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山村
“这是……什么?”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笼子,那空洞无感情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膜,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问出了声。
“■■…?■■■■!![什么什么?这两个人就是一连串事件的原因啊?!”
“■■■■!![她们俩脑袋不正常,几次三番用不可思议的力量袭击村里人。”
“■■■■!![我的孙子也曾险些被她们杀掉!!”
他们……在说什么?
四周的恶意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身体,夏油杰感到无比的晕眩,他眼前发黑,好似有无数双手伸来,遮住他的眼睛。
“不对……”他微弱地低语,“造成事件的原因已经被我消灭了。”
“那是因为他先——”小女孩抓着笼子的栅栏,倔强地为自己辩解着。
“■■■!![闭嘴!怪物!!”
“■■!![你们的爹妈也跟你们一样!!”
“■■■!![早知道就趁你们还是婴儿时就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夏油杰脑海里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九十九由基的话回荡在他耳边,“瞧不起非术师的你,以及否定这种念头的你,两者都只是你想出来的可能性,让哪一个变成真实的想法,是你接下来要自己做选择的。”
去死吧,猴子。
腐臭的咒灵黏液搭上村民颈间的同时,被封印的记忆轰然打开。
刹那间,风起云涌,原本漂浮在空气中的诅咒突然化作黑色溪流,自发涌入他额间浮现的鎏金神纹。
方才叫嚣的村民只觉得有股阴风穿过,激得他们浑身哆嗦,马上住了嘴。
众生恶念在夏油杰瞳孔里沉浮,如同浑浊河水中的金沙,眼尾的神纹熠熠生辉。
“人类啊……”
他是谁?高专三年级咒术师夏油杰,还是沉睡许久突然苏醒的上古邪神?
杀死普通人?这个念头就算是多年前是邪神的他都不敢想,现在的他还真是可怕。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恶意,爱欲,贪婪,无私…没有什么是绝对存在的。
夏油杰垂眸看着掌心流转的混沌,身后咒灵随着心念化作光点消散。又抬眼看向面前的村民,看向他们身后的村庄,看向笼罩在村庄上未知的结界。
只进不出?难怪这里有如此多的恶意,直接把他身上的封印给冲破了。
“真是有趣。” 夏油杰指尖微动,笼罩在村庄外的结界也随之破碎,浓郁的恶意叫嚣着,却被夏油杰全部吸入体内,“竟然敢计算神明。”
【记录:2007年9月】
【■■县■■市(旧■■村)】
【任务概要:找出导致村内居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发除。】
【任务结果:派遣特级咒术师夏油杰(高专三年级),成功被除作祟咒灵。】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刚接任东京高专校长一职的夜蛾正道接过夏油杰手里的报告,拍拍他的肩,“任务完成的很好,不过她们两个怎么办?”
夜蛾正道指的正是夏油杰从村庄里带来的两个女孩。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今年五岁,父母双亡,因为愚昧的村民饱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虐待。
夏油杰目移。本来他是打算自己带的,可是……
他看向窗外,眉头紧皱。透过天元的结界,夏油杰可以清晰看到外面浓郁的诅咒。
诅咒的浓度太高了,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吸收。
这是他身为邪神的责任。
“老师,让她们留在高专吧。”
“另外,我想见见天元。”
“你想见天元?”
家入硝子放下手中的报告单,看向站在窗边的男同期,“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问点问题罢了。”
透过医疗室的窗户,夏油杰看见操场上,夜蛾校长正耐心教导着两位女孩。
“不过接下来不会待在高专了。”
笔尖在白纸上滑过长长的一道痕,家入硝子难以掩饰面上的惊讶,“你要离开高专?”
“想什么呢。”夏油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出了歧义,哭笑不得,“我是说我接下来都会被派去做长期任务,可能一年回不了几次高专。”
听见夏油杰的解释,家人硝子原本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了回去。
还好还好,不是离开高专。
她不敢去想,夏油杰要是离开高专,她怎么面对五条悟的臭脸?
感受到高专内某处传来的巨大能量,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家人硝子咽下“那五条怎么办”的问题。
这两个人渣,让他们自己去闹吧!
薨星宫外,夏油杰一只手贴在结界上,轻声道,
“又见面了,天元。”
【受天元大人的命令,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即日起派遣至北海道,祓除当地诅咒,时期不限。】
“喂?硝子你说什么?”夏油杰抬手将特级咒灵吸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家入硝子叹气,“五条,他跑你那去了。”
“总监会那些人没拦着他吗?”
“你觉得可能吗?一发苍下去,不求五条饶他们一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自求多福吧。”
挂断电话,夏油杰头疼地揉揉眉心。
加上苦夏的那段时间,满打满算,他已经有半年没和悟见面了。
不知道猫猫到时候又要怎么闹。
夏油杰收起手机,向市中心飞去。先买甜品吧!
木质推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玄关感应灯响起来的瞬间,夏油杰下意识屏住呼吸。
秋夜的凉意顺着衣领钻进来,却在看到客厅景象时化作喉间温热的叹息。
五条悟整个人蜷缩在米色布艺沙发上,银白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平日里总是不肯好好扣紧的高专制服此刻松垮地堆在腰间,露出内里皱巴巴的黑色打底衫。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呀,"夏油杰放甜品的动作比抱怨声更轻,指尖触到沙发靠背时微微一顿。
无下限没有开。
环住五条悟腰际的瞬间,夏油杰闻到熟悉的柑橘香混着甜品气息。
怀中的重量比他想象中更轻,仿佛抱着一团随时会消散的云。垂落的白发扫过手背时泛起细微的痒,让他想起幼时在神社屋檐下接住的初雪。
“杰,动作好慢。”
带着鼻音的嘟囔突然响起,五条悟把脸埋进他肩窝,发丝蹭过颈动脉时激起一阵战栗。夏油杰这才发现对方根本没睁眼,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停驻在花瓣上的凤尾蝶。
“是是是,五条大人速度最快。”
夏油杰轻轻掂了掂,将对方抱进卧室。
说来惭愧。因为房子是租的,所以夏油杰根本就没想过换一个更大点的床。
也就是说,这张小小的单人床根本睡不下他们两个人。
去沙发上凑合睡一晚吧。夏油杰想。
他轻轻将五条悟放下,单人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正要起身,袖口突然传来阻力。
五条悟的手指不知何时勾住了他的发绳,苍蓝色虹膜在黑暗中泛着朦胧水光。
“很晚了杰,快点睡觉。”
话虽是这么说,可一点也没有想让夏油杰走的欲望。
夏油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对方真的不打算放手,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败给你了。”
五条悟又重新开始和夏油杰一起做任务。
什么!高层不同意!一发苍了解一下。
什么!杰不同意!撒泼打滚了解一下。
五条悟:反正就是要和杰一起做任务!
五条悟是快乐了,夏油杰却是半喜半忧。喜的当然是又可以和悟待在一起,忧的是他又要开始吃咒灵球了。
其实只要把咒灵吸入体内就算是收服。更何况他还是邪神,站着不动神躯也会自动吸收诅咒。
可惜他不愿意将自己邪神的身份透露给悟,努力维持着人类的面貌。
咒灵球是真难吃,他这十几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是被发现了。
夏油杰僵在原地,手脚冰冷,头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们一起做的第三个任务,目的地在广岛。任务也很简单,先杀咒灵,再下封印。
前者由两人共同完成,后者由夏油杰一个人完成。
封印,实际上就是法阵。用来吸收诅咒,反馈给夏油杰。
夏油杰总是在这个时候把五条悟支得远远的。设法阵需要本体,他不想悟看到。
所以他用着各种蹩脚的借口,像是买甜品,买伴手礼之类的,让悟离开他。
悟应该看出来了吧,总是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悟还是这么贴心呢。
但今天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夏油杰飘散的长发泛起星屑般的光泽,背后的十二重神环展现出对方非人的身份。
右眼虹膜外圈的界门浮雕完全具现,门缝渗出扭曲的恶意 。脖颈的银链咒纹显现真实形态,环绕在他身侧。
还是逃跑吧。夏油杰指尖微动,刚想离开,五条悟却一把扑上来。
“太酷啦,杰!”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小猫看见喜欢的东西,兴奋地喵喵直叫。
夏油杰无奈地接住对方,任凭他随意探索,“别乱摸啊。”
原本攻击性极强的神环和银锁也老老实实地收敛气势,往五条悟手心里蹭。
让五条悟玩了一会儿,夏油杰才提起正事,“悟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一个辅助监督,说窗检测到这里有特级咒灵,让老子来解决。” 五条悟扯着银链回忆道,“过来之后就看到杰了。”
不可能。
且不说他设的是吸收诅咒的法阵,更何况他本人就在这里,哪来的特级咒灵?!
“被计算了呀,杰。老子记得是一个女辅助监督,短发。虽然被刘海盖住,但老子还是看到了她头上的那条缝合线,贯穿整个额头,好恐怖呢。”
夏油杰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抓住了羂索。
对方没有逃,想来也是知道实力悬殊。
夏油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逐渐冰冷,“本体是脑子吗?真是恶心。”
“日安,邪神大人。”对方丝毫不在意,面色如常的和夏油杰打招呼。
“还有什么遗言?说吧。”
“我想知道,您作为邪神,为什么不污染世界,而是吸收诅咒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神也是神,也是世界的一部分,有病才去污染世界吧?
莫名其妙。夏油杰不想再听她讲话,挥挥手,对方整个人便泯灭在空中。
“该去给悟买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