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看小男孩相互贴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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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个充满着毫无生气白色的地方。
前台挂号的旁边站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黑色的短发,干净利索,额前一簇刘海垂落下来,他乖巧又安静的牵着身边大人的手,狭长的眸子却盯着天花板灯光打下来人来人往的阴影处看。
第一次因为发烧这种小事被父母带到这里的经历,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也不甚明郎,灯光是白色的,它把大厅整个照得通亮,亮得令人恍然。除了黑发少年一家,还有来往很多人因为各种疾病奔波。
“杰,你看怎么样?”
正在神游的少年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一般抬头,是父母关切的神情和护士和蔼的微笑。
“抱歉,妈妈,我没听仔细…”少年的声线还未脱变,因为自己并没有仔细的在听,声音渐渐弱下去。
“没事,杰,不用太紧张。”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还得是母亲,察觉到夏油杰心不在焉的夏油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大手将少年未长开的小手握得更紧实。
商量的事情自然是关于夏油杰的,关于他的心脏病。
挂号问诊,做一系列检查出片,然后根据情况,负责治疗他的主治医师姓家入,是一位气质偏偏的年轻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看着平易近人。
“哈哈,我家也有一个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儿,叫硝子。”家入医生笑着和夏油父母打趣,在涉及到夏油杰心脏的问题就立刻换上严肃的表情,把所有注意事项以及可能的原因都一一分析过去。
最后敲定的方案是入院治疗。
其实对于心脏病这件事,夏油杰本身没有实感。生活中忽然出现的心悸,有时候的呼吸不畅,在此前都没有被引起过重视,这都要归咎于夏油杰本人不常表露自己的需求,在被父母发现之后带到当地乡下的小医院检查不出来,于是一家人火急火燎赶到县城里面的大医院。
一检查发现是心脏出了点问题。
夏油一家是很普通的一家三口,家境平平,夏油杰从小也很懂事,是老师朋友眼中的好学生,学习成绩好,却也因为疾病的问题被迫休学住院,还要耗费很多的钱。
每每想到这里,夏油杰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唾弃自己,苦涩的感情充斥着自己不再健康的心脏,他现在要做的只有好好接受治疗,然后康复后再努力的学习,不浪费父母的钱财。
办理好住院手续,和护士做好沟通后,夏油杰的父母就先离开了,临走前对他说明天会过来看他,夏油杰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跟着护士来到安排好的病房,手里拿着的是病号服,白蓝相间,看着十分轻便。护士让夏油杰自己先进去,自己则要先去照看一下别人,让他不用等太久。
医院的走廊长而空旷,夏油杰被安排的病号房在最里面,护士走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为此他不由的产生了一丝无名的慌张。
在做好简单的心理建设后,夏油杰默默的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散发着凉意的风,然后是被风吹得飘动的窗帘,几乎整个遮盖住视线,在夏油杰愣神的时候,他金色的眸子敏锐的看到了大开着的窗台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怎么会有人坐在窗户那边啊?这是可是四楼!
“危险!”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油杰手里新拿的病号服被随手一扔,就径直冲向那坐在窗台上的人,而那人听见身后的声响还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就感觉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抓住手腕从窗户上拽下来。
“啊呀!你做什么!”
因为夏油杰是把人从窗户上拽下来的,因此身边没有落脚点,那人就直接顺着他的力道栽倒在夏油杰的身上,二人一块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摔在地上的夏油杰发出吃痛的声音。
夏油杰此时脑子摔得还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听这声音,对方也是个男生。
“我问你话呢!你干嘛把我拽下来,很痛哎!”
耳边一阵翁鸣,那人的声音在夏油杰耳侧响起,他能感觉到这人现在还坐在自己身上,在努力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夏油杰就愣住了。
骑在他身上的少年的样貌生得很好看,很漂亮,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特别,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一头白发十分显眼,看着就十分松软,少年跟自己年纪似乎相差不大,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那苍蓝的瞳孔,他有一双蓝眼睛,蓝眼睛多好啊,像天空,想大海,是让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舒服的蓝色,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少年。
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给整个人贴上了一丝破碎感。
而现在,这位精灵少年那双饱满的蓝色眼眸正带着些许怒气看着自己。
“对…对不起。”夏油杰在看呆后的几秒后才作出反应,尝试活动身体,却被身上的白发少年压制,少年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打量着他,活像一只好奇心作祟的猫。
“喂,你是谁啊?新来的吗。”
精灵少年一开口那些美好的意向全都被打碎了,夏油杰失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我叫夏油杰,之后在这里住院,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白发少年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也是乖乖放开这个…这个还是叫怪刘海好了,如果此时夏油杰能听到白发少年的心声就会吐槽一句不是告诉你名字了吗?
夏油杰站起身来时,白发少年已经把窗户重新关好了。
“喂!怪刘海,你到底为什么拽我!”
“我不是怪刘海,我叫夏油杰。”
在听见这人喊自己怪刘海的时候,饶是夏油杰这样的好脾气都不由有些生气,他尽力的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那个样子很危险。”
“你怎么和那些护士医生一样的,总说这些话。”白发少年没趣的嘁了一声,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夏油杰。
听这话言下之意夏油杰猜这位白发少年在自己来前没少这样干过,但还是出于担心劝道。“你这样真的很危险的,还是不要随便坐在窗台上了,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哈哈,你这是什么正论吗?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白发少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夏油杰真的生气了。
“你想打架吗?”
“医院不准打架,你要打自己去。”
二人相互盯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护士的开门才阻止了二人剑拔弩张的现状,夏油杰去把自己扔在地上的病号服捡起来,对这个白发少年的好感从一开始的惊艳到普通了。
这个人的性格可真糟糕,以后还是少接触吧。
而白发少年已经回到他自己的床铺,回来的护士不明所以。“悟,这是杰,以后你们就暂时先住同一间病房啦,要好好相处噢。”
悟?这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叫做悟的少年随意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医院外面无非就是绿色的树和蓝色的天空,偶尔也有飞鸟经过。
“杰,有需要可以按床头设置的铃声。”护士简单得跟新到的夏油杰交代了几句,就先离开这间只有两个人的病房。
冷清,这是夏油杰来到这里的唯一印象。
悟的床铺靠窗,而自己的就在旁边,两个人中间只隔了帷幕,看来之后还是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还是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差吧。
夏油杰原本以为和悟的初次不愉快会贯彻他们接下来的所有相处,天色渐暗,天边原本透亮的光也逐渐暗淡,出现了悬在高空的星星,他和悟的关系转折点很快就来了。
进入晚上后,医院各处的灯都打开了,夏油杰已经穿上病号服了,安静的在床上坐着,护士有拿来水杯和书供消遣,因为帷幕的拉上,他不清楚悟在干什么。
两个人自下午的小矛盾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虽然夏油杰并不认为这是矛盾,这一看就是悟先挑起的吧。
他不知道悟是得了什么病才住院的,或许是和自己一样的?还是别的严重的,思索到这里夏油杰不由有些愧疚,他那时候还是没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么明天去道个歉吧。
合上书,夜色温柔。
夏油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很晚了,是时候休息了,就在他准备躺下时,突然听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呜咽,他心中一惊,翻身下床,动作很轻。
他有些不确定的出声询问。
“呃…悟?”
黑发少年蹑手蹑脚的靠近那薄薄的一层帷幕,然后轻轻的拉开它,另外一床铺的少年正把被子闷盖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发出细小的声音,夏油杰心中焦急,小心翼翼凑上去微微把被子拉开。
白天还精神的少年此时双眼紧闭,白发紧贴着皮肤,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泛着不明原因的红晕,夏油杰伸手望他额头一摸,滚烫的温度把他吓了一跳,是发烧了吗?
“悟?悟!你没事吧?能听到我说话吗?”
夏油杰逐渐变得焦躁,连续喊了几声,白发少年才有点轻微的反应,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蓝色眼睛有些水雾,看什么都不真切。
“…杰?”声音没了白天的气势,反而变得沙哑无力。
听到有反应,夏油杰忙说。“悟,我这就按铃,马上就没事了!”
在确保悟有意识时,夏油杰按下床头的铃声,没一会护士和家入医生都来了,他们把悟推出去做紧急的治疗了,夏油杰回到病房,脑海中还是悟那副难受的样子,他不由的想,悟会没事吗?
对这位刚刚认识的人的担忧充斥了大脑,对这件事情不熟悉没有底让夏油杰有些烦躁,怀着这样的心情,夏油杰不太能睡下去。
医院总是这样,即使到了晚上也依然会有突发情况,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谁会离去。
悟是后半夜回来的,夏油杰闭上眼睛时听见了响动。
在很多人走后,病房里面又变成夏油杰和悟两个人,在只有微弱月光照射下的黑暗中,夏油杰睁开眼睛,他转过身,对着另一头的人问。
“你没事吧?”
“没事了。”悟闷闷的说。
房间里暂时陷入一阵沉默,就在夏油杰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一下时,就听见对面又冷不丁的说。
“谢…谢谢你。”
“?”夏油杰有些愣神,原来他也会说谢谢吗,随后他自己也断断续续的说不用谢,应该做的。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悟,你是叫这个?”最后还是夏油杰打破了沉默。对面躺着的人过了一会才给出回答。“我叫五条悟。”
深夜的病房里面,夏油杰侧身躺着,五条悟也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隔着床铺,两个人面对面躺着。
窗户的帘子并没有拉上,外面微弱的光还是能透进来,夏油杰还是想知道五条悟到底怎么了,于是他就问。
“悟…五条,你是因为什么才住院的?”夏油杰原本还是喊悟,但碍于俩人刚刚认识,最后还是选择喊五条。
“叫我悟啦。”刚刚退烧的少年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面,闷闷的说。“慢性的白血病,发热这种都是正常症状。”
“好,悟。”夏油杰默默在心里记下。
“那你呢?夏油杰,杰?”
五条悟仔细的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睁开他璀璨的蓝眼睛默默看着对铺新来的病友。
“心脏有点问题,要住院观察。”到时候的治疗和手术也不会少的。
言毕,五条悟哦了一声,夏油杰听见衣服细细摩擦的声音,随后便没了动静,看来悟是准备休息了,折腾这么久也是。
于是他自己也把厚实的被子往上盖,躺进被窝里面,看着白色天花板发呆。五条悟把自己浑身裹得严实,侧躺着,却没有闭眼,蓝色眼睛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天光快破晓的时候,夏油杰才有了困意,闭上眼睛慢慢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