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纪念天使的协奏曲

给成日搜新本写的g文
一个比较另类的半原作不原作paro,土下座只写完一半(。)
等写完速速补上…

【1】
夏油杰收起翅膀,掸了掸长袍上的灰。
降落地点是一座坐落于东京都郊区的教堂——准确来说,是教堂的废墟。教堂原本的建筑几乎已经完全毁坏,只留下几面苦苦支撑的墙体。然后,一些手持乐器的人站在墙体之中,数十个听众正围成环形聚集在演奏者前方。

刚在Eden醒来时,夏油杰就知道东京不久前爆发了战争。Eden拥有人界诞生以来所有战争与天灾的记载,即使把坐标拉长到整个历史,前不久以东京为中心爆发的这场大战也能够拥有一席之地——但对于拥有上帝视角的Eden秘书官夏油杰而言,战争不过是意味着更多的工作到来罢了。

他身为人类的寿命大约在五年前结束,这是负责指导他的教官推算的。他们身处的Eden,大概就是普通人类概念里“伊甸园”——遗憾的是,“伊甸”的运作机制仍与人界无二,并非合眼长眠后就能拥有永恒的宁静,前来Eden的人而更像是进入一种新的轮回,以新的身份在新的维度重生——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夏油杰这样担任公职。区别只是在于人界的公职需要出于自主意愿参加选拔,而Eden的公职人员由何人担任,在对方以凡人之躯死亡的那一瞬便会确定。

夏油杰在Eden担任天使长的秘书。没错,天使真的存在于Eden,除了有一对翅膀以外从外表看和人间苦兮兮的公务员别无二致。甚至连天使长的位置都是要经历轮换的——如今夏油杰所侍奉的这位天使长正面临这个难题,他想连任,这些年的业绩却一言难尽,眼看选拔在即,天使长火急火燎地将他的秘书官们派往人界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将那些早就该来Eden的人类带回Eden。

夏油杰被分配到的任务对象名叫五条悟,夏油杰看过对方的资料,那是一份对于人类来说堪称“天花板”的履历:出身于权势滔天的名门世家、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同时还有非凡的容貌以及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智商,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着无可辩驳的无懈可击——或许这就是他迟迟不愿来Eden的理由吧?

想要说动这种人是很难的——但五条悟的资料上又确实写着他恶疾缠身命不久矣,夏油杰满腹狐疑地打起腹稿,但还没等什么词句成形,就突然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埋怨,“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黑发天使诧异地回头,然后就看到高挑的白发蓝眸男人出现在自己身后。
那过于惹眼的外表特征瞬间让夏油杰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甚至不需借用这些特征,这样完美的面孔在人界恐怕都是独一无二的——但这不是最令夏油杰吃惊的点,他并没有“现身”,对方却能看到自己。

“……你是五条悟先生吗?”夏油杰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在曾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诧。总之现在白发男人澄澈的蓝眸里风平浪静,接着从善如流地拉过旁边简易的椅子坐下。

身后突然传来了提琴声——原来这场废墟音乐会是专程等到五条悟到来后才开场。夏油杰找到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了白发男人身边,五条悟仿佛完全不关心这点,继续专注地欣赏着演奏。Eden对于天使待在人界的时间有严格限制,夏油杰不想无功而返。

“既然你能看见我,就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有时开门见山往往是最有效的——这是教官传授给夏油杰的经验,一般需要他们出动带回Eden的对象都久病不愈且饱受折磨,这种时候,往往几句简单的甜言蜜语便能让对方放弃生存意愿。但五条悟似乎有所不同,别说资料上那句“恶疾缠身”了,除去有些瘦削的身形,眼前的人仍然保持着他身为战士时同样的挺拔和耀眼。

“你不知道在音乐会途中说话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吗?”白发男人歪头皱了皱眉,坐在不远处似乎担当他保安一类角色的黑衣男人闻声面带疑惑地转过头,“五条先生是在和我说话?”

五条悟摆摆手,示意无事发生。

“非常抱歉,但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五条悟先生,你的寿命将尽,如果不想经历更多痛苦和折磨,跟我一起去往Eden……伊甸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哈??”五条悟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油杰,“这是在录制什么没品的真人秀节目吗?”
“不,你清楚我没在开玩笑。”夏油杰伸出手,在坐在五条悟身边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面前晃了晃,对方纹丝不动,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夏油杰,“你很清楚只有你才能看见我。”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似乎你是打算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白发男人的声音放低了一点,语气中的戏谑挑衅依然如故。夏油杰摇摇头,公事公办地按照指南手册解释起来,“不是这样的。如果五条先生同意随我前往Eden,我可以人工设定你离世的时间,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我说,这位自说自话的奇怪刘海先生,你到底是谁啊?”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夏油杰的滔滔不绝。

“我?”夏油杰一瞬间犹豫起要不要报上自己在人界时曾使用的名字,但这个名字早已不能作数,就像教官所说,从他们来到Eden的那一刻起,生前的一切就变成了烟消云散的无意义之物,“我是来自伊甸园的使者,也就是你们俗称的‘天使’。”

“天使?”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样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夏油杰分辨不出那笑容是不是哂笑——随后,白发男人敛起笑容,美丽的蓝色眼眸中覆上一层薄冰,“如果你真的是天使,连慈悲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吗?”

5 个赞

【2】

“你怎么又来了?”半躺在和式床铺上的白发男人放下手里的精装书,对着眼前的人不算友善地开口,“不要打扰我睡觉,刘海天使。”

“睡觉?现在是下午三点哦。”夏油杰在五条悟身边坐下,饶有兴趣地端详起对方那张即使在Eden也不曾见过的端正美丽的脸。上一次的出师不利并没有让这位执着的神职人员气馁,不过他确实曾去问过自己的教官Eden所储存的关于人界的资料是否一定准确——毕竟五条悟看上去完全与资料中所说的“将死之人”无关。

教官则斩钉截铁地说,五条悟确实阳寿将尽,甚至他此时此刻仍存活于人界都像是一种作弊行为——教官告诉夏油杰,五条悟亲身经历了前不久在东京发生的战争,甚至作为“人类”代表被送到前线与试图毁灭人界的势力交战,虽然结果是五条悟所在的“人类方”赢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五条悟便是代价的一部分。

“天使也无权干涉我什么时候睡觉吧。”白发男人不咸不淡地回复,然后不顾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将书放到一边后侧身躺下将被子拉到胸口,像是不打算再与夏油杰进行对话。

“……说起来。”夏油杰斟酌着词句继续说了下去,他无意搅扰五条悟,只是能待在人界的时间实在有限,他必须争分夺秒,“刚刚我在玄关,听到了你家人们的讨论……”

“看来天使的美德你也完全没有遵守啊。”对面传来低低的声音,“——比如不在背后议论他人,比如保守秘密。”

“你的心意和信念就被这样践踏真的没关系吗?”夏油杰无视了对方的冷嘲热讽,坐得离五条悟更近了一些,“我在伊甸园看过关于去年那场战争的资料。明明是你赢了,但战后协议却让很多事退回到了战前状态……我想着大概率就是五条先生你所说的「慈悲」吧?但刚刚坐在你家玄关里的那些人——”

“我并不是很感兴趣那些人怎么说。”

“他们是你的亲人吧?或者至少其中的某些是。”不知为何,夏油杰觉得继续这样说下去或许有效,五条悟的语气比起上次明显多出了一点情绪,“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这样公然讨论等你死后推翻你不久前亲手订立的协议,这种行为本身……”

“真是没完没了啊,怪刘海天使。”五条悟坐起身,他只穿了一件褥袢,前襟也未能很好地闭合,以至于庭院里不小心洒进来的日光,此时全都装点在了男人苍白的皮肤上,使对方比起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神使更多出一份神明之感,“听你啰里啰嗦真是一点睡觉的兴致都没有了……喂,跟我去电影院吧。”

“什么?”夏油杰皱起眉,现在像是轮到他迷惑了,毕竟五条悟说出了完全与前文无关的话。

“你应该能现身于人前吧?”白发男人若有所思地伸手试图触碰夏油杰,但遗憾的是手指触及之处仅仅只有空气,“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和空气对话的精神病。”

夏油杰沉默地思考了半晌,最后按照五条悟的要求那样显露出实体——这会使他留在人界的时间以更快的速度倒计时,但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并不是很介意。

五条悟的手指终于碰到了夏油杰的身体。白发男人的手冰冰冷冷,截止到这一刻,只有这一点符合“将死之人”这个形容。夏油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他们肌肤相触的瞬间看到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惆怅,这样不符合对方淡然的疏离感的情绪上一次在教堂废墟里初见时也曾出现,也是毫无痕迹地瞬间消逝了。

两个人一起去了所在区域方圆十里内唯一一家营业的电影院,这样的设施全东京都找不出几个。城市被战争毁坏得太严重,已经没有几个人有闲情逸致再把金钱浪费在娱乐上——除了五条悟这样的人。

他们看了一部邻国产的爱情电影,这是夏油杰生前没有看过的新作,清晰度却不敢恭维,令人怀疑起录影带的来头。五条悟买了波子汽水和爆米花,放肆地将两条长腿搭在空无一人的前座上,然后仗着两个人包场大声对着夏油杰吐槽起电影里糟糕的逻辑和狗血的桥段。

夏油杰忍耐着身边人的喋喋不休试图找到合适的空挡继续游说,他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但五条悟看上去并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毕竟这是个会邀约前来带走自己生命的天使一起看电影的无厘头的家伙。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夏油杰实在忍无可忍,“所以说五条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伊甸园同样有这些娱乐设施,比起破破烂烂的这边更宽敞明亮——”

“五条老师?!”天使的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就突然传来了惊呼。与此同时,放到一半的电影片尾曲戛然而止,屏幕黑了几秒,同一部电影又从头开始循环播放,大概是新的观众进来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回过头,就看到三个约莫大学生年纪的青年向白发男人跑来——两男一女全都戴着灰色的士兵袖章,这说明他们亦曾参加去年的那场战争。为首的是个粉色寸头的男生,他和另一名棕发女生一起,从善如流地贴到了五条悟身上。而另一个落单在后面的黑发刺头男生则若有所思地看向夏油杰,深沉的黑色眼眸里充盈着不易察觉的疑惑。

“家入医生不是建议你不要经常出门嘛!”棕发女生用带着埋怨的语气开口,“怎么还吃这些垃圾食品。不过既然都碰到了,老师就慷慨地承包我们的零食和电影票吧!真是的,现在的电影票变得该死得贵啊……”

“哈哈,好久没听到野蔷薇这样说话还有点怀念呢。那就老样子,我把信用卡留下,再见的时候带来就好。”
“真不愧是五条老师!”

“五条先生,”黑发男生突然插话进来,相比起另外两位两眼放光的年轻人,男生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夏油杰,“请问这位是?”

“一位老朋友。怎么,惠现在连我身边的人都要调查吗?”白发男人语调轻快地将话题扼杀在最初,黑发男生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油杰,“野蔷薇说得对,还是请你好好遵守家入医生的医嘱。”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老气横秋可不是什么好事。”五条悟摆摆手,拉着一边完全陷入状况外的男人往影厅地出口走去,“那我先走了。顺带一提,这部电影巨难看,你们三个要好好享受哦~”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开的理由吗?”
等到和五条悟一起坐上回五条宅的私家车后,夏油杰才放低声音悄悄发问——他知道五条悟不仅仅是某个阵营的领导者,除此以外他还有许多身份,夏油杰在第一次看到对方的履历时,就曾感慨居然能有人在这样不值一提的生命长度里将人生打磨出如此厚度。

“我好像没义务告诉你这些。”五条悟心不在焉地玩弄着豪华轿车的扶手,“说起来我很好奇,你们「天使」都可以随心所欲待在「人间」吗?这样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很想用「没有分别」这种话术说服你和我去伊甸园,但我觉得你不喜欢别人欺骗,所以我会说实话——只有在伊甸园担任特定公职的天使才能返回人界,而且时间都有严格限制。而绝大多数人并不会有这种机会……不过,人界对于天使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怎么,没有天使想去亲人那里看一眼?还是这种事被理所当然地禁止了。”

“天使没有关于生前人际关系的记忆。这是成为天使的「代价」。”夏油杰耸耸肩,他是真的做到全盘托出了——希望这能让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白发男人回心转意。

“原来是这样。”五条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靠在坐垫上长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夏油杰总感觉对方正经历剧烈的不可名状的感情洪流。

“但人死后是否会成为「天使」是完全随机的。所以五条先生你不用担心,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几乎和中大乐透没有区别……”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五条悟笑了一声。

“所以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对方的固执让夏油杰感到困惑,再加上这种带着挑衅的说话方式,着实在消耗年轻天使的耐心,“你也清楚,命数是不会改变的,继续弥留等待着你的只有痛苦,我是完完全全站在五条先生的角度着想,为何五条先生不明白呢?”

这或许是身为天使的夏油杰第一次在言语中体现出强烈的情感,Eden的人讲话从来不带感情,即使语调温柔舒缓,听起来也终究冷冷冰冰,久而久之,夏油杰几乎都忘记带着感情说话是怎样的感觉了——直到刚才说完这些话,然后他看到五条悟睁大眼睛,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眸里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出现如同破碎玻璃般的伤感,当然,那份伤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片蓝色汪洋就又恢复了平静。

白发男人勾起嘴角,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我说,杰,你知道我以前被叫作什么吗?”

自己生前的名字猝不及防从五条悟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夏油杰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就如他所说的,「天使」会被消除生前所有关于人的记忆,他记得看过电影的剧情,记得吃过佳肴的口感,记得去过的地方和使用过的男士香水的香气,但那些记忆中从没有关于人类的,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曾与五条悟相识这种可能。

“「最强的问题儿童」。”五条悟吐了吐舌头,脸上挂着一副少年般的纯真烂漫,“所以我从小到大和人作对简直是家常便饭,即使是对杰也不例外。让我和你去那个什么鬼地方?——抱歉,我才不要。”

TBC

7 个赞

抓心挠肝地等待后续,好奇两个人以前的纠葛:sob::s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