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2001年京都的夏天(夏和五在11岁提前相遇的if,原作向小孩哥历险记)

*夏和五在十一岁的夏天提前相遇的if。
*原作向,中篇连载。我cp也要成为初恋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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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在十一岁提前相遇的话,我和你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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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的夏天,刚过完11岁生日几个月的夏油杰,站在京都的某个街头。
太阳非常强烈地照射着柏油马路,水泥块之下囤积的热量放射状地辐射出来,如同烤肉铁板般炙烤着夏油杰隔了一层凉鞋鞋底的脚底板。

……好热。

在蝉鸣之中,黑色发梢被汗水沾在颈侧的夏油少年抬起一只手,权做凉棚遮住晃花眼的阳光,无奈地想。

其实这个天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但是答应了当时在街机边上相遇的某位同龄人的约定,就算在这个太阳大到照得人头晕的下午,夏油杰依旧坚持出门了。

黑发男孩思及那位朋友,表情从被暑气蒸出的痛苦之中酝酿出几分坚毅来。

他默默地一握拳,心想:嗯,我今天一定要跟悟一决胜负!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买根棒冰吧。

于是小少年迈开步子,去往小卖部。有个白发的孩子已经等在了那里,踮着脚交替看着老板挂在上方的电视机和冰箱里包装花花绿绿的冰棍。他穿着白色的满是蜻蜓纹样的浴衣,雪白的发丝和肌肤都有种不该在盛夏的季节出现的干爽,像是捧永远不会被晒化掉的雪。

“杰。”像是听见他的脚步声,白发小孩敏锐地转头,露出一双在夏季让人感觉分外凉爽的蓝眼睛。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理直气壮,“你来啦?我今天想吃这个汽水味的冰棍。”

夏油杰还没踏入小卖部屋檐下的荫凉,就率先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自己短裤兜里的小青蛙钱包。

给老板几枚硬币付了冰棍的钱,两人蹲在小卖部外面的马路边吃冰棍。有两根棒子的汽水味冰棍,很容易就能掰开,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人一半,在那里咬着冰棍聊天。

白发小孩洁白柔软的和服衣料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拖曳着,但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

“杰。”一边脸颊鼓鼓地嗦着冰棒,他又在叫夏油的名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并不难感觉到他的跃跃欲试,声音恐怕是因为舌头在动而含糊,“我们等下去那里吧!”

“嗯。”夏油感受着舌面上冰冰凉凉的甜味,告诉自己最好冷静一点,但还是没能做到,话语中带出的几分故作老成也遮掩不住他微微扬起的声线中的期待,“吃完冰棍就去,悟。”

白发小孩几口咬掉冰棍,叼着空空的木棍子,口齿不清地说下次要吃橘子味的。

黑发小孩无奈地应承,夏日被阳光晒得燥热的风吹拂过他微湿的发梢,咬下最后一口冰棍的男孩看着朋友短短的白发,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头发像悟那样剪短一些,看起来会凉快很多。

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再留长一点就能扎成小辫子了。夏油想,能扎起来就不热了,也不是非要剪短。

这个时候,五条悟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拉着他的手就奔向了马路对面,边跑还边兴奋地嚷嚷:“杰,快看那个!”

什么东西?

夏油愣了下,把空空如也的木片叼在嘴里,看着五条拉着他一心向前冲的侧脸时,牙齿不自觉地用力咬了咬嘴里的木棍。牙关反馈来不同于冰棍的脆爽的硬感,手上被拉住的地方温热,还有黏腻的冰棍融化滴落下来的糖水的触感。
五条悟把他拉到街对面的一台自动贩卖机之前才停下来,炫耀似的一抬头,用手指着上面:
“看。”

夏油杰向上一看,就知道他在讲什么了。

2001年,日本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放布兰妮的百事可乐广告。美国巨星拿着碳酸饮料的潇洒热舞或者优雅姿态引爆了所有人的购买热情,夏油和自己的国小同学们也用自己的零花钱偷偷买过很多次,几乎到了腻味的程度。

但刚刚见到五条悟的时候,电视里放着的就是百事可乐的广告。

“买一罐吧。”夏油杰想了想,说,“悟会喜欢的。”

依旧是黑发男孩付钱,白发男孩踮脚去摁亮起来的按钮。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新奇,拿到了自贩机里滚出来的冰凉金属罐子后立刻想要拉开拉环,被夏油及时制止。

“再等一会儿吧。”这回是黑发男孩拉住了他的手,“再等一会儿,悟。现在打开会喷出来的。”

闻言白发男孩睁着那双苍蓝色的六眼盯着易拉罐看了一会儿,像是透过罐壁看见了里面的景象,观察了数秒,才认真地点点头,说了句“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杰”,乖乖拿着没有开封的可乐,被夏油杰牵着过了马路,在烈日炎炎之下踩着树荫走向游戏厅。

从茂盛树叶的间隙投下的光斑零碎地漏在两人身上。蝉鸣声几乎是有些刺耳了。

盛夏的下午,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夏油杰拉着五条悟的手,走在这一条寂静又嘈杂的路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跟悟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也是一个相似天气的夏日。
因为亲戚病重,夏油一家难得来到了京都。夏油家的小儿子正巧在放假期间,所以被双亲一同带来了这座陌生的历史悠长的古都。

看望完重病的姑姑之后,夏油夫妇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往伏见稻荷大社。为了祈福,也是为了祈祷稻荷神保佑一切顺利。

夏油杰在那里见到了很多盘着身子蜷着尾巴睡觉的狐狸。小孩难免好奇,蹲下身去摸,狐狸偏了偏身子,避开他的手,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盖住眼睛,继续睡觉。

自知被拒绝的夏油杰识趣地收回手,没有继续强狐所难,然而就耽搁了那么一会儿,黑发男孩抬头的时候,已经在伏见稻荷大社汹涌的人潮中找不见了自己父母的身影。

……好吧。

虽然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杰并不惊慌。他蹲下来又找了一只狐狸撸,这次那只大白狐狸没有拒绝他,反而在他手下被撸得眯起眼睛,发出嘤嘤的撒娇似的叫声。

男孩不算很喜欢小动物,但没人能拒绝神社里的狐狸那么柔软的撒娇攻势。小孩不出意料地沦陷了,而那大白狐狸在他脚边滚了一圈,忽然抬头嗅了嗅他的手,然后站起来,跑了出去。

“你去哪里?”

夏油杰不由自主地追着去了。

跟着一闪一闪的白色大尾巴穿越人群,跑到某处人迹稀少的地方时,夏油愣住了。

……好干净。

他的想法唯有这个。

男孩抬起头看着鲜红的、连绵不绝的庄严鸟居,心想,该说不愧是神社吗?这里居然什么奇形怪状的鬼怪都没有。

是的,鬼怪。

夏油杰从小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的鬼怪,奇形怪状,有的挂在房檐上睁着无形的眼睛凝视路过的人,有的缩在学校的角落喃喃低语。他们大部分比宫崎骏电影里的无脸男长得更加可怕,绝大部分并不似人形,过于丑陋,形态变幻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从令人恶心的姿态化成一团黑雾或者污泥。而他们就跟草丛里的虫子,皮肤上的细菌一样无处不在,夏油在获得“灵视”能力后的许多年,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异常,已经学会了毫不在意地忽视它们。

走进伏见稻荷大社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前来参拜的人潮虽然汹涌,但鬼怪的出现频率却比夏油平常所见的降低了不少。

神社清净之地名不虚传,夏油杰因此有了寻常孩童的闲心蹲下来逗狐狸,也不怕抬头的时候会被突如其来贴脸的怪物吓到了。结果他跟着落跑的狐狸来到这里,鲜红的千本鸟居之下,空气简直是洁净到了不染尘埃的地步。

夏油杰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因此没有急着找回去的路,而是转头四望,寻找着那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身影。

狐狸呢?跑到哪里去了?

摇动的树叶投下的光斑之中,狐狸雪白的长尾一闪而逝。

夏油杰追着向前几步,走上几级石阶,看见了未曾想象到的场景,因此被震撼到呆立在了原地。

——有人站在那里。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和服。

精美如人偶的面容,安静的表情,双手拢在袖中,对着跑来在他脚边绕的狐狸无声地垂目。

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龄的白发小孩站在鲜红的千本鸟居之下,犹如古代贵子的幽灵。见惯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咒灵的夏油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形的呢。

幽暗的被午后的风摇曳的树荫之下,白发男孩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侧目看他。

被太阳投下的光斑晃过一瞬间照亮的冰蓝眼眸,好似在黑暗中也会发光的宝石一样。

……感觉灵魂都被吸走了一样。好不容易才从对视中回过神来的夏油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为自己的实体还存在松了口气。

黑发男孩看着在对方脚边嘤嘤撒娇的狐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拾级而上,走过了鸟居之下。

越走近,夏油杰将那白发的孩子看得就越清晰。
对方对他的靠近无动于衷,只是垂眼继续凝视着拱着他的小腿的狐狸。

走到这里,夏油才发现,对方居然赤裸着双足。这越发让他的存在显得不真实——那双赤足就这么踩在地面上,也洁净得像是个幻觉,连一丝一毫的尘埃也没有染上。

这让夏油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夏油杰在课本里读到过,鸟居算是隔开凡世和神国的结界。

站立在神国之中,让稻荷神的神使如此亲近,甚至指引夏油而来的存在——

“你……”夏油杰紧张得鼻尖微微出汗,停在了对方不远不近的地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是这里的神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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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终于再次向他投来目光,但那双冰蓝色的充满神性的、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瞳之中与先前无情绪的一瞥不同,浮现出了一丝诧异。

夏油杰为他的反应愣了下,反复回忆自己刚刚的话,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却听见对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撩开和服下摆,直接没形象地蹲了下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开始喂起狐狸来。

他吃一半,掰碎给狐狸一半。

一直撒娇的狐狸不再嘤嘤嘤,从对方的手心伸出湿漉漉的粉色舌头卷走点心碎屑,吃得正香,对方也蹲在地上,将点心塞到嘴里,像个普通的小孩吃得蛮香。

夏油杰的猜想在目击这个尚算可爱的现场之后,也像点心渣子一样碎了一地。
神明不会那么不讲究地吃贡品吧。对方好像是活人哦。

神秘的初印象破裂,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想法的荒诞之处的夏油杰尴尬地蹲下身,心神不定地撸进食中懒得理会他的魔手的狐狸,心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每晚守着电视看动画的小学生开始胡思乱想,万一只是我搞错了,对方实际上是从小长在这里的预备神官啊、被送来神社修行的富家少爷、前来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年啊之类的……

“你这家伙。”白发小孩忽然开口说话了,“真有意思。除了家里那群老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小学生丰富而漫无边际的想象顿时被同龄人的台词定成一个固定的方向。还真是小少爷啊。夏油杰边摸着狐狸边悄悄抬起眼睛瞥他,白发男孩的目光却将他捉个正着。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话难得腼腆:“不好意思啊,误会了你——”

“不。”白发小孩将点心塞到嘴巴里,脸颊鼓鼓地咀嚼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心基本被狐狸舔完的碎屑,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油杰,“你没有误会。我就是神明哦。”

什么嘛,夏油杰额角滑下黑线。他原本还对白发男孩的身份将信将疑,但这话一出,反而让夏油杰坚信对方只不过是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同龄人。

这让黑发男孩有点佩服对方。

他是怎么毫无羞耻地念出好像TV动画里的人物一样的台词的?

“怎么,你不信?”白发男孩眉头一皱,似乎看出了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虽然很快恢复面无表情,但夏油不知为何注意到他的嘴角似乎细微地下撇了一下,“真是奇怪的家伙,明明是你问我是不是的。”

对对方嘟囔着的抱怨尴尬地挠了挠头,夏油杰这才想起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神明这种非现实的疑问的自己似乎完全没有资格说对方。

黑发男孩很懂事地就此向偶然邂逅的同龄人道歉,而对方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弯腰将脚下蹭着他的狐狸抱起,揽在臂弯中抚摸着,才继续解释了一句在夏油杰看来非常不解其意的话:

“虽然不是须佐之男、释迦牟尼那样被供奉的,举世皆知的神。但从本质上来讲,我跟他们并没有区别。”

白发小孩的语气很笃定,纵然说着对于常人来讲过于荒诞的话语,也带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居于凡人之上的高傲感。

此时一片云飘移过他们的头顶,短暂地遮住了夏日里晴朗的太阳。被笼罩在阴影里的白发男孩站在高处的石阶之上、鲜红的鸟居之下,那双凝视着夏油的蓝眼睛也似乎在发着光,有种莫名的不可接近的气势,仿佛高天原之上的来使。

他说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夏油杰不知为何,忽然从直觉到领会到了这一点。

但比起敬畏,他顿了顿,才坦诚地说出心里的疑问:
“那如果你是神明的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发男孩那双透彻如冰的蓝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他,像是看清了什么似的,忽而发出了一声哼笑。

“喂,让开。”他的声音冷淡,“右边。”

不必他提醒,夏油杰的瞳孔已然骤缩。在对方出声之前的那个瞬间,他在白发男孩的眼瞳表面,看见了位于他的身后的模糊倒影。

庞大的、巨大的,如同液体般粘稠地流动着的浓重黑影。

巨大的寒意爬上脊背,生物本能在黏腻的冷汗之下发出尖叫般的警告。无暇思考,夏油杰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本能地就地一滚,迅速扑到鸟居边上的草丛中。

狐狸哀叫,那一瞬间,白发男孩抬起手,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他手中呼啸而出,像是一阵无形的狂风,带着无匹锋锐席卷而来。

黑影发出不可名状的痛楚尖啸声,被那阵狂风洞开了一个大洞。

简直像是被扔进了碎纸机的纸一样。

夏油杰在草丛中惊魂未定地半起身的时候,对着方才他站立的地方那剩下来的一点黑影的残骸,心里只剩下一个不合时宜的感慨。

白发男孩看起来根本没有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一手抚摸着怀中狐狸的脊背、安抚着感应到危机连毛都炸开的小动物,一边从容地走到那摊残骸之前。

夏油杰愣了一下,爬起来,也谨慎地靠近,起身去看,发现白发男孩目标明确,走向了一滩灰黑色液体中唯一还有实体的、滚落在地上的眼球。

他居高临下地瞥视了一眼,然后抬起脚,对着那颗眼球踩了下去。

汁液四溅。

然后他才像是想起夏油杰还在一样,转头看向他,湛蓝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

“你果然看得见。你也是咒术师吧?哪个家族的,看你的长相,加茂?不……术式更像禅院。”

“不。”夏油杰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摘下了刚才挂到自己头发上的草屑,“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我姓夏油,我叫夏油杰。”

第一次遇见同样能看见鬼怪的、特殊的同龄人,夏油微妙的预感成真,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看起来确实跟他是同类,但也有太多地方不同了,吐露出的背后的那个未知的世界太过宏大陌生,让夏油心生犹豫。

说起来,我们这种人,原来是叫咒术师吗?

听起来好像那种超能力漫画里会出现的反派啊。

很多事情一齐涌上心头,平常对着家人和同学能说会道的夏油杰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想了想索性付诸行动,伸手对着地上的那一滩破烂,对着新认识的小伙伴展示了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他伸出手,地上的黑影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力量的牵引,飞到了他的手中,化作一团漆黑的影子凝结而成的球体。

“你确实不是禅院家的人。”白发男孩一直看着他,看起来很感兴趣,那双眼睛好像要将夏油看透一样,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微妙的愉快,“咒灵操术,很有趣的术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咒灵操术?
是说我的能力吗,夏油杰想,原来有名字的啊。

“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夏油杰看了看手心里的那个球体,递了过去,谨慎地回答道,“你需要这个吗?”

“不,你拿着就好。”白发小孩很大方地说,自我介绍也意外爽快,“我姓五条,我叫五条悟。”

“你是因为这个出现在这里的吧?”夏油杰想了想,问,“现在解决了,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才不是为了这个出来的。”五条悟看了看自己怀里哼哼的白狐狸,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微微鼓起,有点生气,“我是为了买GBA才出来的。那群固执的老橘子,竟然不给我呈上我想要的游戏。说好的悟大人想要什么都可以呢?”

神秘的超能力者的世界似乎比想象的更加具有世俗气息。

夏油杰额角的黑线再一次滑下来,他看了看五条悟,想要告诉他自己有GBA,这次也带来了京都,还带来了很多可以兼容的游戏卡带,虽然现在没有带在身上,但是有机会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分享。但偏偏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

“杰——杰,你在哪里……?”

似乎是父亲和母亲的声音。

把家长给忘记了。他们恐怕在去参拜之前,发现自己的儿子走失了吧。

夏油杰这才想起了这一点,匆匆与五条悟道别。

“哦,你有爸爸妈妈啊。”白发小孩似乎并不在意他突然的告别,平静地说,“那你快去吧。”

夏油杰来不及琢磨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古怪意味,就在父母的呼唤声中不得不离开。走前五条悟把怀里的狐狸塞到了夏油的手中,让他把白色的毛茸茸带回稻荷神社的雕像旁边。

夏油杰抱着成为他不小心走失的借口的狐狸飞快道谢,迅速地三步两步跑下了石阶,向着父母呼唤他的声音的方向跑去。

彻底离开这里之前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白发男孩站在鲜红的鸟居之下,手扶着红色的柱子,看上去孤零零的,真的很像一位被遗忘在深山里的、年幼的神明。

……不。

黑发男孩很快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看起来很特殊,但五条,不,悟。夏油杰抱着狐狸看了一眼,回头向着焦急的父母跑去的时候,心想。他分明就是跟我一样的,一个也会为小动物、游戏和点心心动还有烦恼的、普普通通的小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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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夏油杰有偷偷溜到他们初见的千本鸟居附近,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五条悟了。

为此他时常后悔自己没有为朋友留下联系方式。但以五条悟连GBA都要偷溜出来买的状况而言,他有没有手机用来联络,还是件很难说的事呢。

夏油杰自己还是个小学生,很难去找新认识的朋友。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了他没办法告诉别人的超能力,更无从说起,只好暂时放着。

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快,夏油杰就在某次去洋果子店买点心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发小孩。

还是熟悉的白色和服,上面满是蜻蜓纹样。不穿鞋,赤着脚站在门口,从橱窗外面盯着里面看,表情非常入神。

夏油杰捏着父母给的零钱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头显眼的白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光穿过头扭到背后双目无神的鱼头社畜咒灵半透明的身体看向点心店的方向——那个他遍寻不得的人影还在那里。

夏油杰连忙跑了过去,叫了一声:“五条!”

眼睛盯着柜子里面各式各样的蛋糕和精美小点心的白发男孩反应了几秒钟,才像是意识到有人在叫他一样,回了头。

那双天空般的蓝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夏油杰的身影,五条悟对他颔首:“是你啊,杰。”

对方在第二次见面就熟练地叫上了名字,夏油杰有点意外地眨眼,但也没说什么。他琢磨着自己刚才那声五条可能过于生疏,白发小孩的反应才那么慢,因此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我可以叫你悟吗?”

“随便你。”白发小孩果然不在意,反而对他招手,扭头又看回了橱窗前,“快来看这个。”

夏油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了橱窗之中被金黄色的灯光照得十分诱人的洋果子。

确实很漂亮哎……看起来很好吃。
不太喜欢吃甜食的夏油杰,在这一刻也神秘地理解了新朋友对于那洒着糖霜的草莓蛋糕的内心的渴求。不过他看了看同样显得很昂贵的下方的标价,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决定对新认识的小伙伴发出邀请:

“悟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杂货店吗?”

“杂货店?”五条悟顿时被他话语中的内容吸引住了,转头看向他,思考了一下,很快回答,“杰要去那里啊。既然想要我跟你一起去的话,那就一起去呗。”

神秘的同龄人比想象中的更好说话。
但夏油杰邀请五条悟一起去杂货店购物,可不是为了多个帮他拎东西的人。

来京都暂居,自然不比家中,日常生活中常有缺乏的东西,夏油杰因此也经常被父母使唤着去杂货店买些轻便的物什。作为跑腿的报酬,双亲给的零钱总是比需要的更多一些,黑发男孩可以在杂货店中多逛一阵子,买点自己想要的小东西。

“看,悟。”站在杂货店里的夏油杰指了指罐子里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要来点这个吗?”

于是夏油杰买完妈妈列出的清单上的东西的剩余的零钱,变成了几袋金平糖、两瓶波子汽水和一根双人冰棍。

虽然买不起洋果子,但杂货店里的零食夏油杰都大略尝过,能够保证好吃,应该能够拯救新朋友肚子里的馋虫。

跟初次见面留下的印象相同,五条悟果然是个大少爷,对着大概从没见过的平民小孩的乐趣们露出了犹如看见食物的馋猫一般闪亮的眼神。

“这是金平糖。”夏油杰蹲在杂货店的冰柜边上,把一袋子味淋味噌之类的日常用品放在一边,一边拆着冰棍的塑料包装,一边对着小伙伴解释道,“很好看吧?”

正在把透明袋子里的糖放到自己的眼睛前、对着光看的白发小孩闻言,顿时认真地点头。

阳光照着的星星形状的五颜六色的金平糖,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夏油杰从五条悟摊开的手掌里拿了一颗含进嘴里又把冰棒掰开一半分给五条悟的时候,想,蓝色的糖有点像悟的眼睛。

两个小孩蹲在杂货店门口把冰棍分吃完之后,就溜溜达达上了街。

夏油杰拎着一袋子调味品,边走边喝着味道清爽的汽水。旁边的五条悟正在用舌头去顶着汽水瓶口的玻璃珠子玩儿——他穿着和服,赤着脚,跟旁边经过的人的画风都格格不入,再加上长得很漂亮,其实蛮吸引人的视线的,不过白发小孩一点也不怕被人看,像是习惯了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夏油杰收回放在五条悟身上的目光,心想,在问悟那些关于超能力和鬼怪的事情之前,我倒是先发现了一点。

悟身上,好像根本没有零用钱哎。
明明看上去出身于很了不得的家庭,但出门的时候甚至连鞋也不穿,对于很喜欢的洋果子也只是看着……难不成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吗?

夏油杰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小孩子不会过多考虑什么自尊心的问题。况且五条悟初遇的时候展现出的力量那么厉害,夏油杰觉得他简直就跟那些超能力动画里的主角一样酷,说不定还会变身的,当然不会因为没有零花钱就觉得他很逊。

五条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夏油杰:
“是啊。我是趁着那群讨厌的老橘子没有盯着我的时候溜出来的。你不知道他们平时有多讨厌。”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五条悟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家里的老头子们对他的苛待。虽然白发小孩说得没有多详细,只是三言两语的几句随心的抱怨,比如说“不让我看任何动画片只让我整天练习咒术”“聊天的人都没有”“平常没有饮料只能喝茶”“诅咒师刺杀的时候弄破了我的衣角居然还要惩罚我的侍女”,已经足够让普通家庭隐藏能力的小孩夏油杰听得汗流浃背了。

悟过得这都是什么日子啊。

怪不得他要偷偷跑出来,连鞋子都不穿了。

说到穿鞋子——

“悟。”夏油杰停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蹲下身来,惊奇地看着五条悟赤裸地踏在马路上的双足,“你的脚不痛吗?”

“不会。”五条悟干脆地抬脚,给他看自己洁白柔嫩的足底,上面连一粒灰尘也没有,“你早就注意到了吧,杰。你猜得没错,这也是我的术式的效果。”

好厉害啊。夏油杰感叹着,从蹲着的姿态默默地站起来,五条悟对他无意的夸奖十分受用,夏油杰则想着自己的术式居然跟悟如此不同,心事重重之间两人走到了游戏厅,五条悟忽然停下脚步,向着里面探身看,蓝眼睛闪亮亮的,神情与之前见到小零食时类似。

“悟对街机感兴趣吗?”夏油杰不由得问,然后在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看他的动作中发现答案根本不需要赘述,于是捏捏手里还剩的零钱,“我们进去吧。我也很想玩一玩那个。”

于是这次偶遇剩下的时间里,两个小男孩都泡在了街机厅里。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拳皇对战中意犹未尽地抽离之后,又去看别人玩街机的实况。两个人在游戏厅里边玩边聊,夏油杰趁机问了些咒术的事情,也都从五条悟那里得到了回答。而且可能是场合合适,没有因为奇怪的话题被人侧目,大概是被当成了孩子们在聊新的动画或者游戏作品的设定吧。

走出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夏油杰知道再不回去,就要让父母担心了。
他将捏在手心里的剩下的最后一枚硬币对着天空举起来。

夕阳的光线穿过孔洞,照在了少年的眼睛里。

“怎么了,杰?这枚硬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经过今天一天下来,五条悟对夏油杰的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白发小孩睁着那双蓝眼睛,看着做出奇怪行为的小伙伴,好奇地询问道。

“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夏油杰笑了笑,把硬币拿下来,攥在手心,犹豫了一下,才下了决定,“悟,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五条悟从夏油杰的手心拿起那枚硬币,仔细看了下,“……哦,五円。”

是,五円。
刚刚好剩下了这个数额,夏油杰也觉得很巧合。

“感觉像是缘分一样。”夏油杰伸手去拉了拉五条悟的袖角,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不难从那有点腼腆的笑中看出黑发男孩的忐忑不安,“今天玩得很开心,之后还能跟悟再见面吗?”

“原来你是在顾虑这个。”五条悟像是终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手一翻,那枚硬币就消失在了他的掌心,而白发男孩去牵夏油杰的手,“好啊。就允许你跟五条大人结缘了。”

五円,在日语中是有缘的谐音。

正如在神社中祈祷时投入五円的信徒一样,夏油杰也盼望着同五条悟结缘。

当然,这跟那些对于神明祈祷事事顺利的人们并非一个心情。

——如果悟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那天的夕阳下,夏油杰跟五条悟牵着手勾着食指一起走回家的时候,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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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好温馨:smiling_f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