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化][小说]Refinitium

作者:仲/Thyone
发行日:2021/7/25

通贩(已切):Refinitium [Thyone(仲)] 呪術廻戦 - 同人誌のとらのあな女子部成年向け通販

p站全文公开:[R-18] #腐術廻戦 #転生 Refinitium(夏五/web再録) - Novel by 仲 - 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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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w字一发完

转世pa
由无记忆的夏对五一见钟情开始的故事

HE

*夏有前女友提及 没有描写

日语主语失踪的原因有的地方人称比较混乱
原文是2021年的,原作相关内容可能会和现在有出入,大致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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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转


单调的闹钟机械声,喧闹着宣告早晨的到来。

朝阳从遮光窗帘的缝隙中漏下,夏油眯起眼睛,缓缓地苏醒过来。晴天白色的阳光照在因连日夜班而疲惫不堪的双眼上。夏油应该是睡得很熟,但是只靠短时间的睡眠似乎不足以消除平日积攒的疲劳,愤恨地想到一周才过半,夏油在凌乱的毛毯下挪动了一下身体。

平凡的一天的开始总是让人感到郁闷。随随便便地掀起为了提高睡眠质量咬咬牙购入的羽绒被,用缓慢的动作慢吞吞爬起身,仿佛是为了发泄这份郁闷,夏油挥出手刃打上了闹钟的开关。

工作令人厌烦。这个世界由对普通人一视同仁的自我牺牲和社会贡献才得以成立。为了生存而不可欠的生活循环。失去了它,就等于是失去了作为人的价值。高龄化和少子化日益严重,社会人承受的压力重心越来越倾向于工作。不同于过去,现在女性也在出门工作。比起其他国家,日本的这种倾向更加明显,休息日又短,被限制在公司的时间又长,一年中因过度劳累而自杀的人也有逐年增加的趋势。

看着报纸的头条,每当听到这种沉重的新闻,想到自己所在的行业也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就有些胃疼。对那些无法摆脱负面情绪循环的不适应社会的人,世间的目光比想象中更残酷。特别是早晨发生的电车卧轨事故。别说哀悼死亡,反而抱怨起延迟的电车,只关心自己会不会上班迟到。大抵是因为他们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将来吧。大部分人都认为自杀是自作自受。归根结底,没有人关心他人的死亡。

这个世道已经是光要生存就很困难了。看到单身自杀者的报道,便更加有这种感觉。一大早就看到了令人沮丧的消息啊。为了抹去这份不快,夏油用冷水洗了把脸,整理好仪容快步出了家门。



每天早上同一时间起床,吃早饭,在满员电车中摇晃,赶去公司。坐在电脑前一整天敲打键盘。

想不出自己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大学毕业后在普通的公司就职,成为了普通的社会人。虽然是在业界被称为黑心的工作单位,但生活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对工资也没有意见,于是就这样在同一个地方漫无目的地工作着。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规则。对普通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这么已经到了27岁。还没有女朋友吗。还没打算结婚吗。被人问到这些也只是说不感兴趣,仅此而已。学生时代可能对恋爱还有点兴趣吧。但是顺势和来告白的女生交往,发生了肉体关系,没过多久就分手了。这并不是对方的问题,只是夏油没办法对她认真起来,只是这样罢了。

无法真诚对待女性,作为男人也许是不合格吧。但夏油并非不擅长和人交流,工作上有必要与人沟通,朋友也算是有。

只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不够满足。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和朋友商量的话,他们总会说:“那你去找个女朋友呢?”。要说夏油在工作以外还有什么娱乐,也只是去兴趣爱好的格斗技教室上课,或是去寻找美味的荞麦面店。真的会有女性对这种无趣的男人感兴趣吗,夏油对此感到怀疑。即使如此女性还是有看脸的倾向,夏油也算是受异性欢迎。受欢迎是受欢迎,若问是否有想和女性交往的想法,答案是没有。闪电般交往过的那个女生就是这样。比起想要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而希望她呆在自己身边这种柔懦的想法,夏油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平静地过着平凡的日常,但若是要问夏油这种如温水一般的生活幸不幸福,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幸福的滋味了。夏油这么说着,朋友拍了拍夏油的后背,叫夏油别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一方面觉得过着普通的生活就好,另一方面其实也想做些什么改变自己的环境,但怎么也无法付诸行动。即使试着做一些不寻常的事,最终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空白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今天又得加班了。全世界都沉浸在平安夜的氛围中,而夏油在加班,即使对这种节日不感兴趣,加班也没有什么好心情。节日的日子里也不会被私事占据时间,算是工作狂的优势,但这种时候至少还是想要在家里悠闲地度过。更别说这段时间是工作的繁忙期,基本上都没怎么好好休过假。

一边嚼着随身携带的固体食物,一边和电脑干瞪眼。给部下搞出的错误程序擦屁股,夏油的心情非常不好。虽说为了健康很早就戒烟了,但每当发生这种严重的错误时,身体就会因为过度的压力渴望尼古丁。啊,真想早点结束这些工作,抽抽烟喝喝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咔哒咔哒敲代码的键盘声。初级错误造成的损伤有时候会导致致命的错误。幸好这次只是一个尚未发布的程序。

完成代码修改、数据修复之后,夏油用指腹按压着僵硬的太阳穴。眼睛疲劳干涩,肩膀酸痛。休息日可能又得去按摩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虽然大幅超过了下班时间,但总算是在深夜之前完成了工作。其实要是有空的话,夏油很想去居酒屋晚酌一杯再回家,但是今天加班了也不意味着明天可以休息。就算工资是高了点,但银行账户里不管存了多少钱,也都不知道上哪花。海外旅行、游轮旅行,在这种花哨的娱乐上大笔大笔砸钱的人的心理,也许只是为了发泄这一丝压力。反正不管是游轮还是海外旅行,就算夏油有去的打算,但作为单身人士一个人去感觉也不会有多么尽兴…。

居然会思考正确的休息日应有的状态,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追求治愈了,带着有些寂寞的心情,夏油打了卡离开了公司。

由于持续的加班,为了离公司近一些,夏油去年搬了家。丰岛区南长崎是个还算宜居的街区。治安良好,公寓的安全性也有保障,没有什么令人困扰的事,也没有什么邻里纠纷,比起以前的住所这里算是相当安静。

独居生活中很麻烦的采购,也只要去站前的购物中心就能解决。出站之后在超市买了熟食和啤酒,然后步行回家。能享受晚酌的时间不长,只是一罐啤酒的话应该不会影响明天上班。虽然也想抽烟,但是一旦吸了就戒不掉了,形成习惯之后更是无法摆脱。过去的努力都会化成泡影,权衡之下夏油还是放弃了借烟草来发散压力。

“啊……下雨了啊…”

正在这时冬天冰冷的雨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渐渐把道路都淋湿了。加班还要淋雨,今天真是不走运。

回公寓的路上,夏油决定穿过街区公园走最短路线。也许是因为深夜,一个人影都没有,小小的路灯照射下的昏暗的公园有些许阴森,但夏油一直以来就对灵异不太敏感。之前有一次听据说是能看见不可思议的东西的朋友说他和看起来不是人的东西对上了视线,就被附身或是被袭击的悲惨遭遇,但对看不见那些东西的夏油来说,除了“幽灵也是真的存在的啊”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那是什么……?”

刚才,只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对面似乎闪烁着朦胧的红色光芒。

难道是幽灵吗?光一瞬间就消失了,那里暗了下来。没有看见人影,也没有放置任何会发光的物体的迹象。

…那到底是什么呢。但是都这么晚了,路上也没有人,只有那里发出微弱的光,怎么想都很奇怪。如果是幽灵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对上视线吧,暂且相信朋友说的话,夏油低着头走过了那个地方。

“……刚才那是什么……?”

穿过公园后,夏油回头看了看。那果然还是幻觉或是谁的恶作剧吧,与此同时雨越下越大,夏油再次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附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皮鞋里面也都被雨水浸湿了。这看来到明天也干不了啊。看来只能用鞋柜里压箱底的旧皮鞋代替了。下次要不随身带折叠伞吧,正反省着自己今天的不幸,准备走进公寓大门时,却发现有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大门附近。

雨还在下个不停,在这样的严冬里他却一把伞都没有撑,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裹着黑衣的男人听见了踩水的声音,缓缓地转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夏油忘记了呼吸。


——浮现在黑夜里的近乎纯白的银色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浅浅发光。

银丝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轻飘飘的,仿佛薄纱一样的纯白飘舞着。随着重力落下的银丝,又宛如丝绸般柔顺地散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

看见夏油的身影,他睁大双眼,如羽毛般柔软的睫毛眨了几下。与头发同样美丽的白色的睫毛里,闪耀着映出异国海洋一般的蓝色双眸。夏油无法把视线从那只是看着就仿佛要被吸进去的、不可思议的碧蓝色虹膜上移开。

那一片刻夏油连呼吸都忘了,那像是嵌着宝石般美丽的碧眼,和他过于标致的容貌令人看着出神。他那浮于尘世的,不像是俗世的美貌一瞬间攥住了夏油的心。如此美丽的生物,究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吗。

夏油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错觉,感觉视网膜映出的东西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漂亮二字无法形容,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妖艳气息令人脊背发颤。

夏油忘记自己被雨淋湿,呆呆地站在原地。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这种心境吗。


“……会感冒的哦?”

仿佛盖过了哗啦哗啦倾盆而下的雨声,他用凛然的声音说道。长长的透明的睫毛眨了眨,他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仿佛是从西方的绘画中裁下来的完美微笑。

是有在做模特之类的工作吗。因为夏油对演艺圈一窍不通,难道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他或许是相当有名的人。

“……啊,抱歉。因为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虽然从没认识过这么漂亮的人,但是也不可能直说“你太漂亮让我看入迷了”这种话,所以夏油决定随便找个借口。

于是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手中拿着的花束就这样掉在地上。他丝毫没有在意掉在地上的花束,朝夏油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仔细想想,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也许已经暴露了那是我一时冲动撒的谎。

“…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像吗?”

“……诶,啊,嗯……差不多,…的感觉。”

“…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诶…”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夏油的脸色僵住了。…糟糕。也许他已经知道我在撒谎了。

该怎么蒙混过关呢。我的朋友里有一个人是丹麦的混血,他也长得算是不错。夏油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朋友的样子,一边紧张地回答道:“是一个认真,不懂变通的固执的人吧…”

然后他眨了眨睁大的双眼,似乎是有些失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这样啊。……我说,只是一晚就好。能不能让我在小哥你的房间借住一晚?当是捡来的宠物就好了。”

“………诶?”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我在脑海里反复琢磨他说的话。

让刚刚才认识的男人在自己家借住?…捡来的宠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吗”

他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一脸沮丧的样子。连失落的表情都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真是犯规啊。这份破坏力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懂那如何拿下男人的心机。夏油的心动摇了。

让素不相识的人在自家过夜一般来说怎么想都不可能,但就这么分别无事发生还是有点可惜——夏油被他的美貌所吸引了。

“…嗯,那…只是,今天一晚的话……”

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夏油答应了他只借住一晚的请求。就像是被抛弃的猫一样,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面对那样悲伤的表情还能拒绝他的人吧。他是如此的迷人又狡猾,甚至让人想听听他无理的任性要求。不禁怀疑顶着这张脸,他从来没吃过苦头吧。

最近没怎么收拾,房间有点脏,我这么说道。他露出明朗的笑容说没关系。每走一步都随之跳动的白发似乎表现他心情不错。并肩走着的时候发现他比我还要高,也因此显着他的脸更小。

在近处看,他的脸更加漂亮了。美人看三天就腻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别说三天了,我有信心看他一个星期也不会腻。像艺术品一样完美无暇的美貌正在我身边慢悠悠走着,只能说是奇迹。

到房间之前应该还聊了些有的没的,但聊的那些内容完全没有进脑子。让这么漂亮的人进入单身男性的家真的没问题吗。看到一个毫无情调、毫无特色的单调寂寞的一居室,他会感到无趣吗。

事到如今,早知如此,昨晚要是打扫一下房间就好了。

感觉把至今为止的运气都用光了。说不定明天要下冰雹或是长矛,夏油一边诅咒着自己的侥幸,一边把钥匙插进了熟悉的家门。

“…房间有点乱,请进。”

打开房门,让他先进去。虽说是独居男人,但性格上夏油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他所说的房间很乱也只是早上放着的报纸和餐具没有收拾,其他地方也算不上脏乱。

要招待这么漂亮的人,本应是更加干净整洁的地方。但他说这样就好,也就只好这样让他进来了。

一进房间,他边脱鞋边像孩子似地打着招呼:“打扰啦~”。面对这反差夏油感到很惊讶。本以为他和自己是同龄人,难道他还是大学生?他的言行给人的感觉比起他成熟的外表要幼稚得多。

“一点也不脏嘛。你还挺认真过日子的。”

“啊,嗯…算是吧。…不好意思,可以把那边的毛巾递给我吗?”

“啊,对哦。…给,毛巾。”

接过挂在浴室门口的浴巾,擦去湿漉漉的头发和外套上的水分。脱掉湿透了的皮鞋和袜子,夏油突然意识到他在这么大的雨中竟然一点都没有被淋湿。

…他应该是没有撑伞的吧。是碰巧站在了淋不到雨的地方吗。但是他的鞋子也完全没有湿。

难道雨水只避开他一个人?还是说规格外的美人能把雨水弹开?

“…你先去洗澡吧。作为报答,我来给你做些吃的。”

“……诶,”

你居然还会做饭吗?夏油冒出了有些许失礼的想法。拥有这么漂亮的脸蛋,还会做饭,那可是相当受欢迎啊。肯定有女朋友吧。

这么说刚才掉在地上的花他也捡起来了,那是打算送给女朋友的礼物吗。

但这是在我家,他姑且还是客人,虽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饭菜也很令人在意,夏油还是决定礼貌地拒绝他的提议。

“呃…不不,那多不好意思…”

“……你真有意思。受关照的人是我吧?好了,就别客气了。”

有意思…吗?夏油歪了歪头。

我也不是在说客套话,但他似乎不想让步。…好吧,本来就很在意他是不是真的会做饭,也很久没有吃别人亲手做的菜了,说实话有点渴望家常菜的味道。

“…那么,就拜托你了。冷冻柜里还有米饭,有点想吃炒饭呢。”

“炒饭是吧,这可是我的拿手菜。交给我吧。”

他说拿手菜令夏油有些意外。看来他对料理很有自信。

自己做过之后才知道,炒饭看起来似乎很简单,要做得好吃却意外很难。要是用刚煮好的米饭就会由于水分过多变得黏黏糊糊,放入鸡蛋的时机,盐和胡椒粉的均衡,酱油上色,只是一点小细节味道便会大不一样。

要想做得像中餐馆那样粒粒分明,没有点功夫是做不出来的。之所以备了一些冷冻米饭,也是因为夏油经常自己做炒饭吃。虽说偶尔会依赖冷冻速食,但是夏油本身也很喜欢做饭,自己做的话按照自己的口味来调味也会更好吃。有时放些鸭肉什么的改编一下食谱,引出更深一层的味道,也非常有趣。要说除了格斗技之外的爱好,恐怕就是研究料理,或是探访荞麦面店了。

将做饭的事交给他,夏油把被雨淋湿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大衣和西装外套挂在洗漱台旁边晾干。大衣是防水的,不会被雨水渗透,明天应该就会干了吧。路过客厅去拿换洗衣物的时候,他正在翻看我的冰箱。

冰箱能反应主人的日常生活。如果是独居男性,里面大概只有啤酒或是冷冻食品之类。他从冰箱里拿出蔬菜和香肠,“你居然有在好好自己做饭呢,真了不起。”他不知为何突然称赞我。我自己下厨的频率也不至于被夸到如此地步……今天就本打算用买回来的熟食和啤酒解决晚饭,和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区别吧。正这么想着,夏油突然冒出了他是否是单身的疑问。

“…那个,花。是打算送给谁的吗?”

我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然后他转过身,“啊,那个啊”。他的语气仿佛已经对那束花失去了兴趣。

“嗯~是呢,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不过已经没必要了。那个,送给小哥你吧。”

“诶…,呃,我可以收下吗…?”

“可以哦。反正我已经不需要了。…要是你不要的话,留在我这也只会被扔掉。”

铺满淡蓝色的花束被雨点打湿,就这么放在餐桌上。买都买了,丢掉也太可惜。那还不如把它装饰在房间里,这样养育它的人和花店的店员都会感到高兴吧。

“…如果要扔掉的话,那还是让我收下吧。花也很可怜。”

“……可怜啊。你真是温柔。那你养花的时候要想到我哦。…话说回来,你还是快点去冲个澡吧?感冒了我可不管哦?”

“啊……你说得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他聊天的时候,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像是我们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好似过往我对他人不抱兴趣的人生都是虚幻。和顺势交往过的女友也没有过这样的对话。

这种心情究竟是什么,或许我已经开始对他只在我家住一晚感到可惜,抱着不上不下的心情冲着澡,夏油呆呆地看着流向排水口的白色泡沫。





从浴室出来,他把做好的炒饭盛入两个盘子,买来的熟食也分成两份,开始了今天过于晚的晚餐。我问他要不要喝啤酒,他说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尽管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决定独自享受晚酌。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人坐在一起吃饭了。平时要么在连锁餐厅吃饭要么买便利店便当,没什么时间的时候就用泡面解决,过着非常不健康的生活。离开老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吃到他人亲手做的菜。夏油舀起一勺热腾腾的黄金色的炒饭,送入口中。

“……!…很,很好吃…”

“是吧~太好了,你能喜欢。”

“…叫我杰就好。我的名字是夏油杰。”

“那你也叫我悟就可以了。…五条悟。让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进自己家门,杰真是没有警戒心啊。”

“…啊,是吗…但是你不也是进了不认识的男人的房间,是不是太没警戒心了?”

……作为一个男人来看,他也是个美人。我没有那种下流的念头,但万一我是个坏人,不知道我会不会就这样乖乖地把他放走。

东京这座城市,某些地区的治安相当不好,像他这样相貌端正的人,遭遇犯罪的概率可能会更高吧。

“……是吗?那是说…我可能会被杰侵犯的意思吗?”

“………!?……咳,咳……”

我还以为他突然要说什么,开玩笑的吧。夏油不小心被呛到了,五条抽了几张抽纸递给他。

…侵犯什么的。不过,我也确实在指那一方面。

“…开玩笑的啦。别看我这样,我很强的哦。也许杰也打不过我哦?”

“……咳,…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嗯~但是我,酒量很差的嘛。要是被灌醉了就反抗不了。说不定就这样…被侵犯了呢。”

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之所以会觉得他的神情如此撩动人心,是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他的美貌俘获了吗。

拿着勺子的指尖,标致的浅粉色嘴唇,张开的嘴里隐隐看见的红色舌头,随着咀嚼而动作的白皙喉咙…。一旦开始意识到这些,他的一切举止都令夏油感受到诱惑。

“…酒量不好的话,那就更不应该这样轻易告诉别人吧。”

“可是杰不会做那种事对吧?不过毕竟世道险恶,我会好好注意的。嘛…反正我也是被捡来的宠物,杰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五条边吃着炒饭边若无其事地说。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奇怪的话。我不知道他是在戏弄我,还是真的觉得被那么对待也无所谓。我搞不懂他的想法。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借住一晚的代价…?

一想到莫非五条被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抱过,夏油心底突然涌上一股灼烧般的不快。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感觉突然被揪紧。

你会向无论什么人都袒露内心吗。如果他们说想要抱你,你也会轻易地允许他们的触碰吗?

突然喷涌出来的丑陋的嫉妒心令夏油哑然失笑。虽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但嫉妒和劣情却无法消散,真是滑稽又可笑。

“…你也是人吧。再稍微珍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如何?”

夏油假装平静地劝告他,真想把这种愚蠢的想法抛去九霄云外。

为了转移注意力,夏油拉开啤酒的拉环,灌了一大口。酒精渗透进疲惫的身体,感觉今天的酒比起平时让人更容易醉,连肝脏也隐隐作痛。

“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你当真了?抱歉哦?”

“……你在戏弄我吗!?”

“哎呀对不起嘛…好啦,你这么大声会吵到邻居的哦?”

嘘、五条把食指搭在嘴唇上,露出安慰的微笑。

确实,若是在这个时候吵闹,声音也许会传到隔壁。虽说心底的邪念还挥之不去,但我真正担心他的心情被挪揄还是有些不爽。

玩弄男人的心思就这么有趣吗?…不过我也是完全中了他的圈套。

感觉心里有些毛躁,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夏油又灌了一口啤酒。酒精渗入黏膜,胃里微微发热。

“…别再这样了。万一对方认真了怎么办…”

“就算那样也不用担心。因为我是最强的。”

他看着夏油,突然露出恶作剧成功一般的笑容。

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是对自己的体术很有信心吗?他的体型说不上瘦但很纤细,手背上也没有拳茧,臂膀大致也就是标准粗细。

力气可能和我差不多,或许他要弱一点。夏油对格斗技也很有自信,但毕竟只是兴趣程度并不是专家,光凭外表很难判断一个人的实力。感觉扳手腕应该能赢过他,但要是弄坏什么东西就不好了,还是作罢。



然后我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五条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事,他出生在京都,其实喜欢吃甜食,我们对电影的喜好很相像等等。他应该是很喜欢和人聊天。夏油也很擅长做听众,只是听着他说话,快乐的时光便一分一秒地过去。

公司里聊天的话题只有发牢骚或是商量工作,好久没有度过这样热闹的时光了。他的料理也非常美味,不禁舍不得他只借住一晚。明明是想像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他,却变得想要追求更进一步的关系。被一个人如此吸引,这还是第一次。

“……谢谢你的招待,炒饭很好吃。”

“不客气。…我能借用一下浴室吗?”

“可以哦。不介意的话可以借你我的换洗衣物。”

“诶,可以吗?能借我你的内裤?”

“……那肯定还是会拿新的给你。我也没用过,就送你了。”

能不能别再让我往那方面想了。谈话间刚才平息下去的热量似乎又要升回来了,夏油决定放弃深入思考。

…真的是搞什么啊。他故意的吗。

夏油把毛巾和换洗的衬衫、内衣递给他,把他推进浴室,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被他翻来覆去地玩弄。五条肯定是有意让我往那方面想的。

但我确实是没有做那种事的心情。我不是为了发泄性欲才让他进门的。如果只是一夜限定的关系随后就此别过,这件事也许会一直梗在心里,我不想这样。

——是我太寂寞了吗。难道我还在期望有谁能填补我心中的缝隙?

夏油的心底一直有一块空洞,谁都无法将其填满。自己也觉得就这样算了。但是遇见五条之后,夏油像是有一种终于找到了缺失的那块碎片的感觉。

“……也许我真的喝醉了吧…”

夏油想把这些想法全都归咎于酒精。无论是想要抱他的欲望还是至今仍未平息的邪念。

罐装啤酒的外壁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夏油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完。啤酒已经变成常温了,散发出消了气的碳酸和微苦的麦芽味。

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思考晚上睡觉该怎么办。我想避开和五条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选项。还不至于真的被一罐啤酒灌醉,但他要是再像那样撩拨我,恐怕、说不定会出问题。

而且虽说我的床是进口货,但两个高大的男人睡一张单人床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洗完餐具,夏油把浴巾、充作枕头的靠垫和毯子铺在沙发上,搭出一个暂时能睡觉的地方。这时,五条从浴室里出来了。

“呼~谢谢你借我浴室。杰明天也要上班吗?”

“…是啊。我起得很早,你别抱怨哦。”

“没事啦,别在意我。我很擅长早起的。…这是我的床吗?”

“…我家是单人床,两个人睡不下吧。你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能有沙发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杰。”

刚洗完澡红润的脸颊,呈现出柔和的樱粉色。苍蓝的瞳孔因为热气而微微湿润。夏油将矿泉水倒进玻璃杯,递给了五条。如果不做些别的事情就会下意识地看向他,而他那热乎乎的身体又让人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他的皮肤很白,于是被热气蒸成樱粉色的地方便更加明显。

“……悟是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五条喝了口水,说:“我在找人。”

“…我刚下班准备回去。那束花也不是什么礼物,只是因为我想买就买了。…说起来,杰平安夜也在工作吗?明明看起来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没有哦。一看就知道了吧…我也不是很想要。”

“这样啊。没有人追吗?”

“……也不是…没人追吧。只是我没什么兴趣。”

听我这么说,五条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样啊——”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感兴趣。也是,男人之间聊恋爱话题也没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恋人,我们一样呢。”

“…………这样啊…”

“嗯。…我有一个、一直都忘不了的人。也许我应该开启一段新恋情,但果然还是做不到。那个人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恨他。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

无法忘记的人。听到这些话,我有些意外。

难道是再也无法见到的人吗?丢下他走了的意思,是说他已经远去?若是这样的话,那束花——

“再也…不见面了吗?和那个人…”

“……不见了,我曾以为。但是还有点纠结。要是告诉他我还想见他,他会不会感到困扰呢。说不定他已经讨厌我了。”

“………”

怎么会有人讨厌五条,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虽然才刚认识没多久,但夏油已经开始羡慕起被五条思念的对象了。我知道我无法取代那个人,但是否能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缺。

“……那家伙,最后的时候跟我说,这个世界无法让他真心欢笑。我一直在想那句话的意思。我想知道他曾经笑过的世界到底是否存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也笑过,难道那也是假的吗。”

“……那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不经意说出了口,夏油连忙闭上嘴巴。…明明什么都不了解,我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但是希望五条不要再继续责备自己,这是夏油的真心话。

“…为什么?”

“……我…和你聊天的时候,我感觉非常平静…或者说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想我可能会喜欢你。我觉得我们能相处得很好。”

“…………”

听到夏油安慰的话,五条露出一副皱巴巴的表情。他就这么注视着夏油,宝石般的碧眼像水面一般波光粼粼。

当我看到他那双蓝眼睛被一层薄薄的泪水打湿,就像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时,我真想用尽全力抱紧他。…但是我没有那个资格,夏油就这样放下了伸出的手。

“……我很羡慕那个人。还能被你如此思念。我就没有这样的人。”

“……这样啊…”

“…我真是个孤独的人吧?一直只知道工作,不知不觉已经这个年纪了。没有想要成为的人、也没有想要做的事。也从未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

从未无法忘却地、像是要将自己燃烧殆尽那般爱过一个人。

感到羡慕的同时,又想到分手后会不会一直痛苦下去,我就非常害怕真心爱上某个人。

但我也想知道这世上是否有真正的爱。我想要一个可以让我为他献出真心的人。想在死前至少体验一次那样的感觉。想度过能在临终之际感叹不枉此行的人生。

“杰的话,可以做到的。…一个人,很寂寞吧?”

“……寂寞吗。…比起我,你看起来倒是更加寂寞啊。”

“是吗?……啊~我本来没打算说这些的…抱歉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你明天要早起吧?该睡了呢。”

“啊……嗯,也是呢…”

我本来不介意再多聊一会儿,但还是听从五条的话。和他聊天时,总会希望这段时间能永远持续下去。

“……下次,再来我家坐坐吧。到那时,我还想跟你慢慢聊。”

想再见到你。想和你说更多话。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嗯。如果杰不嫌麻烦的话。”

“…没有麻烦哦。联系方式我写给你。要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在便签纸上写好电话号码递给他。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主动给谁我的联系方式。

做好睡前准备后,我关掉了房间的灯。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和谁互道晚安了。我几乎没邀请过朋友来家里做客,所以和另一个人一起睡在一个房间令我感到有些新鲜,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等明天醒了,给他做份早餐吧。他说喜欢吃甜食,要不要久违地做一次法式吐司。虽然我比较喜欢少糖,但偶尔吃些糖分十足的东西也未尝不可。只有速溶咖啡有点可惜,但是在忙碌的早晨也只能割舍了。

总是令人郁闷的早晨竟然变成了值得期待的事,简直像做梦一样。

也许我一直在寻找这一刻。久违地,我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兴奋感,让心脏附近微微发热。

柔软的羽绒被比平时更舒服。缓缓袭来的睡魔带走了夏油的意识,悄然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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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那他有再联系过你吗?”

“…………还没有。”

面对垂头丧气的夏油,同期的同事北上笑着说:“感觉就像电视剧的情节啊。”夏油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怀疑过那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但家里确实留着有人来借住的痕迹,借出去的内裤不在了,他换下的衣服还好端端地放在洗衣篮里。无一不表明那天晚上的确是现实。

五条落在我家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归还,他也没有联系过我。就这么到了新的一年,回过神来正月的气氛也已经完全消散了。

这件事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五条的事情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工作中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担心我的同事北上说是转换心情,请我吃了拉面。并和我说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一起商量。

像猫一样反复无常,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夏油实在无法说出口他那么轻易地就容许我和他成为一夜限定的关系。如果是我的话,要是突然知道公司的同事是同性恋,大概明天会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在此之前夏油本身也认为自己是异性恋。至今没有过想抱一个男人的想法,五条是第一个。

“…谢谢你请的拉面。话说出口感觉轻松了一些。”

“别客气。夏油你不在我们的项目也很难搞,很多事情都得依靠你。那个人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放弃。毕竟是这个时期,可能各种事都很忙吧?”

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年末,工作突然变忙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对他一大早就消失这件事有些惊讶,但本来也就说只住一晚。哪怕只是给我压抑的生活带来了一点点改变,也很感谢五条。

差不多该从拉面馆回公司的时候,夏油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没有登录进通讯录的手机号。

“…不会是之前那个人吧”

“……不会吧。”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夏油笑着说,但是想来想去都很在意手中震动的手机。如果是打错电话,那拨号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真的是他吗,夏油还没有来得及按下接通键,电话就挂断了。

“…挂了啊。你要不打回去?”

“……嗯…现在也得回公司了。我晚上再打回去吧。”

“这样啊。希望不是打错电话就好呢。哈~饭也吃饱了,下午也加油干活吧~”

“是呢。…希望今天能少加点班啊。”

“真的从没听说过刚开年就忙成这样啊。感觉要过劳死了~”

这公司完全不给人机会用年假真是干不下去啊,北上没精打采地说。如他所说,这个公司的新员工入职之后都干不长久正是这个原因。这份工作一年中都很忙,要是工资不高也干不下去。

“说起来之前有个同行自杀了?还上新闻了,好像在夏油你家附近啊?”

“…啊…嗯。是啊。”

遇见五条的第二天,夏油看见附近的公园有警察进出,因此在上新闻之前就知道出事了。

没想到家附近会发生这种事。警察对这是自杀还是谋杀进行了核实,并确定是一起因过度劳累而自杀的案件。虽然这种事一般都上不了新闻,但遗属向据称过度劳累的公司提出了抗议,还告上了法庭。

最近这一类自杀事件似乎越来越多,过劳问题也比以前更受媒体关注了。经济不景气的肆虐下,也有对经济下滑感到绝望结束自己生命的人。这世道可真是讨厌啊,同事北上感叹说。

“最近都没有什么正面新闻对吧。所以终于能听到夏油像初恋一样的烦恼我也感觉很开心。”

“诶,不是…不是那回事……“

“但是你不是忘不了她吗?你还说是难以置信的美人。啊~真羡慕啊。我也想要这种邂逅啊。”

我确实对北上说了他是一个令人无法忘怀,难以置信的美人。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是同性,而且还是个超过190的男人。

“…那个人似乎有无法忘记的过去的恋人。我都没有被他列入恋爱的选项。”

“过去的恋人?那就是说已经分手了吧?那还是有机会的嘛。要是夏油的话说不定能攻略她呢,别放弃啊。”

“…我不太喜欢那种,仅仅填补内心空洞的关系,那样很寂寞吧。”

“哈啊~帅哥说这种话真是没说服力。没有女朋友也还一点不着急的,我也就认识你了。”

“…没有那回事。”

说实话现在立刻就想把电话打回去确认那是不是五条打来的。心里一点都不从容,都是虚张声势罢了。想再见他一次。想知道更多他的事。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令人在意得不行,但是社畜的午休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能打电话。

要是接通了电话要说些什么?要是说我一直在等他的联系他会被吓到吗?要是问他一大早就走了的理由会被讨厌吗?

…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呢?

脑子里全是他的事,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自那个空无一人的清晨之后,夏油的心里一直寂寞得可怕。完成年末的工作之后,小口小口地喝着酒,茫然地看着电视里沸腾的倒计时画面,就这么迎来了跨年。

给老家打了电话说抱歉没法回去。因为更新系统一般都是在新年年初,很少有机会能回老家。父母温柔地说只要我健健康康就好,对此我很感激他们。

将来肯定也不会有能填补我内心空缺的人出现了。

除了五条,我无法真心相待任何人。





结果那之后也没有再打来电话,夏油完成工作时天已经完全变黑了。出了公司,夏油往没有人的地方走,从通话记录里拨出了今天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拨号音响了所以手机应该没有关机,但是响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接通。果然还是打错电话了吗。夏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发一条短讯,但想想还是算了,就这么关掉了手机屏幕。

哈啊,夏油长叹一口气。烦恼那么多要说些什么的自己就像傻瓜一样。

所以,拜托借住一晚也是,夏油的话想做什么都行的话也是,那都是他的一时兴起吧。只是为了填补分手了的恋人留下的空缺,这种程度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吧。他长得又那么漂亮,大概也仅是这样吧。也许随心所欲的他只是对我感到好奇。——也不知道我这种人到底哪里有吸引力了。

离开公司,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离末班车还有很久,去哪里喝一杯酒缓解一下这种心情也不会被怪罪吧。同事们说为此才工作夏油也能够理解,他并不反感在成年人的爱好上花钱。



夏油的公司在新宿站西口,有一条让人忘记这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的,充满了浓郁的昭和风情的小酒馆巷子。

绕来绕去的老旧电线和头顶挂着的红色灯笼,满是贴纸和涂鸦的招牌和海报,狭窄的小巷里到处都摆着陈旧的招牌,往前走一步就能闻到烤鸡的炭香,令人饥肠辘辘。

四处飘散的烤肉香味和店门口挂着的灯笼吸引了不少酒客,这条历史悠久的酒巷今天也相当热闹。

夏油没有特别想去的店,比较喜欢根据当天的心情被招牌上写的菜单吸引,随兴地喝酒。今天东京的天气很冷,可能比较想吃能让身体暖起来的酒菜。看见店门口“关东煮”的招牌,夏油便从门帘下穿过,在一张红漆的小椅子上坐下。

桌上备有热毛巾。本是冲着关东煮进店的,但是夏油喜欢的烤鸡肉串和煮牛杂似乎这家店都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有名的日本酒,看来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店。

为了让冰冷的身体暖和起来,先点了鱼鳍酒、用高汤煮的关东煮、烤鸡肉串。吃着作为小菜的拍黄瓜,喝一口鱼鳍酒,治愈了今天一天的疲劳。酒精渗透全身。加热的日本酒所散发出的米香和河豚鳍煮出的高汤让夏油大快朵颐。之后上的配着酱汁的烤鸡肉串也是绝品美味,烤得香喷喷的鸡皮让人恨不得每天都吃。

…要说每天都想吃,五条做的炒饭也是。也许他做的比我自己做的还要符合我的口味。米饭粒粒分明却还保有一点黏性,若是再撒上一些乌鱼子的粉末,便是最好的下酒菜了。但先不说夏油,五条说他酒量不好,那对于不喝酒的人来说他可能不是很喜欢适合配酒的东西。…况且再说了,我甚至还没和他做好再见面的约定。

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同事的北上发了消息过来。我少有地表露出了失神落魄的样子,可能让他担心了。

至今为止,夏油都没有向谁倾诉过烦恼。工作的烦恼也不会带入私情,勤勉认真到可以说是工作狂,算是唯一的优点吧。夏油对自己只有这种评价。无论如何那也只是夏油自己的想法,在同事和朋友的角度应该能给出不同角度的评价。但是被说有趣,还是人生第一次。作出这种评价的五条,似乎和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

五条是不同寻常的人。他的相貌和性格明显与普通人不同。夏油感觉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场。

——比如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只有他站着的地方,好像…像拒绝了身边的一切。

拒绝,这么说雨水也是。那样的大雨中他没有撑伞,但是五条一点都没有淋湿,之前还以为只是他站在了淋不到雨的地方。…但是这种事情可能吗。他手中的花束被雨水打湿了,所以不可能有什么东西遮住了雨水。那就是说雨在避开他、或是他能弹开雨水、或者他这个人就是幻像。

…果然五条悟这个人是不存在的吗?

一想着他的事,就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界线。他的全部都浮于尘世,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和我一样的人类。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夏油把酒喝完,品尝最后一口佳肴。居然会以为和他的相遇是幻觉,终究是喝醉了吗。




酒足饭饱后走出店门,冬日干冷的寒风刺骨透心。夏油扯了扯外套和脖子上的围巾,快步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酒馆一条街即使到这么晚了也非常热闹,所有店铺的桌前都坐满了客人。在这么狭窄的商业街里,除了居酒屋之外还有小酒吧、立食酒屋、牛肉盖饭连锁店、寿司店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店铺,也许是因为知名的店很多,这家喝完换一家再喝的醉客也不稀奇。遗憾的是夏油没有那么多时间,但休息日来这里打发时间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去自己喜欢的店,也许可以抵过一个人喝酒的寂寞。要是和同事说这些他们肯定要调侃我明明还年轻之类的。

望着高高挂着的红灯笼,继续向前走着,空气中飘来高汤的香味。夏油想起来这附近有一家很喜欢的立食荞麦面店。正想着要不最后吃个荞麦面再回去的时候,视野的角落里突然掠过一抹鲜明的白色,夏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难道看错了?

夏油缓缓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有一个白色的男人蹲在路边。不染任何色彩,明亮的白色令人目眩。他披着黑色皮夹克,双手抱膝低着头,表情难以辨认。

是身体不舒服吗?…要是认错人了怎么办?万一被卷进什么麻烦事……正在夏油犹豫要不要去搭话的时候,有另一个男人向他搭话了。

“…嘿,你是刚才在同一家店喝酒的小哥吧?…没事吧?要送你回家吗?”

“…………不用…”

他用有些闷闷不乐的语气说道。但是那个男人还没有放弃,递给他一个装着水的塑料瓶说,“我买了矿泉水你喝点吧。”白色的男人反应了一下,慢慢地抬起了头,伸出白皙的手接过那人递来的水。…夏油无法对那散发的违和感视而不见。

…夏油迅速冲过去,将男人手中的水瓶打落在水泥地上。——他看出那瓶水不是新的。

“……抱歉。…那瓶水开过封吧?给人喝这种东西,你想对他怎么样?”

那人呆呆地望着夏油,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过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干扰,变得极度愤怒。看来正如夏油所料。

“…啧,我只是为了让他方便喝先给拧开了……说起来你小子谁啊?突然多管闲事。你认识他吗?”

开着盖子的塑料瓶在地上滚动,水撒了一地。夏油将其捡起,随即查看了瓶子底部。

仅剩一点点的没有溶解开的白色药片沉在瓶底。

安眠药吗,还是说什么危险的药物……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夏油不在这里,不愿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认识他。…所以这药是什么呢。不是说是新买的矿泉水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可能要麻烦警察了。”

“……嘁…坏人好事的家伙…!”

男人恶狠狠地说着,然后混入人群逃走了。确定已经看不见男人的身影后,夏油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差点就要被人灌下奇怪的药了哦。”

“…………唔,”

白发晃了晃,他将眉头皱在一起。…难道他是喝了酒吗?明明还跟夏油说过自己酒量差。

“……悟…你是喝醉了吗?不是说自己酒量不好吗?”

“………杰……”

…杰。用含糊不清的语调叫出的名字。他的眼睛没有对上焦,像蓝色的海一样的瞳孔有些湿润,脸颊也染上潮红。传来几声浅浅的喘息声。夏油想去身后的自动贩卖机,却被拉住了外套。“我哪儿都不去”,夏油温柔地说,但五条还是不肯松开手。

“…真没办法啊。…好了,到这来。”

拉住他的手,让他慢慢站起身。五条迈着晃晃悠悠的脚步,慢慢地贴紧了夏油。身材高大的他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现在也有很多人往这边看,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好他醉倒的地方离商店街不远,很快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把他推进车里,夏油也坐进后座。不知道五条住在哪里,从他的随身物品中翻找他的住址也感觉不太好,所以夏油决定再次将他带回自己家。






“…来。喝点水。”

五条陷进夏油的床上便一动不动,但当夏油轻轻抚摸他的头时,他又像毛毛虫一样缓缓蠕动。但看起来他没有要醒的样子。最好的办法是今晚就让他在这里睡下,明天再问他具体情况吧。

夏油试着把他披着的皮衣脱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手机开着静音模式,只是不停地震动。五条没有要醒的迹象,所以夏油捡起了手机,是一个名为“伊地知”的来电。来电时间持续了很久,又过了一会儿才挂断。锁屏上显示出来电记录。刚才那个人似乎打了五次电话。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杰……杰…”

“…悟。醒了吗?”

五条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手在床单上摸索着。他一摸到夏油,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攥住了夏油的裤子。

他这些举止使夏油萌生了一种近似母性的东西。他是纯洁无垢的、如孩童般纯粹的生物。夏油仍然无法原谅有人试图玷污他,但夏油告诫自己,在把那人交给警察之前不留意让他逃走了,也只能做罢。

你不是说面对歹徒也能保护好自己吗,我真的很想追问他。但是也不能只责怪他一个人,夏油轻轻叹了口气。

“……睡着了啊”

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夏油轻轻抚摸着身边的他的头。蓬松的雪白发丝摸起来很舒服。垂下的睫毛很长,微红的脸颊看起来很柔软,樱粉色的嘴唇又有着娇艳的光泽。他对自己的容貌似乎多少还是有些自信,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魅惑人心。

夏油无论如何都会想起那天被五条引诱的事。他应该和男人发生过肉体上的关系吧。即使不愿这么想,他的言外之意也处处表明他有过那种经验。

他说夏油可以把他当作宠物。所以被做什么都可以。

夏油无法那么对待他。首先也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但更重要的是,夏油觉得五条似乎有些过分看轻自己。

“……你还是忘不了以前的事情吗…?”

深藏在五条的心里,夏油不认识的某个人。连那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知道。夏油甚至打从心底羡慕那个人,也想让五条忘记他。但能做到这些的人也许不是我。我想把这只当作一次偶然的相遇,想让自己忘记他,但是…

五条悟这个人,我无论如何都放弃不了。

我希望他眼中映着的,那双手握着的、抱紧的都只是我。

不止步于身体的关系,我还想要他的心。但是我明白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我很明白,但就算这份愿望无法成真,我心里也无法放下他。我不可能放得下他。

明明不喜欢还跑去喝酒,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他都没想过自己会遭遇那种情况吗。如此漂亮的人,到底是谁会想把他丢下。

…五条悟这个人太有魅惑力了。

突然消失,让我心绪不宁的他。让我第一次意识到爱慕的他。夏油没有一天不想起和他相遇的那个晚上。








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墙壁。阴影中,只有夏油一个人跪坐在地上。

沿着墙壁拖着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浑身上下都剧烈作痛。失去的一边手臂不停地流着血。严重的失血使夏油头晕目眩。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站起来都觉得麻烦。

粗重的喘息声持续着,右半身的知觉在逐渐消失。即将中断的意识里,夏油只想着必须想办法活下来。

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还有必须做的事情。为了改变这个腐败的世界。为此,要活下来,必须回去家人的身边。

一道阴影落在夏油的脚边。一个像黑影一样身穿漆黑衣服的高大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夏油。

雪白的银发飘动。同样雪白透明的睫毛下闪烁着透明美丽的蓝色。

真美啊。它比任何美丽的宝石都闪耀夺目。

一直,一直,我都曾沉溺于那瞳孔的颜色中。我曾想与他用同样的目光看他眼中的世界。

我爱过他。

我理应比任何人都爱他。

分别之日总有一天会到来。我比谁都清楚。我曾一度丢弃了这份爱慕。但我还是爱他,甚至想流着泪抱紧他。

真想、一直在你身边。

希望只有我、是你特别的存在。


…杰…你是,我唯一的——



……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在沙发上睡着的夏油缓缓恢复了意识。

…刚才是谁的声音。夏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泪水的痕迹。







“……早上好”

似乎是昨晚的醉意还未消退,从他刚睡醒的表情来看,他现在的状态大概是不太好。五条秀丽的相貌皱成一团,“唔…头好痛……“他呻吟般嘟囔着,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走到厨房。我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倒进杯子里递给了他。

可能是因为昨天没能喝水的影响吧。结果那之后因为他占领了床,夏油便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说不上睡得很好,但是夏油回想起了大学时朋友来家里过夜的时候,有一些怀念。

“…能吃早饭吗?”

“……嗯。…是法式吐司…?”

“对。…上次就想给你做了来着。所以想再试一次。”

把加了满满砂糖的法式吐司从平底锅上挪到盘子里,作为枫糖浆的替代浇上些蜂蜜。夏油那一份就是原味的吐司,和速溶咖啡。

简单食材做成的沙拉和仅仅是烤了一下的小香肠。五条那份咖啡加了很多糖和牛奶。也许不是很丰盛,但希望他不要介意。

“……杰。昨天的事…”

“…你在路边醉倒了哦。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这样啊。我也不太记得了…”

对不起,五条道歉道。他感觉比之前温顺了。和那天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没关系。…好了,坐吧。”

“……嗯”

我没有要针对昨晚的事责怪他的意思。谁都会有失意的时候。五条也会有想喝闷酒的时候吧。反正都要喝,至少还是有个人照顾比较好。

“我开动了”,他双手合十,然后咬了一大口烤得香喷喷的法式吐司,把嘴塞得满满的。那一瞬间,他原本黯然的脸突然焕发出神采。似乎是很合他的口味。

“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每天都想吃的程度。”

“……你喜欢就太好了。这种什么时候都能给你做。”

“…真的吗?那要不以后就拜托你了?”

他说这话似乎是忘了自己从来没有联系过我,夏油愣住了。夏油烦恼来烦恼去的时间到底算什么。我这边可是担心影响工作,想要拼命不去在意这件事。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经常加班,回来都很晚。早晨也不太能像今天这样悠闲度过。”

“诶…今天不上班吗?”

“我请假了。…我也不可能把你留在这儿去上班吧。你大概也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他恐怕不记得喝醉后差点被灌下奇怪的药的时候我救了他吧。但至少还是理解了醉酒的自己给夏油添了麻烦。

“…这样啊。对不起哦。那天早上我不在了,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本来就是说只住一晚,我也没有生气。比起生气不如说吓了一跳。而且还一直没有联络,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抱歉。总感觉对杰,会变得认真起来。所以我想先保持一下距离这样…”

我有想过联系你的,五条这么说。那么那通电话就不是他打的吗。

“打来我手机上的电话,不是你的吗?”

“……不是,是我的。我和朋友聊到杰的事,那家伙就擅自用我的手机拨了电话。因为杰没有接,我还放心了一点呢。”

“…放心吗。我也姑且回了电话。还以为是打错了电话有点忐忑…”

“啊,抱歉抱歉。那个号码你加进通讯录吧。…虽然有时候我可能接不了电话。”

别看我这样我可忙了,他恢复寻常的语气笑着说。一点都不明白别人的心思,但是夏油也知道五条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

他的手机半夜也接到好几通来电,果然是工作上的电话吗。这么忙的话,现在还在夏油的家里悠闲地吃着吐司真的不要紧吗。

“悟不去上班没问题吗?”

“……啊——只是今天一天应该没关系吧?他们有点用人过度了啊。偶尔还是该给人放放假啦。”

“…那要不要去租电影来看?之前我们聊过。我感觉我和你兴趣应该很合得来。但还是得等你宿醉好过来。”

“宿醉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也吃了甜食,我现在好多了。”

如他所说,五条的状态看起来比刚睡醒时好了很多。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心情似乎也变好了。

久违地和人一起度过休息日。夏油的休息日要么是例行公事般持续的对兴趣爱好的消费,要么就是为了不再积攒疲劳一直在家里宅着。有时候会为了散心出门散步,但却没有出远门的心情。连做晚饭都觉得麻烦,之前会去探店网上搜到的荞麦面店,但是自己家附近的店基本上都吃了个遍,周末的乐趣便一点点减少了。

电影大多是学生时期社团聚会的时候顺便看看,之后是定期去租赁商店租碟片来看。也许是这段经历让我只是比不看电影的人知道更多作品,但几乎没有和有着相同兴趣的人交流过。也不是说我想和谁分享话题。只是我喜欢像读小说一样看完一整个故事,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或是看一些纪实电影来增长见识。像是窥见了我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另一面,这种感觉很有趣。

平平庸庸的日常生活逐渐饱和的同时,只有电影的世界一直流光溢彩。自己无法触及的非日常就存在于电影中,探寻电影里的世界时,能令人忘记现实。

就像电影那种非现实的世界总是让夏油沉醉一样,和五条相遇的日子或许也让他感受到了与其相似的东西。





吃完过迟的早饭,收拾完家务后,夏油和五条一起前往站前的大型购物中心。去租赁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些零食,打包了一份披萨,再补充了一些食材,购物袋立刻就满满当当了。

有多少年没买过零食了呢。夏油也不太爱喝甜甜的果汁。“看电影肯定要配薯片可乐吧”五条这么说着,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这塞那,回过神来篮子里大半都被他放进去的东西占领了。这明显不是一天能吃完的量,难道他真的打算长久呆在夏油家里吗。

“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啊~没关系没关系。剩下的下次来的时候吃不就好了?反正我请客,别在意~别在意~”

食品的费用差不多都是五条付的,夏油也说不出什么怨言。那些零嘴可以放很久,还可以当作下酒菜。

感激地接受了五条的好意,和他一起拎着装满了食材的购物袋走上回家的路。走在旁边的五条果然很引人注目,路上的女性们的目光好几次都被他吸引,但他本人似乎不怎么在意。与生俱来的白发和浅色蓝瞳,应该是已经习惯了人们的视线。

“…我的脸真的那么稀奇吗?”

“…诶?嗯——…是的吧。”

夏油盯着五条的侧脸,他似乎心情很好,脸上绽开了笑容。只是看着他就能让他高兴,他也许是很乐意亲近我。

冬天的寒风嗖的一声拂过肌肤,夏油打了个寒颤。一边等红绿灯,一边把滑下来的围巾重新围上。五条看着夏油,开口道:“对了,”

“…杰,有耳洞吗?”

“…啊~之前打过一次但是长回去了。怎么了?”

“嗯?没有,因为你有耳洞的痕迹…”

“…因为是上学时打的,工作之后就没有戴了。我们公司虽然那方面还算自由,但我也不想太张扬。”

夏油在学生时期要比现在对时尚要更感兴趣,双耳都开了耳洞。因为想要与衣服相配的耳饰,为了搭配耳饰还扩张了耳洞。虽然还有原因是想要甩掉认真的优等生形象,但进入社会后不能戴太显眼的耳饰,也没有时间打扮自己,回过神来,耳洞已经完全堵住了。就这样没有再去打,倒也不是对时尚失去兴趣,只是在夏油看来,成为大人之后各方面都沉淀下来了。

“……我以前戴的是黑色的耳钉。总觉得很帅。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再去打一次。”

…虽说现在再开耳洞可能把公司的同事吓一跳。夏油露出玩笑般的微笑,五条却一言不发。

信号灯变成了绿灯。看着没有反应的五条,夏油喊了他的名字。

悟,不快点过去就要变红灯了哦。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夏油没有拿购物袋的手伸向五条,抓住了他的手。又大又白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冰冷,皮肤很光滑。

“…悟?没事吧?”

“……啊,嗯。没事…你要打耳洞吗?”

“嗯——稍微考虑一下吧。透明耳钉应该不会太显眼,不过那样就戴不进以前的耳钉了。”

“…也不用因为我去打。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穿孔之前冷却一下失去知觉就不会那么痛了。耳洞扩张比起说是痛,更像是压迫耳朵的感觉吧。”

“唔哇。听起来就很痛~。…我果然还是搞不懂。”

“悟的耳朵小小的很漂亮,不需要打耳洞吧。…说起来,牵了你的手,不讨厌吗?”

夏油紧紧握着比自己还稍大一点的手,五条有些含羞地说:“嗯。”

白皙的脸颊隐约泛着红晕,被那份青涩所吸引,夏油的脸上也逐渐染上了红色。

这么牵着手,简直就像恋人一样。虽然不清楚在无法忘记过去思念的人的他眼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随手打开披萨盒和薯片,夏油拿着气泡酒,五条拿着可乐,两个人开始看电影。租来了几部比较有名的科幻片,五条说是知道名字但是还没看过。

其中也有夏油比较感兴趣的一部,讲的是在近未来的世界,只有被称作预言者的特殊能力者能看见未来,预言者利用预知梦看见了杀人犯罪的现场,于是在犯罪发生之前就将犯人逮捕,成功使犯罪率大幅度降低这样的故事。

预言者梦中的画面通过大脑进行影像处理,投影到屏幕上。预言者过于真实的梦中的景象,令夏油想起了昨晚梦见的以往记忆里不存在的那个场景。

……预知梦吗……

我没有失去过一边手臂,也没有做过什么会被人盯上性命的坏事。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虽然偶尔也会做梦,但梦的内容基本上都记不住,就算做梦也没有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许我应该把它当作大脑用记忆片段重新编造出来的幻想。但我还是无法忘记那个梦。它有一种奇怪的真实感,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梦里,还有一个和五条长得很像的男人。

阳光照耀下半透明的发丝,和那耀眼的蓝色眼睛。

我至今仍能清晰地想起那份色彩。即使是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那一刻,他的美丽也依然深深吸引着夏油的心。

——梦中的自己,一定是爱着他的。至今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感情,甚至期望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我不想要其他任何人。

我瞄了五条一眼,和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我还以为他沉浸在电影里了,但好像没有。和夏油对上视线后,他随便抛了个话题:“…这个披萨很好吃呢。”披萨几乎已经凉了,芝士也变硬了,大半都是他吃掉的。本来打算好好看电影的,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胡思乱想,这是夏油的坏习惯,夏油摇晃着开始变温的气泡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杰。我今天可以住在你家吗?”

五条注视着夏油,眼神有些湿润,他说道。现在已经完全到傍晚了,我本以为最多晚饭应该会一起吃,他要留宿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还是说这也是他的一时兴起?是在玩弄男人的心吗?…夏油不想这样。

“……昨天好像来了好几个电话,不要紧吗?”

我知道他的手机有好几条来电。那个叫“伊地知”的人是谁,如果不是工作上的电话,那他和五条是什么关系。五条眨了眨眼,然后有些怄气似地说:“啊啊……那个啊,”

“是催我工作啦。但我现在没什么干劲啊。…比起这个,我有件事想问你。”

工作上的催促被这么草率搁置真的没问题吗。五条把手中的可乐罐放下,拉近了与并排坐在沙发上的夏油之间的距离。他那标致的脸慢慢靠近。手中的气泡酒被夺走,夏油被这样推倒在了沙发上。

那仿佛从内而外散发着光芒的神秘蓝色虹膜俯视着夏油。他闪耀的双瞳似乎要把人吸进去,夏油不禁看入了迷。

“……杰有见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吗?”

“……诶,”

“…感觉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嗯、直截了当地说的话…幽灵之类的。”

幽灵,这么说的话夏油确实有点头绪。第一次遇见五条的那一天在公园看见的,红色的光。光一瞬间就消失了,然后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结果还是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那算灵异现象吗。但是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夏油又是对幽灵鬼怪不大敏感的体质,也不好直接下判断。

“我对灵异不太敏感。也看不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有个朋友说是能看见那些东西。”

“嗯——这样啊。…你的朋友是?”

“是大学的后辈。最近没怎么见面了…怎么了?”

“嗯~没有,是我有个熟人,好像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好啦你别放心上。…所以,你现在稍微有点做那种事的心情了吗?”

“…那种事是、什么?”

“……一看就知道了吧。…做爱啊。”

“………!”

距离突然被拉近,夏油立刻抬起胳膊挡住了脸。差点以为要被亲了。看见夏油的反应,五条笑出了声。“杰这么纯情可真有意思。”五条的蓝眼睛含着笑,微微闪烁着光芒。

他眯起眼睛,看向了手中的气泡酒。

…夏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已经迟了。

“……、悟…!”

“…嗯,……呕。酒果然还是好难喝。我还是喜欢可尔必思沙瓦。”

“本来就不是给你买的啊。…真是的,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要喝。”

“问为什么…,的。因为杰没有那种想法啊。”

五条把气泡酒放在茶几上,一边喊着热一边解开了衬衫扣子。洁白的颈部到锁骨再是胸部,慢慢暴露在空气中,白得耀眼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夏油突然感受到喉咙里一阵干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杰,我醉倒的时候照顾了我对吧?虽然很模糊但我还记得哦。还帮我赶走了想要对我做坏事的人…但是杰,没有向我要求任何回报。一直都对我很温柔。…我很开心。”

五条痴痴地笑着,把脸贴上夏油的胸口。就像只猫一样。

夏油摸了摸他的头,蓝色的目光抬起看向了夏油。那抹色彩令夏油浑身一颤。他的眼睛被酒精浸润,已经充满了情欲的气息。

“……男人之间,也可以做的。杰没有过这种经验吧?”

“………怎么可能、有过…”

“也是。…那你不反抗是、可以的意思吗?”

“不行的啊,我们又不是恋人…照顾你也好,雨天让你借住也好,我都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你有反应了吧?这里…很硬。”

夏油努力维持着仅剩一点的理性,想避开五条的挑逗。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夏油的昂扬,露出了妖冶的微笑。夏油已经很久没有自慰了,和前女友分手之后也长时间没有过性行为,下半身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格外明显。

被他的手指碰到的那一刻,夏油感到阴囊一阵沉重。五条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着那拘束在裤子里高高撑起的阳具。

“可以用嘴吗?你攒了很久吧?”

“什么…、悟、别………、”

五条根本不听夏油阻止的话,一口气拉下裤子拉链,从内裤里解放了夏油的性器。被蓝色的目光盯着自己那坚硬紧绷的地方,夏油的脸颊热了起来。这份热量又使下半身更加膨胀了,“啊,变大了。”五条看着,高兴地说。

“嗯………、呜…、啊,唔…啊哈、……还会自己跳动、好可爱…、”

“…、悟…别这样,不行…”

“哈啊、呼……、哈、……才不是,不行吧…?嗯…、前液、流了好多…、哈…、唔唔……”

受到刺激的阴茎流出的前液一点一点被他赤红的舌头卷走。就像喝牛奶的猫咪幼崽一样。舌头每动一下,就会发出细小的“啾”“啾”的水声。五条樱粉色的嘴唇贴上饱满的性器前端,吸吮了一下。

“…啊……!悟、…不行……”

“…声音、好色…。嗯、哈啊…、舒服吗?可以射在我嘴里哦…、”

五条兴奋的喘息和他柔软的嘴唇一起贴在夏油的龟头上。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将那处含住,伸出温热的舌头舔着背筋。舌头仿佛是要一点点确认凸起的血管一样顺着舔弄,两颊收缩紧紧地吸住了前端,夏油感到无法抑制的高潮汹涌而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光,回过神来滚烫的东西已经喷涌而出。

“嗯,嗯……、呼…、”

一股一股射出的精液填满了他的口腔。他美丽的容貌为接收男人的精液而微微变形的模样太过于色情。积攒许久的精子的量很多,白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五条把嘴唇从性器上移开,悠然地俯视着还喘着气的夏油,咕噜一声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他竟然吞下了夏油的精液。

“……你、你喝……”

“…嗯、喝下去了…。放心吧——死不了的。啊,但这样就不能接吻了。”

五条拿起可乐罐子,一口气把里面的可乐全喝完。每一次吞咽,他那雪白的喉咙都像活物一样上下起伏。

那喉咙里曾流淌过自己的精液,夏油不可能不为此感到兴奋。…他体内被我玷污了。将男人的欲望全部倾泄在美丽的他体内的这份快感,比任何性癖都更加扭曲。

暗黑的欲望慢慢涌上心头,吞没了夏油摇摇欲坠的理性。想要更多。想要亲手把他玷污,恶魔在耳边低语。

“…不行、…悟…、”

“…不做了吗…?我、都…已经这样了…?”

“………、”

五条像是故意做给夏油看一样,缓缓地将裤子和内裤一起拉下。藏在内裤里的他膨胀的性器弹了出来,轻轻颤抖着。和他的肌肤一样雪白的性器,饱满的前端泛着淡粉色,明明同为男人的性器,但他的却有着蛊惑人心的颜色。看着宛如刚刚采摘的果实一般水润美味的粉色性器,夏油慢慢咽了咽口水。

从那性器中流出的蜜液,若是尝一口,会是甜味的吗。若是含住他,他会发出怎样的淫秽喘息。无法抑制的似野兽般的肉欲冲进大脑,兴奋得有些缺氧。

“啊哈,…好凶的表情。像野兽一样…”

五条摆出一副浪荡的表情笑着,在夏油身上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夏油还是第一次感到脱衣表演能如此挑动男人的情欲。

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他白皙的胸口更加惹眼了。薄薄的布料间露出的胸部尖端微微挺起,泛着成熟的红色。看见五条鼓起的那里的一瞬间,夏油的下半身突然涨得生疼。不同于女性的小巧乳尖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敏感。

若是舔上去,或用舌头挑弄或用牙齿轻咬,他会感到舒服吗。他会发出怎样甜腻的声音。若是说些荤话羞辱他,他会摆出什么样的羞耻表情。…光是幻想就令夏油血液沸腾,几乎能听见颈动脉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从衬衫下面露出的、经过锻炼的躯体十分柔软,却有着雕塑般的造型美。是不由得令人看着出神,在男人看来也非常美丽的身体。但他穿着衣服时身材线条很纤细,也许是穿衣显瘦的类型。

他自诩遇上坏人也不会输,那应该不是假话。与夏油不同,他的身材修长,肌肉不会过分饱满,但精美的身体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如果再掌握一些格斗术,一般人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尽管眼前是如此锻炼得当的男人的身体,夏油的下半身却没有丝毫萎缩。也许和性别无关,夏油只是对眼前的他产生了欲情。

他的肌肤如瓷器般光滑,看起来只要牙齿轻轻一碰,就会留下深红色的淤痕。若是他的身体上满是所有者留下的证明,一定会比现在更加迷人。

如果是他,一定会允许我这么做的。他会允许我沉浸在放纵的欢愉中。夏油一边和理性战斗,一边感到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能正慢慢露出獠牙。

“…悟…、不可以……、”

不可以。尽管脑子里明白这是不可以的,但我违抗不了男人的本性。

本能在叫嚣着想把子嗣灌进他的身体。他一丝不挂的裸体在等待着被夏油的双手侵犯。

想触碰他。想蹂躏他。理性在欲望面前逐渐崩塌。

“……摸一摸…、你看…”

五条抓起夏油僵硬的手,引诱夏油抚上潮红的肌肤。触碰到的肌肤如丝绸般光滑。

指尖沉入微微出汗的柔嫩肌肤。抚过薄薄隆起的肌肉。沿着小腹向下。摸到五条白皙的性器时,他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甜美呻吟。

“啊、啊…呐,你再、多摸一摸…也可以哦?”

“………悟…、你…”

“…嗯、哈啊…、好舒服…、再,再蹭一蹭嘛……?”

夏油紧紧握住他的柱身,五条的身体轻微颤抖,粉色的前端也轻轻地上下跳动。小巧的铃口中溢出透明的蜜液,黏腻的粘液弄脏了夏油的手心。

…想舔上去。想知道他的味道。夏油听见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回过神来已经把五条压倒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含住了那屹立的果实。

“啊,啊…!不行…啊……、杰、啊、那里不行……、”

夏油专心舔弄着颤抖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吸吮前端,像犬类一样舔掉膨胀的龟头中溢出的前液。粘稠的蜜液散发着发情的雄性的气息,有着迷惑男人的甜味。

五条白色羽毛般的睫毛颤抖,用令人理性堕落的甜美声音喘息着。带着鼻音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色情,他说想要更多,他坦率的要求让夏油实在是招架不住。

…要失控了。理智一旦崩溃,坠入深渊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啊…、前面…、不要吸……、那里、太舒服了……啊、不行…、要、要在杰的嘴里…、高潮了…、啊、啊啊……!”

咻地、白浊从他的性器中飞溅出来。他的大腿一阵痉挛,绝顶中喘息着的五条看上去淫靡又美丽。

飞溅出的精液弄脏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少量溅到了夏油的脸上。夏油用手将那些精液刮下,送入嘴里细细品味。从那残秽中,夏油尝到了背德的味道。

“哈啊……、哈…、呐、杰…做到最后、也可以哦…?我也、已经……忍不住了…”

“…哈、…、悟……、”

“…啊哈、不要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我…我会兴奋、要被看高潮了…。嗯…这里、杰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五条高高地抬起腿,毫不羞耻地暴露出他紧闭的后孔。

微微鼓起的那处呈现出漂亮的粉红色,他将自己射出的精液沾在手指上带向后穴。指尖划开褶皱,扒开后孔露出内里艳红色的部分。那张开的小孔就像女人的性器官一样,下流地牵出银丝。

“…我姑且、先做了些准备。嗯、啊……、哈啊…、杰、想要、杰的肉棒……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不行吗……?”

五条一边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后穴,一边用淫荡的表情诱惑夏油。…这样的他令人无法拒绝。

夏油感到自己的下半身因他淫秽的话语硬得发疼。恨不得插进去乱捅一番,把精液全部灌进他身体里,这份冲动几乎要冲破夏油的大脑。夏油并不想粗暴地对待他,只是嗜虐的本性几乎要将理性涂抹殆尽。

“…你看、杰也…忍得很难受吧?因为没有润滑液…你可以用、肉棒…在我肚子上蹭蹭?”

“…啊、悟……、…之后会怎样、我可不管了…、”

夏油的忍耐早已超过了极限。虽然对侵犯了醉酒的友人感到内疚,但我已经很努力忍耐了。这是相互同意下的性爱。仅仅是为了满足彼此的欲望。

糜烂的红色龟头压上五条湿润的小腹,将他射出的精液涂在前端。

性器来回摩擦发出黏腻的水声,五条掬起溅到自己胸口的白浊,抹上夏油的柱身。

“好烫…、好大啊、杰的…。想插进来了吗…?”

“还没扩张吧…、而且也没有套…”

“我用手指扩张过了哦…?就算有一点痛、…也没关系的。没有套也没事。…我喜欢无套做。”

五条妖艳地微笑着,伸出舌头润了润唇。夏油再也忍不住,将嘴唇贴上去追上那根舌头。

薄而柔软的嘴唇散发着甜甜的糖味,五条毫不迟疑地接纳了重叠的唇瓣缝隙中伸来的舌头。两根舌头像活物一样蠕动、相互缠绕。像蛇一般灵活地挑逗、吮吸、舔咬。

“啊、呜…、嗯嗯、哈、…嗯、杰、…嗯呜……、”

他含糊不清地喊着夏油名字的样子很惹人怜爱。粘膜纠缠在一起时,会发出咕啾咕啾的细小水声。夏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那双被泪水濡湿的湛蓝眼眸正凝视着自己。茂密的白色睫毛覆盖下的双眸,似乎正在感受着夏油给予他的快乐。

夏油放开五条的双唇,高高抬起他雪白的腿,将湿润的坚挺抵上他熟红的后穴。不知道是不是为夏油如此急迫地要占有自己这件事感到雀跃,五条兴奋地全身颤抖起来。也许他是会从粗暴对待中感到快感的那种体质也说不定。

“啊,啊……,杰、的…插进、来了…、”

“……不要再、煽动我了……、”

五条的后穴紧紧地包裹着夏油。为了避免他受伤,夏油的动作很慢,但在五条煽情的喘息声下,易碎的理性开始摇摆。

内里又热又湿又紧致,舒服得不行。好想快点把他弄得乱七八糟。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一边总算是插进去了一半,夏油呼出一口气。

夏油俯视着五条淫乱的姿态,轻轻前后动了动腰。雪白的身体微微颤抖,透明的发丝在沙发上散开。

他的体内变得更热,时断时续地吸吮着夏油的性器。好舒服。又将腰往里顶去,夏油感到龟头顶到了一处硬硬的地方。那一瞬间,五条弓起脖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呻吟。

“啊、啊、那里……,啊、不行……!”

“…这里?舒服吗?”

“啊、嗯、嗯……,啊、啊,好舒服…,啊…,啊、啊、……啊…!”

只是刺激着内里的肉芽浅浅抽插,五条就像鱼一样痉挛着发出高亢的呻吟。内壁同时紧紧收缩,夏油没忍住一口气把性器整个插了进去。

渴求着释放感,夏油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

“啊、啊…、我还在…高潮…!啊、啊,要变得、奇怪……、”

夏油肆意顶撞着五条温热紧致的腔内。粘膜摩擦使性器更加滚烫,似乎快要融化。

夏油像着魔似的摆腰,撞向五条的最深处。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

其中又夹杂着喘息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色情、淫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刺激着夏油的听觉。舒爽到以往经历的性爱都无法与此相提并论。

漫溢的劣情无法停止。感觉快要到了,夏油的视野开始泛白。

“杰…、杰……,要射、要射了……、”

“…悟…、我可以、射在…里面吗……、”

“啊、啊,射进、来……杰、……啊、啊啊……!”

肠壁突然收紧,夏油就这么在五条的体内释放了。被内射的刺激下,深处的软肉像是想要榨出更多精液,断断续续地吸吮着夏油的性器。…似乎在告诉夏油还要更多。

明明已经射了两回,夏油的欲望又再次抬起了头,膨胀到隐隐作痛。这还是平生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无法克制地渴望着谁的身体。

“……这里,漏出来了…我的精液,好色……”

握着腰把他拉近,将他一边的腿架上自己的肩膀。和五条相连之处的缝隙间,刚才灌入的白色液体向外溢出,涂抹在夏油的性器上。

稍微抬起五条的腰,轻轻顶撞他的内壁。微微鼓起的后孔吞吃着男性性器,发出噗啾的水声,这副景象被夏油尽收眼底。

“…抱歉,悟…还能继续吗…?”

“……哈、…呜、杰…、啊、不行、不要顶那里…啊、”

开始新的一轮冲撞,五条的身体立刻给予回应,在高潮的余韵下快要失去意识的五条,眼睛已经快失焦,无神地向上看着夏油。

在欲火中荡漾的碧蓝色,沉溺于这份快感,渗出微微泪水。随着律动摇晃的浅粉色性器也格外淫秽。

因为快感立起的乳尖染上了情欲的颜色,引诱着夏油。就像被花蜜吸引的蝴蝶,夏油凑近那抹熟红色,用力吸了上去。

“啊啊……!啊、唔……、呜、…不要、啊……、”

挺立着强调自己存在感的乳尖已经变硬,舌头卷着湿热的唾液舔弄上去。五条发出了女性一样黏腻的呻吟,肠壁紧紧吸住夏油。

想要进到他的更深处。夏油摆腰的动作越来越重,突然一口气操到了底。

“等、……等、里面、不行…、吃不下了……、………啊!”

咕噗,一声淫秽的水声。夏油感觉到性器顶开了不能被进入的地方。龟头被软肉紧紧裹住,稍微拔出一点又用力顶到底,里面像活物一样蠕动着吸吮着夏油的前端。夏油被吸得眼冒金星,爽得感觉似乎快要失去意识。

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头晕目眩,与此同时一阵阵电流一样的快感刺激着神经。在这份强烈的快感下,夏油感觉脑子都快要融化了。

“啊、啊、杰……、啊、呜唔…、”

“好厉害…、悟……、糟糕…、感觉、要射了…、”

野兽一样粗乱的呼吸声,和在他体内冲撞时发出的荒淫水声在客厅里回响。结合处已经在猛烈的冲撞下泛起小小的泡沫。

白色的气泡被夏油的性器带入穴内,便会发出被挤破的噗啾声,和咕叽咕叽的水声。五条的性器流出几滴透明的液体,随着身体摇晃蹭到小腹,牵出透明的丝。

“啊、啊、呜呜……要、要射了,要射了……、啊、呜……、……~~……!”

噗咻,透明的液体飞溅出来。五条喷出大量的体液,弓起脖颈达到了高潮。他的最深处也抽搐着收紧,像是在向夏油索精。夏油满足了他的要求,挺腰将精液灌入收缩的那处。

“……哈,…哈、……、”

射了三次之后夏油总算是找回了理性,低头看向如此激烈的性爱后已然昏睡过去的五条,为自己完全没能把持住的失态感到懊悔。我抵抗不住欲望,最后强行抱了他。

就算他喝醉了,但我还是放纵自己随心所欲地抱了他,他醒来之后生我的气也不为过。地板和沙发被各种液体弄得湿哒哒的,这也不是在酒店,夏油浑身上下疲惫不堪,连事后处理都感到麻烦。

……本来没有打算做到这么激烈的。倒不是说夏油在这之前对性不感兴趣……但是现在这样,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和他做爱好像会令人上瘾,一旦沉迷其中就难以自拔。

我和五条大概是身体相性很好,体力也都不错。如果我们是恋人,而且时间充足的话——想到这里,又想到刚才那虽然是双方同意,但并不是以交往为前提的行为,夏油一下子就泄了气。我和五条一次都没有没有谈过这个话题。

“……也就是炮友,吧,这种情况……”

我们只是为了发泄彼此的性欲,互相慰藉的关系。我虽然明白,但一旦意识到这点,突然就感到很空虚。

“…总而言之,得先收拾一下……”

被精液还是什么其他的液体搞得黏糊糊的五条和被弄脏的地板,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还开着的DVD。虽然明天醒来后至少家里还有些吃的,但不收拾一下之后会变得很麻烦。而且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能一直请假,五条也忙到被催着工作。我昨晚相当勉强了他,现在也只能祈祷明天不会受到影响。

硬撑起怠惰的身体,白色的脑袋映入眼帘。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大概是酒意还没清醒的缘故,低垂着眼的表情莫名的天真。夏油用手指拨开被汗水沾湿的透明银丝,作为道歉,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是乌鸦的叫声。

不祥的预兆很快变成了现实。我因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屏住呼吸。环顾四周,像是刚抹上去的油漆一般鲜艳的红色,全数覆盖了我狭窄的视野。

血和铁锈的味道。

树枝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能听到远处传来什么人临死前的尖叫。

失去父母的孩子的哭泣声。

就像是有东西被刮擦一样刺耳的噪音。混杂在其中的尖叫声。

夏油只能茫然地望着那可怕的地狱绘图。

“救…救救我…”

脚踝突然被抓住,几乎不成人性的东西发出了声音。在乞求着活命。我得帮忙才行。

明明这么想着,夏油却一动不动。双腿已经麻了,动弹不得。

为什么,还没等夏油问出口,只见异型的怪物从夏油的影子里滑溜溜地爬出,一口吞下了滚到脚边的人。

飞溅的血潮。

刺耳的尖叫声和咀嚼硬物的声音让人想捂住耳朵。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夏油的心脏跳得飞快,额头被汗水浸透。

不要。

我不想死。

……不想死。

“……啊……啊……”

夏油和异形对上了视线。冷汗顺着背流下来。

……糟糕,要被吃掉了——夏油想。但那一瞬间,异形就像黑雾一样消失了,溜回了夏油脚下的阴影里。

……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要袭击我吗?……这里,不是地狱吗?

“不是”,有谁在说话。

是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袈裟的男人站在那里。

及肩的黑发随风飘扬。

从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和上面的一条缝合线。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盯着这边嗤笑着。

“——是我,杀了他们哦。”

男人指着夏油。

不可能。因为,我想救他们的——

……感觉手上传来又湿又滑的触感。夏油颤抖着,战战兢兢地张开紧握的拳头。

双手都沾满了鲜红的血。

赤红的血液溢出,像泥水一般流淌。

红色的、

红色的、

红色——



“————!!”

夏油发出无声的尖叫猛地坐起身,想要摆脱噩梦的残影。

客厅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夏油紧紧抓住快要滑落的毯子,重复着凌乱的呼吸,总算让自己平静下来。额头已经被盗汗濡湿,心脏剧烈跳动,扯得后脑也微微阵痛。

甚至能听见血液流过大脑血管跳动的咕咚声。黑暗中,夏油深深吸入夜晚静谧的空气,又缓缓呼出。

……刚才的,是梦吗。

脑海中闪现出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恐怖场景,突然一阵反胃,夏油伸手捂住了嘴。不适感很严重。胃底升起的恶心感久久不能平息。这不是因为宿醉,我心里清楚。

为了缓解这种不适,夏油斜靠在沙发背上休息。一墙之隔的卧室里,昏过去的五条应该还在熟睡。

昨晚发生的事还记忆犹新。无论是贯穿他身体的感触,能灼伤皮肤的快感的热量,还是野兽般饥饿的欲望,一切记忆都过于鲜明。

那不是梦,我知道的。

明明知道,但不知为何心里仿佛快要被不安压垮。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夏油已经要分不清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梦见杀人也是。

然而,却感觉我似乎见过那一幕。本不该存在的记忆。像是有一种不该存在的疯狂在侵蚀着夏油的内心。

“……、唔……”

夏油摇了摇头,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滚出去。这不是我的记忆。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就像在说服自己。

不。我不知道。我不应该知道的——

“……、…该死的…”

耳鸣停不下来。这份恶寒令夏油毛骨悚然。

滴下来的汗水突然变凉,夺走夏油的体温。夏油一把拉过手中紧紧抓着的毛毯,用残留的一丝温暖把全身包了起来。似是为了逃离笼罩在心头的黑暗,慌乱地按亮了手机屏幕。

想要确认现在的自己是真实的。如果不抓住点什么,心就要崩溃了。

——然后,黎明的天空终于变白,天亮了。






“………早,夏油。”

“……啊,…早、早上好…”

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夏油今天到公司打开电脑后,似乎一直在座位上发呆。同事北上看着夏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苦笑着说:“怎么回事,你丢了魂的样子可真是稀奇,”随后他压低声音,悄悄地凑到夏油耳边问,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和之前那个人联系上了?”

“诶、…啊,算…是这样吧……”

“……真的假的?不愧是你啊。…所以呢,怎么样了?进展顺利吗?”

“…算、是吧…这些之后再聊吧。我现在不太想说…”

“啊,这样。抱歉抱歉。…作为赔礼,中午吃饭我请你啊。”

就去一直去的那家拉面馆吧,北上说笑着坐下。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夏油用指腹轻轻按了按自己皱起的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昨晚基本没怎么睡。夏油不敢合上眼皮,害怕又会做噩梦。因为没怎么闭眼,夏油一整晚都在刷手机,开着小音量看视频,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那之后五条慢慢地醒了,说他感觉身体状态没那么糟。面对担心他身体的夏油,五条洒脱地说,还有些累但不是什么大事哦,反正是借着酒劲,也是我招惹的你。他原谅了我昨晚的所作所为。

虽说是醉了,他似乎还有着一定程度的记忆。他不仅没有责怪我粗暴地抱了他,不知为何还夸了我。夏油对此无地自容。如果不是互相同意的行为,那几乎可以算是强奸。

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为自己性欲的强烈而唏嘘。对方若是女性,被扇一耳光都不为过。一大早就聊这种风月之事,夏油的脸红得仿佛要喷火。但多亏了五条,噩梦的余韵逐渐消散了。虽然仍是困得不行,夏油还是坚持出门去上班了。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说实话要是他今晚有空,今天就想和他见面。但我知道他很忙。至少工作结束之后发个消息还是可以的吧?

无论如何都想和他联系,是因为昨晚那个可怕的梦。

如果我把那个梦告诉五条,他会笑话我吗?我不知道他是会一笑了之,说那只是一个梦,还是会安慰我说不要在意,或是两者都不会——不管怎样,我只是想要一个契机忘掉那个梦。…只是因为我很害怕。很害怕梦见那些。

突然想起了和五条一起看的电影。在预言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犯罪的预知梦。

我知道那不可能是现实。但是我每次回想梦中的情节又感觉如此真实。昨晚疯狂的梦过于逼真,令我无法划清梦与现实的分界线。

“……夏油先生?现在方便吗?”

“…啊、…好的。怎么了?”

同事六原突然来搭话,夏油连忙直起身。现在还在工作。还是尽量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最近正是繁忙期,进行中的工作并不顺利。因过度劳累而辞职的员工的那一份工作也压在了夏油的头上,工作任务堆积如山。

“……然后,这里的程序差不多就弄完了,下一个是这里……”

“…好的,那么……、——…………!”

站在一旁的六原指向电脑显示屏的时候,夏油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他的肩膀附近,好像有一团不明的黑色物体。

——一样的。和昨晚梦见的黑雾一样的东西,正盘绕在他的身体上。

“…怎么了吗?我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吗?”

“……诶、不是……没有…。…嗯、你接着说…”

“…嗯这个,因为任务进展比较快,所以想拜托夏油先生来处理这个事情…你这边没问题吗?”

“啊,好的…没问题。这些的话大概今天之内可以完成。”

“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那就拜托你了。”

向夏油表达完顾虑,六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团黑色的雾气并没有消失,而是紧紧地围裹着他,随着他的脚步朦胧地变化着形状。

…但是夏油对那黑雾的真身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至今为止对幽灵之类的都不太感冒,也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本应如此。

(……是幻觉吗…?还是说……)

能看见六原肩上缠绕的黑雾的人恐怕只有夏油。其他人都没有察觉。每个人都像往常一样和他交流。

那团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做了那样的噩梦,然后产生幻觉了?

……还是说、只有我突然变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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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愿



记录——2017年12月 东京都丰岛区 ■■公园内


请求回收一名非术师的遗体。

遗体的损伤严重,判断是由准二级咒灵所伤。该咒灵已由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拔除。正在从残秽中调查与其他案件的关联性以及其与诅咒师的接触方式。




“……关联性啊”

“说是要调查,但也很难从残秽就特定到诅咒师吧。咒术师又不是狗、…就算是我的玉犬,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除非是特级咒灵那种浓重的残秽,基本不可能呢。如果幕后主使真是术师,也会让拥有同样术式的人类来干吧……,好吧这种事也不可能,所以这案子大概是永远都解决不了吧。”

可以看透咒力的碧蓝眼眸覆盖在黑色眼罩下。听了五条刚才的话,伏黑有些遗憾,他结了掌印叫出自己调伏的式神。这是为了让玉犬记住现场残秽的气味。

这具残缺不全的遗体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大半的身体都被咒灵吃掉了。受害者是一名单身非术师,最近一直在加班,似乎是工作压力很大。运气不好闯入已成为咒灵巢穴的废墟时遭到袭击的案例不算少数,但这个公园并没有那种痕迹。附近也没有墓地,只是商业街附近普普通通的一个公园。

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别处受到了诅咒,不幸引来了准二级咒灵,于是遭到了袭击。据与他相熟的同事所说,他虽然工作压力很大,但并没有与什么可疑的宗教集团有瓜葛,也从未抱怨过想自杀。

“…那就是和诅咒师没什么关系,只是不凑巧被咒杀了吧。…但最近这类事太多了,也有可能是谁故意来找麻烦…吗”

“找五条先生的麻烦吗?您到底是招了多少仇恨啊。”

“诶~我又不是故意的。太有名气真的很困扰呢。”

“…哈啊。昨天您一直没有回来,津美纪还很担心。电话也不接。”

…伏黑津美纪是惠的姐姐。和惠不一样,她并不会咒术,是不能操纵咒力的非术师。在惠和津美纪的小时候他们的父母便不知所踪,他们曾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结下过收养的协议,在协议被废弃后成为他们监护人的,正是现在站在惠旁边的五条悟。

现在姐弟二人住在五条租下的公寓里,由咒术高专提供资金援助。五条经常在圣诞节之类的节日时去看望他们,一起过节。昨天本也答应了要来家里做客,但却一直没有出现,给五条的手机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津美纪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就是,遇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一不注意就聊久了点。”

“…五条先生,居然还有朋友吗?”

“诶~就算是我也是有朋友的好吧。好过分。”

撅起嘴抱怨着,五条把从咒术高专借来的平板递给了伏黑。他应是判断出这个案件交给二级术师的伏黑也没有问题。

一般情况下,任务大多会分配给同等级的术师。但在人手不足已是常态的咒术界,这个规则有时也会被打破。在学会了一定程度的式神调伏后,伏黑越来越频繁地跟着五条执行任务。他的咒术高专入学手续也已经办妥,在正式入学前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辅助五条的任务,以积累更多作为术师的经验。

伏黑曾以将来成为术师为条件免于回到禅院家,对他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成为一名术师的经验。至今为止拔除了无数咒灵的五条是日本仅有的几位拥有特级名号的人之一,而且伏黑也很清楚,五条的工作量越来越大,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

他也被五条教导过无数次,出任务时要抱着赴死的觉悟。

即使面对的是二级咒灵,也有可能还潜伏着一级以上的咒灵。如果是被特级咒物吸引来的咒灵,那可能性便会更高——咒术师总是与死亡为邻,这是五条曾告诉他的。

“这个任务就交给惠了。我年底还得回一趟本家,还有别的远途任务要做呢。这种类型的惠比我更擅长吧?”

“…不是因为嫌麻烦才推给我的吧?总之我会用五条先生的权限向几个「窗」打探一下。”

“你知道我不适合做这些吧。也不擅长收集情报。总之我会和辅助监督说一声的,要是有什么进展就联系我。啊,伴手礼还是给你带八之桥哦。”

确实五条并不擅长(不如说无法顾虑遗属情绪的人还是最好别干)这一类案件,伏黑心里明白。

…这几个月不断发生的,由咒灵引起的离奇死亡事件。虽说大多都发生于东京都内,但受害者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最多的是学生,其次是单身工薪族,OL,个体经营者……完全不清楚他们是在哪里遭遇的诅咒,是否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诅咒,更不知道这是否是诅咒师的所作所为。这个诅咒不会同时攻击复数的人,而是附在一个人的身上,不知何时便将人咒杀。有时一天就会发生好几起,像这次这样能将咒灵拔除的案例也是非常罕见的。

案件越多咒术师就越忙。五条所说的“找麻烦”也正因如此,日本只有少数几名特级咒术师且常年忙碌,若是被困在案件频发的地区,他们的活动范围就会缩小。如果真是有人有意阻碍五条的行动,那么对方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诅咒师的可能性便非常高。

无论如何,这个任务交给一个人一定很难办。如果是诅咒师所为,那么五条这种能够看到详细的残秽和咒力的术师的配合是十分必要的,但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着人。以防万一,伏黑至少想知道他回京都的原因。

“…回京都的事,您之前都没提过。又是相亲吗?”

越重要的事他就总是越晚说,这是五条的坏习惯。

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悟,是罕见的兼备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术师。为了让血脉传承下去,五条家不断地给他说亲、送来女方的履历书。伏黑是知道的。

但不管家里怎么说,五条似乎一点都不关心什么罕见术式、六眼这些将来的事。

“嗯~也就是那么回事吧。对咒术师来说这些也是家常便饭了。如果惠当了禅院家主大概也会给你提哦。”

“我没有要回禅院家的打算。太麻烦了。”

“嘛,确实很麻烦。但是一直拒绝也很烦啊。家里那群人吵得不行。总之,我这两三天都不在。…啊,要是寂寞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哈”

又把我当小孩,伏黑心里吐槽道。五条是在伏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成为伏黑的监护人的,他总是被五条当作小孩子看待。在年幼的伏黑刚开始领悟术式的时候,五条突然出现了。那时五条自己也还是个学生。

他在学生时期就以现代最强的特级咒术师闻名,由于他不懈地对魔窟般的咒术界进行改革,似乎咒术总监部和高专上层对他深恶痛绝。据说他还曾因为拥有传承术式的惠,和禅院家也起过矛盾。虽说两人自幼相识,但这么多年来他轻狂的言行和不羁的性格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过,伏黑清楚五条这个人心底的善良。他不论缘由、平等地救助他人。即使不被人理解,他也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而且他也将其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无论伏黑如何努力,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五条有时看起来十分孤独。很久以前,伏黑曾从旁见过那样的神情,他似乎在凝视着一个伏黑所不知晓的远方。

…但年幼的惠不明白那是什么,便也没有询问,就这么沉入了记忆的最深处。然而最近进入青春期的惠注意到,五条又开始露出以前那副神情了。

“……五条先生,不打算结婚吗?”

“…诶?怎么怎么,惠也到了好奇这些事的年纪了?”

“……我真的要揍人了。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嗯~?…惠真是不坦诚啊。但这样也很可爱哦。”

“………………”

果然还把我当小孩。伏黑放弃再接他的话。伏黑之所这么问,是因为真的很好奇五条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

五条就算会迟到,但他从没有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爽约过。伏黑知道他每年平安夜的时候都会去某个地方。之前觉得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但以五条的性格,他似乎不太可能和女性保持长久的关系。不管他不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伏黑想象不出来他对某个谁衷心的样子。

“昨天遇见的,真的是朋友。…碰巧他在这附近。但他好像是不记得我了。”

“…明明是朋友却不记得了吗?”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虽然他爱操心说教这一点完全没变。但是,也不会再见了吧。也许对他来说,不在我身边会过得更幸福吧。”

五条难得说起他的往事,但他的表情被眼罩所遮盖,看不清楚。虽然五条经常提起他学生时期的光辉事迹,但伏黑从没听说过他和五条认识前,五条有这么一号朋友。

“……五条先生,”

“啊,我给你买点你喜欢的生姜腌菜。还有甜食要和津美纪分着一起吃哦。那我先走了,后面的事就拜托了。”

五条恢复那副寻常的口调,坐上来接送的辅助监督的车,就这么走了。

…被他岔开话题了。也许只是五条那不愿让人知晓的自尊心作祟。惠无法跨越这份界限。本以为认识这么久已经可以敞开心扉,但他又像气球一样嗖地躲开,飞向别的地方去了。

……能让他袒露真心的人或许并不存在,伏黑甚至如此想过。

五条决定再也不见的那个人。关于那个人,伏黑实在好奇极了。





“……以上,就是调查的结果。”

由于调查对象不止一人,再加上将调查结果整理成报告书,一共花了四天。从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受咒灵所害的离奇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个位数。对外作为事故处置,没有被媒体报道,离奇死亡这一情况被要求保密,慎重处理。能得到的线索非常少。公开的情报却又前后矛盾。又不是警察,光靠学生想要解开一系列事件的因果关系是不太可能的。能追踪的只有受害者身上的咒灵残秽。果如所料以三级至准二级咒灵居多,伏黑也去了东京都内好几个著名的灵异场所,但玉犬都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案件的调查便陷入瓶颈。

“…果然还是诅咒师干的好事吧。我也试着追踪过残秽……气息太微薄了,没法查到源头。”

“连五条先生都没办法吗?”

“如果是特级倒还好,但是杂鱼咒灵的残秽啊。而且六眼看不穿的东西也很多哦。残秽也没有登记在册。不过,倒是可以确信是由同一个术师施下的诅咒。”

有些受害者是去了著名的灵异场所或是墓地,而更多的受害者则是还在学校上学的学生,学校是非常容易成为诅咒的摇篮的地方。也许他们是在那里遭遇的诅咒。

并不代表他们遭遇了校园霸凌,受害者名单中,有着很多朋友的学生也有15人左右。一开始这个案件被判定为是诅咒师将诅咒伪装成单身者的自杀,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也有可能是愉悦犯……不管对面目的是什么,一定要阻止他。”

“…您有头绪吗?”

“没有哦?就算是来找麻烦的,总该有什么目的吧。很多诅咒师都靠诅咒来敛财呢。只是杀几个非术师也拿不到钱吧。而且,也许这次是什么例外,故意让这看起来像诅咒师的所作所为,其实有别的阴谋也说不定呢?”

五条所说的例外,是指想找他麻烦的那些人吗。但伏黑搞不懂对面的意图。伏黑知道高专上层会在五条不在的时候,将死刑对象的学生派去做高等级的任务。但是上层真的会咒杀非术师吗?

伏黑认为,如果对方不是诅咒师,恐怕不会把无关的非术师卷进来。因为他知道上层面对非术师极力隐藏咒灵的存在,以及不将离奇死亡公之于众的理由。

“久等了,您点的草莓巧克力芭菲和热咖啡。”

举着托盘的女性店员把淋着红色莓子果酱的芭菲放在伏黑面前,咖啡放在五条这边,便转身离开了。…伏黑对此早已习惯。深深叹了口气,伏黑把看起来糖分爆表的芭菲推向五条。眼罩之下的五条笑着说:“你想吃也可以哦?”,伏黑选择沉默不语。

“以前明明还会吃的,现在都只喝黑咖啡了啊。”

“…到底是因为谁。不如说真亏您能光吃这些甜东西啊。”

“去和我的术式抱怨啊。这个术式真的太累了…哈~好好吃。活过来了~”

五条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吃着冰激凌上盖着草莓和巧克力的芭菲,那陶醉的表情让人很难相信他比自己大了那么多。虽然伏黑对这幅表情已经司空见惯,但对于不认识他的普通人来说,喜欢这一点的人似乎不算少数,隔壁卡座的女性客人正是如此。

好可爱啊反差萌,听过好几次这种难以置信的形容词。可爱…吗?这个目中无人的人?

“呃啊,伊地知来电话了。”

“…您不会又拖欠报告书了吧。”

“我很忙的,惠最清楚了吧。还有上层的召见、家里又催回信、外地出差都堆在一起,就算是最强的这个我也忙不过来啊。”

“……我只能同情一半。被五条先生毁坏的建筑物的修缮费之类的各种账目,还有这次案件中和「窗」的联络,您都推给伊地知先生了吧?我好几次听说他去找家入小姐拿胃药了。”

“硝子那里是他自己想去的所以没~事啦。这之前还有好几个辅助监督因咒灵被害,我很器重伊地知,你也是知道的吧。”

“……这些话,请好好地和本人去说。万一过劳死了会被告的哦。……、……那个,五条先生,有东西掉了…”

大概是五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有一张白色的纸条落在他的脚边。

将其捡起展开,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伏黑不认识的人名。

“…这是谁的电话吗?…夏油、杰……?”

“……啊——说起来,我忙得完全没联系他……”

“…是平安夜那天遇见的人吗?五条先生说是以前的朋友那位…”

伏黑记得,那天的五条有些不寻常的感觉。在他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伏黑感受到了类似于忧愁的影子,那种愁绪的氛围完全不像五条,但这恐怕不是伏黑想太多。

伏黑从那以来就很在意这件事。这个像是不会被任何颜色沾染的男人,却对一个人如此执着。

那时,五条说不再联系了。那他没有将联系方式丢掉就很奇怪。他连钱包都只带最少必要限度的东西,他会如此珍惜别人给他的东西吗?

“…不给他打电话吗?”

伏黑少有地,像这样想要知道五条和夏油这个人的关系。唯一能与傲慢不逊、唯我独尊的他互相辩驳的人。五条为数不多的能推心置腹的人。已经认识十年都未曾见过的,他那些表情,伏黑想亲眼看一看。

趁五条放松警惕,伏黑强行夺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似乎是没想到伏黑会用这种强硬手段,眼罩之下的双眼罕见地震惊了。

“啊、等等惠…、突然怎么了,”

“这个人出现在了拔除咒灵的现场吧?那不是重要证人吗?”

“…证人…、杰不能用咒术的。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了。”

“他是非术师吗。我还以为是术师呢…我第一次知道五条先生居然和高专相关人员和御三家以外的人有接触。而且他明明不记得您了,却让您住在他家也感觉很可疑。”

如果是伏黑,他大概不会同意让不记得的人突然在自己家留宿。也许五条没有过夜就离开了,所以这些都只是猜测。不过五条很干脆地承认了他有留宿,但没什么可疑的吧,他为那人辩护。

“要是这个案件的犯人真的是为了找五条先生的麻烦而杀害非术师的话,那个人也会被盯上的吧?那么应该派辅助监督去保护他。”

“嗯~…这也不是没可能…喂、你干嘛呢”

“给他打电话。要是交给你的话感觉要等到猴年马月。”

诶~、无视了五条的抱怨,伏黑用五条的手机播出了电话。虽然现在是工作日白天,但他看见来电也许会打回来。拨号音响着的期间,五条一直将吃芭菲用的勺子含在嘴里,像是在等待对方接通。思考了一会儿接通之后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但响了很久对面都没有要接的意思,不得已将电话挂断了。

“…杰要上班,白天大概不会接哦。不过惠,你那么好奇我和杰的关系吗?难得看你这么积极啊。”

“保护非术师是咒术师的工作吧。还是说您有什么不想和他打电话的理由吗?”

“……那倒是、没有。…我不打算再见他了。如果惠说的是真的,可能找伊地知去保护他会比较好。”

“…那样的话,去见他不就好了吗。我也是,那个人也是,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会死。我们不像您一样是最强。…顺便能问问案件的事就好了,拜托您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坦诚一点呢。想到这里伏黑就有些恼火,不禁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重了。

和谁在一起才能获得幸福,那是本人才能决定的。不管是被双亲抛下,还是差点被卖去禅院家,伏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即使必须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一名咒术师那也一样。自己的生存方式、能容自己生存的地方,给予我这些的人在我身边,能得到他们的认可,那就足够了。

至少,惠被拯救了。所以他想要报答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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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归


昨天睡得不太好。夏油昨晚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没时间能和五条见面,便放弃了。有没有做噩梦都已经记不太清。连日的疲惫和睡眠不足使夏油倒头就睡,不知不觉就到了早晨。

再这样缺乏睡眠迟早会影响到生活。夏油在工作中需要大量脑力劳动,因此睡眠不足对他来说影响非常大。普通药店卖的药里不含有促眠成分,夏油考虑过去晚上也开着门的精神内科诊所开一些催眠的处方药。虽然尽可能还是不想依赖药物,但考虑到工作也没有别的办法。夏油还姑且查了一下解梦占卜,诊断结果说是因为他有些精神焦虑、心神不安,但夏油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老套的话术。

被丢在厨房角落里的零食堆积成山,巧克力点心也原封未动。五条说过,之后会常来夏油这边,但夏油不清楚他多久来一次。夏油有和他说过来的时候提前告知自己,但他没有备用钥匙,让他先进家门等也不现实。

叠起报纸,夏油喝下温热的咖啡,开启了他的晨间例事。

心底那份不知为何的空寂,似乎仍无法化解。




“……六原他……缺勤…”

“啊~对对对,好像他家里人来电话了。所以剩下的任务拜托你了。要是搞不定我也来帮忙。”

虽然不太清楚他缺勤的原因,北上说着,困惑地笑了笑。看样子他正忙着分配原本由六原担当的那部分工作。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清缘由。昨天缠绕在六原身上的黑雾,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气息。而且今天的缺勤也不是由他本人联系过来的。这个行业里,有个别人因为压力过大而抗拒出勤,然后便人间蒸发,但我不清楚六原是否也被压迫到了如此地步。或许工作之外他还有其他什么烦恼,不能一概而论……但夏油还是非常在意那一团黑雾。

夏油突然想起了丹麦混血的那个朋友说过的话:“遇见看起来不像是人的东西的时候,不能和他们对上视线…”

他是个严肃认真,不善于说玩笑话的人。他似是忠告一般说出的这些话,渐渐地带上了一些真实感。

(……不会,…真的有那种事吧……)

被附身的怨灵杀掉什么的真的可能发生吗?比如恐怖片的拍摄过程中出现一些诡异的现象,或是拍摄工作人员受伤,这一类引人注目的作品并不少。人们大多笑话为造假,或是有意制造噱头。夏油并不完全相信那些,但也没有抱轻视态度。

但是万一,那些都是真的呢?

若是梦中的事成为现实了呢?

梦中见到的片段,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呢?

(…还不能确定。也许六原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缺勤…,这种事…)

别想了。如此反复告诫自己,将血淋淋的噩梦赶去脑海的角落。最优先的是要处理掉成堆的工作。今天必须早点下班,然后和五条联系上。

“………………”

夏油回想起五条住在他家那天,被五条推倒时的场景。

犹如清澈的湖底那般美丽的蓝眼睛。那双眼睛俯视着夏油说——你见过什么不可思议的,感觉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吗。

…假如,他能够看见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呢?

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这不可能。那时,在五条周围并没有看见那些黑色的影子。六原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还不知道。

不安的阴霾压上心头。夏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他平安无事。












“……受害者又是学生啊。”

报警的是受害者的家人。现在正是寒假,没有去学校,似乎也没有听说和朋友去了什么灵异场所。看上去也不像在学校受到过欺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以防万一,二级术师伏黑一同前行,让他的式神确认了受害者身上的残秽。是同一个术师留下的细微残秽。袭击受害者的是低等级的咒灵,但也能轻易地杀死没有咒力的非术师。从这系列案件发生起就一直令五条困恼的是,这是能够操纵咒灵的诅咒师的所为。过去分别的、亲手杀死的挚友,这次案件的主犯与其持有相同术士的可能性很高。

…咒灵操术。可以自由操纵收服的咒灵的术式。即使是持有六眼的五条,也没见过几个拥有这个术式的人。就是如此稀有的能力。

由于继承者很少,为了增加能为己所用的咒灵,必须要日复一日地努力。挚友的他也是这样。不同于一出生就是天纵之才的五条,他严谨认真,有着强烈的正义感,是脚踏实地努力的人。

再次遇见夏油杰真的是偶然。这个离奇死亡事件发生时「窗」便联系了五条,他前往公园去救那名被袭击的非术师,但没有赶上。连放帐的时间都没有,也许被他看见了案发现场。但是与第二次的人生也带着六眼和无下限术式降生、并持有前世记忆的五条不同。夏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咒术也用不了。

过去站在保护非术师立场的他,现在在被保护的那一边。以前他讨厌非术师,试图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大概会更好。五条如此想着,并决定再也不和他联系。

但似乎是五条的纠结太过明显,还被自己的学生说了一通。‘…人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会死。’

明明决定再也不见他了,仅仅一句话又让五条的决心开始动摇,他对五条来说就是这般重要。所以必须再见他一次,有必须向他确认的事。

“五条先生,有感觉到什么吗?”

“……大概是同一个犯人…但不清楚遭到诅咒的地点的话还是追踪不了残秽呢。其他有了解到什么吗?受害者的兴趣爱好、经常去的地方之类的。”

“…兴趣、吗?对了…受害者似乎经常和朋友在社交网站上交流。喜欢唱歌,会定期上传自己唱的歌。其他的爱好有看游戏实况、Youtuber,好像和诅咒师都没什么关系。”

“而且寒假期间学校放假……也就是说在放假的时候和去了什么共通的地点,或者说根本不是最近被诅咒的。但家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被诅咒。”

嗯~五条歪着脑袋。他滑动着平板上总结的受害者的公开信息,寻找其他共通点。

没有去过容易成为诅咒的摇篮的学校或是墓地,也没去过什么灵异场所,那是在哪一座桥、还是哪个隧道里被诅咒师盯上的吗,或者——

“……你好,我是伏黑。”

五条身边的伏黑接到了个电话。估计是伊地知打来的。五条以为他也给自己打了电话,但手机显示没有未接通话。也许是因为上次在夏油家的时候,五条把他一个接一个打来的电话全部无视了,他还在记那时的仇。

好的,我明白了。伏黑回答道,抬眼看向五条。

“……伊地知先生说,他们保护了一名差点就要被咒灵杀害的非术师,希望您能去确认一下残秽。”

“哦~不愧是忧太。我就说新宿那边怪怪的,总之赶上了就好。”

“……您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您有头绪了吗?”

“姑且算是吧,但还不能确定。如果可爱的小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也可以哦?”

“……不用了,很麻烦。我还有些事要向遗属确认,您先过去吧。”

“诶~这么冷漠?要是亲一下脸我就告诉你的说。”

“……够了,麻烦把平板给我。”

五条一边抱怨一边把平板递给伏黑,离开了案发现场。

受害人住的这栋公寓里,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自杀之类的事故。五条在走廊的拐角、紧急出口、大堂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诅咒的踪迹。虽然五条让学生前去埋伏,碰巧赶上下一个受害人被咒灵杀害前救下了他,但目前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再下一个受害人。

想要救所有非术师是很难的。但是五条想要贯彻过去挚友教给他的信念。济弱扶倾。自己的这份力量应为此所用。

知道这一点的某个人想找五条的麻烦,这条线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次只让咒灵攻击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意义。因为手上的咒灵数量比较少吗?难道这根本不是咒灵操术?…还是说——

“……,…杰……?”

五条的手机响了,是夏油杰。他工作很忙,一般都是深夜下班之后才和五条联系,但现在还只是傍晚。

有什么急事吗。五条按下接通键,听筒里立刻传来了夏油气喘吁吁的声音。

‘…抱歉,悟。你在上班吗?’

“没有,不要紧。你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真少见。怎么了吗?”

‘…嗯,有点…。有点担心的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夏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闷。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

‘……希望你不要笑话我。你之前来我家的时候,问过我能不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吧。…那些、你也能看见吗?’

“………是哦。…杰也可以?”

‘…我不能肯定,但是看到过一团黑雾样的东西附在我同事身上。今天他缺勤没来上班。…如果你了解情况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因为那团黑雾,他出什么事了吗…?’

“…………”

五条犹豫了。恐怕夏油看见的是附在人身上的咒灵的影子。虽然他说没有完全看清咒灵的样貌,但还没有觉醒术式的他突然能看见诅咒,这肯定不是偶然。

五条用六眼确认的时候,没有在夏油的体内感受到强烈的咒力流动。也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东西、又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很难想象他与这起事件有关系。…但是,这一切一定还印刻在夏油的身上。和前世一样的,他的能够操纵咒灵的术式。

“…可以告诉我,那个同事的名字吗?”

‘…悟?你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但是五条不想再让夏油回到这边的世界。不想再把他卷入会令他无法真心欢笑的世界。

“……抱歉,我不能告诉杰。…对不起。”

对不起、五条重复着道歉的话。夏油沉默了一会儿,用温柔的声音说,“没关系”。这份温柔,现在却令五条隐隐作痛。

“…杰现在在哪?公司?”

‘…现在,在公司附近的电话亭。我怕这些聊的内容被别人听去了不太好……我担心你会不会和六原一样被那些东西附身,放不下心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晚上我想和你聊一会儿。有时间吗?”

‘…晚上的话我会留出时间的。今天加班比较少,马上准备回家了……还有,我想给你做些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杰亲手做的什么都可以哦。啊、如果是不辣的就好了。汉堡肉之类的?”

‘汉堡肉对吧,我知道了。那我做一些你喜欢的甜口酱。晚点见。’

挂掉电话,五条坐上在门口等着的黑色轿车。司机是辅助监督伊地知。他从后视镜和五条对视,说:“您辛苦了。”

重重的黑眼圈昭示着他的疲惫。从负责这个案件起他的工作量就暴增,从前就有的胃炎也恶化了吧。…虽然,有一半是因为五条。

“……五条先生,您是心中有数了吗?”

“…是吧,差不多了。有什么新情况?“

“传进这个平板里了。…案发现场是受害人在世田谷区租的公寓附近的公园。名字是六原努。公司职员,据说性格勤恳认真,但有过几次因为工作压力去看心理科的经历。”

“……六原啊…”

…是夏油提到的同事的名字。他看见的咒灵影子,毋庸置疑就是那个诅咒师所为。既然是昨天看到的咒灵,那么被咒者在被诅咒之后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袭击的可能性很高。

“……是我认识的人的同事。被诅咒还没过两天就被袭击了。大概和别的受害者是一样的诅咒。他家附近都调查过了吗?”

“是的,以防万一,检查了有没有登录在案的残秽,但还没有眉目…案发现场是安静的居民区。看上去没有能引发诅咒的地方…”

五条滑着平板,翻看受害者至今的行程。夏油的公司在新年期间也非常忙,许多员工都无法回老家,受害者六原也在其中。

那么遭遇诅咒的地点可以确定是在东京都内。东京有很多会发生灵异现象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仍然没有找到相同的诅咒。大概是特意避开了容易滋生咒灵的区域。诅咒的痕迹,恐怕在一个诅咒他人也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

五条的手机响了。是伏黑。

“……惠。知道什么了吗?”

‘五条先生在意的受害者的兴趣和常去的地方,受害者父母似乎也不清楚。但她好像在寒假时经常外出,用手机录自己的声音……’

住在老家的女高中生瞒着父母的兴趣爱好。唱歌时必然会发出比较大的声音。居民楼的墙很薄,最先考虑的是如何避免被父母和邻居听见自己的歌声。寒假期间,也比往常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兴趣爱好里。

其他受害者也有着类似的共通点。都有着使用手机、对密闭环境和网络速度要求很高的爱好。以此类推,只能指向一个答案。

“……去了哪里,从她朋友那里能问到吗?”

‘…我去问一下她在网上认识的朋友。’

“知道地方后你就先去那里调查。……伊地知,现在调头去我报的地址。用最快的速度。”

“诶诶…?…已经到案发现场附近了啊。您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让正在等红绿灯的车调了头,五条用平板导出了最短路线给伊地知。从这里过去最快也要20分钟以上,就算走高速也没办法更快。而且这段路障碍物很多,五条的瞬移也用不了。

但五条必须尽快赶到。

…重新降生于这个世界至今一直害怕着的事,正以最糟的形式变为现实。











“——我回来了。”

安静的一居室,夏油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但那也没关系。夏油只是想切实地感受自己的生活仍一如平常。夏油干笑几声。难以置信他之前还厌恶这无聊的日子,对非日常的世界抱有憧憬。

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一点点开始渗入异样的东西。那一定是不可探究的。若是越过那条界线,可能性命都会被危及。五条也因此没有告诉自己更多吧。夏油感到他似是在和自己说,“不可以踏入这边的世界。”

脱下鞋走进房间。冬天的冷空气使亚麻色的地板变得冰凉,夏油穿过狭窄的走廊,将脱下的大衣和公文包丢在沙发上,松开紧紧勒着脖子的领带。拉开薄薄的窗帘,黑夜已经拉下帷幕。夏油望着一成不变的夜晚的街道,想令自己憔悴的心平静下来。…到最后还是无心工作,上司担心夏油的状态同意他早退,夏油便早早地回了家。

原本由六原负责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其他员工也没问题吧。结果还是没有联系上六原。公司群里的消息也没有回复,同事们都很担心他。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持续加班导致老毛病恶化了?如果失踪了真的不用报警吗?种种猜测交织在一起,只有夏油知道真正的原因。

…是附在他身上的那团黑雾作祟。

梦中的自己体内窜出的那个影子,和在六原身上感到的黑雾,大概是同样的东西。

…那一瞬间,夏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穿着袈裟的男人的身影。

披肩的黑色长发。映着漆黑的夜晚的瞳孔,和窗户中反射的自己的影子重叠了。

“……那个梦,…难道不是梦…?”

站在昏暗无人的客厅,夏油自言自语道。

寂然无声的空间里,只有冰箱运行的机械声嗡嗡作响。明明身在自己家,但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里孕育着异样的氛围。

那团黑雾究竟是什么。

那是从何产生,是会附身于人、伤及性命的东西吗。

为什么,五条如此想让夏油远离那些。



——夏油的脑海里,涌现出记忆的片段。



那是郊外的一个小村落。

夏油被单独派去这个怪异现象频发的旧村庄。

任务是拔除导致村民失踪或是离奇死亡的咒灵。夏油顺利完成了。但是。

在那个村庄见到的,是众所周知的蔓延于这个世界的丑恶。

理应被呵护的生命受到威胁,是人间的丑恶。

对日以继夜地、赌上性命去守护世界安稳的我们,是一种亵渎。


…我是知道的。

见过无数次的、这凄惨的景象。

从影子里爬出来的怪物。

穿着袈裟的男人。

横穿额头的一条缝合线,是——。


…我都知道。

——杀人的手感、我都知道。




…那一瞬间,背后突然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似是要刺进皮肤的杀意。

身后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夏油却感受到强烈的异样气息。

夏油全身的毛发悚立。嘀嗒,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肩膀。

映着夜晚的玻璃窗像镜子一般,黑暗中诞生的怪物在窗户的反射下一览无余。

怪物张着和鳄鱼一样覆满坚硬鳞片的大嘴。嘴中垂出长长的赤红色舌头、粘稠的唾液顺着舌头流下。

转来转去的眼球很像蜥蜴类的爬行动物。它有六个不对称的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那六只大大的血红眼珠,正蓄势待发垂目注视着夏油……然后,夏油和它对上了视线。

“——…………杰!!”

尖锐的响声,和一个急切的声音同时在寂静的起居室里回响。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结着掌印朝向此处的五条。

在黑暗中依旧闪耀着美丽的蓝色光芒的双瞳,直直地凝视着夏油。

…我是知道这份光芒的。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自己渴望着追随着的…唯一爱过的人的,夺目光辉。

“……杰。…把那个给我。”

五条慢慢地组织语言。他所指的东西,现在的夏油已经明白了。

怪物的身形开始扭曲。逐渐融化成黑色的泥状物,又化作细线,最终收束在夏油的手中,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球体。

由人类负面情感而生的咒灵。将其降伏,吸收之后便可为己所用的术式。

袭击夏油的是三级左右的弱小咒灵。换成现在已经觉醒了术式的夏油,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收服——不过五条约是打算在那之前就把咒灵拔除。

“……杰。…求你了。……我不想再、”

“……不想再杀我?”

“——……、”

苍蓝色的双眼被绝望浸透。自己说了很伤人的话,夏油很清楚。他也明白迫使五条做出这个决定的,也全都是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行。

——我恨这个世界。

无限地孕育出咒灵的非术师,却要为了他们浪费生命,夏油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意义。所以他以大义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也杀过很多人。夏油曾想创造出能够保护术师的世界。

曾也想要成为和五条悟一样的、最强。

“……你恢复记忆了吗?”

“…算是吧。…还有一些不太明确的部分…但我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把它吞下后会怎么样——这些还是知道的。”

“…那就把它给我吧。你才刚觉醒术式,还能够回到非术师的世界。你已经受够这边了吧?现在谁都不认识你…所以、”

“…所以,我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那边的世界活着?…真傲慢啊。不知不觉中,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事物被夺走,却让我一声不吭只能眼睁睁看着?”

“……杰…”

“……我并不讨厌。无论是在高专和你一起度过的青春,还是和你一言不合吵过的架。转世作为没有力量的非术师度过的这段人生也是。…当然,对你也是。”

…我怎么可能讨厌呢。

那个结局是自己所期盼的。对于离反成为诅咒师后,杀害了众多生命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温柔的死亡了。

咒术师的死是孤独的。不存在无悔的死亡。正是知道如此,五条才会担任他的处刑执行人的吧。

五条太温柔了,夏油深知。明明最了解不过,却还是背叛了他。

夏油还记得那天燃着怒火的蓝色双瞳。

明明从前因为很多无聊的事吵过架,但那次是夏油第一次见到五条真正生气的表情。大概被他怨恨也不足为奇吧。为了这样愚蠢的理想,夏油抛弃了至今为止所重视的一切。

但是,夏油只能这么做。自已已经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选择了。

“……你不恨非术师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的非术师也在不停地孕育诅咒。他们一无所知,欺凌我们术师的人也依旧存在吧。…我明白的。改变人心有多么困难,我应该是明白的。”

选错道路,是因为自己内心的弱小。

信念一点一点变得扭曲。就算拔除多少咒灵,人类还是会诞生新的咒灵,将术师置于死地。

只有拥有力量之人才能知晓的这份矛盾。对不知何时便会降临的死亡的恐惧。各种各样负面情感在心底交织,最终侵蚀了夏油的内心。

我讨厌非术师。夏油在心中刻下烙印般反复自问,不断追问自己真正的正确性。又将其否定。已经不能回头了。夏油不允许自己脱逃、不允许自己停滞不前。

“……我知道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改变世界。但已经无法回头了。那时的我已经无法再站在你身边。…我甚至一直为此后悔。但是,如果有了这份力量,我就还能待在你身边。…这也是我的愿望。”

“……杰、…”

——吞咽。

夏油吞下了那由人类孕育出的诅咒、怨念。

像腐烂了的、呕吐物的味道。

还是一如既往恶心的味道。就算夏油曾经吞过上千个咒灵,也还是恨不得马上把它吐出来。

“……真的可以吗?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哦?”

“…嗯。为了帮助别人而获得力量,对我来说一定是有意义的。…而且普通工薪族也是很辛苦的。每天晚上加班、休息日也加班、带薪休假也基本用不了。比术师还要辛苦呢。悟来做肯定也受不了的。”

“哈啊?别小看我。我可是把行程塞得满满当当才抽出时间来见杰的,至少感谢感谢我呢。”

“……是吗。那确实该感谢你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拼命地赶来我这里。”

“…那是我以为你要被杀……、……抱歉,接个电话。”

五条话说到一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对方好像也是术师,受他之托在追踪那个诅咒师。

“…找到了?那个家伙。”

‘……是的。正如五条先生所说,在受害者因为爱好录音所使用的电话亭里发现了施加了术式的人偶。我已经联系了「窗」和辅助监督,正在封锁周围的电话亭。’

“大概是以被咒者的声音为载体,通过咒术人偶让咒灵附身吧。那就很难追踪到诅咒师了……谢了,惠。”

五条挂了电话,向仍站在窗边的夏油走去。五条用六眼盯着他,近到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随后五条闷哼了一声,皱起眉头说,“真狡猾啊”。

五条抬手挥向夏油的肩膀。大概是把附在夏油身上的咒灵、或是说诅咒,给解咒了吧。

“…啊,忘记说了…杰公司的人没事哦。我让我的学生去保护他了。”

“……公司的人…、是六原吗…?这样啊…那就好…”

“诅咒的载体是声音,所以还要调查一下手机。…还有,关于附在你身上的诅咒。不仅是会叫来咒灵,还能让术师知道被诅咒的人的位置。我倒是猜到了一些,但这个地方也已经暴露了,很麻烦啊。”

“……麻烦?咒灵没有拔除就被我吸收了啊。”

“是啊。也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才特意让咒灵来袭击你的。诅咒师大概没有想到杰会恢复记忆吧。…对那个家伙,我有点头绪。”

五条指向自己的额头,用手指划出一条直线。

…我知道。

横穿额头的缝合伤痕,可能意味着些什么。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

“对。…那家伙在找杰。你成为诅咒师被我处刑之后,他替换了大脑占据了你的身体。毕竟咒灵操术这个术式很少见。他大概是想早点杀了你再鸠夺鹊巢,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也没有被杀的打算。…但是,现在不清楚他咒力和手段的情况下,和他对抗有些困难吧。…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况且在此之前夏油连诅咒都看不见,就算被咒灵附身,也感觉不到吧。恢复前世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夏油站在死亡的边缘,无意识地觉醒了术式,又或者是那个缝合线的术师细微的咒力使这份力量觉醒了。

被夺舍的时候的记忆几乎没有。本就已经死了,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记忆。…只有一次,似是听见了五条的声音。

“……这个世界,是重置到「某个状态」的世界。我和之前一样作为五条家的六眼,杰作为非术师家庭的普通人重生了一次。也许是六眼的影响,只有我还留有前世的记忆。转世后我就一直在找杰、却一直没有找到。那天遇见你真的是偶然。你说有认识的人和我很像,我还吓了一跳。”

“……我也吓到了。突然就说要在我家留宿,还把人说得像不法之徒一样。”

“抱歉啦…就开个玩笑嘛。但你真的没有前世的记忆,我还决定以后都不去见你了。忘了我的事好好活着,不和咒术界扯上关系的话你也能幸福吧。”

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不知为何天亮后他就没了踪影。之前向五条询问缘由的时候,他说;“总感觉对杰会变得认真起来”,那一定是五条的真心话吧。

不和咒术扯上关系的话,也许就不会和之前那样对人类的恶意感到失望、也不会目送同伴死去。但是,夏油不认为回到咒术界就无法获得幸福。在高专度过的短暂的青春,仍是夏油心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夏油从来没有忘却过那一段时光。

“…我的学生和我说。他们不像我一样是最强,不知哪一天就会死。青春的珍贵明明我再清楚不过了,却被学生教训了啊。…所以我想好好面对杰。但还是会把你和以前的你重叠。就算没有耳洞、不能用术式,杰就是杰…”

五条伸出手,轻轻抚开夏油额前垂下的一簇刘海。眯起眼睛微笑的他的神情,和高专时期相比成熟了许多。

“你这家伙,转世了也还是怪刘海啊—”

“…怪这个词就没必要了。…这么说,你对我会变得认真起来?对我这个怪刘海男?”

“……、那是,因为你……、…嗯……”

夏油堵上五条想要狡辩的嘴。相贴的唇瓣间传来糖果般甜甜的味道。

夏油深深地含着五条的唇,像是要把他甜蜜的吐息全都吞之入腹。舌头沿着牙齿向里探入,五条没有拒绝,颤悠地将自己的舌贴了上去。

“嗯……、嗯…、呼、…唔……”

五条任夏油摆布,只能发出炽热的喘息和甜美的声音。舔上濡湿的舌头,轻轻咬了咬柔软的舌尖。

粘膜相贴太过舒服,太过燥热。五条重复着凌乱的呼吸,腰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夏油便暂时放开了他的唇。噗哈、五条大口呼吸着,双肩随着吐息上下颤抖。连耳朵都已经染上红潮,不同于上一次,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

“…不擅长接吻这一点、还是没有变呢?不过要是变熟练了我倒会很困扰。”

“……、谁会、…变熟练啦—……、”

“说起来,我有事想问你呢。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过去的恋人,我可以问问是谁吗?”

一直无法忘记的人。丢下他走了的人。再也见不到的人。

恢复记忆之前,夏油打从心底羡慕那个人。夏油想要五条的心。想用自己的双臂拥抱他。想要他只望向自己。

这份丑恶的独占欲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发现,于是在五条面前装作平静的样子,但现在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夏油抱住五条,在他被染红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吻。一直以来都无法忘记的人。夏油想要听他亲口说那个人的名字。

“……拜托了。告诉我,悟。”

“…………、你…、故意的吧…”

“…不要害羞。…我想听悟亲口说。”

…拜托。在五条耳边,夏油用气音轻轻说。

五条的腰微颤,羽毛一般的睫毛细微地眨了眨。宛如透明的湖水的虹彩映着夏油的脸。

真漂亮。即使在昏暗的夜晚也仍然璀璨的碧蓝色双瞳。无论多少次,夏油都会被这双眼睛俘虏。

“……除了杰、…还能有谁…。除你以外,还有谁能和我在一起。”

“…真高兴啊。…我可以自恋一下吗?”

“随你啊…。……啊~烦死了。早知道就不说那种话了……”

“为什么?我很开心哦。现在也是……你能向第一次见面的我说这些心里话。…当然最开始也嫉妒过。一想到你是不是想要忘记那个人才找我和你上床的、就…”

那个下雨天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也拒绝了很多次他的邀请。虽说多少还是有点那种心思,但夏油不想和他仅仅成为肉体上的关系。不想仅仅是填补彼此内心空缺的存在。…因为真心喜欢上了他。

“…再一次遇见你、…就算失去了记忆,我还是喜欢上了悟。最开始算是一见钟情吧……和悟聊天的时候,能让我忘记无聊的日常。那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过得如此开心。只是待在你身边,我就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杰…,”

听见这句话,五条的蓝色瞳孔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

最终的遗言本应有很多想说的。但是从夏油口中说出的不是憎恶的话,而是很久之前就抛在脑后的后悔之词。

这句话像诅咒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五条的心里。结果最后吐出诅咒的话的人不是他,而是一直执着于过去的自己。

“…我没有忘记过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离开你之后,我偶尔也会回忆起那段时光。那是我唯一的寄托。最后是你让我回忆起来了。…所以,我很感谢你。”

“……那当然…谁允许你忘记了。…你超级喜欢我这事我至少还是知道的——”

“…是吗。但你也超级喜欢我吧?”

“……、是啊——…不行吗?…哈~再也见不到青涩的杰真是太遗憾了。明明失去记忆的时候更可爱呢。”

“悟一直都很可爱哦?”

“…不是在说这个……、…嗯、唔……”

夏油再也忍不住,吻上了那可爱的翘起的嘴尖。追着五条柔软的舌头、贪婪地吸吮着。

喘息着发出含糊不清的甜美声音,相互摩擦的热量令宝石般的瞳孔变得湿润。活物一般的舌头相互纠缠,五条的右手向下探,抚上了夏油的昂扬。那处已经硬挺,朝着天,升腾起热量。

“嗯…、…嗯、…哈…啊…、…杰……、”

“……再让我抱一次。……我想要你的全部。”

分开的双唇间扯出的银丝连接着二人。碰到空气,那银线便断开了。从窗边漏进的月光反射出六眼的虹彩,就像闪烁的星星一样美。

“…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做到你腻为止。”

一直思慕着的天空之瞳凑近来。五条眨了眨银色的睫毛,笑起来像少年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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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哈…”

浴室里回响着水声和他勾人的甜腻声音。

尽管夏油家的浴室对于单身人士的一居室来说算是比较宽敞,两个高个大男人在里面还是有些逼仄。在咒术高专住校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像这样在狭窄的浴室里做爱。结束任务的两人浑身都沾满了灰尘或是溅上的血迹。就这么挤进浴室,仅是互相抚慰对方因战斗高涨的热量都还不够,只有一边压抑着声音一边激烈地做爱才能让他们感到酣畅淋漓。

但是今天可以不用忍耐。五条做好准备一走进浴室,夏油便性急地将他抵上墙,和他交换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热吻。花洒没有关,热水打上夏油的背,濡湿了夏油的头发。

“……嗯嗯、嗯、唔……、…你、贴太紧了……”

“…哈、…没办法啊…。…我一直都想和悟做这些。”

“…、…明明我不强行把你推倒…你都不和我做爱的…?”

“……我说啊。我那也是拼命在忍耐了。我可不是想和你做炮友才让你进家门的。”

“……我知道哦。…那个时候的杰、真的好凶。真的感觉要被吃掉了,兴奋得不行。”

“…你真的…。到底是从哪学会的这些。”

再次相遇时的五条总是做一些撩拨人心的言行,和高专时期不谙世事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深闺少爷无论是接吻的方式还是性爱都一物不知,是夏油亲自教给他的。但他却在夏油不知道的地方学会了诱惑男人的方式。

“我可不记得有教过你那样勾引男人。你没有和除我之外的男人鬼混过吧?”

“……哈~…你真是~还和以前一样乱吃飞醋。杰这样的死脑筋,不那样你是不会上钩的吧?”

“不是吃醋只是确认一下。确认你没有用同样的方式勾引过什么我不知道的男人。”

“…别把人说得像婊子一样、…嗯…、”

夏油按上五条泛着红的乳尖,手指揉捏那粒硬挺。爱抚着一侧的同时吸上另一侧,用舌尖舔弄,又轻轻用牙咬那处凸起。

“…啊、……啊、唔……呜、”

“……声音,别忍着。我想听悟色情的声音。”

“……、杰……,…啊、啊、嗯嗯…那里、不…要……、”

夏油一边舔咬五条熟红的乳头,一边伸手揉上了五条仅仅被舔胸就勃起的阴茎。大拇指腹擦过前端,把马眼渗出的透明蜜液在龟头上抹开。

“啊啊…、啊、啊、…不、不要……”

“…悟最喜欢被玩前端了吧?前液流了好多。”

因刺激而微微颤抖,性器不断地流出粘腻的前液。夏油加快速度摩擦着冠状沟,把五条送上高潮。

“啊、啊……、嗯嗯、…不要只摸、……、”

“…悟喜欢这里吧?之前也是只舔了这儿一下就高潮了呢?”

“……啊、啊、杰…、不行、要…射了、啊……!”

温热的精液射出,弄脏了夏油的手和五条的小腹。五条大口呼吸着,被泪水濡湿的蓝眼睛直直注视着夏油。

“真敏感啊。被玩前端这么舒服吗?”

“……哈、…哈啊……、不要…、只摸那里…、里面、也想要…、”

“别急,会给你的。上次好像没让你满足呢。”

夏油抬起五条的一条腿,手指抚上囊袋后方的小孔。稍微扩张了一下后,小穴顺从地吞下了侵入的异物。

挤出一些保湿啫喱来代替润滑剂,手指前后动作着把液体推进后穴。似乎仅从这一点摩擦中就获得了快感,五条小幅度地晃动腰,漏出几声短促的呻吟。

“啊、啊……、杰…、”

“还好吗?姿势会不会累?”

“……嗯、没事。我想、看着杰的脸……、啊、啊…、嗯、呜…、”

手指增加到两根,向小腹内侧按压,隐约是正好按到了前列腺的位置。夏油用指腹抚摸那处柔软的肉芽,轻柔的动作不断地给予五条快感。

“啊、啊、不……、那里……、”

“…好厉害,已经吃进三根了。”

“啊啊…、啊、唔…、啊……”

随着夏油手指的动作,咕叽咕叽的水声在浴室里回响。五条脸红到了耳尖,发出甜腻的哼声,被汗浸湿的白发乱糟糟的。

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夏油将五条细长的腿架在手臂上,加快了手指的动作。下流的水声和淫秽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两人的听觉。

“啊、啊、啊…、慢…点、要到了……、啊、啊……!”

夏油稳稳支撑着五条颤抖的身体,轻轻咬了咬他因高潮发麻的脖颈。夏油感受到他在五条体内肆虐的手指被穴肉紧紧吸吮着。五条将脸埋进夏油的肩,一吸一顿地重复着短促的呼吸。

“啊…、啊……嗯呜、…杰、的…好硬……”

“…那不是废话。把手撑在这。从后面来。”

“嗯…、……啊哈、在镜子前做…好色哦—…、啊、啊……、杰、…插进来…了……、”

“……哈、…到底是谁色…、嗯、”

似是五条扭着腰轻吟的淫荡姿态太过煽人,夏油有些粗暴地把阴茎推进他体内。熟透的肉穴柔软地包裹着夏油,仿佛在催促他一般淫靡地瑟缩。

“啊…啊、啊、啊呜……、啊啊……、”

随着夏油顶腰的动作,结合处便会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五条配合着扭腰,脸贴上镜子,漏出甜蜜的呻吟。狭窄的浴室里回荡着各种下流的声音,夏油感到下半身硬得发疼。

“啊、啊啊…杰、……、好厉、害…、啊、啊、啊……、”

“…悟的声音…、好可爱……,我可以继续动吗…?”

“哈啊、啊、啊、再多…、操一操…里面……啊、啊…呜!”

向上顶的力道让五条感觉要被贯穿。五条雪白的后背小幅度颤抖起来,渗出些薄汗。夏油凑过去舔了舔,又用牙轻咬白皙的肌肤,留下小小的红痕。

“咿、啊、啊…、要射了,要射了……、啊啊啊…!”

五条高潮的那一刻内壁猛地收紧,半透明的精液飞溅到镜面上。镜子里映着五条沉浸在高潮余韵之中的脸,白浊缓缓流下,在镜子上留下淫秽的痕迹。

“……、啊、杰…、我才、刚射……啊、”

“…难得在镜子前做…、悟的后面吃下我的样子,想让悟也看看呢。”

“啊、等……、一…、啊、不行、不要…、”

夏油一把拉近五条的腰,高高抬起他的一条腿。两个人相连的结合处完完全全被镜子反射出来,五条涨红了脸。

五条肤白,泛红的后穴便更为明显。后穴吞吃着夏油高高矗立的黑红色阴茎,已然被撑开成了夏油阴茎的形状。这幅景象在镜子前一览无余。

“悟的这里,把我咬得好紧…真色啊。你知道吗?从我这一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呢。”

上下晃动着腰,五条满脸通红,迷离的蓝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后穴吞吐着夏油的性器。肠道又一阵抽缩,似是看到自己淫荡的样子之后变得更敏感了,这样的五条令夏油越发怜爱。

“…啊,杰……、啊、啊啊、不、要……,好棒、……、杰、的…、在我、里面……”

“对啊……、…这里泛着很下流的颜色呢…”

“呜呜、啊、啊、哈……、那、里……、啊啊……”

夏油一边给五条展示他吞吃着性器的粉色小穴,一边伸手去玩五条因快感挺立的乳尖。五条的背猛地弓起,穴肉不断痉挛,紧紧包裹着夏油的性器。

“嗯、……真棒、好紧……我可以射了吗…?”

“啊啊、啊!杰……、太、太快了……!啊、啊啊……”

“……我要…、射进你里面了……、……、”

夏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热流迸出,冲刷五条狭窄的肉道。

大约是能感受到穴里滚烫的精液,随着夏油的精液一股一股射出,五条轻轻喘着气。全部射出后,穴里的硬挺稍稍滑出来了一点。白色浓精从结合处流出,涂在性器上,在夏油的囊袋上留下白色的痕迹。

“…哈、…哈哈……、……真色啊……”

“……嗯、…又兴奋了…?”

“…那、当然啦。…哈啊、…好喜欢杰射在里面……。喜欢被杰滚烫的精液、把我里面射满…真的好爽……”

五条蓝色的双眸荡漾着,越过镜子凝视夏油,嘴角的弧度撩人心弦。

“…后入也、很舒服,但是……去床上嘛。好想让杰像上次那样…把我里面弄得乱七八糟…”

五条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夏油身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低声说道。对此夏油苦笑着说;“可能又会把你做昏过去哦?”。五条竖起中指回答他,正合我意。







压上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因为身高,日本产的床很少有适合夏油的,现在的床是在一个有名的国外品牌调的货,还算是比较结实。夏油想起高专时期他们的性爱太过激烈,有好几次把床板做塌。虽然总是能编出正当理由,但编理由时又会开始争谁背锅,结果还是夏油随便找个借口,恐怕早就暴露了吧。实在坏得太频繁,二年级的时候夏油换了相对来说比较结实的床板,却被五条大肆嘲笑,愤怒之下又把他的床也搞坏了。

“……笑什么呢?在想什么色色的事?”

“…没有啊。只是想起了我们上学的时候好几次把床做塌了的事。”

“那不就是色色的事。…啊~好怀念呢。杰的顶胯太激烈,好几次把床板搞坏然后被夜蛾老师骂了来着?”

一开始夜蛾也只是说,你们还在发育期,小心一点。但几次过后就懒得骂他们了。同班的家入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你们俩的关系,全校都知道了。”

“我的、这种说法不对吧。你不也是一个劲地扭腰,把床晃来晃去吗。”

“我才没有晃~是杰技术太差了顶不到地方~”

“…是吗。那是谁把水吹得到处都是?”

“那和床板塌了没有关系吧?而且那都是因为杰太缠人了……、嗯……”

“……好了,别争了。我想快点操你。”

“………、杰这个、色鬼…、嗯、好…痒……”

无暇顾及还滴着水的头发,夏油将五条推倒,手轻抚他光滑白净的肌肤,感受皮肤细腻的触感。五条的身体覆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夏油的手掌一寸寸摩挲过去,揉过五条的屁股,又抚上了他的膝盖窝。

“…悟的这里、让我看看。”

高高抬起五条的双腿,熟透的私密处暴露在房间微弱的灯光下。泛粉的褶皱微微鼓起,漏出一点精液,闪着淫秽的水光。夏油并起两根手指按上去稍微扩张了一下穴口,小穴贪吃地翕动起来。从中还扯出白色的细丝,似是诱惑男人快点插进去。

夏油的性器抵上瑟缩的穴口。五条约是被那灼烧般的热量烫到,漏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夏油慢慢地将自己推进五条体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粉色的小嘴配合着夏油的动作被柔软地撑大,变成自己性器的形状。自己紫红色的凶恶性器、和吞吃着那物的雪白肌肤的对比太过淫靡。视线再向上,五条浅红色的性器也微微颤抖着。囊袋兴奋地鼓起,浅浅浮现出血管。

“……哈、…真色情啊…”

“…别再、说这些了…、快点、动一动……、”

“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啊!…啊、嗯……啊、杰、……!啊、呜、…啊、啊、不……”

夏油每一次顶腰,都会从后穴里带出溢出的精液,在结合处被抹开,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五条的性器随着夏油的操干的节奏上下摇晃,仿佛一场色情表演。

比刚才在浴室做的那一次,现在更能感受到五条体内鼓胀的前列腺。夏油对准那一处,用龟头浅浅地戳弄他的敏感点。

“啊、啊、那里、那里……、”

“悟、喜欢……、这里对吧…?流了好多水…”

“啊啊……!不行、呜…、不、不要…、啊…一起、弄……要射了、要射了……、啊啊啊………!”

一边操前列腺一边撸动五条变得敏感的性器,瞬间就把五条推上了高潮。

精液溅射出来,弄脏了他的胸口。确认五条射完之后,夏油又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继续顶弄同一个地方。龟头抵着前列腺磨,手不停地用指腹摩挲射精后更加敏感的铃口。

“啊……啊、慢…点!…不行、要、要喷水了、要吹了…、啊……、”

“…我想看悟潮吹…、可以喷给我看吗…?”

“啊、啊、不行、轻一点……!啊、啊啊、要吹了…、啊啊、……~~~!!!”

双腿剧烈颤抖,五条尖叫着喷出一股股透明的液体。体液像喷泉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把他身上浇得湿淋淋的。全身止不住痉挛,穴肉热情地吸着夏油的灼热。

五条慢慢回复着呼吸,已然是一副爽到双眼失焦的模样。等他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来,夏油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爽吗?喷了好多水呢。”

“嗯、…哈、太舒服了…感觉要被操坏了……。嗯、…还要…再多操一操里面…”

五条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微微笑着,抬起一条腿架上夏油的肩。腿用力将夏油的腰压向自己,还插在里面的性器被一口气推向更深处。

“啊……、啊…、杰……、快点、动…、”

“…别再煽动我了…、要停不下来了…”

“……啊、嗯…、再…、深一点…、啊、……啊!”

夏油感到自己顶到了最深处。深处柔软的肉壁紧紧裹着夏油的龟头。仿佛被唇舌反复含吮的快感令夏油头晕目眩。雄性的本能涌上来,想用精液把他里面灌满,让他从此只属于自己。

五条的双腿被高高抬起对折,两具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肌肤相贴。夏油低头看着五条被情欲浸透的蓝瞳,快要融化的宝石中倒映出来的只有自己。爱意无法克制地高涨,低头吻上了樱色的唇瓣。

“嗯、嗯呜…、呼、啊……”

唾液交换,粘膜相互摩擦,品尝五条的唇舌。只要吸一下他的舌尖,后穴就会忽地一下收紧,仿佛在讨要更多。

舔吻过他口腔内每一寸软肉,埋在穴内的火热又开始用力顶撞。抵着比直肠更深处的柔软小口碾压。接连不断地发出肉体碰撞的声音,和最深处的入口每被撞开时发出的“噗叽”、的淫秽水声。

“啊啊、啊、那里、咿…、好爽……、呜…、好、棒、啊啊、啊……”

“……、哈…、好厉害…、吸得好紧……”

每次顶弄,最深处的媚肉都紧紧地吸附住夏油的性器,贪吃地讨要精子。热情的穴道像火一样热,性器在里面抽插,爽得几乎要融化。

夏油忘我地顶弄,高速冲撞着穴肉。好烫。好爽。大脑仿佛麻痹了一般,灵魂出窍般的酩酊感令人欲罢不能。

“咿、啊啊、呜、杰、杰……、啊啊…、不行、啊、太、舒服、啊……、”

“…舒服吗…?悟…、悟……”

“啊、啊、呜……、要坏、啊……、”

五条爽得止不住泪水,头发也乱糟糟的。里面蠕动的软肉一下下吮吸着夏油,引诱他沉入快感之中。

眼前闪过几道白光,夏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向下半身。想射、想灌满他、无法反抗野兽般的欲望,性器在五条体内粗暴地冲撞。

“啊、啊啊、杰……、要、…要去了……、啊、啊啊啊……!”

五条的腰猛地弹起,到达了高潮,夏油几乎是同时将精液射进了剧烈颤抖的穴道里。他感到狭窄的小穴正被自己的欲望灌满。高潮太过强烈,五条的穴肉仍止不住痉挛,咬着夏油的性器不松口。

哈啊、哈啊、安静的卧室里只能听见野兽一般粗重的喘息声。夏油全身都被汗浸湿,一滴滴地滑落在五条的肌肤上。

细密的睫毛还在轻颤,五条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夏油将埋在他体内性器稍微退出来一些。射进去的精液也被带出来,在柱身上留下乳白色的痕迹。

“……就、不做了吗……?”

感受到热量逐渐从体内抽出,五条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攀满色欲的蓝色眼睛盯着夏油,依依不舍地夹了夹夏油的性器。

“…还不够吗?刚经历了咒灵骚动,而且你明天还有工作吧?”

“……诶——、就算我不去还有那些优秀的孩子呢,没事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以前你最讨厌整理报告书,还以为你变了呢……不去工作只想着做爱、那可不行啊。”

“诶~可以的啦,平时那些大家收拾不了的咒灵都是我来解决的啊…,稍微要点奖励也不过分吧…?我超级喜欢和杰做爱的说~…”

摆出一副女高中生都不会做的做作表情索求性爱的特级术师,也只有他了吧。但那娇揉造作的撒娇、和任何女性都无法匹敌的绮丽相貌,确确实实能动摇夏油的心。

“再做一次就好了嘛~哎呀、杰喜欢后入的吧?还没从后面做呢。”

“……喜欢、但是…,你刚刚还一副快要死的表情呢。”

“…那种程度用反转术式就能恢复啦。又不是像上次那样喝醉了忘记开术式,没事的。”

解释了为什么明明能用反转术式,那天早上五条起床时却一脸遮不住的倦怠的原因。五条又用力收紧内壁,抬头看向倒吸一口气的夏油,勾起浅粉色的嘴角。

别说了快来做嘛——,夏油在他甜腻的声音下举手投降,粗暴地将性器从紧致的小穴中抽了出来。

“啊、…嗯、……啊哈、好凶、啊……”

“…你不是很喜欢被这么对待吗?腰,再抬高一点。”

“嗯……、啊、好厉害…、杰的精子、流出来了好多……、”

五条翻身趴下高高抬起腰,后穴一口一口地吐出刚射进去的白浊。似是能感受到精液流出,鼓起的小孔也淫荡地翕动。

夏油看着他这幅痴样,用勃起的龟头去蹭他大腿内侧,掬起向下流的精液。磨得五条心痒痒,后腰一起一伏地跳动。

“啊……、快点、呜…、不要、蹭了……、”

“…明明你也很兴奋。…自己插进去。”

看他急得腰扭来扭去,夏油把龟头抵上他的臀缝,雪白的双丘便轻轻颤了一下。五条将腰向下压,淫靡发红的龟头一点点被后穴吞入。

“…啊、啊、…进……来、了…”

五条已经开始感到快感,夏油从后面能看见吸着他龟头的小嘴一张一合的样子。从那缝隙中,白色的精液还在一点点漏出。夏油不禁吞了吞口水,向上一口气操了进去。

“…、啊、啊~~~…………!”

全身不停地痉挛,五条的阴茎飞溅出一股透明的精液。但身后的人却没有在意,仍是在他体内不停地横冲直撞。

“…啊、啊、慢……一点、我还在、高潮……啊、”

“…不是你说、…想让我、把你里面…操得乱七八糟?…我还、没射呢…、”

“不行、呜、…高潮、高潮了…、啊啊……!……啊、咿、不行、不行……、啊、啊、…啊、好、舒服、啊……呜……”

溢出的精液缠上性器,每次顶撞都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滑腻的体液起到了润滑的作用,短距离的激烈抽插也柔软丝滑。

也许是夏油的冲撞比上一轮更加猛烈,五条的双臀泛上浅浅的粉色。臀肉随着肌肤撞击前后摇动,夏油用空着的右手猛地拍上去,穴道也倏地收紧。

“呜、啊……、杰、…、呜、……!”

“…被打屁股、舒服吗…?后面、夹得好紧……”

“啊、…呜、不、不是…、不要打、了……啊、啊……!”

性器碾压过深处,数次冲撞后,五条的阴茎又泄出几滴精液。抓紧皱巴巴的床单,囊袋随着夏油的动作摇晃。被从后面侵犯大概是令五条感到兴奋,他的喘息已经带上了哭腔,小穴却还是紧紧地吸着夏油的性器。

火热的粘膜相互摩擦,几乎要沉溺于这温柔乡中。绝顶的浪潮正在接近,一波一波到来的快感令人无法自拔。

“啊、啊、不行…、又要、去了……、不行、啊、啊……!”

“……、悟…、……、…哈、”

“杰、杰、要喷了…、要…、~~~…………、”

噗咻、的水声的同时,飞溅出的透明潮水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穴肉时断时续地挛缩。吃不下的精液从结合处的缝隙里漏出来,被打发出了细小的白色泡沫。

“…满足了吗…?”

夏油仍没有平复下粗重的喘息,看着白色脑袋小幅度点了点头。

胡乱地捋起被汗水浸透的刘海,夏油重重叹了口气。他们俩可真是精力旺盛,有点担心今后的性生活了。体力方面夏油倒是有信心,但如果一定要分个高下比谁先受不了,可能天都要亮了。夏油可没有这个打算,但面前这个人就不一定了。

“…啊~太爽了……、我都不记得、射了几次了……”

“哈啊,我都以为要被你榨干了…也表扬一下我的努力呢。”

“……啊~…是啦是啦……作为原非术师来说,很棒啦…鸡鸡也大。”

“…和大小没关系吧……?还有,床单都被你吹的水弄湿了…怎么办。”

用擦完身体的毛巾简单擦了一下湿掉的地方,但恐怕水已经浸到了床垫里。五条懒散地躺上床,突然丢出一句无端的话;“无所谓吧?反正明天就要搬家了。”

“……诶?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这里都暴露给诅咒师了,不能再在这住了吧。”

“……啊,也是。”

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正被某个诅咒师盯上性命。五条的言之不预从学生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搬家的事他大约是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夏油的猜测正确的话,他应是将这事吩咐给了他专属的辅助监督之后才赶来这里的。拥有特级的名号,还是御三家里最强势的五条家家主,只有他能做出这样随心所欲的事。但这也是周围人讨厌他的主要原因,他大概是没有意识到。

“杰想要怎么办呢,我还是会给你选择的余地的。”

“……我、想怎么办啊…”

“…嗯。不过,在你吞下那个咒灵的时候就已经是定数了…只是以防万一问一问?”

眯起双眼,五条恶作剧般地笑了。夏油会选择的路只有一条,他再清楚不过了。为此他选择了与他同行的道路。

“……家务我们平分,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诶~~可以是可以,但现在只有三个特级咒术师,我很忙的哦~?还有一个人在国外偷懒。这么说杰以后不应该多给我做做饭吗?为了亲爱的我。”

“我还没从公司辞职呢,加班的话就做不了哦?你也会做饭,偶尔也做一做吧。之前做的炒饭就很好吃。”

“因为杰做的饭比较好吃啊。…嗯,炒饭这种我倒是可以做啦。”

“除了炒饭,其他的也做一些吧。我也会帮忙的。而且两个人一起做比较开心吧?”

“…真是的~好吧。怕寂寞的杰小朋友。”

怕寂寞的人是你吧,夏油笑着说,轻轻啄吻那对柔软的唇瓣。

随后又冲了个澡把黏黏糊糊的身体洗干净,依照约定做了两人份的甜口酱汉堡肉,坐在窄小的沙发上互相说些抱怨的话,闹哄哄地度过了这个晚上。












“来——!今天要介绍新生!大家嗨起来!”

“……”

站在讲台上地白发高大男人高高举起手,刻意鼓了两次掌。重回寂静的教室充满着冷场的空气感,用黑色眼罩蒙着眼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说到底,从五条莫名亢奋地走进教室时起,伏黑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喜欢用惊喜登场来介绍新生这也不足为奇,早就从前辈的禅院真希那里听说过了,所以是预料之中。

他们认识很多年了,没有什么比莫名地情绪高涨的五条以外更麻烦。狭小的教室里只坐着今年入学的伏黑惠一个人,但另外还有两个空着的桌椅,这种一眼就能看破的惊喜到底有什么意义,伏黑保持疑问。

“真是的~~小惠,再表现得高兴一点不行吗。”

“……哈啊。”

“好不容易要多一个朋友~再兴奋一点呢。阴暗的男生不受欢迎哦~?…好啦!进来吧~”

五条喊声的同时教室的门被拉开,穿着全新校服的学生走了进来。定制校服款式加上了红色的兜帽,伏黑之前见过他。

前段时间,伏黑去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时在学校遇见他,是非术师的普通学生。面对被宿傩手指吸引来的咒灵,他能用超乎常人的力气和体能与其对抗,五条判断他有成为咒术师的潜力。

虽然顺利回收了宿傩的手指,但由于封印的解除导致二级以上咒灵的出现。为了救其余两名非术师,伏黑将自己作为诱饵,就在濒死的状态下,被悠闲地(给自己)买完特产,不急不忙地登场的五条狠狠嘲笑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被气到。

“我是仙台来的虎杖悠仁!多多指教!”

“悠仁没有咒力,不过是可以和诅咒对抗的特殊体质,所以允许他入学了。这是伏黑惠,二级术师。好好相处哦。”

“……请多指教。”

“伏黑好久不见~!你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啊!”

虎杖开朗地笑着,用力拍了拍伏黑的后背。他濒死的时候虎杖也在一边,倒是没什么。虽说用反转术式治疗过了但也还没好全,裂开的肋骨还是有些痛。

那时虎杖也被咒灵打飞,应当是也受了不小的伤,现在却活蹦乱跳的。也许这就是虎杖的特殊体质吧。

“还有还有~还有一位惊喜嘉宾~!好了,进来吧~!”

莫名亢奋的呼声之后,一个浑身黑色的高大男人走进了教室。

细长的眼睛、漆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散地扎起,长相给人一种精明的印象。他身穿咒术高专的教师特殊制服,站在讲台上五条的身边,带着温和的笑容自我介绍。

“夏油杰。从今天开始担任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体术指导。多多指教哦。”

“……夏油、不是…”

伏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可能搞错。

今年年初咒灵骚动的时候,在咖啡馆碰面的五条口袋里掉出的纸条上写着的名字。五条唯一的朋友,为数不多能对他进行说教的人。

但是据五条所说,他应当是和虎杖一样的非术师,并不持有咒力。又或者他是完全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但他又没有随身携带咒具。

“诶、怎么了?伏黑,你认识吗?”

“……不…”

“杰是我一直以来的挚友,因为种种理由从工薪族辞职成为咒术师了。所以大家多指教哦。”

伏黑对他一如既往地将介绍一笔带过多少有些无语,但面前这个人是五条的挚友这种突然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似乎并不是假的。伏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和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友好相处的,那样是不是能多少消除一点平时被五条的忽发奇想耍得团团转的烦恼,这才是伏黑最关心的。

五条麻烦的程度也是特级。如果能借夏油的力量改善一下的话,伏黑很想事先和他商量商量。

“…夏油老师,是非术师吗?”

“嗯?不是、是术师哦。但是直到最近才觉醒术式。我的术式叫做咒灵操术,可以吸收降伏的咒灵并操纵他们。和你的以影子为媒介操纵式神的术式有点像。”

“啊,杰这段时间会暂时和一年级一起出任务,要好好相处哦——他说想多增加一些手中的咒灵。”

“哦~太好了~!有老师一起那可是信心倍增啊!对吧,伏黑!”

“……嗯,是啊…”

有经验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夏油要和他们一起出任务,说实话帮了大忙。就算只是二级程度的案件,但对于初入咒术界的虎杖来说还是不算轻松。

咒术师经常会接触到死亡。无法适应这一点,就此退学的也大有人在。

五条也非常忙,和他的工作量比起来,派给伏黑他们的任务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但即使如此,前段时间因宿傩手指的任务就遇上了性命危机,自觉力不从心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要是能像五条那么强就好了,伏黑时常想。五条也常和他说,不要光是看着他的背影,要去追赶他。但伏黑也总是感到烦恼,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吗,真的能成为和他一样的咒术师吗。

五条唯一的、被称作挚友的人正站在这里。突然间从非术师变成术师的这个男人,夏油一定有着五条也认可的才能。

(……五条老师的熟人却不是咒术高专的毕业生…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且他说最近才觉醒术式,却一下就成为咒术高专的老师。大概率是五条向校长或者高层动用了人脉,但仅仅如此就能批准聘用吗。伏黑听说过从工薪族辞职回来的一级咒术师七海,他比五条小一岁,是咒术高专的毕业生。

还有五条以前向伏黑吐露的一句话也一直很在意。他曾说不打算再和夏油见面,现在看来这个烦恼似乎是解决了。五条前所未见地如此依赖一个人,不惜手段也要让他成为高专关系者,那他肯定已经被高层密切关注。…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借夏油来给五条使绊子。

“好了!自我介绍也结束了,接下来就出发第一次任务……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有一个预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大家一起去接她。”

剩下的另一个空位大概就是留给那个新生的。听见第一次任务眼睛便开始闪闪发光的虎杖且先不提,所以作为老师的夏油也会和他们同行吧。不至于上任第一天就分给他高难度的任务,但考虑到夏油需要吸收咒灵,大概也不会给他派什么杂鱼咒灵的任务。对任务最为习惯的伏黑,本次最重要的任务是辅助好一整个郊游心态的虎杖。

“第一次任务哦伏黑!好激动啊~!”

“……任务可不是郊游。带着玩的心态去可是会死的。”

“嗯~惠说的倒也没错,但也别太紧张,放轻松啦。好不容易这么人多热闹~顺便去东京观光吧——!”

“真的吗?!我想去天空树!还有横滨中华街!”

“………哈啊…”

告诉我任务要抱着赴死的决心的人不是你吗?伏黑默默在心里吐槽。走在后面看着热烈讨论起观光景点的两个人,伏黑想到今后只多不少的操劳,感觉有些胃疼。一个天马行空的大人已经很棘手了,现在又多一个,简直前途堪忧。虽然今天不会是会要他命的任务,但他们也太没有紧张感了。

夏油安静地看着闹腾的五条,什么都没说,对去景点观光似乎也没有异议。察觉到伏黑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苦笑了一下,俯身在伏黑耳边说道。

“…抱歉呢。悟他很高兴一年级学生增加,原谅一下他吧。”

“……这样啊…”

他的语气就像五条的监护人一样,虽说多少有些奇怪,但若是挚友的话,他应该会经常被迫参与五条随心所欲的行动吧,伏黑开始有点同情夏油了。

“我经常从悟那里听说你的事。说你是很优秀的术师。而且…是你数落悟,让他给我打电话的吧?”

“……啊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对无法坦率表达自己的五条,伏黑少有地感情用事了。无论是被他收养的时候,还是作为术师追着他的背影的时候,伏黑一次都没有真正理解过五条这个人。

正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对五条宁可孑然一身的态度感到火大。即使周围树敌无数,伏黑也知道他所改变的世界是正确的。他知道五条的温柔。他不希望这样的人永远孤独一人。

“…我很感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和悟合好。所以下次让我回点礼吧。”

“……啊,我不是想被感谢才那么做的…”

“这样吗?那下次来我家做客吧,可以带上你姐姐。我做些你们喜欢吃的菜。我会和家里人说好的。”

“………、…夏油老师的家吗?不是高专宿舍…”

“啊,我没住在宿舍。你是从悟那里听……、”

“啊~~你们!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

“就是说啊伏黑~让我们也一起嘛!啊,五条老师说结束请我们吃烤猪排!好像是什么很有名的店!”

被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包围,导致伏黑没有听到最重要的部分。才认识没多久就去他人家里做客感觉有些僭越,但夏油说想给他回礼,伏黑也不好拒绝这份好意,便接受了这个邀请。

“不是在说悄悄话。我只是问他愿不愿意来家里坐坐。”

“诶,夏油老师的家吗?真好啊~我也想去!”

“人多也好呢。那一年级一起来吧。给你们开一个庆祝入学的派对怎么样。”

“太好了~!啊,五条老师也会来吧?我想和老师一起打游戏,一起玩吧!”

“啊——……啊嗯我大概也会去的。”

“……这是什么模凌两可的回答。”

看不清他眼罩之下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很有兴致。难道有什么不方便?伏黑突然想到刚才夏油说的一句话。他说“和家里人说好”,所以他在和谁同居吗。

虽然无名指上没有戴戒指,但也有已经结婚的可能。招待高专学生去两个人居住的家真的好吗,正常来说是不是太打扰了?……只有虎杖对此兴致勃勃。

“……去您家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吧?热热闹闹的会更开心吧?”

对吧、夏油戳了一下旁边高个子男人的侧腰。五条长长叹了口气,“哎呀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一副含糊其辞的样子。不如说五条倒是难得这么兴致缺缺。

尽管五条小小抱怨着,却没有反对开欢迎会,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对夏油这么轻易就说服了那个五条而感到震惊的,这四个人里大概只有伏黑吧。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听说他曾忘记了五条,伏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失忆了,夏油对付五条可谓是游刃有余。

很难解释这到底有多厉害,但伏黑确信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为何五条如此听他的话,那个时候的伏黑还没有理解。




几天后。

伏黑站在来过好几次的宽敞明亮的塔楼大堂,看见穿着相似私服的两位老师下楼来接他们的时候,便隐约有了些预感。

知道五条对这个欢迎会兴致索然的理由的人,也只有伏黑和他的恋人了吧。




END.

17 个赞

剧情线结束的好突然hh,但是好甜啊啊啊!感谢翻译

感谢翻译!好甜的故事~最后变成两个人一起真是太好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