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写给夏油杰的生贺文
原作向 清水
假设夏油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一只小狗
正文：
夏油杰想，自己的心中其实一直住着一只小狗。
小狗和他一起长大，出生时还是一直周身粉红，皱皱巴巴的幼崽，它迷茫地睁开眼睛看这外面的世界。
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一个和大部分人一样的圆满家庭，平凡又温馨的生活给小狗提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屋檐，让小狗能慢慢长出白色的绒毛来御寒和抵御细菌。
为什么说是屋檐？少年垂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得出结论，“可能是太孤独了。”
发现自己咒力的童年总是寂寞的，从最开始甚至不理解吞咽这个动作的意义，到逐渐习惯比其他小孩多做一件事的日常。还是小男孩的夏油杰觉得自己就像是缺少最后一片的拼图，已经无法用其他的形状填满。
还好他有小狗陪着。
小狗不需要用现实的食物来喂养，也不需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才能进家门，自己的心口就是它的家。小狗总是跑跑跳跳，追着自己的尾巴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夏油杰喜欢他心里的那只小白狗，只要想到它，心就会不自觉变软变暖。
夏油杰慢慢长大，他个子长高了，身体也变强壮了。不仅如此，他能够吞咽的咒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或许这就是变强了，可心里小狗还是幼时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长大带来的变化。
不变也好，这样的小狗就很好了，他很快便接受了小狗不会变化这点，现在就足够可爱了。
但是除了能享受到小狗的陪伴带来的温馨，小狗的存在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小狗总是掩盖不住任何心事，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它来回晃动的尾巴和会耷拉下来的尖耳朵会出卖自己的情绪。
夏油杰只有在这一时候不怎么惯着它，任自己被小狗的情绪带着走，因为他已经长大了。
虽然少年会为了身边人，无意识进行吸收咒灵的行为，但说实话，比起喜欢人，他更偏向于喜欢小动物。
往往对于露宿街头的猫猫狗狗，夏油杰只需要去便利店买上一小袋的宠物饼干，哪怕只有手掌心的一把，也能让它们饱餐一顿。但面对人，少年下意识会害怕，曾经有个流浪汉把手伸到自己面前，他习惯性的在钱包里翻找想寻点零钱，可抬头之际他被那人浑浊却带着精光的眼睛吓到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那样的眼神意味着多少大概都是不够的，那样的眼神叫做贪婪。
夏油杰偶尔躺在床上睡不着，百无聊赖时会想，如果贪婪也是咒灵，将它吞下去会是什么味道。可想到咒灵的味道，他又皱起了眉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别想了。
大概是咒灵吞多了，人都变魔怔了，什么脏东西都好奇。
夏油杰孤独的童年伴随着他的初中顺利毕业，走到了尾声。从他踏进高专的那一刻起，他似乎有所察觉心里空缺的那块终于有了被填上的可能性。
见到五条悟的第一天，小狗好像很高兴，像是在一个大晴天晒了暖洋洋的日光浴，在原地打着转地跑、叫唤来表达它的喜欢。
夏油杰没太在意，小狗总是轻易就得到满足，能让它高兴、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它喜欢的也并不能等同于自己喜欢。
事实是，小狗似乎永远是对的，它童稚又坦率，就像在一张白纸大大方方写明白自己的感情归属。
夏油杰喜欢上了五条悟，而且更幸运的是，五条悟也喜欢自己，这是双向奔赴。
确认关系的那天，男生表面很镇定地回了宿舍，看起来内敛又温吞。到了深夜，躺在床上，心里的小狗还像个永动机一样不停地跑着叫着，亢奋地撒欢。他揉了揉心口，希望小狗能冷静点，待会还要睡觉呢。
夏油杰不知道小狗那天晚上睡没睡，但心里却是砰砰跳了一晚上。
夏油杰一直很清楚，小狗就是一个活力无限的小兽，每天都有事不完的劲。在它见到五条悟的时候表现的尤为明显——在他们私下独处的时候，小狗总会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哈哈”地喘着气。
它扭头望着夏油杰，眼睛在说，我想舔面前的大哥哥。
夏油杰难得同意了，趁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亲一下，再亲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很克制，还是把男生好看的侧脸亲的湿漉漉的，一片水光。
五条悟装作很嫌弃地把他的脸推开，捂住他还想探过来的嘴，嘴坏地打趣说：“你怎么像个小狗，乱舔人的还。”
可把心里的小狗委屈坏了，它耷拉着耳朵心想，可我就是小狗。
到了高专，夏油杰喜欢喂小猫小狗的习惯也没怎么改。去便利店的时候，他总会顺带捎上一袋猫粮狗粮，路过他们常常出现的地方，会猫着腰蹲下身子，把食物塞到一个小角落里。
五条悟通常会嘴里嗦着棒棒糖在路边等他，他反正对这些小动物是没太多感觉的。
等夏油杰拍拍手，朝自己这边走时，五条悟把棒棒糖拿出来，随口一问，“这么喜欢，我们要不养一只？”
“可以吗？好哇。”黑发男生先是愣了神，他很快答应，眼睛亮了起来，根本藏不住心里的高兴和期待。
真像个小狗，五条悟偷偷在心里评价。
“杰喜欢猫还是狗？”
五条家有一只品种名贵的长毛猫，心情好就蹭蹭人，心情不好它就是人祖宗。
五条悟一点都不喜欢它，总觉得和它八字不合，特别碍眼。他希望夏油杰说喜欢狗，祖宗的话他来当就好了，不需要其他垃圾猫了。
夏油杰想了想，他的答案让五条悟失望，“我喜欢猫。”
“为什么啊？狗不是很忠诚吗，他们也很可爱。”五条悟试图用自家猫永远不会具备的良好品德，来说服他放弃这一偏好。
“小狗是很可爱，可我还是更喜欢小猫，因为它们总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夏油杰还记得小时候，他无心摸过路边的一只流浪狗，摸完就被妈妈继续牵着往前走。没想到那只狗也跟在他们身后，眼巴巴地追着，像是一瞬间决定把他当了主人。直到他们进了一家店里，小狗才离开了。
手心还残存着那阵暖融融的触感，小男孩望着小狗落寞离开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第一次了解到小狗这种生物，太容易因为一点点善意轻易产生依恋，毫无保留地托付全部。
这样其实并不好，很容易失望，很容易受伤。
而猫则恰好相反，它们总是端着姿态，揣着手蹲在一个老地方。若是喂它吃的，它就屈尊舔舔你；若是你什么都没有，它才懒得搭理你。
夏油杰喂了这么长时间，和几只流浪猫也混熟了，但即便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它们也不会热情地跑来迎接，最多晃一晃尾巴就叫打招呼了。
所以夏油杰喜欢猫，他们很会察言观色，不像小狗，太轻易就托付了真心。
想到这里，夏油杰对心里的小狗说，“知道了吗？你要做一只像流浪猫那样聪明的小狗。”
小狗鼻子哼了一声，扭过身子拿屁股朝着他，无声说不。夏油杰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杰在想什么，这么入迷？”五条悟拿手在他面前晃晃，让他回神。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夏油杰顺势牵上了眼前的手，十指错落，掌心纹理相贴，“悟喜欢狗是吗？”
“是的。”毫不犹豫地回答。
夏油杰更开心了，笑意爬上嘴角。他心想，那五条悟也一定会喜欢上自己心里的小狗，就像小狗喜欢他一样。
他无比期待，等着五条悟将自己心里的一切全部拆开、了解的那一天到来。
到那时，五条悟应该会像拆包装精美的圣诞礼物，解开蝴蝶结，再撕掉纸质包装，最后打开盖子。
他一定想不到，最后盒子里面会蹦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朝他扑过来，无比兴奋地摇尾巴。
夏油杰以前不信，他现在相信了那句歌词，“最好的人注定会到身边”。
五条悟是最强的，但他不是完美的，他也会经常和自己吵架，两人也会因为理念不同争执。但对夏油杰来说已经足够了，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五条悟就是最好的。
因为他心里的拼图已经严丝合缝地被填满了，这就够了，他和小狗一样知足。
夏油杰曾经做过乌托邦的梦，希望一个新世界只有那些他喜欢的人，老师、同学、朋友、恋人，但他往往醒的很快，瞬间又切换到一半喜欢的人，一半讨厌的人的世界。
五条悟总是在他耳边说，别那么宝贝那些弱者，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男生总是极快地反驳，其实他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思索五条悟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可心里的小狗总是过于忠诚，它总觉得自己有力气就应该拿来捍卫什么，再保护什么。
夏油杰也更偏向于它这边，反正五条悟还在身边，反正他们俩好好的。
但那一天，夏油杰决定杀死心里的小狗。
原因是他觉得周身的世界太吵了，已经让他无法再忍受一分一秒。
女孩子们的低泣声，村民们振振有词的声音，还有小狗汪汪地发出他听不懂的声音…无数声音混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刺破他的血管。
他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疯掉了、死掉了。
所以他决定杀死自己的小狗，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心里的谋杀比现实要不见血，就像是以极快的速度将锋利的刀插进肉里，一点血滴都见不到，只有一声刀刃插进皮肉的闷响。
他蒙住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他的小狗永远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哀伤的，担心的，他知道看着这样的眼睛自己下不去手。
之后他捂住小狗的嘴巴和鼻子，耳边是闷住的压抑的呜咽，凄怨的，悲伤的。
夏油杰心里有多舍不，下手就有多重，大掌限制了全部的呼吸，直到手里的小东西再也不会动弹了。
小狗的身体应该还是温热的，他捧在心口，仿佛小狗还活着。
那一刻，夏油杰觉得世界好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像心电图拉成直线。他想，我终于迈出了解脱的第一步。
后来他尝试混迹于人群，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来检验小狗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无论遇到谁，再看见什么，他确实平静了，内心再没有一丝波动。
“这是件好事，”他对自己说，“恭喜你自由了。”
在他真正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道路之前，他决定进行最终的测试：在新宿街头，在他和五条悟常去的地方等着。
男生很笃定，他总会在那里碰到他的。
事实是真的见了面，他也很平静，嘴唇开开合合，好像是大脑驱使着在说话，又好像是牵线的木偶被驱使着说话。
他浑身冰冷，却升起一丝欣慰，“看来小狗真的死了。”
在他宣布完自己的新理念，转身离开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咒力，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和自己相伴了两年的咒力，强大的清冷的。
夏油杰忍不住放慢脚步，来感受这股咒力，像停落在花间的蝴蝶贪恋般地用口器啜吸花蜜。他好像一点都不怕，不如说，他特别期待某些带血的事发生。
很遗憾，他没有盼来他期望的结果。已经张开，笼罩在全身的咒力又倏忽收回。
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小狗叫，“汪！”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看看脚周围，想着会不会在路人匆忙的脚步里钻出一只小狗来认领自己的叫唤，或者谁的手臂里正抱着一只，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的期望再次落空，人们从他身边照常走过，他们从未减慢或停滞自己的步伐，不像傻站在原地的自己。
小狗只叫了一声，再也没发出声响，所以他无法再顺着声音找到源头来。
但夏油杰其实心里明白，那是他自己的小狗，那只由他亲手杀死的小狗，最后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