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总是及时，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暴雨里，倾盆的雨水模糊视线。漂浮在地面的燥热被雨水冲散，一点一点化作在夏季不可多得的清凉，融合泥土与花草的芬芳闯进每个人心间。
商铺支起遮雨棚，来不及回家的人在雨棚下聚集，越来越多。他们站成一排，有的频频不安地看表，有的将雨水捧在手心观察，有的大声抱怨这场雨的不合适，有的享受来之不易的忙里偷闲……一场雨，显尽百态。
天空是阴沉的，雨水不知疲惫地降落，不过比起五分钟前小了很多。公交车此时也进站了，人们脸上顿时绽放笑容，争先恐后地上车。
五条悟落在最后，耐心等前面的人挤上车才不紧不慢地收伞跟上。公交车此刻挤满了人，像沙丁鱼罐头，胸贴背背贴胸，几乎难以呼吸，连落脚前都需要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五条悟被挤到门边，离他最近的乘客还是个小姑娘。好在他够高，举起手臂能轻松抓住扶手，避免了两人的尴尬。
小姑娘扎着双马尾，学生模样，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往五条悟脸上瞟。五条悟以为她不自在，刚想挤到别的地方就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你坐我这里吧，我马上就下车了”
五条悟还没明白她怎么突然给自己让位置，就从窗玻璃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打扮。
确实容易误会。
五条悟摘下墨镜，随手揣进口袋。他看着女孩，随性地笑了笑：“我的眼睛能看见，谢谢你”
“不、不用谢……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女孩似乎被五条悟的笑容打消了羞涩和尴尬，她大着胆子要五条悟的联系方式，对方却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摊开掌心：“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低头匆匆接过五条悟的糖，公交车恰好到站。女孩忙不迭下车，将座位留给了五条悟。五条悟顺势坐到那张椅子，扭头看窗外的雨依旧不知疲惫地下着，雨水滑过玻璃留下一道道雨痕，他的倒影也变得破碎。伴随公交车缓缓驶向规定的地点，人挤人的车厢慢慢变得宽敞。
五条悟喜欢下雨，但他不喜欢下雨时潮湿的空气和无处不在的闷热。尤其夏天的雨，往往在闷热的同时还有股土腥味，闻久了就想吐。不过下雨会让他的内心随着雨水淅淅沥沥的声响平静，也会让他阴晴不定，就像阴晴不定的夏天，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乌云密布。
公交车到站了，车厢里只剩了五条悟和一位老人。他们一起下车，天空的颜色依然是浓重的灰，像一盘被冲散的颜料，褪去了明亮的色彩。老人眯起眼睛，笑盈盈地说：“雨停了好，雨停了好啊”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步履蹒跚地离开。五条悟看了一眼手里的伞，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一点也不好”
有点麻烦，好在他不怕麻烦。
五条悟心情忽然变好，溜溜哒哒地往公交站台后方的那片公寓区走。
五六分钟过去，五条悟到了其中一栋公寓楼下。他要去的地方在三层，最中央的一间。他没有提前给楼上的人发消息，而是按照对方平常的作息时间找上门的。
按理说，他应该在家。五条悟有些激动，却努力克制。他低头迅速整理了一下卷边的领口，再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确认自己无论外貌还是着装都没有瑕疵才摁下门铃。
门铃响了几秒，开了。
“悟，早上好”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家居服，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乌黑的头发垂在肩膀，有些发丝调皮地翘在头顶。他的语气略有疲惫，应该刚起床不久。
“杰，我还是忘不了他”
夏油杰像是早有预料，让开一条道：“进来吧，我们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