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门把手向下一压,一推——
大门纹丝不动。
想一脚踹过去,但是被旁边的讨厌鬼拦住了。
讨厌鬼!刘海也讨厌!小眼睛也讨厌!笑起来也讨厌!不笑也讨厌!
好吧,他们刚吵完架,还没和好就被莫名其妙关进了这个房间——至于吵架的原因,五条悟不想多提。
他气呼呼地看着这个大约只有十叠大小的房间——这是夏油杰估计出来的,五条悟只觉得这个房间太小了,比宿舍都小!比他在五条家的房间更小!
好吧,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间房子虽然小,但有床有桌子有卫生间,虽然不能泡澡,但能淋浴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但!是!
为什么只有一张双人床啊!
五条悟瞪着那张床开始磨牙,扭头一看旁边的男同学竟然侧过脸偷笑,气得他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再打一架——但很明显,在这样一个陌生且古怪的地方,和自己人内讧是一件非常不正确的行为。
绝对!不是因为!不想听杰的正论!
鉴于进来前刚和旁边这只张牙舞爪的大猫打了一架,现在身上被打青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夏油杰明智地在五条悟即将再次暴起之前把脸上过于明显的笑容收干净,装出一副严肃而正经的样子转移了男同学的注意力:
“门竟然打不开,悟,要试一下赫吗?”
“所以啊刚才为什么不让老子直接把门踹开啊!”大声抱怨着刚才夏油杰按下他抬起的腿的动作,五条悟还是听话地摆出了赫的手势。然后红光闪过,那扇看起来崭新的大门结实得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硬吃了一发赫却依然毫发无损的大门,简直应该送进咒术博物馆供后人瞻仰——话说咒术界有博物馆吗?不重要,就算没有,难道五条家就不能出资建一个了吗?
但现在不需要考虑这扇门进入咒术博物馆需要些什么手续,更不需要考虑咒术界到底有没有博物馆——他们盯着毫发无损的大门,脸色几乎同时沉了下去。
“赫的威力比原先小很多。”
“或许这个房间有压制咒力的作用。”
夏油杰微微张开了手指,做出以往召唤咒灵的姿势。只是他的身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显出咒灵,只有手心中突兀地冒出了一股黑气。
像打了个嗝。
夏油杰皱起了眉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个比喻,但此时他并没有什么说俏皮话的心情——召唤不出咒灵,咒力的运行也逐渐凝滞,就好像这个房间是一个大型的、可以压制他们咒力的咒具一样。
真的存在这样的咒具吗?
而五条悟的表情里更多的是兴奋,他再一次比出了“赫”的手势,但那抹红光并没有如往常、如方才一般从他指尖亮起,而是同夏油杰一样,在指尖突兀地升起了一抹黑烟,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有趣,太有趣了,夏油杰完全可以从五条悟的表情上看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让他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提醒道:“悟,眼下情况不明……”
“哎呀老子知道啦,杰好啰嗦。”五条悟颇有些不满地嘟哝道,但还是老老实实收回了已经攥起的拳头,放弃了想要给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墙壁和紧锁的大门来一拳的意图。
眼下的情况有些过于麻烦了,夏油杰想,咒灵召唤不出,咒力无法使用,单靠肉体很难突破这间大门紧闭的房间。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和悟为什么会被突然关进这个奇怪的房间,幕后黑手又是如何做到把他们的咒力都封住的。他的咒灵操术失效了,那悟呢?
他反手便去握五条悟的手腕,在指尖触碰到温热皮肤的瞬间他心头一颤:无下限也失效了。
是诅咒师的报复吗?还是那些一直没有放弃刺杀悟的混蛋们又一次尝试?不得不说他们这次做得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料,竟然找到了这样强力的咒具,还能将他们两人无声无息地关进来。要想办法,赶快想出办法来,咒力被封没有无下限的话,很危险。
还没想出一个具体可行的法子,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的五条悟又开始作妖。他捏着夏油杰的手掌在手里玩来玩去,又是对比大小又是研究指甲修剪的弧度,总之没有在夏油杰所担忧的问题上浪费一丁点儿脑细胞。
思绪本就繁乱,此时又被不安分的猫打断,夏油杰简直无奈地叹气:“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男同学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为什么要担心?那边不是都写了吗?”
顺着五条悟指的方向,夏油杰非常艰难地在那张铺设整齐的双人床床头的位置看到了几行非常不明显的小字:
“一、这里是不两情相悦就出不去的房间。”
“二、房间内禁止使用一切咒力或非咒力手段,请勿破坏屋内设施。”
“三、本房间提供必要生活用品,祝二位生活愉快。”
夏油杰难得沉默了,平日里执行任务时,每到一个新地方他都会认真把周边环境检查一遍,像这样明摆着的线索更是不可能错过,然而眼下关心则乱,他竟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东西——果然都是悟的错!
毫不犹豫地在心里将锅丢给五条悟,然而对方已经从他看向床头的视线发现了端倪,不由得捧腹大笑:“难道是杰的眼睛太小了所以才没看见吗?眼睛小所以视野也小?”
手被扯着一起碰到了因为笑得厉害不住发抖的小腹,还来不及心猿意马就被挑衅到火起,夏油杰咬牙切齿,五条悟嚣张大笑,结果就是两个人方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在这个古怪的房间内宣告了继续。
没有咒力只能依赖体术,而纯体术对抗时赢家一向是这个怪刘海小眼睛的大坏蛋,虽然个子更高几分但身形相对略显单薄的五条悟颇为狼狈地被不安好心的男同学扭着胳膊按到了床上——床比地板软和多了,夏油杰下手也比较有分寸,所以身上只有隐隐痛感,但眼下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丢人了,气得五条悟在床上来回扭动挣扎,叫嚣着要赶紧出去重新打一架。
同样意识到这个姿势有那么些许不太恰当,夏油杰赶忙松了手,坐到旁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悟,这个房间有点古怪……”
“不就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出去吗?这不是很简单嘛,杰赶快喜欢上我就好了啊。”五条悟揉着手腕,语气过于自然,一时间让唯一的听众都有些语塞。
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悟那双漂亮的眼睛又透过墨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真是的!怎么隔着墨镜都这么漂亮啊!夏油杰忍不住想叹气。
而他也确实叹出了声,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五条悟的手中抽出,温声道:“悟,你知道两情相悦的意思吗?它是指双方都对彼此有好感……”
没等他说完,五条悟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说教,抱怨道:“杰废话好多,像我喜欢杰一样快点喜欢上我不就好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手拿走,老子好无聊,快还给我玩。”
夏油杰又想叹气了,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悟不开心,但也要和他讲清楚“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悟,两情相悦的‘喜欢’和你说的那个‘喜欢’不是同一个意思……”
他突兀地住了口,垂眸看着五条悟抢过他的手捏来揉去玩儿的不亦乐乎。是这个原因吗?是他没有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好,是他踩过了线越过了界,才把对感情一事懵然不清的悟牵扯进来的吗?
是他的错,夏油杰想,他应该瞒得再好一些,悟只是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挚友,他不能,也不应该让这份不应当存在的情绪困扰到悟。
没关系,他想,之前他就瞒得很好,也许是最近因为悟的亲昵而有些得意忘形,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露了破绽,之后只要再加倍小心一些就好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掉眼下这个问题。
已经闭好耳朵准备躲避杰啰嗦的正论,谁知道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续,五条悟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颇为疑惑地扭过头,看向一脸沉闷凝色的挚友。
“杰?不舒服吗?是这个破房间的原因吗?”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凑了过去,摘下墨镜以防硌到自己,又将额头贴在夏油杰的额头上。温度正常,难道是其他地方不舒服吗?五条悟眨眨眼,思考到。
这双明净澄澈的苍天之瞳实在有着过于强大的杀伤力,这样完完全全地撞进这双眼眸里,在暗恋对象堪称神明杰作的双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哪怕早已经有了准备,哪怕同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了许多次,夏油杰也依然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直到五条悟试图把他掖好的衣服掀起来看个究竟,他才有些狼狈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阻止了五条悟的动作。
“等等、悟——”
五条悟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杰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话也不说完就突然开始发呆,生病了也不让我检查。要不还是赶快出去找硝子吧。”
夏油杰试图解释:“我没有生病……等等悟,这个房间是要两情相悦才能出去的……”
“杰喜欢我吗?”
面对这那双漂亮的眼睛和那张堪称艺术品的脸蛋夏油杰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更别说他本来就暗恋他的男同窗了。于是在如此犀利的问题之前,他也只能遵从自己的本心,闭上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等待五条悟给予他的最后审判。
“那不就结了!杰喜欢我,我也喜欢杰,那我们不就是两情相悦吗!我现在就去开门!”
但门是打不开的,夏油杰确信。他并不觉得五条悟口中所说的“喜欢”和他所隐藏的起来的感情是相同的,然而五条悟却并不知道身边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先把门打开,话都没说完他就噌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朝大门跑去。
握着门把手向下一压,再一推——
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其它什么感觉,夏油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悟只是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他想,这样也好,只要悟想,他们永远都可以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转过头时五条悟眼圈红得吓人,夏油杰看了忍不住心惊,而鲜少显露出这个样子的六眼神子声音里满是愤怒:“杰骗人!你根本不喜欢我!不然门怎么打不开!”
天地良心,夏油杰明明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要说门为什么打不开,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原因归咎为五条悟搞混了对友人的喜欢和对爱人的喜欢。只是他刚委婉地向五条悟提出这样的可能性,男同学就红着眼睛一脸怒气地扑上来,拎起床上的枕头冲他就是一顿好揍。
枕头软乎乎的,砸到身上基本没什么痛感,被砸的人当然不会因此受伤,相反,夏油杰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隐秘的期待:悟这么生气,是不是有可能,悟和他抱着同样的感情呢?
可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门打不开呢?
他突兀地伸出胳膊将五条悟连枕头带人箍在自己怀里,重重地向床上倒去。不借助咒力的情况下,单靠体力确实很难胜过常年训练体术的夏油杰,五条悟挣扎两下,见确实无法挣脱,便干脆放弃了身上的动作,偏过头一口咬在了环在他肩头的手臂上,在上面恨恨地留下了一个整齐的牙印。
嘶,怎么还随便咬人啊,小狗吗?
夏油杰倒抽一口冷气,但还是识趣地将这句话咽回肚里。他隐秘心思的对象此刻眼圈发红,看起来委屈得不行,好像门打不开完全是他的错一样。
完全是倒打一耙啊,夏油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而五条悟听到他叹气,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窜:“你还叹气!你凭什么叹气!你说!你竟然不喜欢我,你怎么能不喜欢我!你不喜欢老子你究竟喜欢谁!”
满脑子都是五条悟喋喋不休的喜欢喜欢,夏油杰都快要不认识这个词了。但也不能眼见着五条悟往他身上甩锅,他好声好气道:“悟,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搞错了‘喜欢’的含义呢?大概悟对我只是普通的对朋友的‘喜欢’也说不定呢?”
“有什么区别吗?我就是喜欢杰啊!”
“可是悟,对朋友的喜欢和对恋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定定地看他,那双潋滟的双眸像是在露水中浸过一样,湿漉漉的,他慢慢开口,语气里罕见的带了些泣音:“有什么区别吗?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其他什么都好,我只想要杰啊……”
和五条悟认识至今,夏油杰从未见过他这幅脆弱又难过的样子,心疼的他下意识又将人搂紧了几分——只是差点忽略了夹在他们两人中间那个枕头。
“我也喜欢悟,很喜欢很喜欢。”
“杰说的‘喜欢’,是哪一种呢?”
“不重要吧?就像悟只喜欢我一样,我也只喜欢悟啊,什么样的都喜欢,什么身份的都喜欢,只要是悟就好了。”
五条悟得意地笑了起来,方才的脸上的委屈脆弱难过通通一扫而空。他叉腰得意洋洋地坐在夏油杰的小腹上,眉飞色舞:“既然杰也是这么想的,那杰快去把门打开!我都想吃慕斯蛋糕了!”
然而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依旧无法推开。
刚刚升起的隐秘希望被兜头浇灭,果然是不一样的,夏油杰想,悟自小在五条家那样的古老家族中长大,一向被奉若神明的他又怎么能分辨清楚对友情的喜欢和对恋人的喜欢呢?就算说出那样“只要是杰就可以”的话,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吧?因为分不清友情和爱情所以霸道地说他全都要,就想小孩子既想要糖果又想要巧克力一样,抱着哪个都不肯撒手。
悟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而另一边五条悟简直不能再生气,他不明白门为什么打不开,杰不喜欢他吗?不可能的,杰说喜欢,在这种认真的事情上杰一向不会骗人。但为什么门打不开?
他扭头去看自己的挚友,他的挚友目光一片平静,就好像对眼下的情况早有预料一般。杰不会不喜欢他,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自己也确确实实地喜欢着杰,那为什么门打不开?难道还需要做出什么行动来证明不成?
要牵手吗?还是亲亲?要不都来一次试试?
被跃跃欲试的目光从上溜到下,再从下返回上,饶是夏油杰猜不出五条悟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单看这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也知道猫又准备作妖了。
刚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心理准备,男同学的手就非常不见外地握住了他的手,还在手里晃了两下,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看到街上好多人都会把手指扣起来,快点杰,我也要。”
他嘴上催促着,手上的动作也一点儿不慢,五指找到夏油杰指缝间的空隙,毫不客气地挤了进去,还将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举到自己面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满脸都写着满意。
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悟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模仿?要不要和他讲清楚?但是悟的手细长笔直,指腹触碰到的皮肤柔软细腻又有弹性,握在手里软乎乎的,他甚至希望能和悟再多牵一会儿。
可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等悟知道了这样牵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会生气吧?会被讨厌吧?如果骗他说朋友之间也可以牵手他会相信吗?
但哪怕如此……
正当夏油杰头脑风暴并为此万分纠结时,五条悟那张只能用完美的脸一下子凑了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便在他嘴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
……如果之后告诉悟,朋友之间也可以接吻这样的事,他会相信吗?
像是台风卷起的巨浪打破海面的平静一般,一贯温和镇定的面具被这个动作打破。夏油杰罕见地失去了以往的从容姿态,语言系统一片混乱,说出口的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悟、不是……你……”
五条悟啧了一声,又偏过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语气里颇有些不满:“杰在发什么呆?走去看门怎么还没打开啦!”
被连续两个亲亲清空血条的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将和五条悟交握的手举到他们之间,用一种平静到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语气问道:“悟,你真的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真的明白你方才所说的话、你所做的事,究竟有着怎样的深层含义吗?
事实上五条悟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夏油杰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既然他说了喜欢杰,杰也说了喜欢他,那接下来不管是牵手也好还是亲亲也好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吗?有什么好疑问的。
但不到一秒他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看向夏油杰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怒火:
“你不信我。”
他笃定地开了口,重复道:“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说喜欢你这件事,你觉得老子只是在开玩笑?或者说你刚才说的‘喜欢悟’这样的话也是在哄我?”
“所以这就是门打不开的原因吗?杰?”
他猛地将胳膊向下一甩,挣开了两人交握的双手。指甲划过手背时有一点痛,但五条悟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微乎其微的痛感。他定定地看着夏油杰,看着那双讨厌的眼睛那缕讨厌的刘海。
还有那张笑不笑都讨厌的脸。
“老子生气了,所以来打一架。”
最开始的时候五条悟并没有意识到那份叫“喜欢”的感情。
他只是觉得和杰待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也很开心。拌嘴也开心,打架也开心,仗着有无下限下雨天蹦到水坑里溅杰一身水的时候更开心,开心到连他最喜欢吃的甜点都能分出一半给杰,再好心的在杰洗衣服的时候帮他多倒一点洗衣液。
高高在上的神子一脚踩进了人间,和他的挚友一同在这光怪陆离的世间打滚。
是他从未有过的、新奇有趣的体验。
他坚信他和夏油杰是天上地下最好最最好的挚友,没有什么能打破他们坚不可摧的友情。这份坚定的信念延续到他冒冒失失地推开杰的宿舍门,撞见赤裸着上身正在拿毛巾擦头发的、刚洗过澡的杰。
六眼过于良好的视力将一切收归眼底:从发尾滴落的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滚落,在赤裸的胸膛上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湿痕;擦着头发的小臂微微用力,肌肉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完美的像是古罗马的雕塑;宽松睡裤里的阴影硕大一团,随着夏油杰的走动来回晃荡着。
咕咚。
五条悟口干舌燥,连干了两瓶冰镇汽水才勉强止住,待他准备开第三瓶的时候被夏油杰哄着拦住了:太晚了,再喝的话睡觉时会不舒服的。
没有止住的干渴在夜里找了上来,梦里夏油杰压在他身上,散落的长发还往下滴着水珠,水滴从夏油杰湿漉漉的发尾掉下来,落在他身上,然后顺着重力滑进床单。他口渴得发昏,张口咬住了夏油杰垂下来的发尾。冰凉的水珠润湿了他渴得冒火的喉咙,然后梦中的夏油杰轻轻笑了,他伸手把那缕头发从五条悟的口中拿了出来,低下了头,用唇舌替代了那缕湿漉漉的头发,钻进了他的口中。
五条悟醒来的时候天色依旧浓黑,他的内裤和睡衣一塌糊涂,连带着床单和被子都得扔进洗衣机。
后半夜五条悟完全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去和杰一起执行任务。然而害得他没睡好觉的罪魁祸首什么也不知道,竟然还有闲心冲咖啡店的服务员微笑,看的他心头火气,第一次觉得那个笑容这么碍眼。
喜欢杰。
是友情吗?是爱情吗?说不清楚,但是不管友人也好恋人也好其他什么都好,只有杰才可以,只要是杰就可以,能站在他身边的从过去到现在包括尚且未知的未来,只有杰一个。
所以是什么样的喜欢,重要吗?只要是杰,只有杰。
不出意外的,五条悟又输给了夏油杰——虽然他认为有一半是因为他太生气动作失了章法,夏油杰这个大混蛋才能趁虚而入把他按在床上。
这个姿势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夏油杰你个大笨蛋!大坏蛋!讨厌鬼!”
五条悟气得一口在他胳膊上又啃了个圆圆的牙印,和刚才留下的那个正好一左一右,完美对称。
连牙印都是一对!夏油杰你个大笨蛋!
五条悟越想越气,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股力气把夏油杰从他身上掀了下去——不对,怎么这么轻松?
夏油杰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木头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他背后的某个地方,嘴微微张大,一副过于震惊的样子。
察觉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五条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夏油杰的视线看去,目光的落点是床头,准确地说,是床头的那几行小字。
原本三行提示如今变成了五行,新增的字有种墨迹未干的感觉——虽然五条悟伸手摸了一把,完全没什么异常。
他直接跳过前三条,从四开始看去。
“四:房间内请勿随意打闹,如有损坏请照价赔偿。”
“五:请向内拉门。”
夏油杰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梦游一般地走到门边,按着门把手向下一压,往怀里一拉。
“咔哒。”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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