯体,把脸埋进雪豹脸颊边的毛发里,为那柔软温热又紧实的触感在喉咙深处发出喟叹。他很久已经没有那么舒心,被窝里也没有其他生物的体温,如今意外得来大型优质抱枕,可不是要好好享受一番。可能是手臂不自觉用力,收得太紧,雪豹有力的长尾在被褥里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了夏油的腿上。夏油杰会意,适时地放松了力道,在雪豹洁净而充满熟悉气息的毛绒中深长地呼吸,感觉紧绷的神经久违地得到了放松,伴随着暌违已久的温度很快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得惊人。

第二天开始盘星教就有了传闻,身份神秘的雪豹是教祖大人被神新赐的爱宠,教祖不管到哪里都要带上这只雪山深处来的猛兽,甚至于晚上与它同榻而眠。教祖大人在的地方,那猛兽并无袭人的意图,但教众若是想肆意冒犯它,就会被龇牙和凶猛的攻击前兆吓得跌倒在地。

然后第三天,在咒术高专的线人传来五条悟失踪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夏油杰侧卧在榻上,缓缓地抚摸着卧在他身侧的雪豹的脊背,在下属有些忧虑地问及要不要调查五条悟的动向时,教祖抬手阻止了她。

不需要。悟很快就会回去了,对吧?

说这话时夏油捧起雪豹的下巴,看进它与苍天一色的眼睛里,同时屏退了下属。

下属出去,门扉合拢,夏油杰低头亲昵地用嘴唇蹭着雪豹的吻部,唤着它的名字。

“悟。”

简单的三个音节,是最短的咒语。咒缚终于因为最亲密之人的呼唤而解开,卧在他身侧的大型猫科动物身上白光流泻,最终汇聚成人类的形体,成了一个一丝不挂的俊美的白发男人,侧卧在教祖身边,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好像很臭。他像是想说什么似的用那双苍天之色的眼瞳瞪了夏油杰一样,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教祖微笑着解开袈裟绶带,将绣着金线的五条袈裟解下,披在赤条条的五条悟身上,亲密地凑在他耳边说:“悟,欢迎回来,一路顺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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