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我爱你我不爱你的原作向狗血短打。
“在是非对错之外,有一片田野,我在那里等你。
当灵魂躺卧在那片青草地上时,世界的丰盛,远超出能言的范围。
观念,言语,甚至像"你我"这样的词语,都变得毫无意义。”
—鲁米
五条悟第一次听到这首诗还是在尚为高专优等生的夏油杰口中。
他一直觉得这个怪刘海的挚友有趣。分明是体术狂热者,出门的背包里却总有一本诗集,从日本精致典雅的俳句到西方奇诡悦耳的十四行诗。
那会儿他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大抵是从小被拘在深宅庭院,一朝释放想把过去的东西一股脑扔个遍,五条悟向来对夏油杰这个习惯嗤之以鼻。
“杰怎么还读诗哦,好像五条家那群装模作样的老橘子,好酸!”
这边故作地嘟嘟囔囔翻着白眼咧嘴,心满意足看着夏油杰向自己扑过来两人打一架,那边扯着破烂的校服把从各种地方书店淘来的旧诗集扔给他,嘴里十有八九还嚼着夏油杰从各地提回来的甜点。
就这么打了几次夏油杰终于甘拜下风,在五条悟形式性的嘴炮中岿然不动,全然敷衍应下他的评价,只是打开他带回来的诗集举起来,道“鲁米的诗我很喜欢,悟,我读给你听?”
见夏油杰不接招五条悟也自甘没趣,怏怏的缩到他身边。墨镜滑下来,苍蓝的眼睛全然露出,盯着诗集,盯着夏油杰开合的唇,像只吃饱喝足犯困的大猫,慢慢打起盹儿来。
夏油杰的声音就愈发低缓,稍稍侧身挡住西斜的光,伸手顺了顺他不羁的雪发,吐息间热气扑到五条悟脸上。五条悟忽得一动,头发又散开露出通红的耳朵。
后来高专的日子里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暧昧,却一直守着那条模糊不清的挚友的界限,直到夏油杰叛逃。
五条悟一直记着那个日子。2007年9月19日,村民屠杀事件爆发,夏油杰叛逃。根据咒术规定第九条,将其定性为诅咒师,处以死刑。
高专的优等生弑父杀母,在极端的“大义”路上一去不回,毫无留恋地把原本光明坦荡的路断得干干净净,根本是自寻死路,愚不可耐!老橘子们在屏风后目眦欲裂。
五条悟只沉默着走出门去,觉醒反转术式,身边不再有挚友,他是毋庸置疑的咒术界第一人。挚友叛逃像是给六眼的血祭,正式宣告了作为五条悟青春的终结,只留下半张血迹斑斑的书页。
“悟,好久不见。”
夏油杰脸上一丝惊诧一闪而过,却还是举起右手用着腻死人的声调向他打招呼,像是两个人中间从没隔着什么尸山血海。
五条悟扯下绷带盯着他,他看起来亲昵,一切无所遁形的六眼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掩在宽大袈裟下的左臂已暗暗戒备。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意突然就席卷了心,也懒得再说什么便纵身冲了上去。
无上限的咒灵操使和无下限的六眼对上几乎摧毁一座山头,只是这次五条悟没再忘记放帐。
这场对战最初还是纯粹的武力对决,两人都宣泄般不留余力。谁也说不好后来是怎么打到床上的。
分明陷在柔软的床榻,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却谁也难说一声缱绻,撕咬代替亲吻,淤青掩盖吻痕,却还是好像相隔万水千山了。
第一场性爱过后两人默不作声分别,谁也没开口挽留说下次见。但是五条悟手机上就会收到信息,每次来信号码都不同,约他去某地会面。
他也会发消息给对面,随意从八百个号码中翻出一个,收的到就见面收不到拉倒再也不见。
至此两人间还都没说过爱,之前是少年青涩总觉得未来还长,花团锦簇正当徜徉,总觉得爱是触之即散无上神圣的恩赐,总想着再轻些,再等等。直到现在成人分道扬镳,针锋相对,再谈爱似乎有些可笑了。
一次偃旗息鼓后双双倒进床榻,夏油杰就凑过去轻啄他额头,拽拽汗透的雪发揉揉后脖颈,像是小孩子抱着什么珍视的玩具爱不释手。
夏油杰把头埋进他颈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我们现在算什么?
“炮友?
“虽然我们上床但是我们是朋友?”
听听,夏油杰连挚友都没再用。像是被自己逗乐,他笑得喘不过气,抬起头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由衷觉得他毕业后是真的脾气好了很多,高专时如果遇到这种混账早就开打了,现在却能面不改色一把扼住夏油杰脖颈将他掼倒在床,再咬上那个当了教祖后没再吐出过顺心话的唇。
关系乱就乱吧,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挺好…六眼沉浸在情欲的大脑不合时宜产生这种想法。
二零一七年四月一日,又是一年愚人节。Great Teacher Gojo从不自持身份摆老师长辈的架子,养的一群小孩也就没什么顾忌同他开了一整天玩笑,他也配合得笑得前仰后合,顺势在再作弄回去。
五条悟几乎挂了一天的笑意在迈出高专后消失殆尽。
盘星教近日突然沉寂,夏油教祖也不知在做什么妖,已经许久没再联系过他,今日突然发来消息,五条悟按住跳动的右眼皮,没来由有些烦躁。
不同于各种爱情片主角打炮总约在某某酒店顶层,还要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满足一些暴露癖好。六眼是个强悍,却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个娇气又不好伺候的祖宗。它无差别的收集主体范围内所有信息,海量的信息冲击堪比无量空处,非得让人甜品乃至反转术式的伺候着。
盘星教主和五条家主二位都是不差钱的祖宗,订的酒店位置好到几乎能一览整个东京,当然落地窗癖好也满足了。做爱的时候情欲上头疯起来什么都抛之脑后,结束睡觉了倒总有些睡不安稳。
五条悟当然没开口,夏油杰也没问,只是轻轻伸手覆上那双苍蓝眼睛,感受到薄薄一层眼皮下轻微的滑动,手心有些发痒。另一个空闲的手甚至轻轻拍拍五条悟后背,像是对待什么珍宝。后来再约地点就固定成了一套远离人烟隔音良好的别墅,大抵是教祖私产。
一进门,五条悟几乎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简直要为最强的最强预感鼓掌叫好。
房间没开灯一片漆黑,见到的也不是日常游刃有余始终笑眯眯的盘星教祖。
浴室的灯亮着,阵阵痛苦的干呕声传来。五条悟下意识提脚想走过去,却硬生生顿住了。他不确定夏油杰现在愿不愿意被他看见。
他妈的,五条悟火气开始翻涌,一些被压抑的很好的东西莫名又在今晚翻上来。他懒得再想夏油杰现在是怎么想,快步冲着浴室走去。
只能说别墅还是买大了,五条悟走了几步便听到那边的干呕声顿住然后被硬生生压抑,他便加快步伐。
夏油杰偏头看他,显然是刚直起腰,眼神涣散,头发也湿漉漉的胡乱贴在脸侧。发丝极黑,脸色又惨白,整个人只有眼尾因为呕吐的生理性流泪而染上红。
显而易见夏油杰状态糟糕透顶,他胡乱摆摆手示意五条悟出去等他,便扑过去锁上了门。按理说这会儿五条悟要制止他可谓是易如反掌,但他似乎被那一眼定住了,伸出想扶他的手最终落空,停在身侧缓缓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夏油杰终于出来,还是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熟悉的笑却又似有若无挂在了嘴边。
刚刚怒气上浮,又硬生生泄掉一半,纵使是五条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夏油杰,于是又冷起脸看他。
夏油杰踱步过来弯下腰吻他,嘴里只有清凉的薄荷味道。盘星教祖从来都是这么体面。
今晚不同以往,夏油杰似乎有些神经质的亢奋,细碎的吻密密麻麻落在五条悟身上。情事暂缓,夏油杰又埋在他颈窝,嘴唇尖牙摩挲啃噬,慢慢开口说话了。
“什么?”五条悟没听清。
“……我爱你。”
“……”他有些僵住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盯着那双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说完却是笑了起来,凑的离五条悟更近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五条悟这会儿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喜悦,愤怒,哭泣?
多好笑啊他心想,愚人节这天夏油杰对他说我爱你,多好笑。
骗子。
只能说笑真是神奇,分明是该表达喜悦的表情却时常成了一张取不下来的面具。
开心啊,笑吧。痛苦吗,笑吧。总之,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的时候,就笑吧。
五条悟便也扯出来一个笑,意识像是抽离一般作为旁观者冷静地看着这个画面。
他看着五条悟露出Great looking guy的完美无缺的五条悟式笑容,声音轻快地回答。
“那太好了。”
“我不爱你。”
于是夏油杰也笑,眉眼弯弯,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内容。
“好。”
五条悟看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回敬刚刚夏油杰的话。
“我没爱过你。”
夏油杰还是笑,甚至点点头。
“好。”
“好。你别爱我。”
“你别爱我,你长命百岁。”
五条悟看着自己笑得咬紧牙关,也点头。
“老子长命百岁。等过百年大寿,就提着酒去踹你这个邪教头子的坟头,大骂夏油杰傻逼。”
夏油杰笑得更欢,眉目都舒展开。他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一遍。
“你别爱我。”
“你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