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子的日记[非典型战后&病弱/HE]

路人视角的战后夏五,3k字已完结

ooc预警,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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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月x日 立冬

今天又是一个雨天,因为降温而连绵不断的冬雨不仅令我的手脚冰凉,连我的心情,也被这股萧瑟的寒意包裹。

回忆起来,我的童年似乎永远都是如今天一般氤氲着水汽的模样。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曾经东京发生过一场浩劫。当时的我非常幸运地没有受到波及,只是在政府组织的避难所住了一段时间,并不明白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也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从避难所出来后,父母就带我搬离东京了。来到新城市时恰逢雨季,即便后来我早已又回到东京求学就职,即便在晴朗的日子里我又重返过无数次,首先回忆起来的,依旧是吸饱了雨水、被浸成深灰色的石板路,还有一不留神就会落下雨珠打湿头发和肩膀的屋檐。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样子,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或许因为曾经给我造成过强烈的冲击吧,在我回忆里最频繁出现的,好像就是当时去英语课外班的洋房。连机构的名字都忘记了,却还记得那栋藏在深巷里,总要拐几个弯才能见到的白色小别墅。

它在我的回忆里也总是伴随着阴天出现的,灰白的天空,瓦白的洋房,小小的院落用黑黝黝的木栅栏围起来,二楼的圆形窗户亮着黄澄澄的光,那是里面正在上课。

院子里的无尽夏肆意生长着,酷暑和暴雨也无法阻止它执拗地将枝丫深到围墙外,一团一团的婴儿蓝明明那么温柔,却构成了我回忆里最明丽的色彩。

我上课的教室,屋顶也挂着黄澄澄的灯。其实我后来换过很多教室,也换过很多老师,明明都没什么印象了,我却仍记得第一次上课的场景,并执拗地把这个场景当做是那个机构的象征。

我是在一楼的一个小教室上课的,因为旁边就是楼梯,那个教室面积并不很大,但屋顶很高,顶灯又是暖黄色的,所以总是显得有些昏暗。我还记得当时的教管老师跟我开玩笑:“运气好好哦,这个班可是校长亲自带的呢!”

年幼的我并不能分辨学校和补习班之间的细微差别,“校长”这个词仍然有着非一般的威力,我即刻就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好让校长失望。

那段时间仍然是一个性别刻板印象极其严重的年代,校长的形象可以说狠狠刷新了还在上小学的我的世界观。

一进门,先看到的是一双穿着黑色阔腿裤的腿。

我把头180度扬上去,才看清那个过于伟岸的还半披着头发的后背。

明明看身体百分之百是男性,而且拥有在日本这个地方过于离谱的身高,但男人能留长发吗?

当然这不是最奇葩的。

校长转过身来,额边挂着我见过最怪异的刘海。

一个留着奇怪刘海的性别不明巨人。

小时候的我这样想。

巨人蹲下来,冲着我露出非常温柔的笑,那算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帅哥吧。即便小时候没有心动的概念,但我还是紧张起来。

“你好呀,A子。”是货真价实的男性,并且在温柔语调的掩盖下,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我隐约记得,似乎是喉结的那个位置,有一道过于整齐的痕迹,几乎像是已经长好的伤疤。

但是人伤到那个位置会死的吧。或许我记错了,但我只是将我的记忆写下来。

“你有英文名字吗?”

“好,那你就叫Monica吧。”

其实说实话,我对校长的印象并不多,甚至关于他上课的细节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笑起来的弧度几乎每次都一模一样,用成年人的话来讲,就是比较营业。我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位老师(当然也不讨厌,只是总觉得他虽然很温和,但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却还记得他帮我起英文名的样子。

我几乎从未见过他课堂外的样子,他总是精准地提前五分钟到,下课之后就会立刻离开,解答问题的工作留给助教,每次都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什么事似的。

当然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确迫不及待。

唯一一次接触到课堂外的他,是在一个冬日的下午。

那天是立冬,冰冷的冬雨从早上就淅淅沥沥没有停下,爸爸的车也被堵在路上,我被迫留下来等待。为了保障我的安全,校长也留下来陪我一起等。

我在教室里复习刚学的新单词,apple、orange、juice,好索然无味,我偷偷观察教室里除我以外唯一的活物。

校长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发着信息吧,他当时的神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天色渐晚,他打开教室暖黄的灯,深灰羊绒大衣下摆扫过讲台的折角,给湿冷的空气带来一丝暖意。

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爸爸,迫不及待收拾书包,校长一开始也是那么认为的,他站起身,标准的营业笑容已经挂在脸上。

门随着惯性缓缓撞上墙,发出沉闷的回弹声,我还没看到外面人的影子。

校长也感到有些奇怪,他上前一步,公式化的营业笑容瞬间破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校长的眼睛能睁那么大。

“悟!?”他两三步就从讲台跨到门口,把门外的人拉进来,“你怎么来了?!”

随着校长的动作,他口里那个叫悟的人慢慢从阴影中来到暖黄的灯光下。我先是被那双昏黄灯光都无法掩盖其璀璨的蓝眸震慑,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这个叫悟的男人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的身材是坐在轮椅上也无法忽视的高挑,雪白的头发蓬松柔顺,发型看得出来是精心修剪的。即便让现在的我来评判,他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男人。

即使他的脸色没比头发深多少,顶灯打下来,在他的双颊和手背投下嶙峋的阴影,他的裤子是能把人穿成球的加绒材质,在他身上居然显得空荡荡。

校长在他身前蹲下,把那双手拉到自己的颈窝暖着,“外面还下着雨,悟怎么不戴手套就出来了?裤脚都湿了,冷坏了吧?”

如果说校长平时上课的模样是温和,那么他现在的语气,或许就是温柔吧。

日本是一个从不缺温和的社会,但是那种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刺痛对方的温柔,哪怕是在我父母的相处中,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即便校长背对着我,我都能想象到他注视悟的眼神会是怎样深情。

听到这句温柔的责怪,悟的嘴不满地嘟起来,小半个下巴缩在围巾里,像一只被惯坏的布偶猫。

他把手抽回去,捧住了自己怀里的保温壶:“明明是要给你带晚饭,杰好凶。”

原来校长叫杰。小时候的我这样想着。

“哪里有凶……而且我马上就回去了呀。”

“回去都好晚了,杰的胃会抗议的。”

说罢,他突然转过头,我猛然和那双蓝眼睛对视上,被吓了一跳,仿佛是被野生动物的目光盯住了,我愣愣地甚至没反应过来要移开视线。

他眨了眨眼,又从雪豹变成了布偶猫,“才注意到有个小姑娘,抱歉。”

校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仿佛也才突然意识到我还在场,忙走过来:“抱歉Monica,这是老师的爱人,他左眼的视力有些受损,并不是有意的。”

爱人……?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是爱人吗?

这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太超过了,虽然我还没有傻到直接问出来,但是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傻得可怜。

悟对待校长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校长刚才说了“今天下雨”这样一个客观事实一样。

他们两个人有些过于坦荡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可是这样的态度却又非常诡异地让我在震惊过后快速接受了这个重塑我世界观的信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如此快速接受也是很正常的吧。如果连他们都算不上爱人,那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得到爱的边缘呢?

我还在大脑当机,那个布偶猫一样的男人冲着我晃了晃保温壶,“你也一定饿坏了,来一起吃吧!”

总觉得比起校长,似乎悟更懂得怎么和学生相处。

拒绝的话语被那双亮晶晶堵住,我只好向校长求助。校长比我更拿他没办法,无奈地笑笑:“来垫垫肚子吧,不合胃口的话不吃也没关系的。”

“才不会不合胃口呢,我做的饭最好吃了,只有杰是挑食的人。”

于是非常诡异的,我们三个人围坐在讲台旁边,悟给我盛了一碗,他们俩直接用保温壶挖着吃。

悟今日带来的晚餐是粥。

那碗粥是什么味道,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我仍然记得浓稠汤汁里浸泡的饱满软烂的大米,满满的切成碎丁的瘦肉、皮蛋还有蔬菜。制作者把食材、调味料还有满腔快要溢出的爱搅拌得恰到好处,小火慢炖,静心等待着,熬煮着,即便这只是平平无奇一天的晚餐。

蒸汽模糊了我的回忆,悟似乎没吃几口,他一直监督着校长好好把那些膳食纤维和蛋白质吃下去,直到校长再三强调吃不下了,他才开始自己吃。

后来父亲终于姗姗来迟,我最后用余光瞥到,一向沉稳从容的校长把脑袋拱到悟的颈窝,整个人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扒在了悟的身上。悟当时的神情我没有看到,或者我看到了,却已经被我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但我想,他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吧。

我所有其他关于小学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那天傍晚的热粥还在我的心中滚烫着,冒着蒸汽,校长和他的爱人用看不清的表情说着听不清的话,我却还是记得他们,而且只记得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说不明白。

说起来,今天又是立冬呢,他们会回忆起那个在课后教室里分享食物的夜晚吗?他们又怎样看待那间小洋房,还有那些阴霾不散的天空呢?想来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他们又过着怎样的人生呢。

说到底,我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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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我小时候的英文名好幸运的也叫Monica。绝赞代入感:face_holding_back_tears::face_holding_back_tears:

1 个赞

好温柔的视角啊!而且非常细心,软烂粥是给杰准备的,监督杰好好吃饭,悟肯定是元气大伤所以才很消瘦,还好两个人在一起,很喜欢雪豹秒变小猫咪,真的要好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非常温柔的战后……爱吃:drooling_face:

前排围观夏五贴贴叻:yum:幸福

好用心的评价:sob::sob:夏五一定再也不会分开了,在每个平行世界都会永远在一起:pleading_face:

抓住绪川老师并使劲贴贴!:face_holding_back_tears::face_holding_back_tears:感谢留言

a子说着不记得味道,但还是详细描述了食材的样子,明明就是一生也忘不了的味道啊,满载着爱意的味道,可恶,好羡慕啊,每当看到文里描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忍不住自己去做的orz,明天我就要搞皮蛋瘦肉粥…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