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苦夏了！一觉醒来男同学变成了omega！
· 不太原作的原作向。
· 其实是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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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夏天，炎热的空气里漂浮着柠檬汽水的气味。
家入硝子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五条悟三天两头就来找她“恋爱商谈”，她现在一听五条悟说要聊聊就想跑。
五条悟喝了一口汽水，垂头丧气的模样，说：“他不喜欢我。”
家入硝子捏着汽水罐，挑眉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个长得挺漂亮的高中生委托人不是约杰明天出门么，说要去游乐场……游乐场有什么好去的？我们咒术师的日常不比游乐场刺激多了。可杰居然答应了。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跟他说我明天有事找他，让他别去了，结果他居然说他没空！”五条悟一口气喝完汽水，将空罐子狠狠扔向墙壁。
“本来就是人家先约好的吧。”家入硝子有些无语。
“我堂堂五条家少当家、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所有者、咒术高专百年难遇的天才学生，他凭什么拒绝我？”五条悟忿忿不平，起身将地上的罐子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可人家先约好了啊。”
“哼。”
家入硝子看他一副要抱怨很久的样子，伸手在兜里摸烟。
“安心啦，只是因为夏油是个不解风情的……”
然而五条悟却转身要走了。
“差点忘了，我和杰约了今晚一起打游戏，拜拜咯。”
我就多余担心这货！硝子将香烟盒扔向他的背影，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五条悟入睡的时候，脑子里还惦念着白天说的事。
他忍不住对这种为另一个人而焦躁不安的心情感到新奇。十六年以来，他第一次品尝这种感觉。夏油杰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看着对面墙壁的方向——墙壁那头是夏油杰的宿舍——轻声说：“麻烦死了……不过我宽宏大量，原谅你啦。”
——谁让对方是杰呢。
空调又故障了。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没有去五条悟那边蹭睡。悟最近很忙，自己在的话他又会睡不安稳，夏油杰不想他再疲惫下去了。
不过说来也怪，为什么自己睡在旁边的时候悟会格外紧张……去年互相留宿时明明不会这样啊。
是自己身上染了什么令人讨厌的咒灵气味吗？夏油杰考虑到这个可能性，还特意换了一款浓一点儿的香水，五条悟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两人都很忙，今年碰面格外少。不再知晓彼此的近况，渐渐便有一条鸿沟横亘在他们中间。夏油杰无法告诉五条悟，生活在自己眼中已经褪去了本应具有的色彩，变成了灰白的、凄楚的苦味轮回。每天都做着重复的事、品尝着同样的味道，灵魂好像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归根结底，痛苦这种过于私密的东西本就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无法和谁分享的。
即使是悟。
……想着想着夏油杰就睡着了，漫长的睡眠将他包裹起来，将快乐和痛苦都隔绝了。
翌日早晨醒来时，夏油杰闻到一股浓郁的巧克力气味。他第一反应是五条悟又在炸厨房了——这家伙上学期心血来潮要做甜品，抓了他和家入硝子一起，三人明明不是厨房杀手，却不知怎么的糊了一厨房甜腻的原材料，最后是夏油杰召唤咒灵才清理干净的。
那次夜蛾罚了他们一学期不准进厨房。
夏油杰拉开门，奇怪的是，走廊里反而没有那股浓郁的香味了。
走廊的窗户开着，他在早晨清爽的空气中站了两三秒，隔壁宿舍门开了，五条悟打着哈欠左看右看。
“好香啊。什么味儿？”
他走到夏油杰身前，弯下腰，鼻尖都要碰到后者的脖颈皮肤了。
“你怎么这么香？”
夏油杰愣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宿舍大门就“唰”的一声拉开，夜蛾探头出来，冲他们大喊：“紧急任务，快来集合！！！”
礼堂内，高专在校的所有人都到场了。
夜蛾简述完造成这次紧急事态的诅咒之后，全场哗然。
“虽然现代社会的咒术和诅咒都越来越奇怪，但这次的也太无厘头了吧？”有人一脸怀疑地说道。
“很遗憾，经过反复确定，这次的‘诅咒’的确有着将本不存在的性别强加于咒术师身上的能力——严格说来，这也并非诅咒，而是星浆体脑海中不必要的知识与天元结界的错误结合、产生了幻觉 而已。星浆体曾在某处获取了网络虚构的……我看看，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的信息。随后在与天元大人的结合中，星浆体随机地调用了这些无关知识，导致日本处于天元结界内的咒术师都被强加上了这三种性别的烙印，主要是alpha和omega性别，并且把这些虚假的性别当做事实深信不疑。”
“alpha和omega是什么性别？没听过啊。”五条悟悄声问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不知道。”夏油杰摇头。
“像动物一样有发情期和交配期的那种。”家入硝子道。
“这么刺激？”五条悟挑眉。
“你们不觉得这屋子里充斥着奇怪的气味吗？”夏油杰浑身不舒服，皱眉道。
“……别开小差！五条悟，夏油杰，说的就是你们！”夜蛾大声道。
见两人安静下来，他才继续道：“目前，我们将这种情况称为天元大人产生的‘性别幻觉’，即将组成特别小队调查和解决这一问题……现在我来说明一下性别幻觉的主要特征和影响。”
“全员后颈会长出非永久性的腺体，散发带有浓烈气味的信息素，信息素会对匹配度高的对象产生强烈吸引力——匹配度似乎是随即生成的。此外，alpha和omega两种性别将会暂时拥有‘易感期’，特征和动物发情区别不大，不同性别的咒术师可以通过标记腺体控制发情。请大家做好防范工作，在易感期及时标记，若错过标记时机请尽快远离性别不同的咒术师。在职和退休咒术师均可在高专和御三家下属机构申请隔离房间，非紧急任务可带薪休假，上级必须批准。”
“那我们是不是也能放假了？”夏油杰若有所思道。
“不如今天请假把昨晚没通关的游戏打完吧？就是特别长的那个……”五条悟精神一振。
“……所有登记在案的咒术师性别幻觉清单已经下发各机构，高专的清单我已经贴在门口了，各位离开时记得去看一眼。以上，散会。”夜蛾最后道。
家入硝子拽着这俩对紧急事态毫不在意甚至已经准备溜之大吉的家伙，来到门口贴着的清单前。
她浏览着表格，说：“我看看。夏油是alpha，我是omega……嗯好像女生omega居多，男生alpha居多……啊，五条，你是omega哎。”
五条悟精神一振：“那我岂不是和杰……”
“你们三个还在啊，正好，”夜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近期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任务都一起执行。你俩要是谁出问题了，另一个人就给我写万字检讨书。”
“所以说，你是巧克力味的，我是柠檬味的？”去往任务地点的路上，五条悟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开会怎么一点都不听的。”夏油杰发送消息取消今天的游乐园之旅，熄灭手机屏幕，回答。
“反正杰会认真听嘛……”五条悟说，“哎呀，虽然柠檬蛋糕挺好吃的，但柠檬也太酸了……天元真没品。”
“柠檬挺好的啊。”夏油杰说。以往任务结束后去自贩机买饮料，他还蛮喜欢柠檬水的。
“因为酸到能压过咒灵的味道？”五条悟耸耸肩，“你也太好猜了。”
这事戳中了夏油杰最不乐意提的点。他并没有出声回答，直视着远方的景色，转移了话题，问：“你的任务这么赶吗？这么早就要赶去任务地点。”
“超——赶的哦。我们的任务合并在一起就更赶了……不过绝大部分还是我这边的任务吧。”五条悟笑道，看起来没心没肺很不在乎的样子。
这么累啊。夏油杰想，心脏轻轻地揪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敏锐地转过头，问。
“没什么。”夏油杰摇头。
“其实还好啦，我不觉得累。”就像猜中了他的心事，五条悟随口说，脸别到一边，雪白的睫毛低低垂下，“……特别是现在。”
两人一起行动，效率就低了很多。这几天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要到深夜才能完成所有任务，今日也是如此。辅助监督的车驶过夜色笼罩的长街，夏油杰和五条悟坐在后座，膝盖抵在一起，睡意朦胧地歪头靠着头枕。
五条悟觉得夏油杰似乎消极得有些过分了，而且总是不遗余力地将自己往外推。……以前有这样过吗？是本能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夏油杰用余光瞥了一眼快睡着的五条悟。
“喂，”夏油杰轻声问，“不然明天我们还是分开完成任务吧，这样快一些。夜蛾才不会检查呢。”
——你看，果然又开始了。
“不要。”五条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会出事的，”夏油杰有些惊讶，转头望着他，“那种程度的幻觉并不会影响我们各自的……”
看到五条悟的表情后，他愣了一下。上次见悟这么严肃，还是两年前执行星浆体任务的途中。
悟这是……不开心了？
过了几秒，夏油杰才反应过来，连忙补救：“不是，我的意思是……”
“还是一起吧。”五条悟却很快收起了凝重的神色，打断夏油杰，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我才不想写一万字检讨呢。”
他说完便一歪身体倒在夏油杰双腿上，陷入了睡眠。夏油杰愣愣看着他，半晌才无奈地笑笑。什么啊……只是不愿意写检讨而已吗？话说夜蛾要求的检讨这家伙也从来没写过吧？仅有的一次还是自己代笔的，貌似到现在他都还能模仿悟的笔迹……
什么嘛，也没有激烈地拒绝啊。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五条悟在心里嘀咕，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脸颊下隔着一层布料就是夏油杰的皮肤。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点失控，蜷起手臂，将胸口和夏油杰的身体隔开，合上了双眼继续装睡。他能感到杰那只温暖的手抬起，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随后某只功能性咒灵张开了小型结界，替自己屏蔽了外界的噪音。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他聒噪的心跳声。
天元的幻觉似乎并不容易处理，总监部下发了要继续维持特殊状态的通知，夏油杰和五条悟便久违地再度形影不离。工作日几乎都要执行任务到深夜，他们不得不外宿，时隔很久再次共享一个房间。
五条悟有点慌张，觉得要露馅，可看到夏油杰平静自如的模样，他又忿忿不平。凭什么这家伙跟个没事人似的？可他心里到底还是开心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比独自一人要好。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巧克力香气。
“你别动啊。”五条悟命令着夏油杰，伸手撩开他湿漉漉的头发，仔细察看他的后颈。
“厉害啊，真的有咒力虚构的腺体……”他啧啧称奇，伸手去戳夏油杰的皮肤，那上面还有洗澡时沾上的细密水珠，浓郁的巧克力味弥漫开来。
“别戳。”夏油杰抬手，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说。
有点痒。还有奇怪的酥麻感。
“好嘛。”五条悟收回手，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两天有点苦。”
“苦？”夏油杰转身，迷茫地眨眨眼。
“你自己闻不到吗？太苦了，一点甜味都没有。你抑郁了？”五条悟问。
“没有啊。”夏油杰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拉过五条悟的手，替他擦干净了湿润的指尖。五条悟低头，看见他还湿着的刘海垂在额前晃荡着，睫毛也沾着残留的水汽，宽松的领口露出形状分明的锁骨和肌肉线条。
五条悟感到自己被他捏住的指尖开始迅速发烫。
“卧槽夏油杰你有病吧？！”他猛地抽回手。
夏油杰：“？”
五条悟震惊又心痛地伸出食指指着他，质问道：“你就是这样撩小姑娘跟你去游乐园约会的？！”
“哈？”夏油杰睁大他的小眼睛。
我撩谁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五条悟将干毛巾甩到他脸上，飞快转身跑掉了。
夏油杰捧着毛巾站了一会儿，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柠檬味。他狐疑地打开手机给硝子发短讯：变成omega会导致咒术师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吗？
硝子：这么晚，你和五条住在一起？
夏油杰：是啊。
硝子：呵，直男。孤独一生吧。
夏油杰：？你们怎么都针对我。
夏油杰想，悟的想法完全脱离他掌控这件事，其实让他有点惆怅。
曾经——虽然那是在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的曾经了——有几个瞬间，他真切地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然而事情迅速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自从那天说过夏油杰“苦”，五条悟就开始在夏油杰的咖啡中擅自加糖，并向他投喂巨量甜品和糖果。不但如此，有时候两人任务执行到一半，他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夏油杰面前，往他嘴里塞一颗剥好糖果，然后飞快回到原本的位置。
“我在帮你改善信息素的味道！巧克力可不能那么苦。”他振振有词。
夏油杰无语凝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五条悟品味很好，挑选的甜品虽然甜得令人发指，质量却很有保证。夏油杰本来陪他高强度执行任务就累，实在没力气和他对着干，也就忍气吞声地吃了。
——还怪好吃的。
这还不算完。几日后的一天夜里，夏油杰进浴室时，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甜腻香味。但多日无时无刻浸泡在自己和五条悟的信息素气味中，他的嗅觉已经有点麻木了，他便没有太在意。
等脱完衣服要进浴缸了，他才发现浴缸里满是热腾腾的甜牛奶。
“五条……”他握紧拳头，难得叫了搭档的全名。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找人算账时，五条悟已经不知何时静悄悄等在他身后了。
五条悟笑眯眯地伸手一推，他就仰面倒进浴缸里，水花溅了五条悟一身。
夏油杰呛了一口牛奶，狼狈地坐直，就看见五条悟带着一脸欠揍的笑弯腰望着自己，睡衣打湿了也不介意。
他有点生气，伸手要召唤咒灵和五条悟打一架。可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手指一收就和他十指相扣，打断了他的施术。
——其实没有手势夏油杰也能召唤咒灵，只是这气势被打断，就一时呆住了。
“这可是空运过来的无添加高品质鲜牛奶，很香的。”五条悟说。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刘海缓缓滑落一滴牛奶，脸都黑了：“悟，信息素只是天元结界出现幻觉从而导致咒术师体内的咒力也制造出相应的假象，并不是实质存在的，所以牛奶浴这种操作并不能改变我的信息素气味……”
“是吗？”五条悟掬了一捧牛奶，直接泼到了夏油杰脸上。
“五条悟——！！！”
这种再生气也不会对悟真正发怒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也许我们还是有默契的——即使只是在捡拾默契的残烬。
话又说回来，不可思议的是，在五条悟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夏油杰的信息素气味还真变甜了不少——甚至比第一天产生信息素时还甜，大约是60%黑巧克力的程度。
夏油杰思索了一番，觉得大概率是自己的身体防御系统认为与其让五条悟天天瞎折腾，不如调整一下信息素气味更合算。
“是吗？那你身体还挺智能的咯。”对此，五条悟表示自己一点也听不懂什么是讽刺呢。
不久之后，两人处理了一次alpha信息素暴走事件。
事件发生在禅院家主理的某个咒术师机构，一位omega术师突然进入易感期，导致全场数位alpha术师失去理智。夏油杰和五条悟赶到时，他们已经陷入混战，好几人重伤濒死。
夏油杰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额外撰写了一份报告呈递上去。
因为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信息素暴走现场表现稳定得出乎意料，那之后越来越多的类似案件分配给了他们。
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漂浮在夏季东京闷热潮湿的空气里，给人一种会悄悄渗进皮肤的错觉。
“都怪你要把事情都揽下来啦。”五条悟抱怨说。
“我哪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夏油杰迅速反驳。
两人的休息时间增加了一个新环节：争抢浴室并狂洗自己试图去掉身上沾染的信息素味。
五条悟甚至认真地问夏油杰，自己要不要升级一下全自动无下限咒术，加一个过滤信息素的功能。
夏油杰随口说那就试试呗。
五条悟埋头捣鼓了一阵，似乎是“设置”好了，招手让夏油杰过去，命令他向自己释放信息素。
夏油杰皱起眉头，眨眨眼：“这玩意要怎么释放？”
五条悟张口结舌，才想起他们处理的事件中，都是信息素失控才会大量释放。他决定换个思路，说：“那你离我近点。”
深夜的酒店很安静，他们的套房里只打开了壁灯，连灯光都疲倦得昏昏欲睡。夏油杰本来拿着热水袋在热敷放松肌肉，闻言将热水袋放下，用湿巾纸擦完手才重新坐在五条悟身边。他一只手绕过五条悟的身体，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五条悟开了无下限，但他的触碰一直都被识别为无害动作，五条悟能感觉到他手上残留的热度。
五条悟吞了一口口水，闭上眼睛，动了动鼻子，说：“……好像有用。”
夏油杰问：“你这过滤系统是双向的？我怎么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他低下头想确认一下，脸几乎要凑到五条悟的脖颈间了。那只横在五条悟腰间的手臂也贴上后者的身体。
五条悟的皮肤迅速地变红了。
“悟？”
五条悟睁大眼睛看着夏油杰那双近在咫尺的淡金色眼眸，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解释说：“有点闷，空调打低一点吧。”
“哦。”夏油杰直起身。
他似乎并没有多想，神色如常地调了空调，然后拿起热水袋继续热敷。五条悟站起身想去洗把脸，他忽然转头又说：“安全起见，悟，你要是易感期到了，记得让我标记你。”
柔和黯淡的灯光下，他的表情非常平静，语气也一如往常。
——啊，硝子说得对。
一直以来，五条悟都觉得夏油杰情商是比自己高的。
但是今晚他开始相信这家伙实际上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了。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夏油杰是个直男。他想。
显得在这方面想很多的自己特别傻。
真是要疯了。
“我们分手吧。”他面无表情地抢过夏油杰手里的热水袋，然后狠狠砸到了这人脸上。
“你说什么？”
“分手！我把你甩了，懂吗？”
夏油杰捧着热水袋，鼻梁上很大一块儿红印子，呆呆地看着白发男同学，陷入了有生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大脑宕机。
等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五条悟已经转身要走——也许只是要回床位睡觉，可夏油杰没来由地害怕，慌乱之下伸手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臂。
后者转头望着他。
“……啊，抱歉。”他又松开手。
夜里睡觉时，五条悟睁开眼，对面的夏油杰蜷缩在被子里，脸埋在手臂里，长发乱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委屈的大型动物。
直到第二天早起，夏油杰都还在琢磨五条悟昨晚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想问五条悟是什么意思，可是又觉得那是玩笑话，是五条悟远离他变得难以捉摸之后的无意义产物。
房间里没有五条悟的影子，夏油杰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夏油杰只好联系了辅助监督，后者搓着双手，局促不安地说五条悟一个人去执行任务了。
那这不就是在闹别扭嘛！
夏油杰一个人去便利店，买了咖啡和泡面。他拎着塑料袋回酒店，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过于耀眼的日光洒在他深色的衣服上，太阳辐射烘烤出滚烫的温度。
露在外面的小臂和小腿也吸饱了光线和热量，渗出带着信息素气味的细密汗水。
好热啊。又是夏天了。
他低下头，用食指勾着领口，轻轻晃动散热。奇怪，这么热，他却没有感到晕眩或者疲惫。
盛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容易忍受了？
他在街边一动不动站了几分钟，车流的喧嚣在耳边回荡，他静静思考了很久，最后意识到是因为这一程夏天有五条悟陪在自己身边。
自从天元出现那什么幻觉以来，他们已经共同行动一个多月了啊。这段时间他竟然很少涌现那些曾令他整日痛苦不堪的想法。
他变得很快乐，很满足。变得很甜。
夏油杰走了几步在花坛边坐下，顶着太阳强烈的光线摸出手机，近乎半盲地按键，拨通了五条悟的号码。
“喂？”响了几声终于接通，五条悟的声音裹在风里，大概是正在战斗中吧，不太有余裕但也不紧急的状态。
“悟，能听清吗？”他问，搁在腿上的咖啡杯口溢出浓浓的咖啡香气，他能看见自己的发丝在杯袋边缘晃动。
“先说啊，今早是因为你睡得太香我才没叫你起床的，夏油同学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
“不要这样叫我。”夏油杰说，呼吸打在话筒上。
太生分了。
“你在命令谁……”五条悟好像不开心了，夏油杰都能想象出他撇着嘴的模样。
“我喜欢你，悟。”他说。
五条悟在震惊中短暂失语。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打直球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夏油杰伸出指尖拨动眼前那缕晃动的发丝，牵起嘴角，轻声道，“每天。”
五条悟完成任务时，夏油杰已经在任务地点不远处等他了，手里拎着一小盒甜品。
五条悟盯着他几秒就低下头去，接过他递来的湿纸巾擦干净手，然后开始埋头猛吃甜品。
回高专的新干线上，他们理所当然坐在邻座。五条悟困得不行，靠着外侧扶手，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颈椎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夏油杰偏头看他很多次，终于推醒他问：“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五条悟抬头和他对视，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的。”
“那是？”
“可是你想啊，我要是现在就靠在你身上睡觉，岂不是显得很好追？”
夏油杰的眉角抽动了一下。
“……什么意思？”
五条悟笑嘻嘻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告白了我还没答应啊，所以你现在正在追我，继续努力吧杰！我看好你哦！”
两人回高专后获批了几天假期，作为高强度工作的补偿。假期第一日早晨，家入硝子起床后路过操场，看见五条悟在操场上跑圈。
“这么早，你在锻炼体能？”家入问。
“不是。”五条悟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前天夏油杰和我告白了。”
“我要去吃早饭了，再见。”
“哎哎哎你别走，我跟你说，我一想到杰那个人居然会主动告白我就睡不着觉，干熬一宿，天一亮就起来跑步消耗一下精力……其实转念一想，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也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毕竟我长这么好看又这么强家世又好，有几个追求者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呢，杰跟我告白的时候说想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哦，你知道他那个人说话很认真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昨天连夜宵都是他替我从食堂打回来的呢，毕竟他在追我嘛，虽然这确实没什么好炫耀的……”
十五分钟后，夏油杰来到食堂吃早餐，看见家入硝子正在吃饭，而五条悟坐在她身边，嘴上横七竖八地缠着绷带。
总监部的专案组终于找出了解决这场性别幻觉的可行方案——注入新的记忆信息，促使天元重新检查自己的意识，排除这荒谬的第二性别。只是越接近天元本体，幻觉的作用就越强，因此执行任务的咒术师必须抗性很强才行。
毫不意外，这任务落在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头上。
去往薨星宫的路上，五条悟一直在等夏油杰说“那句话”。
类似于“为了避免影响提前做好标记吧”之类的话，因为听多嘴的辅助监督说过，标记可以隔绝其他信息素的影响。还提到“亲吻标记”什么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可是等了很久，夏油杰什么也没有说。
五条悟心中异常失望，蔫蔫地抵达天元面前，没给老不死的东西好脸色，将数据硬盘毫不客气地往天元嘴里硬塞。
夏油杰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细腻心情，边摸下巴边围着天元绕圈，惊叹“长得真是抽象”。
数据硬盘估计还得消化几天，两人用含有咒力的特殊相机拍摄下天元食用硬盘的照片，拍拍手回家。回程路上，五条悟也没给夏油杰好脸色。
他们的影子拖在石砖地上，斜斜长长的两条，边缘晕染着斑驳的青苔。夕阳血一样红，在昏黄厚重仿佛坠落的天幕上熊熊燃烧。过去夏油杰每次一个人从这条街走过，总能嗅到某种不存在的、预言般的血腥味。
宛如命运在冲他招手，伸出苍白泛灰的手指绝望地捉他的衣角。
可是今天五条悟走在他身边，不知道发什么脾气，一直拿手肘撞他，回他的话都带着刺。
那拉扯他衣角的、瘦骨嶙峋的鬼手被五条悟的脚踢开，风吹拂着地砖缝里细细的青草。
他想起来自己从前就很喜欢五条悟的，只是这个世界来临得太快，提前压死了他没有长出来的爱情。
“悟，我们……”他转头看身边的搭档，说。
“夏油杰！”五条悟突然目露凶光，大声喊他的名字。
“什么事？”他下意识问。
“来接吻吧！”五条悟恶狠狠地说。
“……”
“你有话要说？”五条悟蹙眉问道。
夏油杰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干巴巴地说：“我是说你走得太慢了，我们要不要牵个手。”
“哈？”五条悟直接就是一个柳眉倒竖，一副挽起袖子就要跟他大打一架的样子。
“呃，”夏油杰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来，“不要吗？”
夕阳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那只手掌心微微窝着，盛着一片虚无。
五条悟抿着唇看夏油杰，没有接那只手，而是张开了双臂。他闭上眼睛，雪白的睫毛在风中轻微颤抖着，那个向夏油杰敞开的怀抱看起来很温暖。
夏油杰愣了一下，上前抱住他，轻轻吻了那双涂过润唇膏的嘴唇。柠檬味的，在舌尖静静地绽开。
“然后他就易感期了？”家入硝子问道。
“嗯嗯嗯。”五条悟点头如捣蒜。
“那你怎么没事？”家入狐疑地转头看五条悟。
“不知道啊，我原本还想着如果我易感期了杰就能标记我了，特意大晚上洗了个冷水澡降低免疫力……”五条悟回答。
“好了好了你闭嘴。”家入找了个纸团堵上这位祖宗的嘴，敲了敲面前夏油杰的宿舍房门。
“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反锁了不出来）……”五条悟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现在把自己绑在椅子上）……”他神情激动地继续诉说。
家入拿掉了他嘴里的纸团。
“杰说根据最近的任务情况来看，易感期太容易失去理智，所以反锁了房门，找了捆结实的绳子把自己捆椅子上，然后给自己套了个止咬器——话说我们宿舍楼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也太全面了吧——就开始自闭了。”五条悟一口气解释道。
此时，这条走廊里的巧克力味浓郁得像是他们误入了巧克力制造工厂。
“他反锁了门，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家入问。
“哦，我在窗户那边看的啊。”五条悟从身后掏出一把消防斧头。
“对了，硝子，你现在可以走了，”他补充道，“你最好不要拿出什么易感期特效药之类的东西，不然就太可惜了。”
昏暗的宿舍内，夏油杰放出了数只咒灵监视自己，他甚至让自己中了一种会降低行动能力的咒术，以免自己失去理智后对五条悟这个omega做出什么粗暴的事情来。
信息素气味应该已经传到隔壁房间去了吧……
“咣当”！
耳边传来玻璃打破的巨响，随即窗帘被人撩开。夏油杰眼睁睁看着五条悟迈着大长腿进了屋子，冲他挥挥手：“杰，晚上好啊。”
夏油杰沉默一秒，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哎呀，看来我的晚餐已经把自己摆好了呢！”五条悟围着他左看右看。
——他应该捆的不是自己，而是五条悟。
“等等等等，”在五条悟邪恶的双手即将伸到他眼前时，夏油杰无力地说，“你不是说这样会显得你很好追吗？”
“哦，没事，”五条悟大度地一挥手，“现在我们不是未婚先孕剧本，是旧情复燃剧本！”
“未婚先什么？”夏油杰大惊失色。
“Omega应该没有真实的子宫……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他迟疑地说道。
“当然没有啊，你是不是傻。”五条悟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被信息素烧傻了吗？”
“悟，听我说，你最好离我远点……好了别动我身上的绳子也别扯我的止咬器！也别扯我裤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听我说，我现在很危险，你应该和夜蛾打个报告然后找家入来给我打信息素抑制针……”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五条悟并没有真的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而是在他身边的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
“……悟？”
“好热啊，你没有开空调吗？”五条悟取了眼镜，歪头靠着他的腿，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问道。
“……我空调坏了。”
甜腻到令人发指的巧克力味和清爽的柠檬味交织着弥漫在空气中。
好香。五条悟深呼吸。
他拍了拍夏油杰的膝盖，算是一个安抚的动作，然后认真说：“你待会儿要是发疯，我就让你咬一口我的脖子咯，再不行就上个床呗，反正大概明天天元就会恢复正常。别担心啦，一切都……”
夏油杰忽然打断他，说：“那明天之后呢？”
五条悟微微一愣，几滴凉凉的液体落在脸颊上。他下意识仰头去看，夏油杰垂着头，眼圈红得过分，泪水穿过止咬器的缝隙流下来。
“不是，啊？等等，你在……”
夏油杰弯下腰，冰冷的止咬器贴上五条悟的脸，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卧槽你别蹭！这是铁的啊！刮着我脸了……”
五条悟吃了一嘴夏油杰没扎起来的头发，洗发露香香的。他伸手拨开发丝，露出夏油杰湿润的脸庞。
“我不要一个人出任务，我要和五条悟一起上课下课执行任务……”他模糊不清地说，身后裂开巨大的黑色缝隙，一个又一个咒灵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五条悟差点儿溺死在咒灵构成的潮水中，夏油杰的腰几乎弯得折叠，下颌艰难地卡着他的脖颈，像叼住猎物的野兽。屋里本就不明亮的灯很快熄灭了，空气因为海量的咒灵而变得浑浊冰冷。
家入硝子在房间外用力敲门，似乎是喊着什么“没事吧”“要不要帮忙”，更远处大约宿舍楼门口的位置还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裂口女咬断了主人身上的绳索和止咬器的皮带，虹龙伸出爪子将五条悟拎起来，放进夏油杰怀里。
“不——用——帮——忙——还——有——拦——着——夜——蛾——”五条悟大声说。
“不准跟他们说话。”夏油杰用力地抱紧他，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断。
“嘶，你轻点……”五条悟龇牙咧嘴，冲他招了招手，“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夏油杰俯身，嘴唇几乎要贴在他唇上，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我也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五条悟说。
七海建人发现一件怪事。
明明一直都分开执行任务的两位学长，最近却开始共同行动了。
“难道最近的咒灵变强了……？”
“哦，那个啊，听说是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强烈要求的呢，我问了夏油学长，他说是想提前为了可能发生的危险练习一下配合呢！真想和夏油学长搭档啊……”灰原雄回答道。
“对了，我还经常看见五条学长晚上去夏油学长那儿串寝，一串就是一整晚，”他又说，“为了练习配合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真值得学……”
“别说了，快走吧，这里太热了。”七海打断了灰原。
啊，七海想，我的学长们果然是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