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你一个吻

 夏油的生贺,原著向,带了私设

五条大少爷要向男同学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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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已经渐渐热起来,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透,搭在肩上润湿了白色的T恤。夏油杰静静望着九十九由基离去的背影,摩托车卷起的细小尘土飘散在空气里,吸进肺里一阵干涩。良久,夏油杰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缩了下,这才察觉手心已经被捂得有些冒汗,他随意地甩了甩手,会宿舍去了。

 九十九由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只是你想出来的两种可能而已。”金发女人微笑着看着他,“夏油君,这是可以实现的哦,或者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简单吗?真是荒谬有可笑的办法,夏油杰打开宿舍门,房里很乱,前些天和五条悟胡闹的痕迹还留着,拖鞋乱放,被甩在地上的薄毯半盖住了地上散乱的游戏机,打开的零食袋还有一些残渣掉在了外面,碳酸饮料还没喝完但已经不能喝了——他们玩到凌晨才结束,嫌麻烦就先睡了,但第二天一早就被抓起来跑任务,没来得及收拾,今天回来五条悟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仙台,而他没有被分配到任务,稍得休息。这就是咒术师的生活,繁忙又凌乱。

洗澡也无法洗掉身上掺了尘的黏腻,但很显然他不会再洗一次澡。夏油杰皱着眉,摸了一把手臂,拖着步子去收拾屋子。倒了汽水扔掉瓶子,扫掉残渣擦净桌子,放好拖鞋收好游戏机,把毯子洗了晒好,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累。

夏油杰闭着眼,心神下沉,但无数的人脸却浮了上来,“我果然还是,想和大家呆在一起啊,”少女昳丽的脸颊红扑扑的,流着泪却笑着向他伸手。

“砰!”

嘈杂不齐的掌声无处不在,光怪陆离的纯白世界,五条悟站在那,手上抱着的白布遮不住少女纤细的手臂,静静地垂在那里。他望着夏油杰,眼里闪着无机质的光,“杰,要宰了他们吗?”

“不,没有意义。”

“意义,有那么重要吗?”

“可行的哟,夏油君。”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耳边的声音还不下去,他烦闷地吐了一口气,起来打开音乐,又去掏抽屉,他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只是不想静静待着了,忽地,一个单反滑了出来。

夏油杰愣了一下,想起来这是上一年五条和硝子送自己的圣诞礼物……的引子。不过怎么在这,之前被五条悟抢走了。合上抽屉,他坐到床边摆弄着相机。

水滴般动听的音乐流出,夏油杰这才发现放的是《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他去年放这首歌还被五条悟吐槽过。夏油杰低下头,反正都是圣诞,他也懒得再去换歌。

打开相机查看相册,第一张是一堆纸张盒子飘带之类的垃圾,散在地上哪里都是,这大概是硝子拍的,那时候他和五条悟正在拆东西,大概可以称为“中规中矩”夏油杰,“奇形怪状”五条悟。五条悟挑走了他感兴趣的几个,剩下的全都扔给他拆。于是三人里只有他在干活,硝子在偷懒,五条悟在试图把买回来的鹿角箍套在腰上,放不上去只好退而求其次夹在了腿上。

再一张是一截光秃秃的树干——五条悟买的圣诞树,一米多,刚到夏油杰的腰,回来时被笑了好久,笑到五条悟恼火差点和他打起来,最后还是夏油杰认下“这树没长大”这个说法才止战,而硝子只是冷笑并表示嘲讽。最后还是有了一棵两米来高的圣诞树,因为五条大少爷有“钞能力”。不过那棵小的也没扔,而是放在了大的旁边,并被划给了夏油杰,五条悟占了大的那棵,硝子则表示不需要,她并不想加入男生所谓的“父子游戏”。

夏油杰忍不住弯了眉眼,相机里的五条悟揽着他,笑嘻嘻地和那两棵毫无装饰的树站在一起拍照,他甚至还能想起沦为摄影师的硝子的抱怨声。

原来还有这些,他想,我还有这些。一张张图片飞舞旋转,翻出了他压在思绪下的回忆,让他想起了那苍蓝的天空。

音乐变得有些激昂,伴随而来的是五条悟兴奋的声音:“Oi——你们看!”

屏幕周围有些绿色的假叶,夏油杰猜五条悟把相机挂在了圣诞树上——大的那棵,中间是五条悟毛绒绒的头,他兴高采烈地招呼他们。夏油杰隐隐听到自己的声音,想到那时他忙着收拾垃圾并没有过来,倒是旁边传来硝子懒懒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啊,五条。”

五条悟极其自豪地介绍:“噔噔!这是五条大帅哥创造的宇宙无敌神之树!”他兴致勃勃,“看这钢铁般的身躯,健壮的树枝,华丽的服饰,还有——”他大手一挥,指着屏幕叫道:“超超超高级的天眼!”

过了一会才传来硝子的声音,“要帮你预约精神科医生吗?”

屏幕晃了晃,挂在树上的相机往下滑了些,随着五条悟低下头,录进了硝子的半个头和她平静无波的双眼,“不用啦,硝子,我没事,谢了。”

硝子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屏幕,“你把单反挂在上面干什么?拿下来,我要用。”

“是天眼啦——你要用的话自己拿啦……够不到吗?”

下一瞬,硝子猛地矮下身去,一声闷哼传来,五条悟的头消失在了屏幕中。

相机终究被五条悟拿下来,被硝子冷着脸接了过去,虽然看不见五条悟,但夏油杰总觉得他有些不舍。视频结束了,应该是硝子按掉了,后面几张拍了装点好的圣诞树,该说不说硝子的拍照技术蛮好的,深绿色的圣诞树围着红丝带,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球球,还沾了些亮片上去,亮晶晶的。他们把那两棵一大一小的圣诞树放到教室的窗边,下面堆了好些礼物盒——当然只是装饰,毕竟也没有几个人,还挂了几个圣诞环,系着红色蝴蝶结铃铛,搞得很有一套。五条悟大白天开了小灯,黄黄红红的,外头飘着雪,照出来勉强有些圣诞美好的氛围。

那时已经下了好些时候的雪,他和五条悟还跑出去打雪仗,偷摸拿雪球去砸正要回家的七海,刚入学几个月的学弟在厉声喝止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但他们笑的太过分,导致七海愤怒的就路边的雪搓成球砸向他们。他的同期,热情活泼的灰原兴高采烈的加入了他们的大战。至于硝子,她一向讨厌麻烦,打了雪仗之后不仅要换衣服还要洗头,她才不干呢,所以就站在屋檐下净抓拍男生们的丑照:头发乱飞的夏油杰,正好被雪球砸中脸的五条悟,两拳难敌四手以至于被砸得满身是雪的七海和扑进雪里的灰原……

夏油杰笑了笑,手指摩梭着相机,这里面的照片要是被七海看见大概会甩他们八百年脸色,虽然开学没多久就一直这样了。他记得七海恼火地拉着灰原离开后,他和五条悟还去堆了雪人,虽然只堆了硝子。两团雪球又白又圆,他们找了两根细细的树枝和黝黑的石头装作硝子的眉毛眼睛,拔了一捧枯草装作头发——枯草有些杂乱,为了还原,他们还用水打湿后飞快的贴上去,没一会儿就结冰了,像棕色的冰糖葫芦。在夏油杰找石头来做硝子的校服纽扣时,五条悟飞奔回去拿了烟盒又翻出来喝空的酒瓶,左手拿烟,右手取酒,插上去的时候差点没笑抽。硝子对他们的“人渣”行为不置可否,只是在男生们玩到发热,脱掉外套只穿短袖在雪里玩后,飞快的拍下了“罪证”,拍拍屁股去向夜蛾举报了他们,害的他们不仅挨骂,还被勒令不许出屋,导致只堆了一个雪人,剩下两个还没成型,两大团雪凄凄地堆在了“硝子雪人”的两边。

为此,五条悟报复性的拍了十几张“雪硝子”的照片,并扬言要印一百份发给学校,很显然并没有实行下去。要不是他拦着,五条悟能被硝子戳出一百个洞。

那天是平安夜,他们买了好些苹果,还挑出了三个来画画:咧着嘴的五条小墨镜,笑眯眯的夏油怪刘海,面无表情的硝子叼烟,三个红橙橙的苹果并排放在窗台上,和外面的雪景合了张照。他们还画了夜蛾怒目金刚,偷偷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两只小黑眼睛瞪大了,盯着他们笑嘻嘻的跑出办公室。

硝子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过,到了下午就带着东西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暂时不想回家,所以就一起待在了学校。他给家里人打了电话,五条悟在宿舍里摆弄他的音响,回来时正好放了《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五条悟撇撇嘴,问他怎么净听这种伤感的歌,怪不得像个小老头。夏油杰叹了口气,五条悟立马接上:更像了。那天晚上五条悟找茬似的逮啥说啥,杠他两句就在那里要气不气的,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现在想来他那时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夏油杰不觉得那个视频有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也许是因为五条悟第一次正经送人礼物吧,毕竟他们吵架五条悟第一次主动求和的时候也那样。

他们把被子堆在地上造了个窝,泡了热奶茶,两个人窝在被子里看电影。外面是冰天雪地,屋内是暖光融融,被子里温度很高,暖烘烘的,催生了无数的困意,多到好像传到了现在,夏油杰的身子放松下来,还是疲惫,但有什么把骨头的裂缝填上了,酥麻麻的。

他们靠在一起睡着了,电影还在放着,莹莹的光照在他们脸上,主人公声音徐徐,向爱人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圣诞当天差点起不来,四肢发麻,半身瘫痪,他们呲牙咧嘴的从被子里滚出来,姿势怪异的活动身体。尽管浑身酸痛,但五条悟还是一瘸一拐的去掏出了相机,给他看了那个视频。

屏幕里的两个人呆在屋外头,风扬起的雪花飞到他们脸上,五条悟把相机放低了些,正好能看见他和硝子。“杰!”五条悟笑嘻嘻的,“这是Gojo、Leiri联合制作的视频,首先啦——”

他和硝子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一起凑在镜头前,“圣诞快乐——”

“愿这个圣诞节,你的心里充满温暖和欢乐。愿你的笑容像璀璨的星光,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愿你的梦想像雪花一样,纯洁而美好,飘落在你的每一个明天。圣诞快乐,愿爱与和平永远伴随你!”五条悟仰起头,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而硝子一脸难言,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五条,别说了,好恶心。”

“什么嘛,网上不都是这样的吗?”

硝子有些嫌弃,不打算理会他,扭头面向镜头说:“这只是个先导片,你的圣诞礼物当然不是这个。”

“你的圣诞礼物是——噔噔!”

五条悟和硝子往两边让了让,掏出了一只木鱼和一根敲木鱼的棒子,那是一只黑色的、长着耳朵咧着嘴的——

“狼!”他们异口同声的叫道。

那时夏油杰看的时候直接笑了出来,说这明明是只黑猫,五条悟抱怨道硝子雕得太像猫了,他已经尽力在画成狼了,视频里的他也同样抱怨着,硝子在一旁翻了白眼,说“你要不要看看我雕成什么样,你又画成什么样。”,她挥了挥手里的棒子,黑色的爪子里面是粉色的肉垫,“谁家狼爪子长这样?”

五条悟反驳道:“多可爱啊。”他伸手过去,硝子也顺势敲了几下木鱼,笃笃声很清脆,夏油杰下意识的抬头看放在床头柜上的小木鱼,它衔着猫爪棒,温金色的阳光透过窗落在它身上,照出细小飘飘的尘埃,它卧在这淡金色中显得温和又安静。

可爱。夏油杰又低下头,看着视频里打闹的两个人,心里溶成一片,酸酸胀胀的,眼睛也有一些痛。

屏幕慢慢黑了下去,屋子里只剩舒缓的音乐,他坐在那里出神,想到那时看到这五条悟就把相机抢走了,说自己要用。夏油杰问这不是他的圣诞礼物吗?五条悟冲他扮了个鬼脸,“才——不是,你的圣诞礼物是那只狼啦,这个是我的东西。”顿了顿又说,“再说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他那时很无奈的笑了,现在想起来也笑了,五条悟总是这样,喜欢把他俩放在一起……

“是我搞砸了。”

夏油杰的笑淡了下去,心底的触手伸出来东戳戳西戳戳,心脏像面团一样被揉搓着,情绪也搅的一团乱。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些人,看见了那纯白的世界,里面有流涌动的大海。

外面太阳还出着,但半边天已经被乌云遮住,空气里漫出了潮湿泥土的味道,天空呜咽着,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过一会儿就停了。

暗下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夏油杰一愣,试着按了一下相机,发现这个视频还没有完。屏幕晃动着,稳下来后露出了五条悟的脸,红色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蓝白色的羽绒服搞得皱巴巴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他双手捧着相机,也许在外面站得有些久,脸都被吹红了,不过笑得很好看,眼眼弯弯的。夏油杰听到他吸了吸鼻子,“杰。”

很不像他,声音没有了平时的张扬,反而有些……温和,夏油杰笑了,真不像他,但又确实是他。屏幕中的五条悟少见的有些犹豫,他眼珠子到处转,就是不看镜头“那个……”

“你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挚友吗?夏油杰有些疑惑地抚摸着相机,思索五条悟的话,他感受到了五条悟的紧张。之前这个视频五条悟没有让他看完,距离圣诞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五条悟做的什么打算他也不清楚。夏油杰有些迟疑也有些不安。

屏幕里的五条悟一咬牙,直面镜头露出了笑,“算啦”,他声音恢复了以前的清亮,但夏油杰却莫名变得有些紧张。

五条悟并没有给他细致的时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嗯……我们做过很多事,虽然有一些我以前也做过,但多了一个人,不,有了你之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就像60分的试卷,其实有100分,只是我漏了背面,而你帮我翻了过来,和我一起填写。”

“我们……你知道的,我们是最强的,我们独一无二,密不可分,我们……”他“我们”了半天,憋不出话来,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后“啊”了一下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你的刘海很奇怪但我不是想嘲笑你,有点唠叨但我不是想说你像老头,面部管理能力很强当然我不是想说你装,呃……”夏油杰听得青筋一跳一跳的,拳头已经硬了,又见他撇了一眼屏幕外,想着是不是五条悟和硝子联手整他,突然就听到五条悟大叫:“我是想说,你很可爱!”

夏油杰吓得差点跳起来,大白天的讲什么鬼话?五条悟闭上眼,豁出去一般大喊:“你的刘海很可笑,呸,你的刘海很可爱!你的耳朵可爱!眼睛可爱!笑的也很可爱!就连洗澡时的屁……”

“咳嗯!”屏幕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夏油杰已经确定了就是五条悟和硝子在联手整他——当然也可能是在整五条悟,毕竟他看起来有些尴尬,但为什么不叫他一起——五条悟惊醒似的睁开眼,急忙打住:“咳嗯!我……我是想说,夏油杰——”

五条悟的脸很红,嘴里呼出的气雾化,糊在镜头前看不清他的脸,但海一般的眼睛却很剔透,亮得能看清镜头的样子,相机被他捧的有些晃,“你……”

“全世界最可爱——”

“所以……”

“我可以亲你吗?”

夏油杰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的看着五条悟慌乱地关掉相机,画面晃荡几下,回到最初的样子。

开玩笑的吧,搞什么。夏油杰不可置信地想。他按了一下相机,画面进到了散落满地的垃圾上——那是最后一个。圣诞整蛊,夏油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定是五条悟和硝子想看他笑话才搞出来的东西,但是……为什么不让他看完?

如果是捉弄他,为什么不让他看完,当面看他的反应才更有意思吧?五条悟尴尬的躲闪,硝子莫名的眼神,当初忽略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黄色的阳光透过雨滴,折射出的光线有些刺眼,夏油杰的脸笼在阳光下,有些辨认不清。他把相机关掉,放在床头柜上躺下,半干的长发柔顺地在枕头上散开,这算什么呢?

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膛中炸开,难受得让他眼眶发烫,夏油杰动了动唇,却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话,他有些庆幸那时五条悟把相机抢走了,不然他的反应恐怕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装作不知道吧,他想,悟也没让他把视频看完,也许……也许反悔了呢?想到这,夏油杰更难受了,翻来覆去烦得要命,硝子也知道这件事,要不问问她?夏油杰立马否定了这个方案,万一硝子给五条悟通风报信怎么办,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五条悟,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可是五条悟到底怎么想?自圣诞那几天之后,他就和平常一般无二,像是好兄弟做一辈子的打算,所以……

夏油杰盯着床头柜上的单反,镜头反着光,宣示着里面装着闪闪发光的记忆结晶,但夏油杰不知道怎么将这些结晶拼凑成完整的宝石,又怎么递给五条悟,只能由烦乱和不安盘踞在心头,拉着他进入无边大海。

纯白。

夏油杰端着空盘子,静静的站在那里,高专的校服也整齐穿在身上。这里所见之处几乎都是白色:白墙,白桌子,白椅子,白盘子……只有桌腿椅腿,和一些柜架菜肴有些颜色。

夏油杰排着队,等他前面的男人打完饭菜离开,长方形的窗口里隐约能看见人戴着袖套的手,当他想上前一步把盘子递出去时,就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夏油杰身形一顿,下一秒,无数的手臂从后面伸出来牢牢禁锢他,不让他前进。一条粗壮的手臂从夏油杰面前穿过,拿了一些窗台放着新鲜的蔬菜放进自己的碗里,窃窃私语在夏油杰背后响起:

“你看他,还想插队。”

“就是。”

“这人怎么这样。”

切切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钻进夏油杰的耳朵,他皱着眉,想解释两句却发现说不出话来,只能攥紧盘子忍着火,等男人拿完了菜,身上的手也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世界又重归寂静。夏油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迈着步子往前,然而脚还没落地,他就被人勒着胸口拖了回去,后背仿佛撞在了墙上,让他忍不住了“嘶”了一声,无数的手从身后绕了出来,在他身上交织缠绕。 夏油杰动弹不得,被勒的喘不上气,他瞪大了眼,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眼角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刚刚的手又伸过来,抓了几大把菜就往自己的盘子里扔,翠绿的碎菜叶掉在白色的窗台上,凌乱不堪。

耳边的讥笑和窃窃私语如海水般没过夏油杰,无处不在却听不清内容。窒息和反胃让夏油杰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似乎听到了嘈杂的掌声,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错乱,走马灯似的在面前闪过,红的、白的、蓝的、黑的,夏油杰咬着牙,心中无名怒火上窜,攥着盘子的手青筋暴起,下一瞬,夏油杰奋力将手里的盘子飞向窗台,巨响之中盘子炸成了渣。

杂乱无章的私语骤然间消失一空,夏油杰猛然睁开眼,惊魂未定的坐起身,用力太猛床都叫了一声,密密麻麻地恶心爬上脊背,他忍不住的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夏油杰坐在床上,手中的被单被攥的皱巴巴的,直到反应没那么强烈他才慢慢倒了回去,脑子还是懵的,努力的想捞起什么,却只有杂乱的碎片,但那种黏腻的恶心却无孔不入。

透过窗的光映着夏油杰惨白的脸。天暗了,良久之后夏油杰才木然的意识到,居然睡了那么久。

吱呀一声,门口透来一丝光亮,白色的头发和暗色的天格格不入,五条悟正低着头脱鞋 ,“杰?”他忽然抬起头,声音压低显得有些闷,“吵醒你了 ?”

夏油杰眯了眯眼,冷汗濡湿的后背黏糊糊的,他看着五条悟毛茸茸的白发,余下的心悸和卡在喉头里的恶心慢慢压了下去。夏油杰咳了一下,声音有些哑,“没有,刚醒。”

五条悟“哦”了一声,觉得夏油杰大概是病了,毕竟他躺在床上像个病号,“没事吧杰?要找硝子来看看吗?”

会死人的,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我没事,悟。不要在这种时候麻烦硝子。”五条悟嘀咕了声什么夏油杰没听清,他只是向五条悟伸出了手。

五条悟愣了一下,有些犹豫,“我刚回来,还没有洗澡。”夏油杰有些洁癖他是知道的,虽然并不介意打扫卫生之类的脏活,但平时却介意别人随便上他床,所以他们都是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玩,只有偶尔两人清洗干净之后才会上他床。

夏油杰沉默了一秒,说:“没事,我也没洗。”

骗人,明明衣服都换了。但五条悟并没有揭穿他,脱掉外套后就爬上了夏油杰的床,刚上去就被夏油杰捞着腰按在了床上,“砰”的带着床摇了下,五条“诶”了声下意识抓住了夏油杰捞着他腰的胳膊,不疼,但有些措不及防。“杰?”他感觉到夏油杰的额头抵在他的后颈,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有些烫,激起他一片鸡皮疙瘩,“你怎么了?”

不对劲,即使是平时吵架,他摔了一下,夏油杰也会给他些反应,关心或者嘲讽,从来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声不吭,更别说他们现在没有吵架。五条悟皱着眉,夏油杰的身子很热,但手却是冷的,身上也有些汗,他怀疑夏油杰发烧了,但现在不可能真的跑去找硝子,幸好宿舍里有药,一会让他吃掉好了。

五条悟想着这些,身后的夏油杰动了动,把脸埋在五条的肩上,外面下过雨,五条悟身上带着清新一尘不染的雨气,他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气卷走了胸腔中的滚烫,但他却再没半点声响。

这个姿势好像暧昧过了头,但谁也不想管,没人开口说话,空气低沉而暧昧。要逃吗?夏油杰垂着眼,盯着那一小片毫不设防袒露给他的肌肤,不顾一切的……逃吗?把杂乱无章的冗余甩在身后,一起逃到世界尽头。

情绪经长久的酝酿结出了鲜艳的果实,引诱人做出荒唐的举动。夏油杰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这时,怀里的人突然转了身,他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片大海里。

淡淡的光漂透过窗飘进来,夏油杰看见五条悟抿着嘴,目光显得沉重又认真,“杰。”

“你看见了吧?”

五条悟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瞥见了床头柜上的单反,再结合夏油杰的反应,瞬间就猜到了。他无意识的抠了几下夏油杰的手,那年圣诞让夏油杰看的时候他就紧张,播到了给自己设的“缓冲带”时还是忍不住抢了过来。原本想删掉又下不去手,干脆扔进了抽屉里,有缘再见,没想到过了几个月真再见了。

五条悟心中忐忑不安,夏油杰的反应可不太像能接受的样子,但又有些期待,因为夏油杰不仅让他不洗澡就上床,还搞那么暧昧,没准只是没想好他怎么说。五条悟心中天人交战,但牵涉大局的另一方却久久不表态,越想越觉得完蛋。

和硝子交代情况的时候就遭了数个白眼,并被嘲讽“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等着好兄弟过一辈子吧”,寻求帮助无果并被讽刺的五条悟选择了随缘,并坚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拒不承认自己怂了。

我的单反,巧遇。五条悟内心木木地哈了几声,转念一想饭都递到脸上了,再不吃就是小脑发育不全了。

“你都知道了吧。”

五条悟主动打破了这份顾忌,也是在试探,尽管夏油杰看上去有些接受不良。

夏油杰浑身都僵了,手指抓着五条悟的衣袖,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呃……嗯……”

五条悟伸手捧住夏油杰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一双玻璃珠那样明亮澄澈的眼睛注视着夏油杰。理智让夏油杰逃离,但内心某个部分充斥着不满足,叫嚣着要更进一步。

柔和又不舍的目光描摹着五条悟的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夏油杰眼底仿佛有一团化不开的墨,一点点涨开让人陷下去,他眉毛轻皱着,让五条悟觉得有些可怜,这样的夏油杰让他止不住的心软。

五条悟露出无奈的笑容,好吧好吧,缴械投降。他眉眼软了下来,伸手去盖住夏油杰的眼睛,遮住了那令人可联的目光,他感觉到夏油杰的睫毛扫过掌心,有些痒,也听到自己问:“所以……我可以亲你吗?”

声音轻轻的,像细小的钩子,钩着夏油杰岌岌可危的理智,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放大,他甚至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呼吸声,被五条触碰到的皮肤隐隐发烫,但他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在下一秒,柔软微凉的唇贴了上来,带着清新雨气把夏油杰笼了个满怀,可这并没有让他喉头的干涩减少半分,反而催生了无数的渴意,每一根神经都炸了起来,耳根红得几乎要溢出血。

五条悟的手离开后,夏油杰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尽管五条悟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夏油杰呆呆的表情,所有的羞涩就都化为飞烟。

盈盈的光吻上他弯弯的眉眼,天蓝色的双眸像宝石一样明亮,五条悟的脸上有些薄红,更添了几分昳丽,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让夏油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望着落在光里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和目光一起轻柔地描摹着五条悟的五官,五条悟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的按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杰,”夏油杰听到他说,声音轻盈又愉悦。

“你可以亲我吗?”

光在黑色的长发上流转,然后与黑暗交融,夏油杰小心翼翼的俯下身,觉得五条悟身上的雨气在月光下酿成了清甜的酒香,轻柔的带着他下沉。明明下午还在纠结该怎么面对五条悟,但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之间,笑着问是否能给他一个吻,夏油杰就无法拒绝,情不自禁,难以遏制。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的心似乎被捧住了,呼吸交错之间,黑色的长发铺了满肩,遮住那点点月光,这狭窄的暗处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隐秘。

冰凉干涩的唇吻下来,五条悟无法抑制的感到欣喜 ,他抚摸着夏油杰的后颈,往下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发干发烫的眼眶似乎终于扼止不住泪水,带着凉意滴落在五条悟脸上,他愣了一下,低低笑着把夏油杰抱在怀里,“这么高兴吗?开心到哭鼻子了?”

夏油杰埋在五条悟的肩膀上,没有回话,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但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冒,他就呆呆地趴着那里,五条悟也没有闹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夏油杰的脑袋。

可怖的幻影,痛苦不堪的梦境在此刻被驱逐,只留下一口清甜的酒和光暗迷蒙现在。

夏油杰感受着五条悟带来的安心一点点抚平自己卷起边的心,他闭上眼,想着如果很久以后,我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深陷囹圄,是否还可以给你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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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指导的硝子:

夸他呀你夸他呀!

?干嘛呢你?

谁爱管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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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在我推生日写了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会写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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