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偶然相遇

现代ABO无咒力,幼驯染pa,微童养媳文学

五条悟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夏油杰,母亲牵着半长头发的娃娃笑意盈盈地走到他面前,散出一点玫瑰香的信息素安抚两人,要把小男孩的手交到他手上。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对方也抬起眼睛看他,他们不经意间对视,蓝色和黑色搅动着彼此的心绪,又被耀眼的日光自然地掩盖住。

五条悟拉过小男孩的手,把对方拽着坐在他旁边。母亲乐得见他们和睦,摸摸两个人的头顶,温柔地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并温柔地嘱咐五条悟一定要好好和夏油杰相处,不能耍小性子。杰君以后就住在五条家了。

等到母亲走后,五条悟晃晃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好奇地问:“你是来找我玩的吗?玩这么久呀。”年幼的五条悟因此在心里觉得夏油杰真好。

夏油杰却困惑地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妈妈让我乖乖待在这里,说他们要出远门了。”

五条悟其实也不懂,但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伸出白藕一般的手臂努力抱住夏油杰的肩膀,夸下海口会好好照顾杰。很快又东问西问,缠着夏油杰要知道他的年岁与生日,知道以后又自己扳着手指头算他们差了多少天。

“我比你大,”五条悟说,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你要叫我哥哥的。”

这次换夏油杰愣愣地看着他,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张张合合,但最后还是有点犹疑地叫了一声。

五条悟很高兴地跳下来站到他跟前,应了一声:“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夏油杰垂下眼睛来笑,一绺细长的刘海正好挡在他眼角,却挡不住眼里荡漾着的情绪。小男孩脸颊还有满满的肉,尽管笑得不厉害,但还是颤巍巍的,可爱极了。

他慢慢抬起眼睛,看着五条悟,口齿清晰地带着笑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五条悟很喜欢他,拉着他的手带他把五条家的大宅走了一遍,一路走一路指一路说,各处的侍女们看着两个奶娃娃手牵手地走来走去,都忍不住捂着嘴悄悄笑。

最后去的是五条悟自己的房间,他献宝一般先和夏油杰描述了一大通里面有多么多么好,然后哗啦一声推开门让夏油杰进去。两个小孩手缠手脚缠脚地躺倒在床上,五条悟忍不住伸手去轻挠夏油杰的脖子,谁知道夏油杰一点感觉都没有,很镇定地看着他,五条悟自觉无趣,收了手。夏油杰却猛地反击,闹得五条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咯咯笑,整个人蜷成一团,窝到夏油杰怀里去,甚至隐隐还有要压到对方身上的趋势。

夏油杰虽然比他小一些,但是身形体量都比五条悟看着要大一些。尽管如此,小孩到底还是小孩,被五条悟一压他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吓得五条悟像个被卷上岸的鱼一样蹦起来。

这下轮到夏油杰笑了,两个小孩互相笑了一轮,又亲亲热热地一块玩起来了。

“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好?”五条悟说,“而且你看床的质量多好,我们俩可以在上面随便蹦。”

“是很好。”夏油杰点头认同。

“那你喜欢吗?”六岁的五条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循循善诱,引导着夏油杰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果然,夏油杰很老实地点头了。他确实很喜欢,主要是五条悟比较有趣。

五条悟又笑起来,又努力伸出短短的手臂去抱住夏油杰的肩膀:“那我们分享这个房间好不好?”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却是摇头:“夫人说我住在隔壁,已经安排好了。”

于是五条悟立刻垮了脸,两条手臂都抱住夏油杰,假装眨巴眼睛要憋回眼泪——其实他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液体,额头狠狠磕在夏油杰肩膀上,闷闷地不说话。

他以为夏油杰会让步,会答应和他住在一起,但是夏油杰只是伸手去碰他的额头,问他疼不疼。

五条悟想跟夏油杰哭疼,又想起来自己还是人家的哥哥,于是坚强地摇头,说根本就不疼。还教导夏油杰男孩子要勇敢。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拉着夏油杰站在床上跳,两个人比谁跳得高。五条悟因为个子高一些,跳得又很厉害,很快头顶又被狠狠碰了一下。

他捂着头顶坐下来,顽强地说不疼。

夏油杰只好还站着,轻轻理顺五条悟飞乱的头发,然后对着他的头顶呼呼地吹气。

“你在干嘛啊!”凉气吹来的时间五条悟被惊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吹吹就不疼啦。”夏油杰很认真地给他解释。“虽然男孩子要勇敢,但是男孩子也会疼的。我给你再吹吹。”

他轻轻吹气,吹完了拉着五条悟的手也坐下来,靠近对方笑眯眯地说:“我看出来了,哥哥是最勇敢的。”

五条悟被小孩夸了个红脸,忍不住笑了两声,面上好不容易矜持住了,心里还美得冒泡。

门外有侍女敲门,要引着两个小孩去吃饭。他们去时五条家已经依辈坐得整整齐齐了,家主看见小辈笑得很慈祥,让他们坐到下首空着的两个位置上去。侍女依次上来摆放碗筷。

“这才多久,倒牵上手了。”五条夫人笑说,“你们这么要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家主从不让妻子的话掉到地上,因此接口说:“小孩子么,最自来熟了。”

五条悟趁机提出想和夏油杰住在一起,家长们都宠爱他,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下午找人给你房间再加一张床就好了。”家主笑呵呵地给两个小孩夹菜,“你们好好相处,怎么样都行。”

五条悟立刻很得意地去看夏油杰,饭也不吃了,就捧着脸冲他笑。

“唔,快吃饭,哥哥。”夏油杰去推他的脸,把他推得转了回去。

家主笑着说:“小悟还是这样。小杰比你小,看起来可比你懂事多了。”

“那杰不是在陪着我嘛。”五条悟拉着夏油杰的袖子,近乎撒娇一般,“有杰就好啦。”

长辈们笑话他小孩子气,只有杰轻轻把袖口从他手里抽出来,说哥哥先吃饭,吃完了陪你。

五条悟于是乖乖坐着吃饭,吃了一会就喊饱了,就要下桌去玩。五条夫人叫他懂礼貌,过了一会等大家都吃完了,才放下碗筷,跟着他一起出去,牵着他的手,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小杰的父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要出远门,才把杰托付到我们这里的。你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知道吗?不能欺负小杰。”

五条悟觉得父母不信他,噘着嘴说哦哦哦。

五条夫人笑道:“你这孩子。骗人家叫你哥哥,还得人家哄着你。我是真怕小杰被你忽悠了去了。”

五条悟不高兴,因为杰本来就比他小,所以坐在长廊边不肯走了,一定要等到杰不可。五条夫人拗不过他,只叫他仔细别着凉,就回去了。

五条悟揪了根小草玩,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油杰才过来。夏油杰一来他就把小草扔到一边去,欢呼着一把抱住对方。

夏油杰拍拍他的背:“哥哥在玩草吗?”

五条悟应了一下,说草不好玩,你来,我们去房间里玩。

夏油杰却自顾自拾起了他扔掉的那些草,举着放到五条悟眼前,笑眯眯地问你喜欢什么,我编给你。

“什么都可以折吗?”他问。得到对方首肯后他说他要飞机。夏油杰就又拔了好几根草,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绿莹莹的小草之间,像在跳舞。

五条悟拿到飞机之后爱不释手,拉着夏油杰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反而把夏油杰吓了一大跳,推开他跌跌撞撞站到旁边去了。

“杰?你干嘛站得那么远啊。”五条悟这次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夏油杰有点不知所措:“那你干嘛突然亲我啊。这样很不礼貌呢。”

五条悟歪头,表示不能理解。在他闲暇时蹭着侍女或者长辈看的电视剧,小说,包括他与父母的交流中,亲吻是表达感情的最好方式之一。而且也没有碰到嘴唇啊,干嘛这么大反应。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哦不,这样太没有距离感了。”夏油杰在这方面明显少年老成,看起来不像个小孩,“哥哥不要随便亲别人,尤其是可能碰到omega。”

“唔,那也没关系啊,我们都还没有分化呢。”五条悟向来只挑自己喜欢的听,觉得只要能证明自己目前不是omega就可以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跑上前去抱住夏油杰的手臂,在他右脸上又亲了一下。

“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嘛,”他说,“喜欢你所以亲亲你啊。”

夏油杰皱起眉毛,似乎不能理解五条悟的话——这恰恰和他以往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他的父母始终在向他强调要注意社交礼仪,要注重自己的形象,因此哪怕只有五岁,这些观念在夏油杰脑海里还是根深蒂固。

“突然不理人了。”五条悟松开他,也有点不高兴,“不就是亲了一下嘛。”

两个小孩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无师自通的冷战,五条悟赌着一口气不肯理夏油杰,夏油杰则是在反思两人的观念究竟谁对谁错。

其实他不反感五条悟的亲近,甚至很喜欢,但是偶尔又确实突破了他的心理下限。

他们各自坐在一边,时不时偷偷地瞟一眼对方,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间,五条悟拉开卧室的门坐到地上去,偷偷摸摸地看夏油杰,看他会不会到自己房间来。

这个房间已经有两张床了,但是隔壁五条夫人为夏油杰准备的卧室仍然空着,他完全可以在那里睡觉。

五条悟握着草编的飞机,手心紧张得出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他懒得去洗手,他可不想洗完手回来发现夏油杰跑到隔壁去了。

夏油杰一直没动,捧着本书看得入迷了似的。五条悟靠在门后等得心焦,一口气上来干脆把飞机往夏油杰身上一扔。

于是夏油杰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很快锁定到门后躲着的五条悟身上,他叫了一声:“哥哥?”

五条悟在门后啧了一声,还是犹犹豫豫地地躺在地板上挪过去,侧首时看见夏油杰忍不住笑起来的脸。

五条悟也歪着脸看夏油杰,满意地看见对方还是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另一张小床上。

五条悟趴在床上抬起上半身,刚扬起一个笑脸想跟夏油杰道歉,未曾想夏油杰先凑过来,模仿他的样子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愣愣地抬头,夏油杰面色如常,掀开被子躺上床,转头又跟他说这其实也没什么。

“啊?哦,哦。”五条悟反而被他亲得有点不知所措,没了傍晚时的游刃有余。他用手背贴贴自己的脸,感觉有点热,莫名地忍不住笑一笑。那杰现在不排斥,他们就是最好的好朋友了。五条悟钻到被子里滚来滚去,把被子缠在身上解不开,头还撞到了床头,只能在里面闷声“嗯嗯“地喊夏油杰。

夏油杰只能下床替他拆解被子,按了按他发红的额角,说去给他取一点冰块来。

屋外已经彻底黑了,他不想打扰别人,只能摸索着走。正靠着长廊的一步步往前挪动,忽然听见了两道很清脆的声音在小声嘀咕。

“要我说还是接回来做童养媳的,从小养在身边的才放心呢。以后的家主夫人可不能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这还没有分化呢,谁能知道以后是alpha还是omega啊?万一是两个alpha,那不是闹出笑话来了。”

“你傻啊,家主和夫人看人那肯定是精挑细选的,出不了错,肯定早做过检测了。再不然,做什么莫名其妙把小孩接回来,夏油家以前听都没听过。”

“这倒也是。只是苦了夏油少爷,现在年纪小,拿出父母远门糊弄糊弄,大了可说不过去。指不定到时候怎么难过呢。”

“你心疼他做什么?你还得叫着他少爷。你看五条少爷多喜欢他,还轮不着你。”

夏油杰怔愣在原地,一片黑漆漆能隐约听到两个侍女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他身上握住旁边的木栏杆,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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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五条悟小时候是个酷盖,但是感觉有一些六眼之类的因素在,所以还是希望无咒力的情况下当个家庭幸福的可爱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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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靠在床头等了一会,才终于等到夏油杰回来。他有点不满的下床去接人,替对方关好门,然后站在夏油杰床头盯着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夏油杰答非所问:“穿鞋,哥哥。”

五条悟不想穿鞋,只好又爬上床,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拱起的三角形,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脚底冰凉。还没有捂暖,就被夏油杰拿着冰块摁在额头上,他缩起肩膀“嘶”了一声,握起拳头要打夏油杰的肩膀,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心情原因未知的不好,便收了力道,像拿羽毛拂过去一样轻飘飘的。

夏油杰握住他的手腕,想叫他自己敷,又觉得他肯定要跟自己抱怨好冰啊手指都没有感觉了,握住人手腕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

他忽然又分毫不差地想起来那几个侍女说的话。就他今日所见闻,五条家实在是很传统的大家庭,和外面比起来甚至有些封建。以至于他听到童养媳三个字的时候竟然不觉得割裂。

但他的父母对他并不差,他坚信父母不会这样轻易地把他扔到这里来。他想可能父母真的是有难言的苦衷,真的出了远门了。

尽管如此,他胸腔里还是在咚咚跳,生怕那点万分之一成了真。

“敷了一会冰块居然没怎么化哎,”五条悟很兴奋地说,“反而感觉不那么冷了。”

眼见着夏油杰走神,五条悟才出声喊他,也怕夏油杰这么撑着手臂会累,便说不疼了。从夏油杰手里把冰块抢回来,又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但是他忘了熄灯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夏油杰也看不到他的脸。

“我们明天吃这个怎么样?”他说。

夏油杰本来已经要上床了,闻言匪夷所思道:“喝冰块融化的水吗?可是不好喝,我不喜欢。”

五条悟摇头,说不是,你会喜欢的。

夏油杰已经很困了,把脸埋到枕头里面,含糊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五条悟却精神奕奕,根本睡不着,趴在枕头上侧着脸睁大眼,好像测视力一样在一片漆黑中试图用目光描摹出夏油杰的身形。

他特别喜欢这个好朋友,因为夏油杰不会像有的侍女一样劝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不会像长辈一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他的各种奇思妙想。夏油杰只会说好啊那我跟你一起吧,偶尔还会夸他,还叫他哥哥。像个精致的安静的白瓷娃娃一样。他恨不得把这尊娃娃捧在手心藏一辈子,只是不知道夏油杰会住在这里多久。

要是那个远门再远一点就好了。五条悟想到这里,心里面又滋生一点愧疚,转念想还是不能太远,不然夏油杰也会很想爸爸妈妈的。

不过他的情绪来去很快,一想到夏油杰叫他哥哥他就又兴奋起来,钻到被子里闷闷地笑,没有吵醒睡熟的夏油杰,倒是被外面的侍女听见了,轻轻敲门说少爷早些休息,仔细明天起不来。

五条悟掀开被窝坐床上,有点怨念地看了一眼门口,把自己又砸回去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安稳,醒得也尤其早。床头被放到杯子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五条悟匆匆擦了把脸就捧着杯子蹑手蹑脚地跑到花园里去了。

花园里种了很多花,种类繁多,争奇斗艳,但最能吸引年幼的孩子的还是边角开了大片又热烈的一串红。五条悟不知道这花的名字习性,他只知道这种花摘下来可以吸到花蜜。他坐到花丛旁边,揪着一朵下来就对着杯子挤花蜜。

往常用嘴咬着花的根部轻轻一吮就能喝到清甜的花蜜了,但此刻用手挤明显更费劲,五条悟快要把花给捻烂了,才看到一两滴花蜜落到水里。蜜少水多,那点成果很快就杳无踪迹了。

五条悟倒是有耐心,一朵朵地摘一朵朵地挤,重复的枯燥动作反而被他咂摸出一点乐趣来。原因无他,他一边工作一边想夏油杰喝到这杯水的反应,在脑海里模拟了不下十种表情和回答,硬是给自己想乐了。

回去的时候夏油杰才刚起,刘海翘在头顶,睡眼朦胧,看到五条悟时也没反应,安静地看了一会,然后叫了一声哥哥。

五条悟催促他快去洗漱,给他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新杯子,淡黄色的,印着格纹和卡通图案,觉得夏油杰应该会喜欢。把蜜水倒进去一半,他一手一个跑出去找夏油杰献宝。

五条悟把杯子递到他脸跟前的时候夏油杰还在驯服他的刘海,冷不丁看见杯子和摇晃的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昨天的冰块?”夏油杰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但是注意力转移到杯子和冰块上的结果就是他的刘海又翘起来了,像小女孩扎的冲天辫一样。

五条悟觉得可爱,也就不提醒他,只说对对对,一定要他立刻就喝一口尝尝。

夏油杰没有犹豫,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先笑眯眯地说谢谢哥哥给我的新杯子,很好看,然后才问怎么有股甜味。

五条悟在他跟前“啪啪啪”地鼓掌,端着蓝色的水杯跟他碰了一下,很得意地说因为我今天早上当了一回小蜜蜂,我去给你采蜜了。

夏油杰学他歪着脑袋,用眼神打出一个问号。

五条悟于是笑嘻嘻地凑过去,坐在夏油杰旁边,觉得有点困倦,也不顾是夏油杰的床,直直地躺下去,闭着眼睛笑道:“因为我今天早上去花园里面摘了很多朵花,把花蜜全挤出来啦。”

夏油杰有点震惊地望向他,还没说话,就有园丁跟着侍女跑过来,用同样震惊的语气说:“五条少爷,你怎么摘掉了整整半片的一串红啊?这样太难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夫人交代了!”

五条悟把手往眼睛上一挡,大言不惭地说不好意思嘛。

园丁原地沉默了几分钟,才开口劝道:“少爷下次想摘花可以各种摘一些,不至于这边茂盛那边秃的,也看得过去。”

五条悟撑起半个身子,懒洋洋地答应了。拉着夏油杰去前厅用早餐。路上蹭在夏油杰身边,问他花蜜好不好喝。

“很好喝。”夏油杰说。

得到首肯五条悟非常高兴,眼睛一转又撞了撞夏油杰肩膀,说那你要不要谢谢我?

夏油杰看着他,有点犹疑,慢慢地又说了一句谢谢。显得有点无措。

“什么嘛。”五条悟撇撇嘴,站到他跟前不许他往前走,仰着一张脸凑到他眼前,微微错开一点,让侧脸正对着他。“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嘛。”

夏油杰总算反应过来五条悟什么意思,有点无奈,也更无措了。能够接受亲一亲脸不代表可以那么熟练地亲别人吧?昨晚是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这会清晨,院子里来来往往全都是人,天光也正好,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来嘛来嘛。”五条悟冲他笑,“我今天早上早起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给你采蜜。你居然连亲亲我都不愿意。我要变成小蜜蜂用毒……用刺蛰你!”最后一句忽然拔高了语调,气呼呼的。

夏油杰有一瞬间觉得其实应该五条悟叫他哥哥。他认命地凑过去,在五条悟侧脸上很快地碰了一下。

五条悟今天擦了香吗?有很淡的茉莉味。

五条悟心满意足,和夏油杰并肩往前走,听到五条夫人在后边笑道:“难为你们这么要好。”又揶揄道:“真是多亏我们小杰担待你这个哥哥了。”

夏油杰有点赧然,五条悟却不觉得,拉着杰继续走,一面还问他喜欢吃什么。五条夫人就在后面信步走着,一面看看风景,到了餐厅还和家主讲了这件趣事,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笑起来。

家主也笑,说他们真是小孩子心性。侍立在侧的侍女们也忙接话,夸两个小孩相处得好,讨人喜欢。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乐见其成的模样。

但夏油杰不能控制地又回想起昨晚不经意间听到的话,真的把他当做童养媳吗,所以乐得见他和哥哥这样亲密?看来五条悟大概已经经过某些机构的检测,以后肯定会是个alpha?那他呢?他是肯定没有做过什么测试的,为什么他们会笃定他不是alpha呢?

不过不是alpha也不是什么大事,哥哥很有趣,很可爱,能和他一起长大的话以后不是alpha也无所谓的。

夏油杰还在思索,但被额头上温暖的触感给打断了思绪——五条夫人的手正按在他额上,替他理好了还有些不服帖的刘海。

他看向五条夫人,对方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五条悟察觉到夏油杰的心不在焉,自己也心不在焉起来,吃了几口就推说饱了,趴在桌子上看夏油杰。家主说他坐没坐相,不许他趴着。他只好直起背来,扭过头看夏油杰。

见两人都没有动的意思,五条夫人慢条斯理道:“说起来,这个月过去也差不多该去上学了。小杰你是不是也正好要去上小学了?”

夏油杰点点头,他虽然比五条悟小,但是也没小多少,两个人该上的都是一样的。

“我们想把你和小悟一起送去一所私立小学,好吗?”五条夫人问,“难得你们两个这么要好,以后就一起上学吧。”

五条悟先于夏油杰欢呼起来,为表庆祝又蹭到夏油杰身边去,但没有真的亲他,只是在他脸颊边小小的“啵”了一声,笑弯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眼睫毛擦过夏油杰的侧脸,痒痒的,因为太长太密了。

夏油杰也被他感染得笑起来,说好的,谢谢夫人。

五条夫人也笑:“真是的,以后就住在我们家,还叫这么生疏呢。这样吧,你先叫我一声干妈,日子久了,你也能把这声妈妈叫出口了。”

夏油杰不是很意外,或者说在昨晚的意外之后他看什么似乎都顺理成章了,所以他很快应下,叫了一声干爸干妈。

“那我呢那我呢?”五条悟拽他袖子,“你也叫我一声,快点快点。”

夏油杰被他拽得东倒西歪,抽出袖子,要叫时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轻轻地叫了一声干哥哥。

五条悟硬生生把嘴里应下的话又给咽回去了,瞪着夏油杰皱眉毛皱鼻子,嘴巴翘得老高,转回去不肯说话了,只往碗里夹菜,把夏油杰喜欢的各夹两筷子塞到碗里。

夏油杰去拉他的手,五条悟就甩手,不经意间感觉手里多了一块柔软的布料,低头看时发现夏油杰把自己的袖口又塞过来了。袖口的主人动动手腕,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五条悟这才喜笑颜开,把自己堆得满满的碗放到夏油杰面前,自己面前空空的,央着夏油杰要他的碗,被五条夫人呵斥了,只好叫侍女又摆了一副新碗筷。

“腻歪得紧。”家主发话让他们吃完了自己去玩去,他和夫人还有事情要商量。五条悟伸出一截舌尖对着两位家长略略两声,很厚脸皮地带着夏油杰一起跑出去了。

他们到花园里面晒太阳,五条悟指给夏油杰看那个可以吸出蜜来的花,很鲜艳的颜色,细细的小小的花朵紧密地坠在根根茎干上,颤颤巍巍地却不弯腰。

五条悟早把园丁的嘱咐忘到了后头,也或许他觉得既然少了一片不好看,那不如把剩下一片也给薅秃掉。他摘了几朵和夏油杰分,噘着嘴吸花蜜,教给夏油杰看。

夏油杰学着他的动作吸,入口是柔软的触感,还有一点毛毛的感觉,吸一口气就能感受到微凉的甜味。

五条悟摘了一大把放在两个人中间,他们一起躺在草坪上,时不时拿一朵起来。五条悟被太阳光晒得眯起眼睛,拍拍夏油杰的手臂,脸上露出几分惬意来。

太安静了,只剩下风吹过时一点沙沙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那个方位飘来的花香,很甜腻的味道,把他们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被摘下的大红色,和五条悟眼睛里的碧蓝色。但是五条悟好像快睡着了。他今天起得实在有点早了。

“哥哥?”夏油杰试探地喊了一声。五条悟很快应了,他揉揉眼睛,侧过来问他怎么了。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说你做过那种能预测以后分化结果的测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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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呼啦呼啦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夏油杰问的问题,才有点疑惑地说:“没有啊。谁没事做那个。分化成什么就什么呗,能有什么大的区别啊。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夏油杰侧躺过去,背对着五条悟:“好奇。”

五条悟不依不饶地坐起身,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掰着夏油杰的肩膀把他晃来晃去,伸出手臂拦腰抱住夏油杰,又大咧咧搭着一条腿到夏油杰腿上,好像夏油杰是大闸蟹,他是捆大闸蟹的绳子。

“骗人!”五条悟叫道,“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嘛,你快告诉我吧。”

夏油杰被他勒得头发都乱了,一时想不出理由只好闭紧嘴不说话。五条悟则是坚持不懈,夏油杰不说他就继续捆着夏油牌大闸蟹。这根绳子灵活得很,还能请大闸蟹荡秋千晃来晃去。

那绺刘海也在五条悟眼前晃来晃去,五条悟就用嘴对着刘海吹气,乐此不疲。

温热的气流在夏油杰耳边来去,熏得他耳朵红了一片,想要按住五条悟,手臂又被五条悟抱得紧紧的,只好很无奈地嘀咕道:“听闲话听到的。”

五条悟于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放开夏油杰,两个人又平躺在草地上,方才摘下的一串红凌乱地粘在他们身上,五条悟脸上还有一朵。夏油杰伸手去按,噗呲一下流出来一点花蜜,慌得夏油杰立马去擦,五条悟拉住他的手,自己侧着脸拿舌头舔了一下,被甜得眯着眼睛笑。

夏油杰也忍不住跟着他笑,觉得五条悟特别可爱,不像哥哥,但是也不像弟弟,就是一种单纯的可爱,好比他出生后第一次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古灵精怪的小猫一样的感觉。

“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了?”五条悟往他身边蹭一蹭,“快告诉我,我也要听八卦。”

“我听说,呃,我听说我一个朋友,”夏油杰磕磕绊绊地说,“他爸妈要给他定娃娃亲,带他去测了。”

五条悟听完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这样啊。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和你其他朋友联系的,还听了八卦?”

夏油杰一愣,没想到五条悟反应这么快,情急之下抓了一把一串红要吸花蜜,五条悟看了就急,说他拿的太多了自己要没有了,扑过去抢了一半回来攥在手心里。

小打小闹了一下,夏油杰才说:“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你不在房间,和他聊了几句。”

五条悟追着问:“那测出来是什么?”他歪着头打量夏油杰,感觉夏油杰白皮肤长眼睛,看起来实在温柔可亲,一时嘴巴快过脑子,说我猜你以后说不定是个omega,你长得好好看。

夏油杰闻言愣了一下,说这也不一定,也许他只是个beta,那样也挺好。

“beta也好。但是你这么好看,当beta多可惜。”五条悟说。被问及原因时他揉揉自己头发,很无辜很单纯地望着夏油杰说:“旁人都说alpha和omega比较稀少啊,杰当然要做珍惜一点的那一个了。”

夏油杰笑他无厘头,侧头看一眼五条悟,觉得他才是真的漂亮,五官里每一个都精致秀美到了极点,简直是是稀世之宝。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哥哥更好看。你以后说不定也是omega。”夏油杰说。

五条悟听了很高兴,抱住夏油杰胳膊说那可太好了,省得以后你说什么ao有别ab有别的,那样我们还可以天天一起玩呢。

五条夫人来花园里赏花,看两个小孩滚得满身草根泥巴,笑得厉害。一面给他们拍干净,一面问他们在聊什么。

五条悟抢着说:“我们在猜以后分化成什么第二性别。要是我和杰一样就好了。”

五条夫人拍拍他的脑袋:“不管以后你会是alpha,omega,还是beta,都无关紧要。你自己开心最重要。”她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如果你以后和小杰真的是一样的,你们还要一直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呢。”

五条悟举起两条胳膊高呼,要和夏油杰拉钩:“那说好了,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哦。快来拉钩嘛。”

夏油杰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又想起来那些侍女的闲话。他其实不该这么敏感多疑,但小孩多少控制不住自己。何况五条家的态度又实在暧昧不清。

五条悟催得紧,他只好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心里自暴自弃地想童养媳就童养媳吧,陪着少爷也不错,难得有这么有趣这么好看的人了。

五条悟勾着他晃啊晃,晃了好半天,五条夫人身边的侍女都忍不住笑,他才说好了,兴高采烈地又凑过去亲了一下夏油杰。

五条夫人催他们去洗澡,换了身上脏衣服,夏油杰边走边说:“哥哥是个亲亲怪。”

很明显还是不大能接受这种程度和频率的亲近。

五条悟却很志得意满,当做夸奖照单全收,甚至还想凑过去再亲一下,被夏油杰照着脸给推开了。

侍女催着他们去沐浴,两人这才换下脏衣服钻进去,里面两个独立式木制浴缸,边角还有一个香薰。

五条悟跳进去溅起大片水花,不知道从哪里又捞出来一个水枪对着夏油杰就是呲。夏油杰还没进浴缸就被他呲得满头满脸都是水。

浴缸里放了一只黄色的小鸭子,夏油杰拿起来捏,嘎嘎地叫,五条悟不喜欢这种叫声,拿着水枪对小鸭子行凶。他呲一下,夏油杰捏一下,他呲一下,夏油杰捏一下,水声和嘎嘎声简直不绝于耳,他们泡个澡比旁人放烟花还热闹。

五条悟在水里也要东扭西歪,水都冷得快一些。他就说要到夏油杰那里去,夏油杰不跟他分辩,只是自己缩起来窝到一头去,等着五条悟过来。五条悟一过来就乱掀水花,夏油杰也忍受不了,抢过他的水枪对着他呲水。

这回换五条悟被喷了满脸的水,他不捏鸭子,他拿鸭子底部的小洞对着去盛水,这两个人一肚子坏水,反倒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给鸭子灌了满肚子的水。

“小鸭子会被烫到吧。”夏油杰忽然有一种愧疚感,“很痛的。”

五条悟转了转小鸭子,也不敢用力把水挤出来,只好给自己找补说:“可是他总是被捏肯定口干舌燥的,给他喝一点水嘛。冷水才对身体不好呢。”

夏油杰被说服了,两个人又玩了一会,走之前给小鸭子做个手术,把水都挤出去了。小鸭子才嘎嘎地叫起来,被夏油杰举到五条悟跟前不停叫。

“别闹了,来看看新衣服吧。”裁缝在外面喊他们,给他们看新做的去上学穿的衣服。五条悟这才想起来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不情不愿地被夏油杰拖着衣帽间去了。

裁缝新赶制的衣裳是量身定做的,不止是身材尺码,还有风格。五条悟的是枫绿色,夏油杰的是米杏色,布料自带暗纹,是一些简单的花草。

五条悟没说什么,把两件衣服接过来看了看就拿去试了,搭着夏油杰的肩膀照镜子,觉得很满意,穿着就要走,被夏油杰叫住了。

“怎么了吗?你喜欢我这件啊?”五条悟的脑回路总是很跳脱的,但他很愿意和夏油杰分享。“唔,不过你穿这个会不会太沉重一点了?”

夏油杰摇摇头,走过去伸手替他扣上了领口一颗纽扣。领口开得高,因此不扣上也不会很容易被看出来,就被五条悟忽视了。

五条悟这才发现纽扣的事情,抬着下巴让他扣,抿着嘴唇微微地笑。夏油杰忽然感觉有一点不大对劲,这样的画面太居家了,他仿佛已经开始进入童养媳这样的角色了。

他下意识地蜷了手指,指节碰到一块硬硬的带着体温的东西,这才恍然般赶紧收回手,琢磨着刚才的动作,越想越觉得别扭。

五条悟却不在意,从领口拽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小块翠玉,竹节状,方才夏油杰碰到的就是这个东西。他看夏油杰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就解释说:“我从一岁生日起就一直带着了,说是要成年了才能摘,这样才好。”

正说着他瞟到夏油杰光秃秃的脖子,一时兴起,就要从竹节处拧开玉坠,想拧成两块和夏油杰一起戴。他正拧得起劲,夏油杰就是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玉坠给他塞回了领口里。五条悟被他惹得逆反,一定要拿出来。

“我有珠串。”夏油杰只好说,“是我妈妈从庙里求来的,但我只出门的时候才戴,还没有那个习惯。”

五条悟半信半疑地看他,夏油杰就回房间给他翻出那条珠串了,通体黑色,泛着些许银光,摸起来很是温润。他这才不闹着分玉坠了。

夏油杰站在那不说话,想了半天,又去翻出一条新的手串来,妖花蜜蜡,纹样繁复。夏油杰拉着五条悟的手,给他缠到手腕上去。五条悟手腕又细又白,戴上去抓眼得很,衬得皮肤也亮。

“好了。这个送给你。”夏油杰又看了看五条悟领口,纽扣并没有崩开,这才接着说,“不要拿玉了。老拽着领口透风会着凉的。”

完了。他刚说完就想,他现在是真的很自然地进入了童养媳的状态里了。

五条悟捧着手串看,妖花蜜蜡颜色鲜艳,花样也多,正是他现在这个年纪所喜欢的,更何况这是夏油杰送给他的。他没有去过幼稚园,是在家里请了人来的,因此在小孩之间的交往上还是一窍不通,这是他第一次切实地体验到同龄之间双向的感情交流。

“好漂亮!谢谢杰!”五条悟举着手臂,把手串放到太阳下看,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有侍女捧着托盘路过,请他让开,他一面退到边上一面举着手到人家跟前,说你看。

侍女忙着做事,哭笑不得地敷衍他好看,适合,匆匆地走了。

夏油杰坐在一堆东西中间看五条悟到处炫耀,心里仿佛有温热的溪流。五条悟真像太阳啊,能把那条溪水照得热乎乎的。

五条悟一回头看见夏油杰拿着那串珠子在手里摩挲,一副神游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跑过去面对面地抱住夏油杰,呼地吹开对方的刘海,伸手揪住了也捻一捻,干燥的,不舒服。

夏油杰却趁他不注意去捏他的脸,把脸颊肉给揉成不规则的形状,五条悟脸被他捏着,只能嘟着鸭子一样的嘴巴叽叽咕咕地说他坏话。反正他也说不清,夏油杰全当没听到。

五条悟从他魔爪下溜走,往床上一趟,本想拿些腔调不理他,不过一时半刻又坐起来问:“你从前在哪儿上的幼稚园,好不好玩?”

“没什么意思。”夏油杰说,“和在家里差不多。”

“和其他人一起玩也没意思吗?”

夏油杰想了想,说好玩,但是总有人哭,他最怕别人哭。

五条悟跳到夏油杰床上去,要他把幼稚园玩的和他一起玩一遍。

两个人玩闹了一整天,之后一连好些天五条悟都缠着夏油杰要做幼稚园里的游戏。夏油杰一会感觉他成了五条悟迟来的幼稚园老师,一会觉得他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童养媳。

随便吧。夏油杰心想,反正已经住这儿了,顶多就是多照顾照顾五条悟。而且他们拉钩了,要一直在一起,他不可以失约的。

夏油杰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只要半个月,区区十五天,他竟然已经对童养媳身份接受良好了。

说不定还得感谢五条悟。他有点破罐子破摔,毕竟如果不是五条悟人这么好这么讨喜,说不定他负隅顽抗的时间还能再延长一下。

“咦你在算什么?”五条悟忽然跳出来。不等夏油杰回话,他就耷拉着眉眼说:“杰,我们居然不在一个班啊。以后一整天一整天看不到你。”

他两手两脚抱住夏油杰往床上躺,不乐意说话,半晌才盯着夏油杰道:“我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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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趴在课桌上玩橡皮,满脑子都是夏油杰现在在干嘛,反而显得安静了许多。他旁边坐了个短发的女孩子,巴掌似的小脸,却还有些婴儿肥。手里托着一方乳白的手帕,上面一个绛色的发夹,笑盈盈地送给后桌的小姑娘。

她们应该是认识的,可巧还在一个班上。快活死了。五条悟拿笔在橡皮上乱画,心说要是他和杰在一个班肯定也快活死了。

好在第一节课的老师温和又幽默,五条悟一节课笑了好几次,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伸手推一推旁边硝子的肩膀,跟她也叽叽咕咕地讲两句。硝子一开始懒得理他,但架不住五条悟实在热情,时不时也答几句。下课前老师给他们每人一块巧克力,才挥挥手走了。

“硝子!把你手帕借我用用嘛。”五条悟堵在外面不给硝子走,摆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要借手帕。

硝子笑看他一眼:“我也不要出去,我就坐这休息,你堵着吧。”但还是把手帕铺开来放五条悟桌子上。

五条悟学着硝子用手帕把巧克力给包起来,提溜着就往隔壁班跑了。硝子看他傻乐的背影,回头和歌姬说:“像找他小青梅去了一样。乐颠颠的。”

歌姬正夹发夹,听了这话就说:“我倒想看看他那小青梅。那家伙刚刚一节课不知道蛄蛹了多少次,小青梅居然能受得了他,也是个奇人。”

五条悟进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夏油杰,他靠着墙看书,尽是旁人凑过去找他说话,周围零零散散地也站了不少人。他看着稀奇又嘚瑟,仿佛人气如此之高的是他自己一样。还是夏油杰先看见了他,过来拉他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杰你看,我们班老师还送了我们巧克力哎。”五条悟兴冲冲地摊开手帕,把巧克力送到夏油杰跟前。

夏油杰却先捏起了手帕一角,问他哪来的。

“是我同桌的。我好不容易才借来的。”五条悟说。他看班上挺多小女孩捏着手帕包东西,小心翼翼得很,觉得这是重视的一种,也要拿来这样重视夏油杰。

夏油杰这才把巧克力拿走,剥开来掰了一半递给五条悟,五条悟一张口咬走了,含混不清地叫夏油杰也快尝尝。

巧克力很甜,里面有黏腻的牛奶,对夏油杰来说有些太刺激味觉了,五条悟却很喜欢。吃完了还在回味。夏油杰看了眼巧克力的包装袋,拿过来捏在了手心里。

“那个老师特别好,好像姓灰原。”五条悟问,“他给不给你们上课啊?”

夏油杰想了想,从书里抽出课表比对了一回,才说:“下节课就是他呢。”

五条悟凑到他身边看,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么巧啊。不知道他给你们带了什么呢。”

旁边的女孩笑道:“要上课啦,快回去别迟到。”

五条悟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说下节课你来找我吧。夏油杰答应了,叫他快回去,他走了几步,又急匆匆地转身回来,说你留着灰原老师送的东西,我也要看看。夏油杰站起来推着他往前走,笑着说我知道。五条悟这才放下心来,往门口去了。

谁知到了门口他又临时起意,扒着门探头跟夏油杰说:“你也给我带个手帕子嘛。”

这下连方才提醒的女孩子也看不下去了,笑得前仰后合,但还是说:“我的借给夏油同学,你快回去吧。”

五条悟跑回位置上时还被桌角撞了一下手臂,硝子在旁边取笑他见了妹妹旁的就全忘了。

五条悟揉着胳膊,说:“不是妹妹,我哪来的妹妹?”顿了一下,才又狡黠地笑起来:“哦,是我的弟弟。”

“我弟弟待会下课来找我哦。”五条悟捧着书炫耀。

下课铃一打五条悟就坐立难安,连带着原本漠不关心的硝子都开始好奇起来。

夏油杰没进班,先在外边敲了敲窗户,五条悟跟硝子说了一声,跪在她凳子上就开窗户。他伸手去够夏油杰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块折好的淡紫色的手帕,也不觉得膝盖跪着疼,只忙着看看里面是什么。

“是一袋小熊饼干。”夏油杰说。

五条悟咬了一口,脆脆的,但是没什么明显的味道,他咽下去后才递给夏油杰,夏油杰一低头就把另外一半给咬走了。

五条悟给他介绍自己的新同桌,硝子在后边和夏油杰摆摆手当做打招呼,又说:“你弟弟怎么和你不是一个姓?”五条悟噎了一下,只好从实招来。

夏油杰瞟见五条悟胳膊上一小块淤青,就拿手掌替他压着,慢慢缓解,五条悟也就由着他做,拽着他帽子上垂下来的绳子往手指上一圈圈地勾,闲聊:“你要参加什么社团?”

“唔,还没想好。”夏油杰说。

五条悟就替他安排:“那你去学做甜点好不好?你学了做给我吃。”

歌姬在后边听见了,先于夏油杰奚落他:“少爷,其实人家不是你弟弟,是你家童养媳吧。”

夏油杰替他按压的手一顿,半晌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了原来的动作,甚至忍不住逗弄五条悟:“原来我是你家童养媳吗?”嘴快过了脑子。

习惯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夏油杰又一次痛定思痛,但发现他是真的无所谓了。也许是尚未分化让他对童养媳这件事还没有明晰的认识,至少目前也不过就是陪着五条悟,多关心关心他罢了。

五条家的小少爷擅长玩闹,擅长撒娇,更擅长掏心掏肺地对人好。夏油杰思来想去,觉得对他来说关心五条悟简直要变成本能了。谁也不能拒绝五条悟。

“哇那你以后真的要当我媳妇吗?”五条悟抱住夏油杰替他按压淤青的那条手臂,等着夏油杰的回答。对年幼的五条悟来说这一切太简单了,媳妇不等于爱情,他还不懂得什么叫爱情,但他知道媳妇等于他可以和夏油杰永远在一起。他乐意至极。

硝子和歌姬在后面爆发出一阵大笑,歌姬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硝子拿着那块乳白的手帕拍到了歌姬脸上让她擦眼泪。

五条悟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一点羞赧,但也不觉得怎么样,当做一个笑话过去了,也没有追问夏油杰的答案。

快上课的时候老师提前走了进来,夏油杰见状要走,五条悟话还没说完,急得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去抓夏油杰,被硝子猛地戳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新老师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还是去看夏油杰,夏油杰正在一旁拿手朝他刮了一下脸,比着口型笑话他。

五条悟也努嘴“切”他一声,但还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又大又圆的山竹抛过去,眼见着夏油杰接了才从凳子上又爬下来,硝子也跟着回了原本的座位。

好在灰原老师路过,替他们求情:“七八岁的小孩,活泼点才好呢。又不是什么大事,板着脸做什么呢。”

夏油杰下一次来是放学的时候,五条悟书包里塞满了各种零食和玩具,因此外套,雨伞之类的生活用品几乎都由夏油杰负责。

五条悟还是趴在桌上和硝子挥手告别,看到夏油杰才站起来,但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举着手臂不肯动,夏油杰只好替他套上外套,打好雨伞在门口等他。

硝子看见了也忍不住和歌姬吐槽:“他还真该配个童养媳照顾他。”

歌姬瞟他们一眼,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共用一把伞,五条悟正在剥橘子,一人一瓣轮流吃,夏油杰手上还拎着他的书包,五条悟就喂到他嘴边去。

“童养媳都难伺候他。”歌姬评价道,琢磨一下又说,“切,找什么童养媳,我看他才像那个小媳妇。”把硝子笑得伞都打不稳。

他们两个倒是我行我素,从不遮掩的,很快整个小学都传遍了风言风语,有说五条家给少爷领养了个干弟弟来的,有说五条家和夏油家其实关系很好的,还有单纯羡慕他们俩形影不离的好关系的。

五条悟一概不理会,全当做是玩笑,倒是夏油杰听了心里难免有些微别扭,但总是被五条悟缠着缠着就给混过去了。

风言风语的变质在他们直升进初中之后,五条悟十五岁生日那天。

对五条家来说没什么大小生日之分,只要是生日就年年都要大操大办。五条悟邀请了身边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还有喜欢的老师,硝子,灰原一干人等全都收到了请柬。

大吃大喝之后一群少年人摊在座位上休息,夏油看五条吃得嘴角还沾着奶油顾不上擦掉,就吩咐服务员等会再推蛋糕过来,在五条身边坐下时顺手替他擦了那点奶油。

几个人里只有硝子分化成了beta,旁人都还未曾经历这一阶段。只是青春期时谁不对分化结果好奇,五条悟作为当晚寿星,也是被好好叨扰了一把。不知怎的就开起了赌局,大家都在赌谁谁分化成alpha,omega,或者beta。在场的一个也逃不掉。

五条悟靠着椅背笑,看着旁人都赌他是alpha,他把手里的白纸扔到桌上去,轻飘飘地说:“我赌我是omega。”然后他指着身边人一个个说过去,直到夏油杰的时候,他望着夏油杰的眼睛,慢慢地重新笑开,把纸拍到夏油杰胸口:“我赌他也是omega。”

夏油杰侧着头看他,对他的答案毫不意外。五条悟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八年过去,那串妖花蜜蜡还盘在他手腕上,曾经玩闹时被扯断过,丢了一颗珠子,五条悟翻遍了东京的古玩店,只为了找一颗相似的来补上。夏油杰为他重编过玉坠的红绳,他就再也没有换过,哪怕洗得发白,也不许旁人私自替换了。

他显然还记得幼年时候的玩笑话,夏油杰漂亮,所以应该是omega。他要和夏油杰一直在一起,所以他也要当个omega。

夏油杰从桌上捡了一张纸,顺着五条悟的意思说:“唔,我也赌我们都是omega吧。”

旁人都笑他们必输的,五条悟泰然自若,直朝着服务员招手要吃蛋糕。夏油杰先切了一块给他,然后依次分给其他人。趁着五条悟正专心吃着,他指尖挑起一点奶油就往五条悟鼻尖上按。

五条悟转头瞪他一眼,头一低把鼻尖蹭到草莓酱上去,转身拉住夏油杰,跟他鼻尖对着鼻尖顶来顶去,把夏油杰也蹭了一大块奶油和草莓酱。邻近几桌都过来看热闹,指着两个鼻头红通通的小丑止不住地笑。

五条悟正要和夏油杰说话,忽然感觉头晕得厉害,只能下意识抓住夏油杰的胳膊,低下头来缓缓。

旁人还以为他们俩玩闹,夏油杰一眼看出来他身体不大舒服,拿了纸巾替他擦干净奶油和草莓酱,先贴了贴他额头,不烫。

“晕死了!”五条悟嘟囔道,指着夏油杰看了几秒,比了个数字,“三个夏油杰。”

他还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发干,推开夏油杰踉踉跄跄地要往外跑,夏油杰只好跟过去扶他,陪他在洗手间吐了一场,替他拍背缓和。等他稍微好些,才赶紧带着他往医院去了。

五条悟检查完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白,但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不像方才昏昏沉沉的模样。他拉着夏油杰的手要安抚他,却忍不住先笑起来:“小丑。”

夏油杰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给五条悟擦奶油了,倒是把自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难怪一路上总有人看他。

五条悟眉眼弯弯,趁着夏油杰不注意,一低头就咬到他鼻尖上,把奶油给吃了,然后拿纸给夏油杰擦,妖花蜜蜡的香气在鼻腔里不停徘徊。五条悟喜欢这种味道,心情很好,又在夏油杰左脸上亲了一下。

“就知道你改不了这个习惯。”夏油杰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接受了。

两个人正说笑,医生拿着报告来找敲门,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然后才把几张纸递给他们。

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五条悟,男,十五岁,分化为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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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见夏油杰一直在看报告,伸手去抢,看到分化结果还小小地得意了一把:“我言出法随。把他们都赚翻。”

夏油杰觉得他手冰冷,于是拉过来握着。五条悟本身体质就好,这会早已经缓过来,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

“你的手也好冷。”五条悟把手抽出来哈气,悄悄地拿眼瞧着夏油杰,趁对方一时不察,两只手就猛地从夏油杰衣摆下面钻进去,贴到了温热的小腹上。

夏油杰被他吓了一跳,拽着他手肘往外拉。五条悟偏不,顺势躺倒在病床上,两只胳膊绕着夏油杰的腰锁得紧紧的。

“可是这里好暖和呢。”五条悟可怜巴巴地说,“我刚刚输了两瓶液,那个药水特别冰!我感觉我手指头都要动不了了。”

他又把手贴在夏油杰小腹上——确实不大热乎,夏油杰看病房里暂时也没别人,只好随他去了。

五条悟两只手不安分地在衣服里跳舞,突然又叫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练的腹肌?”几根细长的手指在夏油杰小腹上点啊点,算一共有几块,他还一边煞有介事地数出声来:“……七块,八块。”数完了仍意犹未尽,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肌肉密度很高,很硬实。

夏油杰被他闹得头疼,只好把他的手拽出来。五条悟还不安生,一直叽叽喳喳地问你怎么背着我练腹肌了呀?练这个累不累?你怎么之前也不给我看看,真小气!你都不给我看你还想给谁看啊?

他说得起劲,不留神时被夏油杰把被子给掀了。夏油杰一副悠然自若的样子,也不怕五条悟挣扎,拎着他的T恤一角往上推,曲着指节也轻轻敲五条悟的小腹,摆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学他说话:“哥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看看?那哥哥想给谁看啊?”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夏油杰,几秒后一股石榴果香在整个病房里爆发。他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给捂好,连带着夏油杰的手都给盖住了。只好面红耳赤地把夏油杰的手往外推,方才想起来衣服还是半褪的,又去拉衣服,整个人只剩下脑袋在外面。

“在另一头都能闻到你这儿的味道,回家了多学学怎么控制好你的信息素。”五条夫人敲门后走了进来,弯下腰来看五条悟脸色,“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五条悟摇头说没有,五条夫人狐疑地又看他几眼:“别逞强。你怎么脸这么红?分化之后是不是还有点不适应?”

五条悟在心里恨恨地批判夏油杰,对着母亲还得露笑脸表示自己没事。五条夫人不信,只问夏油杰去了。

“已经输过两次液了,现在精神已经恢复很多了。”夏油杰在长辈面前端起来沉稳可靠的架子,丝毫看不出方才和五条悟一块的不规矩。“医生也来看过,说没什么问题。”

五条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赶着给家主发了消息,这才笑道:“我们还担心你不舒服,没敢叫你父亲过来,就怕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alpha影响了你。”

话赶话说到这儿,五条夫人严肃起来,叮嘱道:“既然你已经分化了,往后还得多多小心些。别和往常一样总同别人拉拉扯扯的,注意些分寸。”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慢吞吞地坐起来,靠着夏油杰的肩膀歪着,“杰不是还没有分化嘛。”

五条夫人哭笑不得:“谁跟你说小杰了?我是叫你知道ao有别呢。”眼看着五条悟一面打哈欠一面往夏油杰怀里缩,便不打扰他休息,回去为五条悟准备些必需品去了。

五条悟和母亲道了声别,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夏油杰手心竖着两根手指玩走小人,等五条夫人走远了,两根手指立刻爬到夏油杰小腹,隔着衣服跺脚。

他抬头瞪夏油杰:“都怪你。你现在坏死了。”

夏油杰挑了一下眉尖,不接话,把他的手给拖回到被窝里去,才懒洋洋道:“注意分寸,哥哥。”

“你又没有分化,干嘛这样。”五条悟拿肩膀往后撞夏油杰,低声骂道,“假正经。”

夏油杰却答非所问:“怎么感觉石榴都没有你的信息素闻起来这么甜?我以前以为石榴没什么味道,今天才发现不是。”

五条悟来了兴致,尝试着放出一点信息素,吸着鼻子不停地闻,感觉确实比单纯的石榴果香要甜一些。他兴致勃勃地凑到夏油杰脸旁边,指着腺体说:“五条悟独家发行。”一时又有些失落:“你什么时候分化啊,我也好想闻你的信息素。”

夏油杰这才幡然醒悟他跟眼前这个omega起了个多么超越社交距离的话题,信息素是非常隐私的东西。都是这个独家石榴太香太甜了,叫他昏了头。因此只是敷衍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

但五条悟大概真有些言出法随的本事在。在他们回家修养的第二天,夏油杰也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分化。他的反应不如五条悟那么大,也没要打点滴,拿了检查报告就回去了。

五条悟抢过去看,发现夏油杰分化成alpha的时候他非常失望,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石榴果香都有些些苦了。

“那我们以后就不能一直在一起了。”他无精打采地举着检查报告,连带着对夏油杰的信息素都不好奇了。

倒是夏油杰,分明看起来温柔稳重的一个人,信息素横冲直撞,比五条悟还要不加收敛,硬是让五条悟因为这股香味而回过神,问他这是什么味道。

“是黑巴克玫瑰。”夏油杰说,把信息素给收回去了,一丝都不留。

五条悟笑他更不会控制信息素,但还是坐到夏油杰床上去,两只胳膊抱着alpha的脖颈一定要闻,说刚才根本还没怎么品鉴就没了。

夏油杰一反常态没有顺着他来,反而叫他把两条胳膊都给放下来。五条悟匪夷所思道:“你干嘛?我就闻一闻。”

“ao有别。”夏油杰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有强行把五条悟的手臂给搬开。

五条悟撇嘴,嘲讽他真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前几天被亲还不为所动,今天就装起什么正人君子来了。

气不过时他拿过桌子上叠放在一起的两张检查报告给扔到地上,眼看着夏油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赌气,一时又想把对方被单给抽了绊他一脚,又想偏不如他的意上去就亲他一下吓死他,因为想得太多不知道该先实践哪个,一转眼睛对上夏油杰的眼,发现两个人其实距离还是很近,索性低头往他眼睛里吹一口气,坐回自己床上看他揉眼睛。

五条悟就在对面盯着他,他赌夏油杰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直生闷气。果然夏油杰揉完眼睛就坐到他床边的椅子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芒果慕斯递给他。

“我做的,尝尝吗?”夏油杰说。

五条悟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还是接过来吃了,心里盘算着夏油杰什么时候还会做这个了。

夏油杰说是学校社团里学的,他果真听了五条悟的话,去学做甜点去了。五条悟顿时变得愉悦,还拿着小勺喂给夏油杰吃了几口。擦完嘴后下意识地想去在夏油杰侧脸上亲一下,被夏油杰歪了歪身子躲过去了。

“唔,ao有别嘛哥哥。”夏油杰抢在他前面开口挽救,“不过可以换别的方式。”

五条悟琢磨了几秒,决定给夏油杰一次机会。于是第二天他们在学校门口下车之后,他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看见夏油杰还站在原地。

夏油杰看他停下来,悠悠然伸出一只手说:“试试吗?可以牵手。”

五条悟不知缘由地有些害羞。他们从小就厮混在一起,吃过对方的饭,睡过对方的床,额头相抵,亲吻脸颊,手缠脚缠,过得连体婴似的。太多过度亲密的动作在他们那里只是寻常。也许恰恰是因为太过亲密,一些普通的动作反而叫五条悟有些无措,难以适应了。

夏油杰看出他的忸怩,忍着笑——因为怕五条悟更羞了转头就走——握起手,只微微勾着一根食指,很体贴地询问:“那先这样?”

五条悟很快跑回来,也用食指勾住夏油杰的食指,松松连在一起的手因为走路而微微地晃,让五条悟不停地瞟到手指上去。

旁边跑过一对尚未分化的情侣,男孩女孩拉着手大方地晃荡,恨不得叫全世界都能瞧见。五条悟不自觉地蜷起食指,差点勾不住夏油杰。倒是夏油杰很淡定地用手掌托了,然后很自然地把五条悟的手给握住。

“唔,其实这个比亲脸要简单吧。”夏油杰挠了挠他的掌心。

五条悟感觉分化成omega之后他好像敏感得有些吓人了,夏油杰不过动动手指他就控制不住胸腔里的快速的砰砰声。

其实还是亲亲好,五条悟心想。这个营生他滚瓜烂熟,是专业人士。牵手反而因为生疏而暧昧横生。

偏偏学校里没人这么觉得。有老师正在校门口,看他和夏油杰这么进校,还稀奇地感叹了一声:“分化让你成熟了不少呢。”

五条悟反驳,那老师就笑着替他一一数,往常他肯定要整个人都攀着夏油杰,有时候还要夏油杰拖着走,走得好好的也要去碰一碰夏油杰,可能是脸,可能是腰,也可能是突然缠住的腿。

“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牵着手走多好。”老师总结道。

五条悟悄悄去瞧夏油杰的表情,夏油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唇角弯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比从前都要情绪外露一些。

难道杰其实喜欢牵手吗?五条悟瞎想。如果杰喜欢的话,多牵牵也不是什么问题。

自此但凡他和夏油杰走到一起,他都要和夏油杰牵手。他们之间仿佛有无言的默契,会先勾住对方的食指,小幅度地晃啊晃,走了几步了五条悟才会把手塞到夏油杰手里去。如果跑得快了,他们会扣住十个手指,这样就不会松开了。

五条悟观察后觉得夏油杰应该更喜欢后一种牵手的方式。夏油杰对信息素的控制其实也不是很好,就像一开始他很容易爆出玫瑰花香一样。信息素会随着夏油杰的心情流出一点点,每次五条悟把手指塞到他指缝里的时候,鼻尖都有一点花香。

黑巴克的香味好浓。他半带点抱怨地想。但下一次还是会悄悄地把手指送到夏油杰指缝里去。

但是习惯牵手并不意味着放弃亲吻,五条悟对亲吻的习惯实在是刻入骨髓。他们考高中分到一个班的时候,五条悟正趴在夏油杰床上和他一起打游戏。听到消息五条悟尤其高兴,拉住夏油杰就要亲他。

夏油杰却侧过身子,让那个亲吻落在了耳垂。趁着五条悟愣住的时候手臂穿过他腋下,掌心贴在后背,稍一用力就把让带进了自己怀里。

好浓,好浓的花香。

这是五条悟的第一想法。

“哥哥不喜欢这样吗?”夏油杰犹豫着问。“那我们下次还是换一个别的方式吧。”

五条悟闷在夏油杰胸口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喃喃道:“你的信息素味道真的好大。”

夏油杰面不改色道:“因为拥抱的时候更靠近啊。我会尽量提高控制信息素的能力的。还是不习惯吗?”

“没有,很好闻的。”五条悟急忙否认了,从夏油杰怀里直起身子,勾着他的食指挠痒痒。

其实拥抱要比牵手好接受很多呢。不过如果是在大家面前的话……五条悟闭了闭眼,觉得如果不是在这个私密的房间,他可能还是会和第一次牵手一样紧张。

和别人的身体紧密相贴,下巴可以靠到最隐私敏感的腺体旁边,头发丝都会缠绕在一起,分明也是相当旖旎。

五条悟心想还是亲亲比较好。但是每个人都在说ao有别,太讨厌了!

好想亲亲啊。怎么样才能亲亲啊。

“是想到什么了吗?”石榴果香忽然也弥漫开来,夏油杰因问了一句。

五条悟正在胡思乱想,要是夏油杰果真是他的童养媳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亲人家了。闻言甚至险些把心里话给直接说出来了。

幼年时硝子曾经开过这样的玩笑,但早早被他忘到了脑后。这时候反而从积累的纸堆里冒了尖,蝴蝶一样飞到了记忆的最表层。

五条悟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感觉到夏油杰伸手来拉住他,指缝慢慢地被填满。颈间的头发被拂去,指尖却逗留,划过锁骨摩挲,烧起一阵心跳如鼓。

他侧身时看见夏油杰的脸近在咫尺——夏油杰没有小时候那么白了,五官的轮廓却变深了,只有嘴唇很薄。已经长出了美男子的雏形。

五条悟被他注视着,深吸了一口气,在不寻常的猛烈心弦中盯着他的嘴唇,诚实道:“我想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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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简称小夏钓哥哥()黑巴克其实是淡香乃至无香型的玫瑰,小五每次都觉得香味特别浓当然是因为小夏的精心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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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点凝滞,也有点暧昧。五条悟不去看夏油杰的眼睛,不自觉地抿起了嘴唇。但他不愿意后退,固执地凑在夏油杰的身前,索要一个亲吻。

两个人的鼻尖还差一线距离就能相碰,然后他就感觉到有手指按在他的嘴角。夏油杰微微用力,让他露出被抿住的唇瓣。他本就比夏油杰要高了一些,愣愣地看着夏油杰也凑过来,只弯了一点点腰,把侧脸对着他的嘴唇,转头间擦过神经丰富的皮肤,自觉地送上了一个轻而快速的脸颊吻。

“亲了,哥哥。”

等到夏油杰直起腰来回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迅捷地抓起床上的外套跑了——从分化以后他们就住起了相邻的房间。

五条悟跑回自己房间趴在床上,拿枕头捂着脸,半晌才从枕头里抬起头,自觉面上已经恢复正常,却仍然心头鹿撞,神思不宁。

夏油杰变得好犯规。五条悟愤愤想。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是他先索求的亲吻,他甚至想要触碰夏油杰的嘴唇。反倒是夏油杰总是说些陈腔滥调强调ao有别,连亲吻都是脸颊,蜻蜓点水,适可而止。

五条悟又把衣服往自己脸上盖,在闻到浓郁的黑巴克香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匆忙之下拿错了衣服。属于夏油杰的味道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轻而易举地破了五条悟的功。

他切了一声,最终直面了自己最原始也最热烈的欲望,决定从零开始,向夏油杰证明ao有别不适用于他们两个。

以前还好意思顺着硝子和歌姬跟他开童养媳的玩笑,五条悟恨恨道,现在就翻脸不认人。就要他夏油杰来当就要他夏油杰来当。话虽如此说,但他还是鬼鬼祟祟拿着夏油杰的衣服嗅了嗅,黑巴克的香味是那种柔和的类型,很能安抚五条悟的躁动和急切。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么做也不好,像个觊觎闺秀的变态,索性把衣服扔一边去,喊来园丁说能不能在花园里种一片黑巴克,着重强调要几枝开得最好的送来。“我要插花玩儿。”五条悟找补说。

园丁见怪不怪,按着少爷的吩咐去采买,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枝鲜切的黑巴克,放了水好生养着送到了五条悟房里。

五条悟起得早,靠在床上去看黑巴克,丝绒感很强的暗色玫瑰,是有些像夏油杰。只是,他皱起鼻子仔细闻,怎么都没什么香味?黑巴克味道难道这么淡吗?可是分明夏油杰身上一股子很浓很逼人的香。

他不是个喜欢逼自己刨根究底的人,抛开这个问题他还是很喜欢黑巴克,这种玫瑰怎么看怎么美丽。他挑了一朵开放度最高的折了花头,饶有兴致地去车上等着夏油杰,计划着要放到夏油杰的胸口口袋里,昭告一下此人名花有主——已经被他五条悟预订了。

夏油杰往车里走的时候,五条悟摇下车窗朝他晃悠玫瑰花,眼见着他穿了昨天自己落下的衣服,右手拎着衣领抖了抖,鼻尖埋在衣领,像是吸了一口气,闻上面残留的味道。

他抬眼的时候正对上五条悟的目光,从善如流地对着五条悟笑了一下,拉开车门坐到五条悟旁边,自然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花,没有给五条悟蹭过来插口袋花的机会。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偷偷闻别人残留信息素被抓包的尴尬。

“你干嘛穿我的衣服?”五条悟先发制人。

夏油杰剑走偏锋,不着他的道:“那你也穿我的好了。”

五条悟噎了一下,拽着衣领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笑道:“可是ao有别呀。”

他等着夏油杰吃瘪,或者也袒露一点心迹。没想到夏油杰很装乖地把侧脸落在他的手背上,顺着他说:“我错了,哥哥。”

夏油杰很快转过脸,当着五条悟的面三下五除二地把外套给脱了,甩到身边人那里去。五条悟猝不及防地被外套上的味道又熏了一回,这人才穿了多久,衣服上就已经满是黑巴克的香味,根本闻不出一点石榴的果香。

五条悟不信邪,背转过去又把衣袖放在鼻尖嗅,果然是花香,混杂了一点夏油杰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其实他也用这种味道的沐浴露。往常还因此被人开了玩笑。

回身的时候瞥见夏油杰在看他,便学着夏油杰的样子,慢悠悠道:“全是你的味道。ao有别,我还是不穿了。送你吧。”又把衣服甩回夏油杰腿上。

夏油杰这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少年人身形已经长开,肩宽胸阔的身材也初具雏形,衬衫贴在他身上,在窗边微漏的阳光下显得浑身皮肤都透亮。他拿着外套要披,拿不了黑巴克,索性把玫瑰花压在脖颈间,暗黑的花瓣挡住了他的下巴,显得他尤其白,尤其惑人。

五条悟本想监督夏油杰换好衣服,这时候又像被烫着了一样转回去了。心想自己的信息素也太没意思了,石榴咕噜咕噜就掉了,哪有玫瑰这么识时务会衬人。

夏油杰也没多说什么,慢条斯理把衣服又给套上。两个人分食了一份三明治,中途为了最后一块鸡肉扯皮了半天,就差咬着肉拔河了。

五条悟抢走了鸡肉,下车后对着夏油杰做鬼脸,不等夏油杰也不牵手了,自己噔噔噔往教室里跑走了。但下课后还是第一时间到夏油杰班上,坐到他旁边去。

夏油杰班上正讨论着毕业晚会的事情,商量着要班级同学们私下聚一聚。五条悟趴在桌上和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被夏油杰前桌搭话开玩笑:“五条同学也来吧?你和夏油每次下课都贴在一块,我们都认识你了。”

旁边几个同学听了也起哄,一定要五条悟也去。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接一个说我也会带我男女朋友去的,五条同学你放心去。

五条悟不接话,去看夏油杰。夏油杰也看着他,嘴角带着一点笑,眼睛弯出弧度,像狐狸一样等着人送上门来。

五条悟朝他撇嘴,狡猾地不应声,半靠在夏油杰身上闭着眼睛挡着脸笑道:“你们问杰喽。”

夏油杰的同学都嘘他,五条悟把耳朵一捂,跑回自己班上去了。回头看时夏油杰身边又围了不少同学,好几个omega都探着身子讲话,清甜的omega的味道全混杂在一起。五条悟往下扯了扯嘴角,远远冲着夏油杰吐了下舌头,这才进自己班去了。

放学的时候夏油杰在五条悟班门口等他,拉着他往外走。五条悟看见家里没人来接,心里有数,但还是用肩膀撞人,故意问:“杰批准我去吗?”

夏油杰也狡猾,只说哥哥当然要去。

五条悟哼了一声,偏要在门口拍拍夏油杰的头,这才拽着夏油杰衣角进去落座。

虽说是班级内部的聚会,不过还有几桌老师带了的其他班。夏油杰进去以后五条悟明显感觉到许多视线都落过来。

还挺受欢迎。五条悟在心里嘀咕道。看夏油杰神色如常,忍不住把他拽得偏向自己,陪自己玩游戏,夏油杰的老师笑话他们是连体婴,他们也不很在乎,直到大家都开动了才慢吞吞地分开。

五条悟喜欢吃甜的,逮着果脯蜜饯一类的吃个不停,夏油杰不许,握着他手腕说吃多了会蛀牙。五条悟就龇牙给他看,表示自己的牙好得很。夏油杰充耳不闻,戴了手套给他剥虾盛汤。五条悟见他戴了手套,拉着他的手要他伸进自己口腔里查,说牙齿没一个有问题的。

五条悟就这么张着嘴指着,夏油杰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抿了抿嘴,才伸手把他的脸一捏,嘴被迫合上了。夏油杰没忍住又揉了两下,撒手时还不明显地捏了一下他的唇珠。

旁边桌上有个一直在看夏油杰的omega,嚷嚷着光吃饭没意思,一定要玩游戏。老师们都去隔壁唱歌去了,留学生们在这里闹腾,也放得开些。五条悟眼见着那个omega一直在偷看夏油杰,十有八九他转头都能对上另一道投射在夏油杰身上的目光。这时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冲着那个omega笑:“我知道,吃完饭最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夏油杰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尽管他喝的只是带一点酒精的饮料。要给他换果汁,五条悟摇摇手指,隐蔽地看看omega,看看夏油杰,嗤了一声,笑骂他是笨蛋。

几桌人混在一起抽签分组,那个omega倒没和他们在一块。他们这组都是些熟人,大家也都放得开。酒瓶在桌子上摇晃,颤颤地指来指去,第一个就是夏油杰。

“真心话吧。”夏油杰说,他指了指五条悟,“大冒险多了就得带着醉猫露宿街头了。”

五条悟瞪他,胡乱抓住面前的酒杯就往夏油杰唇边递,抵着对方的下唇,硬要人喝了不可。夏油杰拗不过他,只好仰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五条悟喂得快,有一点红色顺着唇角流,被夏油杰拿手背抹了,舌尖舔了嘴唇的点滴液体,他才恍然发觉这是五条悟杯子里的果汁,石榴汁。

同桌的朋友都笑,大度地允许他不用说真心话了。啤酒瓶子转来转去,转了一轮回来,大家都闹了一轮,最后一次独独跳过了五条悟,又指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的同桌抢先跑到五条悟旁边去,问五条悟:“这次夏油同学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五条悟喝了点酒精饮料还迷糊着,也没注意有人给他下套,顺嘴说:“上次是大冒险,那这次就真心话吧。”

夏油杰受不了他,把他按到肩膀上,很无奈地叫他祖宗,让他先眯一会。五条悟不高兴,说他是哥哥。胡乱地冲着夏油杰叫各种称呼,从弟弟到杰到黑巴克,甚至小丈夫都快叫出来了——分明当时被开玩笑是童养媳的是夏油杰。

“五条同学可答应了真心话,”大家都说,“不能赖过去的。夏油同学一定好好答哦。”

几个人凑头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最后找了个有点颜色的问题:身上哪个部位最敏感?

即便分化成了alpha,夏油杰也没什么重欲的倾向出现,可以说是个彻底的清清白白的处男,若论他们想要的答案,那夏油杰对这个问题实在招架无能。

但如果单说敏感,夏油杰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他垂下眼睛,五条悟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觉了。五条悟的睫毛很纤长很浓密,像一把小扇子,还很灵活。以前每次亲自己侧脸的时候,他的睫毛都颤颤巍巍地扫过去,有一点硬,但是不会不舒服。

他的嘴唇也很软,明明没有涂过什么唇膏唇蜜,偏生就柔软得惊人,没有一点死皮,碰在脸侧像被果冻反咬一口。被惯坏了的结果就是偶尔五条悟生病了嘴唇干裂的时候亲夏油杰,夏油杰会觉得侧脸被刮了。当然,他从来没提过。生病的五条悟已经可怜死了,得好好哄着才行。

夏油杰说:“侧脸吧,两边都是。”因为五条悟亲人是随机的,不分左右。

明明没人知道原因,但还是有点臊,夏油杰顺手就把五条悟的杯子拿起来,把剩下的石榴汁都给喝了。

之后的运气倒是好了,夏油杰基本没有被抽中过。只需要跟着同学起哄就好。大家闹了一阵也累了,大厅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快散伙的时候有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子来,跑过来,还喘着气,看见五条悟还睡着立刻就愣了,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她说她是隔壁班的三轮霞,想来找五条悟合照的,没想到五条悟睡着了。

大家都说有什么呢,这家伙脾气最好了,你在旁边和他拍一张就是了,只要你不介意他没睁眼。

夏油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看三轮霞蹭过来想靠得很近,手指捻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绕,五条悟突然叫了一声,恍惚着揉和夏油杰的缠在一起的头发,看着夏油杰喊痛。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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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瞥了夏油杰一眼,学着夏油杰用手指在脸上刮,做出一副被酸到的表情笑话他,眼看着人吃瘪,这才笑眯眯地去和三轮霞合照去了。

夏油杰在门口等他,五条悟兴高采烈地把合照给他看,让他欣赏自己的俊脸。夏油杰把手机往五条悟脸上拍,说你真是醉得厉害。

太晚了他们也没劳动司机,本来打算走回去,也醒醒酒,五条悟偏不同意,一定要夏油杰骑车载他回去,夏油杰让他不要发酒疯,五条悟捂着耳朵跑到附近商业街扛了个新自行车回来,坐在后座上,岔着两条长腿仰着脸,一句话不说地看夏油杰。

夏油杰也一句话不说地看他,但他知道夏油杰肯定会妥协的,这人就是这样。果然夏油杰把包往他胸前一挂,坐到前面准备骑车。

五条悟想去环他的腰,但是胸前也背着夏油杰的包,隔在中间一点不好动作,索性整个人都向后仰,两条腿往前圈着骚扰夏油杰,脚尖每次都能擦过夏油杰骑车的小腿肚,有时候他在晃悠,擦过去的就是他的膝盖。

“好香,你怎么大庭广众放信息素?”快到家的时候五条悟怪他不知收敛,要是引来了什么omega就要他好看。

夏油杰正从车上跨下来,闻言一个转身膝盖就顶在五条悟腰上,两个人的大腿隔着校服布料摩挲,五条悟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但夏油杰只是和他贴了一下额头:“有点烫。可能还是酒喝多了。”起身的时候还笑:“太馋了吧悟。”

五条悟跟他做鬼脸,轻轻拽他的头发以示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在回房间之前笑眯眯说哎呀三轮还给我发消息了,她好客气。

夏油杰只是哗地拉开门扔了一堆药进来又哗地关门。五条悟在里面哈哈大笑,拿着药在手上扔来扔去,复盘夏油杰的脸色觉得特别有趣,一时不察药盒被抛到床头去,砸弯了一枝黑巴克的花头。

五条悟吃了药才睡,第二天还盘算着要去找夏油杰,要质问他怎么能对哥哥这么没礼貌,没想到第二天整个人都发烫,昏昏沉沉的根本起不来床。他莫名地感觉口干舌燥,觉得被子一股味道,于是掀了被子,却又觉得冷。

他伸手去床头拿药,却拿了前一晚被摘下的黑巴克,花瓣之间隐约的味道让他感觉熟悉,自顾自地吸了一口,聊作慰藉。

“信息素味道传得不远,范围很有限的,可是也太浓了点。”来送花的园丁闻到味道就连忙跑去正厅找五条夫人去了,“少爷大概是来了发情期了?”

五条夫人忙叫人去请医生,又勒令家中的ao侍人一律不许靠近五条悟的房间,以防被五条悟的信息素影响到。正要叫夏油杰去安慰人熬一熬时间,好等医生过来,猛不防想起夏油杰已经是alpha了。

五条夫人正犹豫着,夏油杰倒是很淡定地带着止咬器来了,请五条夫人替他戴好也设好密码,这样到时候哪怕被五条悟发情期影响到了他也解不开止咬器。

五条悟正握着黑巴克不住喘气,黑红的花瓣被他揉得稀碎,如果水分充足可能已经流了他一手的汁水了。他徒劳地把鼻尖凑到花瓣里去,只有很淡的香味,但摄入不到一点他对应味道的信息素。

他把花扔回床头,想要坐起来,忽然就被方才求而不得的信息素笼罩起来,他满脸满睫毛的汗水,慢慢抬起头,看见夏油杰正靠床边,他戴着枪色的止咬器,金属在门窗紧闭光线昏暗

的房间里流淌着冰冷的色泽,反射到夏油杰垂下来的眼睛里,被目光裹挟着送到五条悟眼前时却只剩下了担忧的温度。

“稍微忍一下,医生马上就来。”夏油杰说,“因为你是第一次来发情期而且来得比一般omega早,所以暂时还不能用抑制剂。”

五条悟只是看着他,半晌才驴头不对马嘴道:“你怎么戴着止咬器?”

夏油杰捏他的鼻子,难得流露出一点恶劣来:“你是在邀请我现在咬你一口吗?”

“你不要戴止咬器。”五条悟皱起眉,伸手去抠止咬器的边缘,但他不知道密码,只能很无谓地乱按,预想解开的咯哒声始终没有响起,五条悟越来越着急,因为发情期的影响控制不好手上的力度,把指尖抠得通红。

夏油杰握住侧脸上的手,说没关系,让五条悟先靠着好好休息。

“喝水吗?”夏油杰问。

五条悟摇了摇头,因为发情期他的眉眼都湿漉漉的,眼睫毛颤颤地挡着投射过去的目光,他哑声重复了一遍:“不要戴止咬器。”那是公共场合为了防止劣迹alpha冲动而设计的,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夏油杰身上。

“知道了,一会医生来了我就出去摘掉。”夏油杰没和他掰扯,端着水杯给他喝了几口水,陪他漫无天际地说话,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五条悟额头蹭在夏油杰肩膀上,抱怨:“难受死了。”一会又偷偷吸气:“你身上好香。怎么我养的黑巴克一点都不香。”

“你养的品质不好。”夏油杰睁着眼瞎说。

五条悟在他颈边嗅来嗅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但是没力气去拿床头搁置的花瓶。只好窝在夏油杰怀里嘟囔:“是你太香了。不养黑巴克了,养夏油杰。”

夏油杰正要笑话他,医生总算气喘吁吁地到了,夏油杰于是立刻起身给医生让位,五条悟不肯,拽着夏油杰的衣角不松手。

医生一面给五条悟做检查,一面又笑道:“看起来夏油少爷的信息素还有安抚作用呢,不妨再稍微放一些应急,五条少爷也舒服点。”

夏油杰点点头,站到后面去了。五条悟却感觉身边的玫瑰香味更浓了,好像在玫瑰园里一样。他没头没脑地想起在玫瑰花海里的小王子,和他身边引导他陪伴他的狐狸。

夏油杰,他又是玫瑰,又像狐狸。小王子用爱分辨五千零一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让他的爱人独一无二,但夏油杰是完全不一样的第五千零二朵,然后才属于五条悟。

但很快五条悟有点郁闷地想,这家伙还是更像狐狸。

医生给他打了抑制剂,把余下一些配好的留了给他应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注意事项,当然这些都是给五条夫人记下了。

“如果实在有意外,不要硬抗,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医生看了一眼夏油杰,“可以让夏油少爷先给您做个临时标记,没什么影响。”

“不过平时不要总放信息素,知道你们好奇,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医生收拾好东西,最后叮嘱了一句,“如果一个omega长期受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影响,之后发情期抑制剂和其他标记的效果都会大大削弱。”

五条悟心下一动,但没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应下了。五条夫人确定了他状态已经恢复,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等母亲走了,他拍拍床边,让夏油杰过来,捏着夏油杰的长发发尾:“平时总放信息素?亏我一直以为是黑巴克就这么香呢。”

夏油杰也去捏他的发尾,但是五条悟头发很短,捏着他发尾的时候难免摩挲到他的后颈。五条悟忍不住缩起肩膀,白皙的颈子被白色的布料给全遮住了。

夏油杰这才转回目光,没什么诚意地敷衍道:“刚分化,不太会控制。”

五条悟就拽一下他头发,大叫道:“你连想个新借口都不肯。”

五条夫人过来敲门:“小点声!才恢复些就大喊大叫的,仔细一会又不舒服了。”

五条悟只好闭嘴,等五条夫人走了才对着夏油杰做鬼脸。

“不想新理由不好吗?”夏油杰学着五条悟小时候对自己做的那样揉五条悟的脸,把五条悟的脸揉成面团,鼻子皱起来,嘴巴也嘟起来。

五条悟的嘴唇很漂亮,颜色像那些女孩子涂过唇釉之后的效果,很粉,但不浓艳,晶亮晶亮的。夏油杰不自觉地用手去碰他的唇瓣——真的什么都没涂啊。

“停停停!不行。”五条悟把他手打开,他转了一下眼睛,又找补,“现在不行。”

夏油杰故意说:“没想亲你。”

五条悟也不觉得羞赧,半靠在床头瞥他一眼,玩自己刚摘下来的手串,慢悠悠道:“那你以后都不许亲。”说完又觉得有趣,之前还是自己追着夏油杰要亲,还被他骗着跟着他的步调走,如今也是风水轮流转了。

“那不行。”夏油杰把他手上的手串多走,给他戴好了之后倾身而上,鼻尖抵着他鼻尖,一绺黑色的刘海垂在他们眼间。

五条悟不看他:“不行。你都不肯说喜欢我。”

“谁说我不肯的?”夏油杰开口就要说,被五条悟捂住嘴推着坐起来,五条悟反倒躺下了,掰着手指兴致勃勃地跟他算:“好吧,那这样,明天你早上跟我说一次,后天早上和中午说一次,大后天早中晚都说一次,再后一天的话……”

“等等,悟,怎么越说越多了?”夏油杰感觉很头大,算不清这样一周之后得说多少次。

但五条悟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了,前几天给你适应适应。谁让你这么狡猾,我没有让你第一天就说三遍已经很体贴了吧。”

   他趁机贴过去在夏油杰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道:“五条悟大帅哥可是个宝贝,你当然得时时刻刻对大宝贝表达喜爱之情,不然大宝贝就长腿自己跑了。”他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两条胳膊划来划去,最后又“啪”地拍了一下夏油杰的脸。

夏油杰握住他手腕,把人圈到自己怀里,趁五条悟还荡漾着,凑近了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眼看着五条悟要开火,立刻从善如流地补了票:“我喜欢你。”

五条悟压了压想翘起来的嘴唇,扭过头表示这次暂且原谅了夏油杰的冒犯。夏油杰却不依不饶,要亲又亲不到,五条悟像是铁了心要他也尝尝当时自己的滋味,跟鱼儿似的滑溜溜地在夏油杰怀里扭。

夏油杰只好老老实实地在他耳朵边说“我喜欢你”,趁五条悟不备把人压在床上挠咯吱窝,一面嘴里还在念叨“我喜欢你”。五条悟笑得岔了气,拿膝盖去顶人,总算也把夏油杰给压到了床上,狠狠捉弄了一把夏油杰才作罢。

两个人像小时候那样肩并肩躺着,聊了没几句夏油杰就撑起来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碰一碰五条悟的嘴唇,像是要把方才每一句“我喜欢你”对应的亲吻都赚回来一样。

但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上面,五条悟眨着蓝眼睛看他的时候,他还是遵照五条少爷的吩咐,说了一句喜欢。司机在前面侯着,听他们说话也忍不住要笑。

由于五条悟对喜欢的要求随着时间有丝分裂,夏油杰说喜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因此十分麻痹,如果五条悟凑过来要求他办事,他可能都会顺嘴先说一句“我喜欢你”。

这里两个人蜜里调油,那里高中的师生都大呼小叫,一致怪他们虐狗。五条悟一律当耳旁风,甚至欢迎同学来打探他的恋爱日常——开玩笑,这种东西只有他和杰两个人享受怎么行,当然需要也向别人分享分享,炫耀炫耀。

大多数学生只会问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偶尔也有来讨要追求技巧的,五条悟对此的回答是冷哼一声,说你去问夏油杰可能更有效。但学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不成功。

“什么?”五条悟心想他如果在喝水肯定会喷出来的,“这算什么生日礼物?”

来询问的omega一脸诧异,但还是解释道:“这怎么不算礼物了呢?我就是想把自己送给他嘛。所以才想问问衣服……啊,你原来还没有被永久标记呀?”

五条悟哽了一下,才说:“这有点太早了吧。你还是换个礼物送吧?”

omega一脸不以为然:“我们都成年了,自己还不能做决定吗?再不济以后感情破裂了也可以去洗标记。哎呀,重要的是当下嘛。”

五条悟不想支支吾吾半天,所以高深莫测道:“这个得看你男朋友的性格,问我没用的。”

对方大失所望,只好和他又扯了几句,高高兴兴听五条悟说以前给夏油杰送过的生日礼物,自己从里面挖掘一点灵感,聊得很尽兴了才走,临走前还送了五条悟一盒巧克力,说祝他和夏油同学一切顺利。

之后一整天五条悟都咬着巧克力发呆,omega的话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怎么会有这种送礼物的方式?这也太前卫了一点。不过,夏油杰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五条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夏油杰此前也有过易感期,但他只会打好抑制剂之后安静地待在自己身边。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的腹肌很漂亮。手感也特别好。

这种思考一直延续到夏油杰来班门口等他放学。五条悟把自己想得满脸通红,夏油杰看到他之后很轻地扬了一下眉,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和他硬撑:“没什么。”然后勾勾手,意思是今日份的喜爱之情还没有达标。夏油杰故意不说,表示要五条悟先坦白了他才说。

“也没想什么,我在想毕业了该干什么。”五条悟张口就胡说。

夏油杰知道他的癖性,所以故意道:“订婚。”

五条悟又哽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五条夫人提了这回事,家主也没有反对。饭桌上轻飘飘就把时间给定了。

订婚能不能入洞房?五条悟突然想。然后被自己臊得脸更红了,连夏油杰凑过来正经问他毕业了要干什么都不想说了,半晌才闷闷道:“你等着吧。”

五条悟从臂弯里露出一双眼睛瞟夏油杰,心里偷偷哼了一声,说你等着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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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说让夏油杰等着,就一直等到了毕业旅行。他向五条夫人要了一大笔钱当做旅游资金,拖着夏油杰飞去了北欧。

在去北欧之前他满是雄心壮志,一定要给夏油杰一个焕然一新的,刻骨铭心的旅行和纪念。他也没有忘了前两年女同学的问题,甚至偷偷摸摸查她是哪个班的。

“很可惜啊,她已经转学走掉了。”夜蛾正道帮五条悟查了一下记录,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五条悟也无可奈何,只好拉下脸去找硝子和歌姬,问她们穿什么衣服可以让别人觉得比较惊艳。

歌姬咬着笔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去问夏油啊。”

五条悟撇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歌姬的笔和本子全抢走,举在手上晃悠:“歌姬同学你的觉悟特别的低!谁说我只能穿给杰看了?”

歌姬忍不住骂他,拿桌上的纸团往他身上扔,五条悟躲得利索,还抽空把纸笔扔回了歌姬桌上。

硝子站到两个人中间当缓冲,很无奈地咬着一根没点的烟,语气里也有些玩弄:“真是的,你问杰就好了嘛。就算不穿给他看,杰的审美也很一流呢。”

五条悟眼睛一转,只听进去了“杰的审美一流”这句,并自动转换到了“杰的衣服最令人惊艳”的频道上去,满意地挥挥手走了。

回家之后他就直奔杰的房间,路上碰见家主还被训了一句都成年了还这么莽撞,碰见五条夫人被笑话和夏油杰是连体婴,一刻也不能分开的。

夏油杰正在房间里叠衣服收拾行李,看见五条悟冲进来还愣了一下,直到五条悟熟门熟路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这才笑起来:“悟看起来好着急,有什么要紧事吗?”

五条悟想给他点惊喜——而且谁知道现在夏油杰还记不记得当时他们拌嘴一样说的几句玩笑话?因此只是撒娇撒痴说想他,扒着他的领口要闻黑巴克的味道。

夏油杰学他去扒他的领口,也说要闻闻石榴香,五条悟猛地跳开,拽着夏油杰的领口凑过来,在对方嘴角吐息,笑眯眯道:“买票!”

夏油杰揽着他的腰,鼻尖轻轻蹭过他唇瓣,额头一时热得过分,原来是五条悟猛然急促的鼻息,滚烫非常。他的鼻尖也蹭在夏油杰眉宇之间,只是直愣愣地占了位置,一动也不动。

“又不开车,买什么票?”夏油杰慢悠悠道,指尖在五条悟后腰点啊点,偏偏人已经规矩站好了,一点情色意味也无。

“那就交过路费吧。”五条悟说,跳到夏油杰身上,把人一下子压到了床上,两个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把衣服都挤到地上去,顶着一头乱套的发,互相看着对方乱糟糟的模样笑。

五条悟艰难地从夏油杰色相的诱惑里走出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催夏油杰先去冲一把澡,夏油杰难得没和他废话,起身就出去了。五条悟于是立刻坐到地上去,一只手抓一件衣服左右打量。一件是白色衬衫,从肩膀处画出了两条黑色的线,一眼瞧过去好像绑带。裤子则是纯黑,没什么修饰,但夏油杰那种身材绝对能穿得别有一番风味。

地上还有一套格子衬衫配棕色阔腿裤,一套绿T恤和黑色长裤,还有是五条悟送的带领带的衬衫,被夏油杰配了一条牛仔裤。

好多衣服。五条悟像在找罐头的小猫一样一个个看看嗅嗅,通过信息素残留的味道判断夏油杰对这些衣服的喜好程度,想挑一件他熟悉但不会常穿的。

好不容易挑了一件出来,五条悟看看却觉得太正式了点,穿上会像夏油杰领导吧?五条悟随手一扔之后躺床上去,开始考虑和夏油杰搞办公室恋情的可能性。

他是猛地把自己砸到床上去的,腰部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他坐起来一看,居然是藏在枕头底下的腰带,银闪闪的扣子露了一半在外面。

被抽出来的是一件深V的上衣,领口用黑色的线牵连着,想都不用想穿上会是何等若隐若现的风情。

五条悟一眼看中了这件,往镜子前站着比划自己穿怎么样,听见推门的声音连忙扔回去坐地上,抬头一看果然是夏油杰。

夏油杰没稀奇他古怪的姿势,弯腰收拾地上的衣物,让五条悟也去冲澡。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好,握着夏油杰的肩膀借力站起来,被夏油杰亲了一下,还补票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五条悟心情极好地出去,还冲来送茶的侍女笑了笑,脑子里不自觉地复盘刚刚的情景,慢慢地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

看着真的好像他们胡闹了似的……五条悟捂住眼睛,心想完了,刚刚的侍女进去肯定会误会的。明明什么也没干,清誉就这么没了。越想他越觉得不甘心,一定要在外干一把大的,也不能叫夏油杰白等。

可是居然之后几天他都没找到机会溜进夏油杰房间独处,眼看着旅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五条悟简直急成了水壶,咕噜噜地冒泡。

冒出来的热乎乎的泡泡还是被北欧的气温给冻了,他几乎毫无进展地和夏油杰飞到了目的地。

当地正在过仲夏节,每个人头上都戴着花环,有热情的当地人做了花环给他们戴上,夏油杰被戴上的居然是粉色和白色的花环,五条悟对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硬搂着夏油杰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赶着他叫公主。夏油杰默默地不吭声,半晌扔了五条悟头上的花环,给他戴了个新的拍照。五条悟一看照片,居然是全粉色的。

“公主殿下?”夏油杰打趣他。

五条悟大大方方戴着花环给他拍,回嘴道:“我是王后。这里有一个得罪了我的人,我要惩罚他。”

他搂着夏油杰要亲,夏油杰像习惯了一样先说一句喜欢,才凑过去碰他的唇角。但这次五条悟却捂着嘴大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喊疼。

夏油杰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五条悟嘴角起了几个小水泡,隐约发红。五条悟和旁边的小女孩借来随身镜仔细打量,心知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为了衣服折腾的,“啪”地合上镜子,不肯再看了,很严肃地把夏油杰的脸扭过去:“王后现在命令你不许看。”他有点低落地小声说:“这样不好看。”

明明是他精心策划的旅行,来之前急得水壶似的冒泡,现在泡泡冒到了脸上,也太倒霉了点。

夏油杰没和他斗嘴,带着点笑转过去了。人流中心已经堆起了巨大的木头柴火,一对年轻夫妻被当地人推出来点火。

刚刚借镜子的小女孩在旁边给他们介绍,说这是当地的习俗,一般由新婚夫妻来点燃篝火。说到这里她抿着嘴唇一笑,神神秘秘地凑到五条悟耳朵边,白藕似的胳膊圈着五条悟的肩膀,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五条悟对她的话很感兴趣,但不肯告诉夏油杰,眼睛却直往夏油杰身上打转,直到回酒店的路上也时不时扭头看夏油杰,像要把他现在面部的所有细节都记下来似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夏油杰很头疼。本来今晚就喝了不少酒,没成想这会还被五条悟卖关子。

五条悟摇摇头,在路边又摘了一朵花,白色的,很小。“这是第七朵了。”他说。

等回了酒店,他把七朵花都放在枕头底下,枕着它们朝着夏油杰笑:“那个小姑娘和我说,在回家路上摘七朵花,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他的目光又在夏油杰脸上转了一圈,突然就翻了个身把脸埋起来,叫夏油杰快去洗澡。

但夏油杰只是在床边坐下来,手虚虚撑在他腰背上,意味深长道:“十来分钟真的够你们见面吗?”

五条悟前面吃吃地笑,声音嗡嗡的:“啊,十分钟应该差不多了吧。”

夏油杰点点头,竟然真的去了。五条悟立马跳起来,都没有心思给自己的嘴角上药,跑到墙角就摊开行李箱翻夏油杰那件深V。衣服很多,他翻了一会还没找到,心说不会吧不带这件?想想也不应该,那他夏油杰还想穿这件衣服给谁看!于是很耐心地翻下去,在最底层掏出了这件衣服。

他比夏油杰高,这件衣服穿着其实也没有那么热辣性感,领口开到大约胸部偏上,露出隐隐约约的一片莹白,在视觉上和黑色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反而好像纱一样,多了几分不同的风味。

五条悟看得自己脸红,捂着胸口就往床上蹦,拿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把自己望得又别扭又尴尬。

正是难安的时候,夏油杰推门进来了。五条悟只动了动眼睛,下意识瞟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七八分钟。夏油杰现在动作这么快?

还没等他整理出一点头绪,夏油杰已经坐到他床边,拿着棉签轻轻按他嘴边的水泡,一面轻声问:“你见到你未来的丈夫了吗?”

五条悟恍然大悟他这么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忍不住大笑起来,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夏油杰那件衣服,握着夏油杰手腕扑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又捧着夏油杰的脸左晃一下右晃一下,鼻尖对着鼻尖慢慢地看他的五官,看完后五条悟才微微笑着在他耳边说:“当然了,你看,确实在十分钟以内。”

夏油杰刚洗过澡,身上都还带着点热水汽,五条悟窝在他怀里窝得神思不属,扣着他的手就想抬头吻他,悄悄地放出了很浓郁的石榴果香来。

夏油杰很小心地碰五条悟的嘴唇,轻轻咬对方探进来的舌尖。五条悟却一反常态,很用力地吮夏油杰的下唇,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去追赶夏油杰的舌,和他交换口中的唾液,感觉自己嘴里有一股玫瑰花的野香在弥漫。他皱了一下眉,这种味道太浓,太有刺激性,他要那种温和的,既有玫瑰花的诱惑,也有石榴那样充满生气和维生素的味道。

他要缠着夏油杰深吻,被夏油杰一偏头躲过去,按住了下巴。五条悟有点恼,拿膝盖撞夏油杰的小腹,下一刻被夏油杰压到床上的时候还分出一点神思想杰也不像这样把持不住的人,他真的这么喜欢深V?

谁知道夏油杰用手摸了摸他嘴角的水泡,说得上药。从床头摸索出一根棉签和一管药,冰冰凉凉的就糊他脸上去了。

五条悟觉得痒,但忍住了没躲开,他明显感觉到夏油杰腿间的东西已经硬挺,瞧看着夏油杰还垂着眼给他一点点擦药,觉得有趣,于是屈起腿顶着他胯,手也去搂他的腰,胸口一片风光赤裸裸地袒露出来,被夏油杰的余光一寸寸灼烧,发红,黑色的几许遮挡被对方垂落的发丝灵巧地躲开,钻入,细细的摩擦害他呼吸也变重,胳膊也发软,弯起的膝盖也摇摇欲坠。

石榴的果香越来越浓了,作乱的也不止是发丝,还有夏油杰的手。

五条悟不自觉地闭眼,不想看夏油杰的手指捻过他胸口一根根牵连的丝线,看不见不觉得那么羞耻,但是触觉更分明。夏油杰的指尖没有胸口那么烫,还残留有药膏的一点清凉,像查珍品一样对着他轻拢慢捻。

五条悟有点忍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抓住夏油杰的肩膀把他拉开,夏油杰也从善如流地抬起身,下一秒五条悟就抬起脚点在他腿间,嘴角含着一点坏意的笑:“先从实招来,你买这件这衣服干什么?”

夏油杰握住他的脚踝按好,反复摩挲,坦坦荡荡道:“本来准备穿给你看的。”他弯腰去亲吻五条悟心口,笑了起来:“看来你喜欢,那送给你。”

五条悟被他调笑得羞赧,抬脚就往他小腹轻踹了一下,被夏油杰拖住腿弯给压回床上,唇齿交缠,黑巴克和石榴的汁液流到一起去。五条悟咬了一下夏油杰的嘴唇,趁他抬头急促地喘息,心想原来接吻也能叫人这么情动。这个时间点离他的发情期还早得很,但他的身体,一副从来没有体味过AO欢好滋味的身体,居然已经这样无师自通地开始微微发热,浑身都变得柔软,下面也明显湿润起来。

但最难以令人忽视的还是后颈腺体的灼热和胀痛感。夏油杰的信息素太浓了,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这样的味道熟悉而且诱惑,让他想要被标记,诱惑他去求得一个标记。

五条悟因为生理欲望而难耐,抬手覆在夏油杰后脑,把他按到自己颈间去,感觉到夏油杰的嘴唇也在不自觉地触碰他的腺体。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沾染上对肉体欲望的渴求与对灵魂契合的追寻。他咬住夏油杰的耳垂,湿漉漉地喘了一口气:

“标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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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夏油杰咬住腺体的时候五条悟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夏油杰脸埋在他脖颈之间,甚至不用几个缠绵温柔的吻来安抚他,直接地,果断地朝他的腺体咬下去。

黑巴克的淡香自带一种诱惑和舒缓,让他慢慢放松了身体。原来被标记是这样的。五条悟想。不过他和夏油杰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一过程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情与欲的冲击和刺激。夏油杰的神色也没有出现太明显的波动,只是深深地看他,两只眼睛里荡漾着水,撑着两个缩小的五条悟摇摇晃晃地在眼波里划船。

“别盯着我。”他扭过头去,有点不大好意思起来,“你快点,做不做?”

omega的身体简直是天赋异禀,被夏油杰的手指混着湿淋淋的体液在自己两腿间逗弄,调情让五条悟在情事初始就已经头晕眼花,鼻息急促,他感觉自己其实是个冰雕人儿,被夏油杰用体温捂热,一点点化成了水。可是化成水的话夏油杰会不会抱不住他?五条悟混沌地想着,于是两条胳膊更紧密地缠上夏油杰的肩膀,尽力让自己贴近他,恨不得要融合在一起。

黏糊的动作让夏油杰的手指顺滑地进入到更深的地方,他搂着夏油杰细细地颤抖,怪夏油杰拿捏不好力道,张口就咬在对方的肩膀上。

夏油杰“嘶”了一声,五条悟以为咬痛了他,慌里慌张地抬眼去看,看到夏油杰眼角眉梢很明显的笑意,愣了一下。

“现在反应就这么大?”夏油杰慢悠悠地说,“那等一会做的时候下嘴可以轻一点吗,哥哥?”他说着,指尖蹭到五条悟敏感的地方,坏心眼地按了一下。

五条悟被生理和心理的快感刺激得毫无力气,骂夏油杰使坏,不许他在床上叫哥哥。

什么嘛,高中三年都没叫过几次哥哥了,这会犯什么神经。

夏油杰却不管他的腹诽,在他耳边喊哥哥,叫他忍一忍,哄他叫出来,行动上却握紧他的腿根,一点不留情面地往里面撞。五条悟下体的入口从未被人光顾过,即使有omega那样丰富的体液润滑,还是有点过分的紧致。

他被顶得有点难受,因为很胀,心里一边怪夏油杰磨蹭,太慢,一边又有些怕,不知道痛不痛,困不困难。他从不怕受伤,因为知道夏油杰不会叫他受伤的。

大概是被那种缓慢的进入给磨得没了性子,五条悟也有些昏头涨脑,理性和逻辑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对快感和爱人的渴求。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探下体连接的地方,摸到夏油杰半根还在外面,但已经极其硬热的东西。

他甚至没有分神去看夏油杰的表情,只是想还有这么长啊,那得等多久。于是身体快过脑子,反扑到夏油杰身上,把夏油杰压到了床上,跨开腿直接坐了下去。

这下他已经完全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因为进得太深,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只能紧紧地握着夏油杰的手,不停地吸气。

等他缓过来才无力地抽出自己的手,低头一看夏油杰的手背上都是被他用力握出来的,和指甲掐出来的印子。但他懒得再去废话,只好一拍夏油杰的胸膛,小声说:“好了,哥哥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了。今天批准你吃自助。”

他弯着腰,宽松的深V衬衫垮了下来,领口空荡荡的,夏油杰躺在他身下,目光顺着领口钻进里面。从若隐若现变成一览无余。衣领被往下拽,露出半个胸口,夏油杰一抬头就咬住他的锁骨,辗转着吮吻舔舐,下身也毫不含糊,一下一下往上顶,顶得五条悟又喘又叫,头往后仰着颤颤吐息,于是夏油杰顺着锁骨往上亲,轻轻地咬他的脖子,留一个淡淡的红印。

五条悟虽然是被上的那个,但也没有那么娇弱,初次开荤的男孩们难免贪心不足,一开始只是微微地扭腰,配合着夏油杰找他最敏感的地方,几次下来索性就趴到夏油杰的身上,嚷着叫夏油杰抱他。夏油杰心下明白,手指在他腰上摩挲,把他的腰把他往下压,两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这样顶了一会,五条悟就受不了地叫,穴里的水简直是一股一股地冒,他几乎感觉自己都已经到极限了。夏油杰偏在这时候使坏,抱着他坐起来,把两个人的性器靠在一起撸,不间断地快速地顶撞,五条悟受不了,口不择言地骂他,骂着骂着变成温软的几句呻吟,缠在夏油杰身上被他干得前后一起高潮。

他要躺下来休息,夏油杰不许,搂着他仍旧那么坐着。五条悟声音已经半哑,气得不管不顾操着破锣嗓子也要骂,说夏油杰狡猾,说他是狐狸精,说他蔫坏,真是会骗人。感情上也要骗他,肉体关系上也来逗他玩。

夏油杰是游刃有余的样子,顶着他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看他发抖,看他蓝眼睛真的变成一汪水。但五条悟的眼睑清晰又深刻,硬是盛住了暴风雨下的湖水。

嘴角被夏油杰抚摸,另一边则被亲了好几下,他瞪夏油杰。夏油杰却温声道:“你该擦药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如果不是下面还硬着,还试图往五条悟身体更深处顶撞的话。

五条悟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被夏油杰抱在怀里,下面被他疾风骤雨地干,上面被他和风细雨地擦药,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完全是神思不属。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想拽夏油杰的脸,想怪夏油杰,但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深V的衬衫被夏油杰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他的脸上带着很浅淡很温柔的笑,胸口半露着,一条金属的项链微微地晃。五条悟伸手捞来看,居然是一直戴着墨镜的小猫。

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啊。不过看了夏油杰两眼,居然就这么又硬了。

“不行,不许进生殖腔。”快感之下他还有点清明意识,不许夏油杰再深一点,他可不想等大学报道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去,那也太风云人物了。而且他暂时也不想要个小孩,太麻烦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夏油杰却不管他,抬起他的腿架在臂弯,侧过去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耸动着往更深处开发。他把下巴窝在五条悟肩颈之间,在最近的距离里观察五条悟。

五条悟果然还是那个五条悟。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他几乎是等比例长大的,蓝眼睛,粉嘴唇,笑起来时候弯弯的眉型,还有很高的鼻梁。有时候接吻会撞到。其实小时候也会的。那时候这个小哥哥喜欢亲别人的脸,在嘴唇贴上之前先触碰到的就是鼻尖。

哥哥。夏油杰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哥哥什么时候兼职起爱人的,他也不知道。感情的变质总是悄然的。就像被问及对面对物品的喜欢缘由时人常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全凭一种感觉。人更是如此。

五条悟喘息呻吟的声音开始带上哭腔,断断续续地叫夏油杰不许射进生殖腔。夏油杰不理他,动作不停,但握住了他送进口里的手指,摸那里被咬出来的痕迹。然后很突兀地把他翻身,两个人面对面。

五条悟一下叫出来,蓝色的湖水沸腾得厉害,深刻的眼睑盛不下,拦不住,流出一道透明的泪痕。

五条悟急促地喘息,低低地叫,他不好意思被看见这副模样,把脸蹭到夏油杰的胸口擦眼泪,然后不自觉地上手摸夏油杰的胸肌,趁着夏油杰专心干他,还悄悄在上面舔了一口。

夏油杰捏着他的后颈把他从怀里拉出来,和他接吻,趁着最后关头总算才遵循了五条悟的要求,及时退了出来,射在五条悟的腰窝里。两个人浑身都黏糊糊的,一身汗一身精,但夏油杰还是压着他亲,亲嘴唇,亲鼻尖,但不许他闭眼睛,看着他的蓝色的眼睛吻他的睫毛,手指顺着眉毛慢慢地摩挲,再退回来捧他的脸,咬他的唇。

他抱着五条悟揉在自己怀里,窗外黑夜沉沉,他只是随意地啄吻疲惫的怀中人,在五条悟睡着的时候才停下,和对方额头相抵,睫毛缠绕,发丝纠葛,身心都融合到一起去,分也分不开。

有关五条悟的记忆鬼魂一样覆盖住他的世界,他从他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路过,他站在每一个方位,他都看见五条悟。我骨我血,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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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醒来的时候夏油杰已经起了。他身上很清爽,大概是昨晚夏油杰还帮他清洗了一遍。房间里也已经完全没有了信息素交缠的浓郁味道。

五条悟很放松地呈“大”字躺着,霸占了整张床,没一会又裹着被子滚来滚去,从床单里探头的时候被撞了一下,靠在床边的时候才看见旁边摆着一杯深红色的果汁,杯子握在手上还是温的。

他拿起杯子,看见杯壁有一圈淡淡的痕迹,他猜是夏油杰试温度的时候留下的,两只手捧住杯子,对着那片很浅淡的痕迹抿上去,喝了一口。是石榴汁,酸而甜。

他听见夏油杰过来的声音,钻到被子里想吓对方一跳,谁知道夏油杰开门看看他还安安静静躺着,居然关了门又到外边去了。

五条悟不愿计划中道崩殂,蹑手蹑脚飘到门后,正要开门又愣了一下:夏油杰居然在和朋友打电话。尽管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得清楚。

他想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却听见夏油杰很温和的,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流水一样被冲刷到他面前,钻进他的耳朵里。

“唔,是啊。小时候很容易听了一两句话就自己多想嘛。现在当然知道从来没人把我当童养媳过。很早就知道了,初中就知道了,不过也早就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了。很巧对我和他可能其实这样才更合适呢。”

五条悟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夏油杰在说的是和自己的关系。虽然身边一直有人因为杰太照顾他而开玩笑,但是难道在此之前夏油杰就因为谁的一两句话而当真了吗?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消息。五条悟想。他当然不会质疑夏油杰对他的喜欢和好,但他讨厌这个阴差阳错的根源。更讨厌那时候夏油杰的不吱声。真是个怪刘海!五条悟有点生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但他忘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环,藤蔓上的尖刺扎到了他的手心,害得他痛呼了一声。

夏油杰这时候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匆忙挂断了电话来问怎么了。五条悟还在和他赌气,退了几步不肯理他,看他那副样子就气——如果五条悟是一个河豚,那现在肯定圆鼓鼓的快要爆炸,如果只是一个气球,那肯定已经爆炸了。

五条悟把手上的花环扔到夏油杰身上,气不过时还要把手上盘了十数年的妖花蜜蜡的手串也扔过去。褪了一半才想起来:这是他夏油杰送给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还回去给他好处?于是又给自己绕了几圈戴好。因为没有东西可扔,只好冲着夏油杰往下撇嘴,把自己砸回床上去了。

夏油杰在一边发愣,只好下意识地去看手里的花环,主色调是蓝色的,但有一朵白色的花非常大,旁边缀满了雪柳叶,还配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但主要的花只有七朵。

是昨晚他们从篝火旁回来的路上,五条悟采的七朵花,当地的小姑娘告诉五条悟,这样可以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而现在,五条悟准备将这七朵花送给他。

但五条悟因为他和他的那位军师同学的话生气了。夏油杰一时拿不准该不该戴上花环。在他犹豫的时候,五条悟已经马不停蹄地整理好了凌乱的床铺,甚至准备开始收拾今天出门要带的东西。

五条悟憋着一股气,不想和夏油杰说话。但不代表他不想看夏油杰戴上那个花环,所以去拿东西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夏油杰的肩膀,还顺手拍了拍他的头,哄小孩一样给颗硬糖。

干净利落做完这一套动作五条悟非常满意,满意到心情都稍微变好了一些。他有点恶劣地想,谁叫你最先把我当小孩要照顾。就算是童养媳,那难道不能是我来照顾你吗?

夏油杰只好立刻把花环戴到头上,本想嘲笑他一句幼稚死了,想了想五条悟还在生气,决定还是闭嘴为好。

五条悟也不跟他说话,噼里啪啦收拾了一个大包,不叫夏油杰背着,只塞给他一袋开心果,叫他路上剥着吃。

夏油杰很习惯地剥了一颗先递给五条悟,五条悟不接,还把劈手把袋子抢过去,开始给夏油杰剥开心果。由着夏油杰在旁边嚼坚果嚼得咯吱咯吱,他看起来倒是高兴了一点。

事到如今夏油杰如何能不知道五条悟在发什么脾气。他觉得夏油杰最开始对他的照顾和喜欢源于一个童养媳的乌龙,长达十数年的维持是对习惯的延续,目前的感情是在这种歪曲的经历上迸发出来的。他不仅想要含情脉脉的果,还想要清洌可鉴的因。

所以他要证明他也可以照顾好夏油杰。

五条悟确实是这样想的,其实现在他也觉得他这个思路好像有些奇怪,仿佛无形之中跳到了当年夏油杰的处境里去。为什么他不和夏油杰说这一句呢?一句话就可以揭开谜底。

可是他们是彼此的爱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热烈地爱着对方。情与爱总要先于他们的理智。他们过往童年与如今少年都燃着爱的焰火,在对方面前噼里啪啦烧尽了理性,但那无所谓,因为这把火也会烧尽一切龃龉,无论是过去,现在,或者将来。

他很乐意看到夏油杰毫无负担,一言不发享受起这一切,他剥了三袋子的开心果,被夏油杰吐槽说现在一开口说话都是开心果的味道。他想他要照顾夏油杰的情绪,于是换了一袋松子开始剥,看夏油杰一个个捏着吃,在不知道低头剥第几个的时候,被夏油杰卡着下巴抬起头,往嘴里送了一小盘松子。松子在他嘴里跳探戈。

晚上他们暂时休战,因为外面有人在喊,说今天居然能看到极光!他们一致决定极光要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风吹起窗帘,上面的花纹透出流光溢彩的模样,揭开来入目就是浓稠的绿色,如同液体一般在天间缓慢地流淌。

五条悟盯了一会,突然道:“妈妈有一条绿色丝绸的裙子,她说是从中国买来的极品,就像这样。”正说着,他转过头看夏油杰,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碧蓝的眼睛被灯光和极光映出混合的色彩,深邃的天空被切割出一片,留在他的眼睛里。

他等着夏油杰的回答,但夏油杰什么也没说,只是凑过来吻他,嘴唇碰到眼睫毛,恶作剧地朝里面吹气。五条悟闭起眼睛,夏油杰的吻像蜻蜓般停息在他的眼上。

外面篝火又燃烧起来了,把一切都照亮。五条悟睁开眼睛,在夏油杰脖子上咬了一口,高高兴兴地拉着人出去凑热闹了。

之前遇见的小姑娘也在,她跑过来问五条悟有没有见到未来的丈夫。五条悟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逗她:“当然了!可是我见到他和我吵架,你说怎么办呢?”

小姑娘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鬼鬼祟祟地瞟了夏油杰一眼,凑到五条悟耳朵边上说:“他干什么啦?”

五条悟沉吟了一下,才道:“他骗我。你说这个过不过分?”

小姑娘说你未来的丈夫太不诚实了,不像是好人。你能不能及时止损不理他了啊?五条悟就忍着笑说那可能不行,他就是犯了这一次错。常言说事不过三,他才一次,不能判死刑。

小姑娘皱着眉头苦思,半晌才说那原谅他吧。夏油杰原本看着篝火旁的歌舞,这时候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五条悟存心不叫他如意,说那也不能这么轻松吧。小姑娘也没察觉到什么,皱眉苦思又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他给你一颗糖的话,你原谅他吧。”

五条悟听了大笑起来,从夏油杰口袋里摸走一颗石榴味的糖果放到小女孩手里,说好吧。谢谢你给我解惑,也给你一颗糖。

后来他们回到酒店,灯不知被谁调过了亮度,昏黄的。五条悟被夏油杰贴近,正要搂住他脖子,被夏油杰的手机消息提示给抢走了注意力。

于是他眼看着夏油杰回拨了电话,开了免提,接通之后对面也没有怪他早上突然的挂断,反而很爽朗地笑了几声,表示理解。

夏油杰问他我什么都没说呢,你理解了什么?

对面答道:“这还不简单吗?突然撂了电话不理人,一整天都没一点消息,哪里还需要去问。一定是被老婆骂了!现在我才不去掺和你们的事情,白白当电灯泡。”

五条悟在旁边忍笑,听他们俩东拉西扯了几句,看结束通话后就凑过去舔夏油杰的唇缝,被夏油杰抱住,接了一个石榴味的吻。

“你不给我糖,你还自己偷吃了一颗。”五条悟指责他。

夏油杰埋头在他脖颈间嗅,闻言就笑:“我都被老婆骂了,还连颗糖都不能吃了?这是什么道理?”

五条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他不要脸,谁是他老婆。夏油杰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还当着他的面从口袋里又掏了一颗糖出来放进嘴里,说是石榴味的,问五条悟吃不吃。

“你怎么全是石榴味的……”五条悟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嘴,但信息素比他要诚实很多,石榴的果香已经慢慢地溢出来了,招惹黑巴克在北欧开放,散出一点难得的香味来。

五条悟掀开被子,凑过去讨糖。

留在北欧的最后一晚,他们像往常一样坐在人群里闲聊,等着新婚夫妇点燃篝火。但今晚篝火却迟迟不曾被点燃,五条悟正要和夏油杰讨论这个,两人面前就笼过来一团阴影。

几个年长者很热情地邀请他们点燃这团篝火。五条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其实还不算新婚夫妇,至少从流程上来说他们也只是在家人的见证下订婚了而已。

但私心里他希望他可以和夏油杰一起点燃这团篝火。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他想到他们年老以后,和后代提起自己的少年时光,在普遍的热烈冲动,明媚盛夏之外,还能如同吟诗般徐徐描述这一刻,在极寒之地,深深的夜里有月亮为他们起舞,有群星为他们铺路,让他们伴着当地人的祝福点燃属于新婚夫妇的篝火,爱,与火,与山峦,与昨夜奇巧而至的极光,在凛冽的风里一同倾泻出来,然后被吹散,吹到每一个角落里去。

他的手被夏油杰握住了。他拥有了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有了这场罗曼蒂克到能让所有人羡慕的谈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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