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现代养父子pa(完结)

把之前放在ao3的文慢慢搬过来,为了显得更有仪式感会用每日一更的形式。不太了解论坛使用方法,如有错误请多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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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夏油杰倚在车里,车窗开了一半,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头亮起暗红的火光。他吸了一口,感受着烟草气混着焦油的味道蔓延他的肺里,又缓缓吐出来一团烟气。袖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半截手腕,白色衬衫布料包裹着他强劲有力的臂膀。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颈间。衬衣敞开到第三颗纽扣,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的景物,面容平静惬意。

副驾驶的椅背上搭放着他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座椅上是花哨的包装纸袋。里面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甜食,比如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和洒满了糖霜花花绿绿的甜甜圈,还有新开的网红店铺热销的草莓奶油蛋糕。他跨了大半个城市去买完,现在点支烟休憩片刻。待烟燃到末尾时,他将烟摁灭,烟尾扔进车载烟灰缸里,转动车钥匙点火。

他是去接他的养子。

车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是低调沉稳的风格。夏油杰开车的速度很快,但车子十分平稳,窗外风景向后倒退,带出幻影来,像是被蹭到的油画。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将车停好,他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工具上一排红色的小点,都是公司的职员给他发的消息。他随便回了几条,接着关掉了手机界面。黑色的屏幕反射出他线条凌厉的下颌骨。

夏油杰现在的心情愉悦中带着点期待。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他的照顾下成长的华美骄傲的鸟儿,离开了他飞向了自由的天空,是否遭受了外面的风雨侵蚀,又或是被清新的空气和新鲜的食材滋养,生长出更加柔软光亮的羽毛?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有二十分钟。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一个雨夜里。他加班到很晚,白天看了一天的财务报表,晚上又陪着老板外出应酬。酒桌上洁白的吊灯发出的光线太亮,经酒杯的折射晃得人睁不开眼。黄汤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大腹便便的甲方眯起眼睛,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在旁边起哄,赞叹着年轻人真是好酒量。夏油杰试探,您看这合同?这一桌子上哪个不是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打着哈哈说,好说好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太极打了半场,一句准话都没给,圆滑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走出酒店时已经是深夜,公交车早过了运营的时间。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看着窗外的雨水一滴滴划过玻璃留下水痕。司机跟他搭话,年轻人工作这么辛苦啊,现在才下班。夏油杰不回答。司机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客人啦,送完你我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夏油杰嗯了一声。到了路口,师傅说前面是单行道开不过去,在这停行不行。夏油杰说行。数据没有对上,合同没有谈妥。自己都是要奔三的人,在这座城市漂泊,给人打工,无房无车。父母在小城里生活,要他毕了业也回来。夏油杰说不,在小城市里平庸地过一辈子?他不。他性子温和谦忍,一旦认定了目标却比谁都执拗。年轻人空有着干出惊天动地大事业的傲气,最终在现实里撞的头破血流,那点棱角被无数难缠的甲方一点点磨掉。

不顺,反正就是不顺。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洗一个热水澡,躺进温暖柔软的床铺里。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他付过钱,向师傅道谢,推开车门撑起伞走进雨夜。周围的空气潮湿黏腻,仿佛用木棍搅拌都化不开。冷风从他的衣领灌进来。这样的风雨交加的夜晚,让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精怪的故事。传说在风雨交加的夜里,雨女会在街上游荡,寻找她失去的爱人。她有雪一样洁白飘逸的头发,一双苍天一样湛蓝的眼睛,但凡被她看上一眼就会沦陷其中,从而心甘情愿地献出灵魂。

等他转过一个街角,看到路旁一团小小的白色的身影,他反倒松了一口气——终于出现了。

孩童时代他曾有段时间对怪力乱神之说非常痴迷。过分年幼的孩子,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常常觉得死去的人灵魂仍徘徊在阳间,黑暗的拐角处藏着不干净的东西,夏天的河边徘徊着许多溺死的孩子的怨灵。

但很快他便不再信了。随着年岁增加,他明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回应爱人的呼唤、借尸还魂都是些影视剧里才会有的俗套戏码。

现在这幅情景,又把他压在心底抛在角落的回忆勾了出来一些。坦白讲,他很不想遇见这种事。阴雨天,漆黑夜,落魄的男主遇见的他命中注定的爱人,迎来他们命运的相逢。

这是少年漫画里经常发生的桥段。但现实生活不是少年漫,他也不是男主角。他萌生出绕路的想法。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

那精怪坐在一家关门商铺的台阶上。商铺门面外沿有个方形的遮雨棚子,他躲在底下避雨。那条路是夏油杰回家的必经之路,否则他就要再多耗费十分钟绕一个大圈,而在这鬼天气里多待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的折磨。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能阻止一只社畜回家。他心一横,大着胆子向前走,走进了才发现,只是个小孩子,白色的头发被雨淋透了,湿漉漉地粘在他脸上。绣了蜻蜓的天蓝色羽织被雨浇透了。现在街上还刮着风。那孩子抱着自己一个劲的抖。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因为昏暗路灯照耀微微反射出幽暗蓝光。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夏油杰心下了然,大概是和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的小鬼头。这个年纪的小孩,青春期叛逆也是常有的事。跟父母三言两语不对付,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但毕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身上没带钱,于是遇见暴雨也无可奈何,只能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街头淋雨。夏油杰被自己脑内幻想出来的故事打动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下来:“那我送你去警察局吧。”

“不要。”那孩子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呦,还挺倔,看来这小祖宗气还没消。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么爱胡闹。

“那你爸爸妈妈电话呢?”

那孩子干脆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望着夏油杰,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令人心悸。

夏油杰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他正在气头上不想回答问题,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他不愿意去警局,自己强行带他去也不可能。他又是个小孩,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思来想去,夏油杰最后决定:“好吧,你先跟我回家,明天再说。”

夏油杰蹲下身把伞递给他,转过身朝他露出宽厚的脊背。那孩子从善如流地爬上夏油杰的后背,一只手臂揽着夏油杰,另一只手臂给他撑伞。羽织短了一截,露出他白皙如瓷器一样的一截手腕。夏油杰背着他,走得很稳,尖头皮鞋一步步踩进低浅的小水洼里,踏碎了水中的霓虹。他们行走在疾风横雨里,远处是在路灯投影下晃动的树叶和闪烁的广告牌。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重叠在一起。

夏油杰找了一双新的拖鞋给他换上。本来是给客人准备的,不过他一个单身社畜并没有什么客人。夏油杰走进浴室,先给他往浴缸里放好热水,找了自己的短袖和短裤还有一条没穿过的内裤扔给他,催他去洗澡。小鬼钻进了浴室,很快就出来了。短袖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短裤都快到垂他的脚踝。那小鬼拎着夏油杰的内裤:“太大了,我穿不了。”

夏油杰摆摆手:“行,不穿就不穿吧,你先凑合一晚。”现在这么晚了,给他再出去买条内裤显然不现实。不过那小鬼表情也很自然,看来是对挂空裆也没有意见。夏油杰计划得很好,先留他住上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就带他去警察局,找他的父母。

“你叫什么名字?”

“五条悟。”

“你好,我叫夏油杰。你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天亮了我就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五条悟眉头紧皱,仿佛对夏油杰提到的“家”这个词语十分排斥。在夏油杰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哄小孩,小孩子都是不可思议的物种。性格奇怪就像变化不定的天气,永远无法让人预测到他们什么时候会嚎啕大哭,什么时候又会哈哈大笑。夏油杰只得迁就他:“好好好,这个明天再说。你今天吃饭了吗?饿不饿?”

五条悟摸了摸肚皮:“我三天没吃饭了。我要饿死了。”说罢腿上一软,一个踉跄仿佛要栽倒,吓得夏油杰赶紧把他搂在怀里以免他磕在地上摔坏脑袋。他很轻松地把五条悟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你等我一会。”说完往厨房走去,很快就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这是蜂蜜水,你先喝一点补充补充糖分。”五条悟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昂起头咕嘟咕嘟往下咽。

“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要是我是坏人怎么办?”

五条悟眨了眨眼,“你是坏人吗?”

行吧。夏油杰认命了。“那我现在告诉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嗯。”五条悟很乖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又去冰箱里找了一下,从冷藏室拿出一盒昨天从便利店里买回家的喜久福。日期还很新鲜。他递给五条悟:“你饿了吧,先吃一点填肚子。”五条悟接过盒子,一口一个,狼吞虎咽。夏油杰看他吃,觉得自己丧失了多年的对食物的欲望此时又恢复了。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五条悟大口嚼着喜久福,流下了热泪:“杰,这个太好吃了。”

夏油杰随口应着:“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给你买。”

五条悟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喜久福,一边盯着他,含糊不清地问:“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完蛋了,说多了。夏油杰的内心咯噔一下。他俩哪有什么以后,等到明天把这小鬼送回家后估计他俩此生再无交集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骗着小孩:“当然。”

“太好了。”五条悟感叹了一下,发出满足的声音。“杰,你对我真好。”

“嗯。”夏油杰下意识应了他一声,旋即感到一些淡淡的违和感。他决定放弃思考这其中的原因。“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澡。”

五条悟点点头。

夏油杰随便冲了冲澡,洗了个头,换上一身格子睡衣走出来。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五条悟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团蜷在沙发上,嘴角还有沾到的奶油。夏油杰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耐心地将他嘴角的奶油一点点擦拭干净。他看着五条悟,五条悟的睫毛又密又长,尾部微微向上翘着。脸颊肉肉的,带着一点婴儿肥。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夏油杰将他从沙发上抱起来。五条悟很轻,在他的怀里睡得也很安稳,大概是累坏了。

夏油杰轻轻地把他放到床上,给他把被子盖好。

五条悟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煎蛋的香气。他立刻清醒了不少。他踢踏着不合脚的拖鞋走到厨房,看到夏油杰围着围裙专心致志地煎着锅里的鸡蛋。看到他,夏油杰笑了一下:“你醒了?先等一下,马上早饭就好了。”

五条悟也不急,扒着门框探着脑袋看夏油杰煎蛋。打好的蛋液遇到热油滋滋响,白色的烟雾往外飘,勾着五条悟的鼻尖。夏油杰挥动锅铲,翻炒几下出锅,将煎好的鸡蛋移进白色瓷盘里,摆上从冰箱里拿出的面包片,和热好的牛奶一起端上桌。

五条悟看着面前的煎蛋,形状规整,没有焦糊,火候刚刚好。他很难想象出竟然会有人把鸡蛋这种食物做得这么漂亮,而不是黏黏腻腻胡成一团,或是散发出一股蛋白质被点燃的刺激气味。他用筷子将煎蛋夹起,咬了一口,便风卷残云地把盘内的食物吃完。他将杯里的牛奶喝光,上嘴唇挂上一条白色的胡子,显得十分滑稽。夏油杰看见,便从桌面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五条悟顺从地接过,满意地擦了擦嘴。夏油杰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吃完,看五条悟吃得心满意足,还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就犹豫着开口,“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家在哪了?”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家。”

夏油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些类似于“不要生闷气了,爸爸妈妈都很想你”的话,却都被五条悟下一句话堵在嘴边。蓝眼睛的孩子看着他:“我从孤儿院跑出来的。”

这回轮到夏油杰不说话了。

“这样吧,你先跟我去一趟警察局。我把你送回去。”稳妥起见,夏油杰这样提议。

五条悟直直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又要把我送回去吗?”

夏油杰沉默了。他之前没有思考过这种情况,而是认为他只是一个跟父母闹别扭的孩童。如果是个孤儿院跑出来的孩子,那怎么办?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宁可在外面挨饿受冻也不愿意回到在大众眼里覆盖着温情善良面纱的孤儿院?

孤儿院,世俗的眼光照顾不到的地方,通常那里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他不了解,但就他这些年的生活中所积攒出的印象,大多人都是听两句那里孩子或悲惨或幸福的命运,流下两滴高贵的怜悯的泪水,然后发自内心地感慨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美好。无非就是这样,这就是人类的本性。

于是他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孤儿院?”

五条悟想了想:“他们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妖怪。我也懒得理他们。”他说着,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一个浅淡的疤痕。

五条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剩下的部分夏油杰已经猜到了八九。孩童通常是纯真的代名词。他们被认为是洁白无暇天真可爱的。但这纯真有可能会变为纯真的恶意。有些孩子天生与常人不同,有可能是外形突出,或是性格不合,就被打上异类的标签。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个人行走在漆黑的小路上。他们笑,他们哭。那些怪物露出狰狞的爪牙,久远的记忆中,有人质问你为什么突出?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你为什么不一样?涌动的污浊像蛛网一样把人紧紧包裹无法挣脱。当恶意聚集在一起,会拥有盲目的排他性。他们相互交流彼此的仇恨,让仇恨聚集起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们会认准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贯彻正义,因此不惮于做出任何的事。这是最可怕的,足以使骆驼伏倒,雪山倾塌。

夏油杰的内心开始动摇,产生出留下五条悟的冲动。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善良。他从小被教导要与人良善,被教导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但他早已不再相信这些空洞的说辞。他确信自己被五条悟身上的一些东西吸引。正常的孩子不会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庇护所,在风雨中飘摇。或许他本就不是一只需要静心养护的,娇嫩的花朵,而是一只追逐自我的飞鸟。

他问自己。他自己在这座城市生存就已经用尽全力,现在,他要如何去多保障另一个人的未来?

过了半晌,他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缓慢抬起头来:“你愿不愿意跟我生活?”

五条悟歪了歪头:“那我就可以一直都有喜久福吃吗?”

夏油杰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笑意:“对。”

于是五条悟愉快地回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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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好期待!!老师多更点呜呜呜

蹲!!!!!!

好喜欢养小五的故事!期待!

Chapter 2

夏油杰社畜地位的改变发生在一个夏天。

因为业务完成得不好,他在月末惨遭裁员。他下了公交车,抱着自己的一纸箱子杂物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气闷热,灼热的空气被风卷动扬来一股股热浪,汗水浸透了他的黑色短袖。蝉在树上叫个没完没了。伏在地下的漫长岁月,只为了这个夏天短暂的鸣叫,直到秋风一起,所有的蝉都要化进泥里。这样弱小,却这么聒噪地昭示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他走上楼,将箱子放下,转动钥匙打开房门,客厅里传来爆炸的音效和人物的呐喊,五条悟正倚在沙发上看动画。

五条悟听见门响,兴奋地看向玄关,看到的是一脸阴沉的夏油杰。五条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他问。

夏油杰摇了摇头。

五条悟穿上拖鞋,哒哒跑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杰,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瘦了。”

夏油杰扯出一个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可能是夏乏。”

“这样啊。”五条悟顿了一下,目光越过他,投向他身后的纸箱:“那杰今天怎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箱子?”

“啊,这个啊,是公司年度清扫带回来的不用的东西。老板今天放我们半天假。”夏油杰回答。

哦。五条悟看了看他,默默应了一声,拉着他往客厅走去。“陪我看会动画片吧。”他说。夏油杰摇了摇头:“悟,我今天有点累,我先去洗个澡。”

夏油杰径直走向了淋浴间。他打开花洒,伫立良久,只是看着浴室地板上的水顺时针形成小小的漩涡流进下水道,仿佛自己内心的阴郁也能随着水一起流走似的。

夏油杰从浴室出来,看见电视机里播放着另一部动画片。五条悟跑到夏油杰面前,他的身高只到夏油杰的腰部。他抱紧夏油杰的腰,恳求道:“杰,就陪我看一会,好不好?”

夏油杰只得顺从地坐下。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是今年热门的动画片,非常欢快喜感,搞笑桥段也设计的很巧妙。五条悟一直很喜欢看,但现在却心不在焉的,眼神时不时往他脸上瞟,虽然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可是小孩子这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还是太过明显了。夏油杰决定假装没有看到,面不改色地盯着动画片上的两个角色的角逐嬉闹。

晚饭时候,夏油杰给他用烤箱烤了一小盘纸杯蛋糕。他已经摸清了五条悟的喜好。这家伙极度嗜甜,最爱做的事就是把甜品当饭吃。但一口牙白白亮亮,丝毫没有虫蛀的迹象。五条悟端着蛋糕回到了房间。夏油杰也不去管他。这个年纪正是小孩子想象天马行空的时候。他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来与动画片中的英雄人物们一起拯救世界。

夏油杰拿出手机,下意识打开社交软件。公司所有的相关信息都在hr的监督下删的一干二净。没有了催命般的无休无止的跳出来的工作信息,现在获得的正是他所期望的片刻的平静。

他盯着空荡荡的软件界面发了会呆,思绪漫无目的地延伸发散,以后怎么办,下一份工作做什么方向?继续打工还是去再找找别的工作?老同学家入和七海打算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公司,邀请他过去一起。但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发展前景一片渺茫,脆弱得就像用纸搭起的房子,风一吹就塌了。他忧虑这个小公司是否能撑过今年。可是如果不去,他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自己被裁也不是毫无预警。上司有意无意的敲打,同事话里话外的嘲讽,现在看来都不是毫无来由。只是被自己下意识地忽略掉了。现在他成了无业人士,但房租水电都要解决,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吃穿住行。生活本就是一团糟罢了。夏油杰揉了揉自己散乱的头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自暴自弃地想。

五条悟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声呼喊。夏油杰正在沉浸于对未来人生的思考,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悟,怎么了?”五条悟打开房门,探出了半个脑袋,故作神秘地对他说:“杰,你快来。”说完关上了门。

夏油杰只得走过去。他拉开五条悟的房门,看到奥特曼和超人的模型整整齐齐,围着小蛋糕被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五条悟一边拍着手,一边唱了一首歌。虽然五条悟唱的完全不在调子上,但夏油杰听得出来,这是他经常看的一部超人影片的主题曲。

“杰,我把这些都给你,他们能够帮你打倒任何的困难。你要勇敢。”

夏油杰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暗紫色的眼睛里浪潮涌动。过了很久,他伸出手臂把五条悟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五条悟的肩上,隔着短袖薄薄的一层布料,感受着怀里小小的一团带给他的温度。

谢谢你,但我不用这些,因为你才是我的超人。夏油杰说。

夏油杰走到出口附近,看着熙攘的人群一点点朝外涌动,像一堆无序的乱码。人群的交谈声混合着广播里机械的女声,嘈杂又混乱,他的太阳穴跳了一下。他的视线扫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随着人群前进的五条悟。那小鬼好像又长高了,比周围人要高出一截来,再加上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一身休闲装扮,上身套了一件明晃晃的橙黄色短袖,下身是一条牛仔裤,搭着白色的帆布鞋,一套普普通通的衣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高档奢侈品的味道。他拎着黑色的小皮箱,戴着黑色圆框墨镜,隔着汹涌的人流,很拉风地向夏油杰挥挥手:“杰。”

五条悟随着人流一点点向前挤到夏油杰身边。然后一下扑进夏油杰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像只欢欣的飞鸟,降落在自己的巢穴里。夏油杰被他一扑,向后一个趔趄,揽着他的腰接住他,闻到他身上散发着青少年人的阳光气味,温暖而干燥,还有香甜的奶油味道。

“好了,悟,别闹了。”

养父子。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太过怪异。毕加索是印象派还是抽象派?都不是,他是立体派。夏油杰,一个一米八几看起来高大孔武的男人,却温柔得过分,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纤细温柔像呵护一只初生的鸟儿。

所以五条悟总是喊夏油杰为“杰”,语气轻松坦然,好像再自然不过。

夏油杰接过五条悟的皮箱,将它塞进后备箱。五条悟钻进车里坐在后座,夏油杰拉开车门坐下系好安全带。他从车上拿过一瓶果汁递给五条悟。解解渴。他说。五条悟将墨镜拉低,露出眼睛冲他眨了一下,笑着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喝起水来,喉结上下滚动。

夏油杰将车驶离机场。五条悟正捧着纸袋,跟里面装的喜久福战斗。战况十分激烈,那一大袋食物已经被他消灭了七七八八,他手上还沾着刚刚吃掉的甜甜圈上的糖霜。

路况良好,道路十分通畅。车辆在街道平稳地行驶。现在临近上班族下班的时间,却难得的没有遇上堵车,夏油杰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好起来。

“在东大怎么样啊?”夏油杰随口说。

“那还用问。”听到这个问题,五条悟似乎来了精神:“我可是五条悟。”

夏油杰笑了笑。

五条悟滔滔不绝:“还是断层第一哦。”

夏油杰不是一个古板的家长。换种说法,他并不很在意五条悟的成绩,只要他开心,成绩如何他都觉得无所谓。不过五条悟在学习方面好像有天与的能力,从来不学习,待在学校好像就是混个毕业证,常常在考试前一天熬夜在客厅打游戏,然后回回都是第一名的成绩。说实话,他的成绩好到让夏油杰吃惊,他本以为在孤儿院待久了的孩子,对于学习这些事不会很擅长。但五条悟显然是个例外,换种说法来说,不能用任何常规的思路去看待五条悟的行为,因为他本身就异于常规,他就是特殊。

即便这样,五条悟从小就没有让他省心就是了。夏油杰有几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对话内容无外乎就是“夏油先生,五条悟又把同学打了。”

他跟同学打架,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而自己却毫发无损,气定神闲站在一旁,见夏油杰来,就做出一副乖乖挨训的样子,向他吐吐舌头,显得十分无辜,好像把同学揍成猪头的不是他一样。

那是五条悟刚刚转学到学校的时候。后来夏油杰就没有再接到过老师的电话。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也懒得去了解。等到报考大学的时候,以五条悟的分数来看,只有他挑大学的份。他喜欢什么,就随他开心。他放着许多热门的专业不去,跑去学哲学。不过,夏油杰相信他的选择有他自己的意义。

学什么都没关系。夏油杰是这样想的。毕竟他还算得上是几家公司的老板,还算是有些积蓄,起码他们两个日后吃穿不愁。五条悟如果不努力学习,就只能继承家业了。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大概不会对那些家产有任何兴致。他做事只凭自己兴趣。

“嗯,今晚要去吃什么呢,杰?”五条悟兴致勃勃地问他。

说实话,他不是很关注年轻人的喜好,人到中年,对于小年轻所喜欢的东西大多不具有那么多的兴趣和旺盛的精力,毕竟还有更多其他的重要的事情填满了他的生活的空隙。不过五条悟喜欢,总是拉着他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他也只好由着五条悟胡闹。几周前在茶水间,他偶然听到公司的小姑娘说过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厅,是家网红店,自开业时人就爆满。小姑娘声情并茂地讲述那家店的甜品做的有多么棒,松软香甜,像陷在棉花团里,又像飞翔在云朵间,让人吃了一口就再也难以忘怀,如果不去一次会后悔一辈子。这种描述太过夸张,但却提起了他的兴趣。他开了口,问那小姑娘甜品店的地址,说要带人去尝尝。小姑娘立刻回答了他,不过表情不太好看就是了,大概是上班摸鱼被老板抓个正着而心虚。他低头笑了笑,还有些感慨,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我们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店,听说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好呀!”五条悟感叹了一下。通过汽车内的反光镜,夏油杰看到五条悟摘掉了墨镜,露出那双湛蓝的眼睛望向他。他直直撞进那片蓝色的海洋中,被涌来的海水包裹,温暖,明亮,让人沉溺。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进来,映出粼粼的波影。他不自然偏了偏头,将视线投向眼前的道路,避开了那片温暖的海洋。

他们很快到了夏油杰说的那家甜品店。环境十分温馨,暖黄色的灯光将桌面点亮,桌布是淡粉色的格子款。可爱的服务员小姐穿着女仆装,笑容甜甜地对顾客说“欢迎光临”。五条悟大步跨进店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拿来菜单。“来一份招牌草莓千层蛋糕,一份鲷鱼烧,一杯焦糖玛奇朵。”五条悟点完以后惬意地靠在椅子上,问他:“还是美式不加奶不加糖,对吧?”

夏油杰点点头,把菜单合上递还给服务生:“谢谢了。”

甜品做得很精致。一层软软的蛋糕,夹上满满一层草莓,叠了许多层后从顶端浇上鲜奶油,再镶上一颗红红的草莓。

五条悟用勺子挖下一大块送进嘴里,左边脸上蹭上了一小块奶油。夏油杰叹了口气,拿出纸巾递给五条悟:“悟,”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这里。”

五条悟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这儿?”

夏油杰摇了摇头。五条悟站了起来,探出半边身子,将脸往他这边凑:“帮我擦掉。”

夏油杰叹了口气,拿着纸巾把手伸向他左侧的脸颊。

五条悟在他伸出手的时候愣了片刻,目光越过夏油杰朝他身后望过去。夏油杰敏锐地回头,看到隔了好几桌的同事。大都是公司的老员工,带着两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姑娘。他们探究的目光一齐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

夏油杰刚刚把五条悟脸上的奶油擦掉,手还举在半空。他连忙收回了手,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但对面反应的很快,两个小姑娘快走几步站到了夏油杰身边,跟夏油杰打了一声招呼,随即打量着面前白色头发戴着墨镜的少年人。

“你好,我叫菜菜子,她是美美子,我们在夏油大人的公司上班。”浅色头发高高盘在头顶的小姑娘向他伸出手。

五条悟点点头,也伸出手与她握了一下:“我叫五条悟。”

夏油杰轻声说:“好啦,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不用这么正式。”说着,他站起身来:“悟,在这里等我一下。”夏油向他眨眨眼,跟着两个小姑娘走向她们聚餐的那桌。

五条悟看着他走远,拿起焦糖玛奇朵喝了一口。他远远看见夏油杰坐在了那桌附近的一个空座上,笑眯眯地向他的同事们打了招呼,交谈得不亦乐乎。

五条悟打算先解决面前瓷盘上的鲷鱼烧。混着蛋液的面糊浇进鱼形模具里,中间放入红豆沙,再用面糊将豆沙裹好,合上模具,开小火烤成金黄色。他咬了一口,表皮酥脆,红豆软糯香甜。

他不经意往夏油杰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们的话题似乎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尽管没有视线上的接触,五条悟依然敏锐地感觉到远处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游走。

他抬起头来迎上那目光,黑头发的小姑娘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不去看他。夏油杰又笑着跟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冲她们点了点头,拉开座椅离开了座位向五条悟走过来。

五条悟低下头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又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等夏油走近了坐下,五条悟才将目光从甜品上移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公司的事。”

他在说谎。五条悟可以肯定。五条悟八岁的时候就能一眼看破他的谎言,十八岁也一样。不知道是五条悟观察能力太强,还是他的演技太烂。夏油杰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谎言很拙劣,可他依然给出了这个答案。二人都对此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周围别的桌上的客人大概都是下班后过来放松,都轻松安逸其乐融融地谈笑,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只有他们两个之间沉默着,气氛十分尴尬。

“你的咖啡,”五条悟感到草莓蛋糕的奶油太多了,让他有些腻,软软地梗在他的喉头。他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凉了。”

夏油杰拿起面前的咖啡,尝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注视着杯中晃动的水面,“你饱了吗?”

五条悟点点头。还有两个鲷鱼烧安安静静躺在盘子里,可他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

“那我们回家吧。”

后视镜中,夏油杰看到五条悟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后移。五条悟能感受到夏油杰探询的目光,但他懒得给予回应,所以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色。

“她们是不是问你我们的关系?”五条悟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一句。

五条悟能看到,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夏油杰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夏油杰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说的?”

“家人。”夏油杰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家人。五条悟在心里反复重复这两个词。

车内气压低沉,只有轮胎滚过地面的行驶声和发动机的嗡鸣。五条悟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同于他们来的时候,现在街道上的车辆零零星星,两旁的路灯靠近他,又很快走远。不同物体经过灯光的照耀反射的光在浅色的虹膜上停留下片刻,世间万物倒映在平静的大海里。

他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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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刪了?!
還在享用中:sob:
想問作者您ao3的帳號是什麼呢?:flushed:

发现有错字。账号是ichbintot,可以直接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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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很喜歡你的文筆!
有種連續劇的風格~

Chapter 3

夏油杰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合同已经审过了两份,会议文件也看完了好几篇。分针已经走过了三个大格,时间在指针间被拉得很长很长,秒针轻微的走动声被无限地放大,轻轻回荡在客厅里。他打开手机界面,想了想又关掉。他看了一眼窗外,黑色的丝织成细密的网笼罩住广阔的天穹,狭小的屋子逼仄闷热,他烦躁地将窗户打开想透口气,窗外却没有一丝风。夏油杰从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火光在他的眉眼间跳动。

烟燃到末尾,他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点开了手机界面。他翻到通讯录,点开一个名字,屏幕跳出一个蓝眼睛的猫猫头的界面。他点了下面那个绿色的按钮。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来,那边的环境很吵,杂乱的摇滚音乐的响声和男男女女笑声的碎片撞进他的耳膜。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懒懒开口,尾音往上挑,像是小猫伸出爪子在他的心里轻轻挠了一下:“杰?”

夏油杰将烟头摁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悟。现在天有些晚了。”

五条悟仍然是很随意的口气:“是吗?我在外面玩儿呢,没注意这些。”

夏油杰想了想,还是低下头对着手机开口,“用我去接你吗?”

“哈,杰,我已经成年了。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吗?”五条悟笑了一声,通过电话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失真,带着一点点挑逗的意味:“杰,每天看那么多文件不会感到枯燥吗?为什么不出来放松放松呢?”

“悟。”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喝酒了?”

五条悟在吧台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杯沿,似乎在品味上面残留的酒液。他满不在意地挥挥手,“是喝了一点点啦。”

夏油杰将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捞起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你在哪?”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报了一间酒吧的名字,“如果你是要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的话就算了,如果你是来找乐子的成年人,我可是很欢迎哦。”说完,他随手点了一下红色的按钮,挂断了电话。

夏油杰找到那间酒吧的时候,五条悟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喉结缓缓滑动,吞咽下玻璃杯中的酒水。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衬得那双蓝色的眼瞳格外明亮。酒吧歌手正唱着抒情的英文歌曲,和着柔软的吉他音。看到夏油杰走进来,立刻许多有探究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他甩掉那些暧昧的目光,穿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在五条悟的身边坐下。五条悟只是看着他。“悟,现在是凌晨一点。”夏油杰说。

五条悟轻轻的闭上眼睛,白色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好像是等着夏油杰来吻他。“所以呢?你要跟我一起吗?”说着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夏油杰接过酒杯放在吧台,拉起五条悟往外走。五条悟也不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他们推开酒吧的玻璃门。这时外面起了风,五条悟银色的头发在风中跳舞。他脚步虚浮,一只手搭在在夏油杰肩膀上,夏油杰揽着他的腰,带着他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的膝盖一软,朝夏油杰倒了过去。夏油杰手忙脚乱,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背。他被夏油杰抱在怀里,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他看着夏油杰的眼睛,那双紫色的眸子就像是燃在雨夜中的磷火,让他心甘情愿被勾走魂魄。他闭上眼睛,轻轻在夏油杰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夏油杰浑身都僵住了。这个吻很轻很轻,像是在他心湖里悠悠飘下一片羽毛,以此为半径,波纹荡呀荡呀,蔓延开来,使他的所有黑暗都染上亮色。

“悟,你喝醉了。”

五条悟摇摇头,“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夏油杰松开手,拉开他们两个的距离。“现在我们先回家。”

“就在这儿说清楚。”五条悟的气息有些急促,“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好吧。夏油杰扶了扶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果你说的是我对你的照顾……”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五条悟有些激动地打断了他,“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五条悟用那双蓝眼睛直直看着他。在那双苍天之瞳的注视下,任何伪装都会不堪一击就溃败。夏油杰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他必须给出自己的回应。

夏油杰沉默了。

“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五条悟伸出手,覆盖在夏油杰的胸膛上。隔着皮肤骨骼和血肉,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正不受他控制,仿佛要冲破肋骨,血管挨着骨膜,咚咚的响声在他的耳蜗里回荡,似乎身体都在随着心跳而震动,“它是不是正在因我而跳动。”

夏油杰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眼睛。“我不是变态恋童癖。”他是个成年人,必须要对所有的所作所为负责。他不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因为喜欢就毫不掩饰把爱意宣之于口,并恨不得昭示全天下。利用自己身为成年人的为人处世上的积淀吸引到年幼的爱人,夏油杰不会做这样的事。五条悟大概只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在荷尔蒙的激发下产生乱七八糟的念头。五条悟可以任性。他不可以。

太荒唐了。这是五条悟内心的第一个想法。他简直想大笑。“当然,你不是。”五条悟嗤笑着,“你只是爱我。”

他无比笃定。

夏油杰也笑了,他抬眼看向五条悟,神色是难得的认真。“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就凭你是五条悟吗,所以所有人都要爱你?你可真傲慢。”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慢慢收回了手。夜间的街道远处的霓虹灯仍在闪动,晚风吹动他银色的发丝,带来的凉意让人心惊。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的眼睛看了几秒。夏油杰从那道目光里辨别出很多情绪,有震惊,疑惑,还有讽刺。那道目光太过透彻,简直像是拿着放大镜将他的灵魂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夏油杰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压上千万斤的重量。五条悟丢下立在原地的夏油杰,沉下脸转身离去。他的灵魂此刻又如同羽毛一样轻了。

夏油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高大瘦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半边脸被酒吧外闪亮的小彩灯照亮,半边脸溶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全搞砸了。他想。少年人将一颗干净不染杂念的真心完完全全展示给他,但现在,全被他毁了。

他动了动身子,迈出半步想要去追,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只是站在原地。

夏油杰躺在床上第三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得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五条悟是个成年人,夏油杰并不是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只是他感到不适应,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角。这样的不适应曾经在五条悟离开他去大学的时候短暂的出现过。曾经下班回家能看到的人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有好几次早上时他下意识的做了两个人的饭,做好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夏油杰经常想起五条悟小时候的事。那只软糯的团子如何蹿得比他都要高,肉嘟嘟的小脸一点点变得棱角分明。

那是他刚刚和老同学建立起小公司的时候,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以前他不必关心公司的盈亏。反正自己的工资不会变。被裁了就换一家,倒闭了就跑路,无非这么多点事,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但现在不同,他期望看到这个公司走得更远,做的更大,发展的更好,直到足以撑起他们的未来。为此他需要竭尽全力。繁杂的事务让他心烦意乱。连续几周一直恹恹的。公司财务报表一直出错,数据清单来来回回检查了数遍却总是对不上。他忙的快要发疯。一方面要管理公司的各项运营,另外还要处理许许多多数据和突发的问题,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就又打起精神来工作。

直到一天深夜。因为夏油杰的勒令,五条悟晚饭只吃了一块蛋糕,他被饿醒了,打算去偷吃冰箱里刚买的芒果布丁,却看到夏油杰门缝中透出一丝亮光——他还在核对着数据。

因为太忙,夏油杰很难抽出精力去管五条悟。被长期的忽视所积攒起的怨气让他的心里燃起一股小小的怒火,终于引爆了他内心的炸弹。他敲开了夏油杰的门。夏油杰正顶着乌黑的眼圈,看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因为疲惫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他从缝里看见了五条悟气鼓鼓的脸。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五条悟先开了口,大声喊道:“杰!我做噩梦了,睡不着!”

夏油杰立刻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问他:“怎么了?别怕。”

五条悟扑到他怀里,根据自己听到过的恐怖故事开始跑火车:“我梦见你在一个小巷里,浑身都是血。无论我怎么喊你你都不回答我。”他将心一横:“我不放心,我要跟你睡!”

夏油杰似乎被吓了一跳。他抱着怀里软软的小孩,犹豫了一下,“行吧。”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五条悟都泰然自若地爬上夏油杰的床。直到他身体逐渐拔高,脸庞褪去了婴儿肥露出棱角,迎来青春期第一次梦遗时。

夏油杰是被身边人的翻动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五条悟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五条悟憋了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杰,我好像尿裤子了。”说着将被子掀开,露出裤裆处一小片湿漉漉的阴影。

夏油杰的脸色变了。他让五条悟先把脏衣服换下来,接着详细地给他讲述了那片液体是什么,和青春期男孩身体上会产生的变化。那片液体是精子。你早上裤裆会湿漉漉的,这叫梦遗,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进入青春期以后会长出喉结,阴茎会变大。晚上睡觉时腿可能会抽筋,这是因为你在长高。

讲完以后,他叹了口气。悟。他说。我今天把你原来的房间里堆的杂物收拾一下,你要睡自己的房间。

夏油杰的态度很坚决,任凭五条悟撒娇胡闹也不理会。“悟,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夏油杰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去看五条悟的脸。原先因为他只是个小孩子,所以他要胡闹,夏油杰就由着他。但现在不同了。夏油杰曾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在他的兜里发现过小姑娘的情书。小男孩的青春期到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没有哪个正常的青春期男孩会喜欢黏着自己的长辈,跟自己的长辈睡同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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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公司在开会,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西装革履的精英围在长条圆桌上,听着合作公司提出的各种要求。对方心潮澎湃,产品,数据,比拼,提高核心竞争力,合作共赢,构建未来。这些话让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跟激情澎湃的合作企业相比,他显然要理智的多,也现实的多。跟那些天花乱坠的东西比起来,还是关心一下等会吃什么比较实际。

说到吃饭。他听菜菜子美美子说最近在公司附近的小吃街又新开了一家可丽饼的店。他条件反射一样想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会下班的时候可以给悟带一份。但转眼间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决。

夏油杰在心里叹气。五条悟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他打开手机,看着他与蓝眼睛猫猫头的聊天界面发呆。之前的聊天记录是悟发一大文字框的内容,跟他说今天吃了一碗面真好吃,有机会的话希望杰也可以尝尝。今天天气真好呀,东京的天气很好,如果杰也在就好了。他简短地回复几句,嗯,好,是吗,真不错。而最近几天每天都是他一直在发消息,每一条都是已读不回。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看见蓝眼睛猫猫头的头像在他的屏幕上跳动。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从会议桌上摔下来。他吸了一口气,点向那个绿色的按钮,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杰,我现在在新宿的××酒吧。我不小心把酒吧里的一瓶酒打碎了,店员说如果不带赎金来就把我卖到非洲去。”五条悟说完这么一大长串话后,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夏油杰询问的机会。

夏油杰站了起来。激情澎湃的代表讲到兴头上,大臂一挥正展望未来宏图,看到夏油杰也站起来时,代表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向夏油杰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此刻会议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齐刷刷投向他。他向大家点点头:“抱歉,有些急事。灰原,会议你全权负责。”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会议室。

一路红灯。街道上的车辆都艰难的向前蠕动。有家公司要做能飞的汽车,硝子将方案拿给他看,问他投不投,他拒绝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等他回到公司就先给那项目投个五百万。好不容易到了那条街道,夏油杰随便找了个角落将车停好,慌慌张张推开车门下了车,拉了一个过路的人问路,得到答案后匆忙的跑到那间酒吧。他倒不是担心五条悟会有什么危险,而是害怕时间久了酒吧的工作人员会为难五条悟。

他可舍不得。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喝着果汁吃着小蛋糕的五条悟。五条悟背对着他打牌,和周围的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到有陌生人闯入,一桌的男男女女将目光从牌桌移到他的身上。

五条悟也回过头,看到夏油杰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像一只被人类欺负的大猫。

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他旁边一个褐色短发的女生问五条悟:“五条学长,他就是你的恋人?”

“我们在玩游戏,五条学长输了,作为惩罚,他要接受一个冒险挑战。”一个粉色头发的男生向一脸疑惑的夏油杰解释,“这个挑战就是给自己的恋人打个电话,随便撒个谎,做个恶作剧。”

五条悟眨着眼睛看着他,“杰,怎么来的这么晚?”夏油杰刚刚跑了一段路,喘了两口粗气,周身的血液刚刚开始循环流动。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他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理智清醒。那些繁杂的条条框框,那些世俗人的眼光,难道能阻止一颗心脏为另一颗心脏跳动吗?

也许,还不算太晚。

夏油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西装衣领,他有些紧张,就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讲一样,手心里出了些汗,脸上火烧似的发热,耳根都有些泛红。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于是他在目光的洗礼中走向五条悟。

五条悟放下手中的扑克站了起来,帮他拨开被汗水打湿微微贴在脸上的怪异的刘海。他将五条悟拉进怀里,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他的。五条悟也不甘示弱,吮吸着他的嘴唇,反过来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立刻有血珠冒出来。五条悟口腔里的甜甜的水果味道被血腥味冲淡。他们交换了一个冗长的吻。

房间里沉寂了片刻,接着剧烈地沸腾起来,这个亲吻带来的震动,就好比把一滴水滴进烧滚的油里。屋子里嘈杂混乱,像是十几支交响乐混杂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周围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带着他们对爱情美好的祝福。掌声中混杂着女生的尖叫,不知道是觉得这场景太过刺激,还是在为他们踹柜门的勇气而喝彩。

五条悟拉开车门,牵着夏油杰的手跟他一起跌入汽车后座中。夏油杰撑起身子,空出一只手来刚把车门关上,五条悟就将他压在车门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五条悟的唇瓣潮湿嫣红,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花,等待着人去撷取。夏油杰舔舐着他的唇瓣,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五条悟喝了一些果汁,口腔里有水果的清香,还有淡淡的奶油香勾住夏油杰的鼻尖。夏油杰的舌头灵活地舔了舔他的尖尖的犬齿,再一点一点扫过他的上颚,挤占他口腔内的空间。五条悟用手捧着夏油杰的头,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他的吻技还很青涩,笨拙地接受着夏油杰,毫无章法地回应着他的吻。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五条悟觉得自己有些缺氧,他才松开环着夏油杰的手,他的嘴唇被亲的亮晶晶的。

五条悟扑了上来要扒他的衣服。夏油杰往后躲,被五条悟摁倒在座椅上。五条悟本来就比他要高,宽阔的胸膛覆盖住他的。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后座里,动一动都要磕碰到。五条悟身材高大,即使是穿上简单的牛仔裤,也显得他大腿修长有力。他的膝盖顶在夏油杰的胯间,那双蓝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像一只偷吃鱼的大猫。夏油杰心中警铃大作。五条悟抬起腿,将膝盖顶在夏油杰档部,缓慢而用力地的来回揉蹭。他满意地看到夏油杰贴合身体的西裤上支起一个小帐篷。

五条悟又搂着夏油杰的腰,拉进他们两个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他炽热的鼻息喷吐在夏油杰的耳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杰,我们做吧。”

夏油杰觉得自己硬得发疼。但他知道这不是个做爱的好地方,车后座的空间狭小闷热,并不适合做剧烈运动。况且虽然已经是深夜,街上还是偶尔会有路过的行人。五条悟本就带着一股疯劲,思维逻辑不似凡人,所以对他来说无所谓,但夏油杰不能陪着他一起疯,两个人间至少要有一个保持清醒。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理智地对五条悟说:“悟,不能在这里,至少……”

他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五条悟挡在唇齿间。五条悟伸出舌头舔舐他的上颚。他以更猛烈的攻势回应。五条悟的嘴唇柔软,不满夏油杰的啃咬,“呜呜”哼了两声表示不满。夏油杰的舌头更加卖力地在他的口腔中侵占领地。五条悟被亲的有些眩晕,唾液从嘴角流出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夏油杰,一只手不安分地往他的裤裆里伸。

那只想要做坏事的手被夏油杰抓住。五条悟诧异地瞄了夏油杰一眼,将身体支起来跨坐在夏油杰的身上。他太高了,所以只能弓着腰才不至于让脑袋撞倒车顶。

夏油杰的重要部位和五条悟的臀缝贴合在一起。五条悟回忆着自己在一些动作片里看到的片段,晃动起自己的腰肢,隔着两层布料缓慢地磨蹭小夏油杰。银色发丝的很张扬地翘着,和它的主人一样嚣张,五条悟缓缓开口,尾音带了些挑衅意味地上扬:“夏油杰,你不会是不行吧?”

夏油杰感到自己脑袋嗡嗡响,血液一齐朝头上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让五条悟从他身上下来。他解开皮带,拉开裤链,黑色的内裤包裹着他胯间粗大的一团肉茎。五条悟拽下他的内裤,那根蛰伏的性器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微微晃动几下。

五条悟吸了一口气。这根鸡巴颜色像是果子熟透了后才会露出的紫红色,青筋条条蜿蜒在阴茎上。杰,你的鸡巴好大。五条悟感叹道。男人的好胜心此刻被激发出来。他解开自己的裤子,脱下内裤,将自己的鸡巴露出来,跨坐在夏油杰腿上,叫嚷着要跟夏油杰比大小。很不幸,这场比试最后以五条悟的失败告终。五条悟的鸡巴比夏油杰的小了一个个头,颜色也像他本人的皮肤一样粉嫩。他下面的阴毛也是白色,遮住他可爱性器的根部。而夏油杰的阴毛乌黑浓密,像一丛生在野外旺盛生长的杂草。

夏油杰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尤其是小腹,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裤子都脱了,总不能让人再穿回去。夏油杰将手伸进五条悟的衣服里,由他的胸膛探向他的下身摸索。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又带着烫人的温度,在五条悟的皮肤上点起一串欲望的火焰,抚弄过的白皙皮肤上留下一片片红痕。五条悟将自己的衣服连拉带扯脱下来,连带着夏油杰的西服一起。刚刚还妥帖平整的西装被胡乱脱下来扔在一旁,被压成一团挤在汽车后座的角落里或散落在车脚垫上。五条悟浑身赤裸,但夏油杰却衣冠楚楚,只是脱掉了西服外套。

夏油杰虽然经常坐办公室,但他锻炼得很好,被汗水打湿的衬衫勾勒出发达的胸肌和背上大块的肌肉,明晃晃昭示着他在健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五条悟对运动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的大腿肌肉紧实,但臀部却柔软而富有弹性。夏油杰张开手掌,包裹住五条悟的柔软的臀瓣。臀肉被他捏的变形,从他的指尖微微溢出来。他随意揉捏了两下,看到五条悟因为兴奋脸涨得通红:“杰,怎么样,手感还不错吧?”

“嗯。”夏油杰应了一声。那两瓣臀肉此刻已经被他揉的通红,就像熟透的水蜜桃。他松开了手,暂时放过了那两瓣柔软的臀肉,将右手举到五条悟的面前:“乖,舔。”

五条悟脸色潮红,那双苍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情欲的雾。他抬眼瞄了夏油杰一眼,像一只小兽,顺从地舔了舔他的指尖。夏油杰被那个眼神勾走了魂魄,他有些粗暴地将手指插入五条悟的口腔内,将手指在里面搅动后抽出来,手指被他舔的亮晶晶的,还扯着一条细长的银丝。

“车上没有润滑剂,只能将就一下了。”夏油杰向五条悟的那个小口探去,先是摁揉了两圈穴口周围的肌肉,就缓慢将食指和中指的一个指节探了进来。

五条悟感到两根手指一点点进入,在他的穴道内抽插,磨蹭他的肠壁。他感到酥酥麻麻的痒。他动了动腰,将体内的两根手指含得更深,伏在夏油杰的肩头轻声问他:“杰,够了吧?进来吧。”

夏油杰喘了口气:“恐怕还不行。悟,要是就这么进去,你会受伤的。”他将两根手指抽出去,又加上一根无名指,三根手指从穴口挤了进来,在五条悟体内模仿性器进出,缓慢的开拓着他的后穴。五条悟闷哼一声,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个小穴渐渐熟悉了异物侵犯的频率,开始随着手指的进出有规律地收缩,流淌出黏腻莹滑的肠液,将夏油杰的手掌打湿。后穴已经被他的手指插得松软。他将手指抽出来,换成另更加粗长的性器。夏油杰扶着自己青筋贲起的肉棒,对准已经泛红的小穴,缓慢插进去。刚探进去一个头的时候,五条悟抖了一下,眼里涌出生理性的泪花,搂着他肩膀的手攥成拳头。夏油杰停了下来,亲了亲他的眼角:“悟,怎么了,很疼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这感觉有点奇怪。”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脊背,“那我继续了,难受的话告诉我。”

“嗯。”

夏油杰继续将自己的肉棒往五条悟的小穴里送。穴口周围的肌肉绷得很紧,牢牢箍住他的肉茎。他又将阴茎往里送了一点,接着抽出一小截,再送进去。他在里面动作了几个来回,将五条悟渐渐适应了身体后穴被侵犯的感觉,身体放松下来。他从中找到了一丝快感,随着夏油杰的抽插微微喘了起来。

夏油杰感到他不再抗拒自己的插入,便往更深处探索,五条悟长呼一口气,声音变了好几个调。夏油杰故意问他:“悟,怎么了?”

五条悟的大脑已经被快感包围,根本无暇回答夏油杰的问题。他缓了一会才含糊不清地回答:“真他妈爽。”

夏油杰听完,加快了身下挺送的频率,操得五条悟止不住地微喘。他打算在这具未经人事的身体上开拓探索,于是他伸出一只手照顾五条悟的乳头,在粉嫩的乳头周围用手指画着圆圈。

五条悟感到一阵酥麻,乳头开始发痒,他不自然的耸了耸肩,想得到更多的抚弄。夏油杰用手掌大力揉搓着那里娇嫩的皮肤,两粒红豆很快挺立在他的胸部。夏油杰伸出舌头舔舐那两粒红豆,用牙齿轻轻啃咬,用嘴吮吸。五条悟的乳头被玩弄得有些过度,乳肉都有些轻微的肿胀。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的胸部已经被很好的照顾,便转移了目标,将头埋在五条悟的脖颈间,细细啃咬雪白的皮肤,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他打量着那嫣红的吻痕,在雪白的宣纸上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夏油杰蹭了蹭五条悟的脸颊,情不自禁地感叹:“真美。”

五条悟哼了两声以示回应。他适应了夏油杰肉棒的侵入,摁着夏油杰的肩膀,随着肉棒的进入而撑起坐下,身后的小口主动去吃那根肉棒。他学习能力很强,对这些东西也无师自通。夏油杰看他占据主动地位,也就不再挺送,让五条悟骑在他身上自己动。

五条悟撑着夏油杰的肩膀,一下一下发力,大腿根部那部分皮肤因为来回的撞击摩擦有些泛红。他的后穴已经被操熟了,肉棒在里面来回进出,肠液混着精液一起淅淅沥沥往外流,黏黏糊糊沾在他大腿根细嫩的皮肤上,流到车后座黑色的皮套上。

五条悟加快了起落的速度,每一次都比之前坐的更深,汽车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着肉体碰撞的声音。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前面的那根性器巍巍颤颤挺立着。“杰,帮帮我。”他拉起夏油杰的手,覆在自己的性器上。跟着他起落的频率,夏油杰用宽大的手掌同时撸动着他的阴茎,用指甲摁压拨动他的铃口,很快他粉嫩的性器就在被玩弄过后染上情欲的熟红。

五条悟感到自己快要高潮了。他将屁股抬高,夏油杰的性器只留在他体内三分之一。他用力坐了下去,夏油杰粗大的肉棒狠狠擦过他肠道内的敏感点。他爽到翻起白眼,将腰往前挺,后脑无意识的向后仰,露出流畅如拉满的弓弦线条一样的腰身,胸前两点嫣红在空气中高高地挺立着。

他颤抖着射了出来,浑身瘫软地倒在夏油杰怀里。他们交合的地方流淌着五条悟的肠液和他刚刚射出来的粘稠的精液。他的前面和后面都被很好的使用了。

五条悟用胳膊肘顶了顶夏油杰,问他,杰,你怎么不射?

夏油杰将头贴在他他的耳边问他,舒服吗?

五条悟点点头,舒服。

夏油杰说,乖,悟,我们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说着,夏油杰将鸡巴从五条悟的小穴中抽出来,让五条悟跪趴在车后座,打算换个姿势干他。

五条悟按照夏油杰的要求,跪在车座上,用手肘撑着前身,撅起屁股对着他。从背后看,他的屁股上还挂着刚刚战场上的一片泥泞,沾着白色的或是透明的粘稠液体,小口被操成糜烂的红色,一张一缩翕动着,像是在向他发出邀约。

夏油杰扶着性器,对准那个小口插进去。小穴被粗大的阴茎侵入,周边的括约肌被精液润得亮晶晶的,泛着一层可爱的粉红色,还有些肿胀。软软的肠肉包裹着夏油杰的阴茎,一收一缩地取悦着他。顺着肠道流出的白色浊液在夏油杰的阴茎的来回抽插下被打成细碎的白沫。

“好爽啊,杰!”五条悟被干得舒服极了,声音都有些抖,脸上泛着潮红,眼睛亮亮的,兴奋地偏过头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挑了挑眉,将性器抽出大半,然后用力插进去:“悟,专心些。”五条悟闷哼一声,只得将头转过去专心挨操。

夏油杰箍着五条悟的腰,捣弄着他柔软的肠肉。随着来回的抽插,他的阴囊一下下拍打在五条悟的屁股上,发出啪啪的水声。

夏油杰一边身下挺送,将他往前顶,一边空出一只手,向他的胯间探,用手玩弄他的性器。他的阴茎不久前才释放过一次,疲软地随着他的顶弄而来回甩动,可在夏油杰的手指的逗弄下很快又硬起来。

夏油杰进的很深,那根硬柱在五条悟的体内横冲直撞,肆意折磨他柔润娇弱的肠肉。五条悟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了,他随着夏油杰的顶撞而起伏。他像是乘着一只小船,大海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涌来,戏弄他,扰乱他,摇晃他。他想要抓住些什么,所以下意识地喊着夏油杰的名字。夏油杰回答他,悟,我在这。

五条悟泄了出来,白色的精液大多射在了夏油杰的身上,一部分飞溅出去,粘在车椅黑色的皮套上。夏油杰多捣弄了十几个来回,也忍不住释放在五条悟温暖的穴道内。夏油杰空出一只手,沾满五条悟射出来的浊液后,将那些浊液蹭在他的脸上、眼睫上,又如珍爱一件名贵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浊液一点点舔舐掉。五条悟刚刚从高潮的快感中回过神,喘了两下便去回应夏油杰的吻。他们细细啃咬彼此的嘴唇,吻得难舍难分。这个吻热烈而绵长。

情欲过后,他们都有些犯懒。五条悟像条猫一样往他怀里钻,胸膛压着他的胸膛,长手长脚搭在他身上。一米八九的两个大男人在蜷在车的一角,挤在狭小的车内。五条悟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夏油杰的手。十指交叉式的握法,纯情得就像笨蛋高中生一样。夏油杰轻轻笑了笑,感受到从手心处传来的温热,通过那一层薄薄的皮肤间的触碰,牵扯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于是他握得更紧。

五条悟贴了上来,附在他耳边小声地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夏油杰看了看五条悟:“家人。”他看着五条悟的表情从期待变得气急败坏,好笑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还有恋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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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悟不会再有那些噩梦了

写的很棒啊,无论是哪个世界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