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五条悟穿了非常drama的女装，夏油杰给自己整了花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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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家的家老又撞断了一根柱子。
因为家主大人第一百八十次拒绝和大家闺秀相亲。他宣称自己要找一个足够自由自爱的灵魂伴侣，而不是通过相亲这种充满了封建主义的落后方式来进入坟墓（婚姻）。
眼看着家主的年龄已经突破了三十大关，一路往四十狂奔，家老们陈腐的思维终于与时俱进了一回：“或者性别可以不要卡得那么死。”
他们商量了一下，把青年才俊也纳入了相亲范畴。
“大人，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最年长的家老颤颤巍巍地跪坐下来，俯身哀求，“您随便挑个人吧。要是不能入您的贵眼，那老朽们就放弃。”
家主翻了个白眼：“你已经是第三次在我面前说这句话了。”他看着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跪了一地，个个看起来虚弱不堪一碰就碎，三天两头过来软语缠磨，心不软人也烦了，只得敷衍地摸了张照片丢过去，甩袖就走：“就这人，行了吧？散了散了。”
家老们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个个健步如飞，弹冠相庆：总算骗得一回了！有一就有二，再三能再四，以后还怕家主不肯就范？
家主当然不肯就范。他要乖乖听话去相亲，五条悟这三个字从此就倒过来念。
年轻的家主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天青色的眼眸狡黠一转，便有了主意。
五条悟花了大价钱，找了位名叫冥冥的私人形象设计师，拖着她逛街似的在各大工作室里试了三天的衣服，对每一条裙子评头论足，挑穿搭挑到冥冥的营业笑容逐渐僵硬，从接财神的喜庆变成送瘟神的庆幸。
然后在相亲当天的下午，他直接打开油管搜索美妆视频，结合大众偏见，哦不，大众审美，三十分钟教学速成，给自己糊了个drama queen的红色系妆容。
至于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在家主的逼迫下，由发型师接长了些许，拿西阵织的发带勒出个冲天的发型，喷上定型水后原本就高大的男人直逼两米一。
侍女们举着熨好的裙子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家主请。”
五条悟随意地拎起来抖抖，看着自己挑选的裙子很是满意：McQueen早年的走秀款，在和服样式的基础上添加了各种浮夸的设定。例如绣花的宽袖子，长度垂到了膝盖；领口开得极大，能完全露出锁骨，堪堪挂在肩头。金属色腰封外，还罩着人体外骨骼样式的黑色装饰，深得哥特式精髓。——也为难冥冥还能找出能塞下一米九的成年男性的尺码。
要再配双合适的鞋就更好了。五条悟拉开室外鞋的储藏室，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无奈，48码的高跟鞋还需要定做，而且他也没时间练习穿高跟鞋走路；那就只能舍弃CL红底鞋，换上常穿的prada切尔西靴。 切尔西靴好就好在鞋型尖窄，五条悟的腿长且直，配上黑色裤袜倒也十分和谐。
他自己一个人开着新买的帕加尼去了餐厅，下车后志得意满地捋捋裙摆，觉得自己这身trans装扮真叫一个绝，必定能在第一时间吓退相亲对象，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长臂一挥，车钥匙直接落到车童的手中，五条家主抓着珍珠手包，戴上墨镜，昂首挺胸地大步——小步迈进门扉，甚至入戏地小幅度摆胯，试图告诉别人老子这叫摇曳生姿。
一双双路过的眼睛都像是被蜇了一下似的，飞速把视线固定在别处，从眼角要看不看得偷觑着。
相亲的地点是五条悟决定的。
据说对方喜欢清淡的和食，所以五条家原本预定了东京排名第一的怀石料理店：松川。五条悟听闻冷笑一声，在心里记了那人一笔：喜欢和食？不是封建就是矫情。
家主大人为了让相亲对象知难而退，直接改成了去Quintessence餐厅吃法式料理，美其名为3万日元不到的一顿晚饭，既有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排面又能给对方省钱。
家老心想，确实，对方出身并不如五条家门庭显赫，过于炫耀财力恐怕会弄巧成拙，令人心生不喜，就一拍脑袋同意了。
Quintessence餐厅一向热门，预约爆满，饶是五条家也只能加塞预定了主餐厅的位置，没能换个更为私密的房间。
不过这正和五条悟的心意，他一点也不介意被人围观相亲，相反对方要是因为介意这个而被劝退，他能额手称庆。
而家主另一处隐藏的恶作剧，则是有关餐厅本身。Quintessence餐厅虽然连续三年被评为米其林美食三星，但人家的卖点是无字菜单，当天吃什么全看主厨的心情。要是对方不懂这点，强行装逼导致当场出丑，早早走人；又或是和主厨的品味相性不合，自觉退散，那五条家主当然乐得独享美食大餐。
餐厅的服务生人虽少，但身经百战素质极高，面对五条悟的drama queen式装扮，连笑容的弧度都不动一下，只询问了预定人留下的姓名。
“啊……五条。 ”家主大人在手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名片，用指尖夹住，慵懒地向服务生展示了一下——还好家里人够靠谱，把必要的东西都给塞进了珍珠手包里，不然五条悟可能在见到相亲对象之前，就要被餐厅拒之门外了。
他被领到餐厅的角落里的一排二人小桌处。时间不早不晚，许多空座都被一对一对得填满，唯有一桌是单人落座。
五条悟被引到这桌的旁边，很是随意地瞟了一眼，内心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嘶——看这人宽肩阔背，有点眼熟啊。
落单的那位先生似是在等人，正一边阅读电子书籍，一边发出了忍俊不禁的气音。
五条悟咂舌，觉得这气声也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便摘下墨镜，扇了扇他的假睫毛，“这位阁下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这位阁下”抬起了头。
好家伙，细眉长目，鼻梁高挺，俊朗的脸和深紫色的眼眸都是那么熟悉，就像在什么地方近距离观赏过似的——怎么同他上星期的419对象长得如此相似…… 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男人盯着五条悟的脸发愣，上下一扫他的装扮，微微瞪大眼睛：“原来你真的是个，变装皇后？”
五条悟看着对方眼角的刀疤和长袖西装都遮不住的大花臂，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难道你，也真的是个黑道…… ？”
出去约炮还要操人设的两个人互相对视，尴尬地呵呵一笑。
419的事情说来简单。
五条悟大半夜溜出老宅去蹦迪，在吧台点的气泡水被酒保错调成鸡尾酒。半杯下去后，酒壮人胆，他醉醺醺地勾掉邻座男人的发绳，轻浮地调戏他：“哎你，怎么这么好看——”
邻座的男人眉毛一挑，慢条斯理地回敬：“你也不赖。”他的一头黑发搭在肩头，衬出几分温和，如同一尊古典的阴刻玉像。
五条悟凑近了些，用视线仔细描摩男人的眉眼。“仔细一看，还挺像，咯，我未来的对象。”他乐颠颠地打了个酒嗝，面颊上微醺的红像是一抹易散的桃花霞。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种不常见的纯澈蓝色，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竟有几分眼波潋滟的味道。
然而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这种如画美感，显得有些傻呼呼的：“嗨，老婆。”
“占我便宜？也不是不行。”黑发男人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你准备从哪里让我讨回来？”他的嗓音包含着莫名的凉意，视线游离在五条悟的脸上，语气带着三分疏离和三分暧昧、还有三分漫不经心。
“哈。”五条悟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笑音，舔了舔嘴唇。修长的手插进男人的鬓发中，白的手指纠缠住黑色的长发，慢慢往下滑，宛如一个隔空的抚摸。
“你的意思是…… 从上面？还是从下面？”他笑笑，眼眸弯出月牙的形状，含着一颗银蓝色的星星，故作天真地表态，“我都行呢。”
男人一挑眉，抓住五条悟的手腕，拇指轻轻拂过他突出的腕骨，调侃道：“都行就是不行。”
五条悟便皱起了鼻子，做了个鬼脸：“那让我舒服就行。”
“该不会是第一次吧。”黑发男人放开了他的手，支着脸颊含笑道，“你是打算给自己一份成年礼吗？”
“你猜？”五条悟狡黠地眨眨眼，在指尖转着发绳，“哎，你的名字是る结尾的吗？”
他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雀跃地小声欢呼道：“我猜对了？快问我为什么！”
男人从善如流道：“好吧，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清朗的男声刻意压低了，在耳旁吐露着潮湿的气息，“我的名字结尾音节也是る。”
五条悟拉开了距离，拨弄了一下纯白的发，给了个闪亮的单眼wink：“是不是很巧？”
“确实，值得庆祝。”黑发男人点点头，端起吧台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
昏暗的房间里，一只手横斜出来，拢住白发男人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蓬乱的发丝。
“你叫什么名字？”五条悟一边戳着对方的胸肌，一边回味夜晚的迷乱，精神得像只连夜跑酷的大猫。
“杰。”夏油杰——黑发男人一把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带着熬夜后的困倦，睡眼惺忪地说道。
“す——ぐ——る——”五条悟拖长声调念了一遍，像是交新朋友那样高高兴兴地给出了自己的名字，“悟，叫我悟。”
“さとる？我记住了。”夏油杰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的手又不安分地爬上夏油杰的后背，那里有一大块刺青。之前他没来得及看清刺的是什么花样，只匆匆一瞥而过；此刻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张牙舞爪的般若鬼面。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双眼亮晶晶地赞叹：“好酷！你是干什么的？”
夏油杰有点烦他精力这么旺盛，想唬他安静点，便随便捏造了个身份：“我是黑道出身的，东京高咒组，听说过吗？”
“高咒组？”五条悟努力想了想，困惑道，“没有听说过，很有名吗？”
“大概是距离山口组还得努力奋斗三个犬金组的水平吧。”夏油杰信口胡说。
“这样啊…… ”五条悟若有所思。他收回手，新奇地搓了搓指尖：“哎呀，快看，你的纹身掉色了。”
夏油杰心说这就是个24小时的纹身贴，当然会掉色。但他略过不谈，只眯眼一笑，反问：“那你呢？”
“我？我在变装酒吧上班哦！”五条悟这回没让人猜，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几分钟之前决定的新职业，“很适合像我这样的good looking guy吧！”当然，是假话，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RuPaul’s Drag Race（鲁保罗变装皇后秀）那种？”
五条悟支起身子，微妙地剔起眉尖：“哇不是吧，你还看这个？”
“我两个妹妹对这个很感兴趣。”夏油杰淡淡道。
“你有妹妹！妹妹应该很可爱吧！”五条悟在大床上打了个滚，言语中充满了羡慕，“真好呢——”
“…… ”其实他是独生子，妹妹们是收养的。但夏油杰忍住了没有讲更多——真奇怪，明明只是和悟初次见面，却能熟稔得像是久别重逢，很多话都能随意地说出来。
五条悟不介意他的突然沉默，自顾自地伸手捏捏夏油杰的肱二头肌，像在生鲜超市挑猪肉，很是笃定地评价：“杰的这一身肌肉是实战出来的，很结实呢。”
“你的肌肉手感也不错。”夏油杰避重就轻地回答。他心说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的空手道，大大小小的金牌拿过不少；当过职业格斗选手，参加过UFC（终极格斗冠军赛）；对泰拳和跆拳道也很有研究，差一点就能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拳击——当然和蛋白粉喂出来的肌肉大相迳庭。
五条悟用力拗起胳膊突出自己的肌肉，和身边人比较了一下，得意地翘起嘴角：“哈哈，还是我的肌肉形状更好看一点。”
夏油杰失笑，暗示性地在他的皮肤上敲了敲，揶揄着：“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继续？”
机不可失，五条悟立刻长腿一勾，满口答应道：“好啊好啊！”
夏油杰本以为，这是他和五条悟此生唯一的一次交集。
可就在几天前，他的老板兼前任教练，夜蛾正道先生，严肃认真庄重正式地发出通知：“杰，请务必于2021年2月14日参与一对一相亲活动。餐厅费用我给你报销。”
夏油杰无语凝噎：“夜蛾老师，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都三十多了。”夜蛾拍了拍桌子，“你还有两个妹妹要养，找个人一起分担不好吗？”
“我养得起。”夏油杰烦躁地摁了摁眉心。十几年前，他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两个女孩，收养在他父母的名下。在父母早逝后，是他勤工俭学供妹妹们学习和生活。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妹妹，其实也是当半个女儿养的。“我总得问问她们的意见。”他说。
“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同意了。”夜蛾正道振声道，也是为自己这个学生操碎了一颗糙汉心。“而且那孩子也是我从前带过的学生。”夜蛾先生给他描述了一番，说是长得高高大大，挺有天赋的人，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放弃了空手道这一兴趣，还蛮可惜。
“我喜欢的是男性。”夏油杰提醒。
“是男性。”夜蛾正道强调。他偷瞄了一眼小抄，强硬道，“你见一见的空闲总是有的吧，大不了我给你放假。”
行吧，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暂时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他就抓着好友家入硝子出去喝闷酒。
“不如你就装成比空手道教练更吓人的职业。”家入硝子一手香烟一手清酒，给他出主意，“然后用性格不合做借口，回绝掉夜蛾先生的牵线。”
“……行。”
夏油杰决定贴个大面积的纹身假装黑道不良，甚至一咬牙，在眼角拜托硝子做出了一道及其逼真的伤疤。
影视特效化妆师家入硝子女士淡淡笑一声，缓缓吐了口烟：“一套lamer。”
“成交。”
相亲当天，夏油杰特意把纹身贴从后背贴到手背，浑身西装革履，逼出上台比赛时的凶狠眼神，在餐厅服务生微妙的目光中，坐在了预定好的席位上。
距离约定的时间超过了五分钟，夏油杰在心里默默给相亲对象扣了分，干脆拿出Kindle，开始看昨晚没有读完的小说。
没翻几页，他的耳边就突兀传来一个语气柔软的招呼：“这位阁下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夏油杰听见这句话，给相亲对象又减一分：好生自恋的人，连搭讪都要说是不是见过他。
他挂起礼貌性的假笑，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是一双少见的青蓝色眼眸，如雨后天晴，天空澄澈，万里的云都被羞走。红色的化妆品没能完全掩盖住对方的脸，五官特征带来的熟悉感直击夏油杰的记忆深处。
这不是！这不是他上个星期的419对象吗？！
“你，还真是变装皇后啊。”夏油杰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一句他自己都没料到的话。
对方眨巴眨巴眼睛，迟疑地反问：“呃，那你，也真的是黑道吗…… ？”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决定保留各自的虚假人设。
五条悟挥走了这种莫名尴尬的氛围，一屁股坐在夏油杰的对面，开门见山：“す——すぐる也是来相亲的吗？ ”
“咳咳，对，经人介绍…… ”夏油杰干咳一声，表面上很是和气，“想着交个朋友也行，就来了。”
“你这样很难交到朋友吧？”五条悟噗嗤笑一声，把墨镜往桌上一丢，眼睛从他毫不掩饰的伤疤和刺青上滑动，“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这样打扮，想吓走别人呢。”
夏油杰眯起眼睛，抓住了言外之意：“这么说，难道さとる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才毫不掩饰地穿着上班服装赴约吗？”
五条悟瞪了他几秒，后知后觉地捡起来自己的变装皇后人设，强行解释：“我这是坦诚真实的自己。”
“那么，我也是同样的理由。”夏油杰扳回一成，舒服地往后一靠，“毕竟我不想在生活中还要带伞假面。”
“你说的对。”五条悟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与他立场相同的言语显然增加了他的好感度，尾音也变得轻快上扬，“上次忘记问了，你的名字是哪个汉字？”他自然地摊开手掌伸过去，叫他写在自己的掌心。
夏油杰表情微妙地盯了他一会儿，不确定这个人是故意在调情，还是真的没神经，只能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出自己的名字，递了过去。
五条悟毫不尴尬地接过手机，“哦”了一声表示明白，接着十指飞速运动。
等夏油杰拿回自己的手机，电话簿里已经存上了五条悟的手机号，备注是【悟(/ω＼)】——虽然那个颜表情特别符合他现在的人设，但只要一想到面前的是位身高一米九多的成年男性，还是令人觉得哪里有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杰，打给我。”五条悟晃了晃自己的新款手机——他专门买来搭配这身相亲装扮，保护壳上甚至贴了亮晶晶的水钻和可爱的树脂装饰物，比如巧克力、波板糖、纸杯蛋糕之类的。
夏油杰的嘴里反复也泛起一股甜腻的味道。他按下通话键，让自己的手机号码显示到五条悟的手机屏幕上，并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备注设定成“A杰君”，并画蛇添足地在后面增加了一个?。
他一时有些沉默，收好手机重新开始话题：“说起来，悟之前来过这里吃饭吗？我提前查了一下，发现Quintessence是无字菜单。”
“啊…… ”发现自己的恶作剧没有成功，五条悟却更加理直气壮了，“这边是主厨配菜的哦，人来齐的话，只要说一声就好了。”说着，他叫来了服务生，请他为这桌的客人安排上菜。
夏油杰宽和地笑笑，向送上餐具的服务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很少来这类餐厅。”
“那，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蓝眼睛好奇地盯过来。
“荞麦面。”
“啊，素面啊…… ”五条悟心想，果然是和食爱好者，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时，邻桌的客人也终于到了。那是一位穿着浅色西装的金发男子，看起来有些外国血统，身材高大，戴着一副特殊的眼镜。他的手里还提着公文包，周身的气息残留着加班后特有的疲惫。
几乎是前后脚，一位背着提琴包的黑发男子也走了进来，他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看到唯一留出的空位是在邻桌，便着急慌忙地小跑过来。
“实在是非常抱歉，路上堵车，您等了很久吧！”迟到的那个连连鞠躬道歉。
“没有关系，我也因为工作原因迟到了十分钟。”早来的这个回以礼貌答复。
五条悟从余光扫了他们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只身体前倾，专注地盯夏油杰：“杰，你喜欢吃甜食吗？”
“我还好？”夏油杰没料到这个问题，仔细思考了一番，才给出答复，“没有特别喜欢的甜品。”
“好耶！”五条悟叉开中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上比了个“耶”的手势，“那我们相性真不错！你不会和我抢吃的！”
相性是这么判断的吗？夏油杰有些好笑，没忍住打击他：“但如果你吃太多了，我会限制你的甜食摄入量。”糟糕，这句话会不会有些过界？他有些惴惴不安地反思，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吧，听起来好像点操之过急。
“怎么这样啊…… ”五条悟头上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作出撅嘴皱眉的小委屈模样，“那你得负责买家里的甜食，我自己的话可能不会考虑那么多。”这位倒是浑然不觉他们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已经开始用同居立场思考了。
服务生为他们端上了前菜，是一小碗热汤，醇厚的猪骨汤打底，混了百合、西芹和猪的内脏颗粒，三口汤水两口肉，瞬间激活味蕾。很快，鹿肉挞挞、油封鸭腿、小烤羊排、牛肉佐土豆饼等等扎实的大菜也跟着端了上来，最后是甜品柿子慕斯和主厨特意赠送的一份甘薯法式奶油吐司，前后一共十几道菜品，配上佐餐的柏图斯，简直是一场饕餮盛宴。
“这家的的甘薯法式奶油吐司可好吃啦！”五条悟强烈推荐道，举起叉子就往夏油杰的嘴里喂。夏油杰无奈地张口，烤得焦香四溢的甘薯吐司配上湿润轻盈的甜美奶油，确实可口。
也许是裙装的领口开得太大，五条悟咬着叉子，突然扭头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冷吗？”夏油杰脱下外套递过去，关切地问，“怎么穿这么少？”
留有体温的西装外套披上肩头，五条悟皱了皱鼻子，仍然觉得鼻腔痒痒的：“我出门前还觉得有点热呢。”
“气象台说今夜会有寒潮来袭，恐怕会大降温。不如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夏油杰和气地笑起来。没有了外层的黑色西装，单穿白衬衫的他倒显得气质清新温润起来，是走在校园里，会被学弟学妹反复梦见的惊鸿一瞥。
桌子底下的脚挨挨挤挤，膝盖互相碰了碰，摩擦出一点别样的氛围感。
五条悟突然盯着夏油杰的衬衫领口，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
白发男人发自内心地、包含深意地勾起嘴角：“哎呀，你的纹身又掉色咯。”
夏油杰僵硬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拢了拢领口：“是么？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刚去补的色，不小心蹭到了。”
天青色的眼眸占据了夏油杰的视线，如晴空突然降临。五条悟凑得很近，仔仔细细地摸了摸那道眼角的假伤疤，神色意味不明：“之前忘记问了，杰，你眼角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心下一惊，生怕对方看出什么端倪，只好按着自己的黑道人设编台词：“之前替若头挡了一下，好在没有伤到眼睛。”他充分相信家入硝子的手艺——那可是能经得起4k镜头考验的逼真效果，因而扯起谎来面不改色。
清凉的风在眼角缓缓落下一个吻，五条悟状似心疼地吹了吹，眼中有微光粼粼：“痛不痛呀？”
夏油杰的伤疤不痛，良心倒是痛了一下。
“没事了。”他叹气，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好好坦白。五条悟人高腿长，轻而易举地越过桌面，双手捧起夏油杰的脸，语气柔软而坚定：“放心吧，之后换我来保护你！我可是很强的！”
“那就拜托你了。”夏油杰眉眼弯弯，“待会要去看电影吗？”
这是一个带有明显信号的邀请。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招来服务员，准备刷卡买单。
夏油杰跟着递上了自己的卡。“AA制。”他坚决地说。
五条悟不高兴地站起来，试图以一米九的身高带来压迫感：“为什么不让我请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请你？”夏油杰很淡定地反问。
“因为是我在追你！”五条悟强调了顺序，伸出胳膊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黑发男人把他的手往下一扒，握在手心里：“那我也在追你啊！”
“呃，”五条悟一时语塞，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表面上还在嘴硬：“我可没那么好追。”
“那就试试呗，”夏油杰笑了，眉目舒展如朗月入怀，“来比赛我们谁先把对方追到手？”
“好主意，”白发男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那我们先从看电影开始？”
隔壁桌也恰好结束了会面，两人站起身告别。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您，七海先生。”黑发黑眼的男生明朗地笑着，“我本来还以为家主大人都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人物呢。”
“家主？你可能搞错了什么。”被称为七海的男性拉开了领带，低低地咳嗽一声，“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诶？可他们告诉我找一位看起来像外国人的，高大男士…… ”
五条悟凝固了。
“关于这一点，我建议灰原先生最好再去询问一下介绍人。”七海先生漠然道，“我这边，是从前的高中老师牵的线，说对方是一位空手道教练。”
夏油杰愣住了。
“呃…… 可我是乐团的小提琴手。”灰原先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大声鞠躬道歉，“非常不好意思！浪费了您今晚的时间！”
“这边也应该向您致歉，”七海先生说，“我应该早点提出来这一点才是。”
伴随着他们互相道歉的背景音，五条悟和夏油杰牵着手，默不作声地往门口走去。
一出门，那相扣的手立刻触电似的甩开，他们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你不是黑道不良？”
“你也不是变装皇后？”
比相亲相到了419对象更好笑的事情是什么？
是坐错桌了，他压根就不是你的相亲对象。
而且你在他面前人设倒塌、社会性死亡。
“那、噗、那你还要约他吗？”家入硝子听闻这场能入选年度迷惑大赏的相亲翻车实录，憋笑憋得手直抖，点了三次香烟都没点着，最后一把扔开打火机，毫无良心地捧腹大笑起来。
夏油杰面色凝重，单手撑着额头，反复按亮了手机屏幕，再盯着它自动熄灭。明明灭灭的屏幕上显示了一封发起约会邀请邮件。
准确来说，是一封向五条悟发起约会邀请的邮件。它在夏油杰的草稿箱里躺了很久，都快长霉了。
“我不知道。”夏油杰心情复杂，“他骗了我，我应该很生气才对；但是我也骗了他，我有点担心他生我的气…… ”
“反正你们都在搞虚假人设，岂不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家入硝子的黑眼圈都遮不住她的幸灾乐祸。看乐子的人怂恿着：“怕什么，反正你俩那么合拍，大不了以后当个固定床上拍档。”
硝子小姐说出了句发人深省的名言。因为太有道理了，所以直接蛊惑了夏油杰的大脑，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发送键。
「To悟：明天要一起出来看电影吗？」
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就回了邮件。
「To杰：～！%@～」
夏油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家入硝子瞄一眼屏幕，一针见血道：“这是手滑打出乱码，一个激动发出来了吧。”
果然，第二封回信就正常了很多。
「To杰：没问题哟！明天下午两点，在竹下路的露天咖啡厅见面好咩？」
“…… 咩？”夏油杰微妙地盯着这个尾音，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
家入硝子默默翻了个白眼：“麻烦停一下，成年男性没有资格用这么可爱的语气。”
“是悟说的。”夏油杰反驳，“他可能是，还想继续用那个人设和我相处？”
家入硝子倒不觉得，在经历了那么惨烈的翻车现场后，还有哪个正常人能厚着脸皮假装无事发生。“也许他本来就是个会用网络流行语的人呢？”她这么猜测。
黑发男人垂眸思索，半晌，才一脸深沉道：“那也不错。”
“你完了。”家入硝子肯定地点点头，“夏油杰，你完了。”
五条悟也觉得自己完了。夏油杰很对他的胃口，但相亲翻车事件实在是令人尴尬。五条家主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当天回家直接把粉嫩嫩的手机丢进壁橱里，发誓再也不会碰它的通讯录。
然后第二天再把手机挖出来，假装随意地摆在书桌显眼处。
他告诉自己，如果夏油杰愿意先低头、先道歉——哪怕先发邮件过来，那我也原谅他并和他去约会！
手机震动三下，夏油杰发邮件过来了。
「To悟：明天要一起出来看电影吗？」
五条悟一把抓起手机，手抖发出了一连串标点，又找补地发出正常的回信：
「To杰：没问题哟！明天下午两点，在竹下路的露天咖啡厅见面好咩？」
“啊。”一米九的男人鼓起脸颊，郁闷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使用了会被家老念叨一个星期的可爱语气词。
“算了，反正杰不会介意的吧。”他自言自语，跳起来往一个账户上转了一串天价数字，然后打电话道：“喂，冥冥，帮我搭一套约会的衣服！”
晚上五条悟做了个梦。
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梦，说出来只会让家老们大呼小叫，推搡着家庭医生来给做心理疏导的那种。
梦里的他似乎站在新宿的街头，冷漠的人海与他毫无瓜葛，就像是洋流与孤岛擦肩而过。
他的眼中只有一张熟悉的面容，细眉长目，刀削斧凿般的俊朗轮廓，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梦里的人都朦朦胧胧，梦里的情绪也模模糊糊。
五条悟只是大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啊，夏油杰这个男人这么蛊的吗？都追到梦里来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解梦大师弗洛伊德只会解读俄狄浦斯情结，那我这算什么？夏油杰情结吗？差点把梦中的自己都给逗笑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高高举起的手，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另一边，晨跑过后的夏油杰早就忘记了梦的内容。在妹妹们的建议下，他提早了三十分钟出门，先去了竹下路步行街排队买了颇有口碑的可丽饼，然后带着这份甜蜜的礼物去找自己的约会对象。
竹下路街角的露天咖啡厅里，戴着墨镜的白发男人正焉了吧唧地坐在小桌边等人。他低头玩音游，看似气势汹汹，十指滑动得飞起，实际上心不在焉地丢了好几个comb。
“你好，这位朋友，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夏油杰一本正经地上前搭讪，“要不要我请你吃可丽饼。”
五条悟茫然地抬起头，忽然眉毛一竖：“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 你抓重点的能力又提升了不少。”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可丽饼，“所以，吃吗？”
“吃！”五条悟爽快地接过可丽饼，大大方方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夏油杰坐下来点了杯黑咖啡，清了清嗓子：“重新认识下，我叫夏油杰，今年32岁，是个空手道教练，”他像是在背简历似的，语气一板一眼，“家里有两个收养的妹妹，父母早逝。”
五条悟啃可丽饼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停了下来，摆正自己的坐姿，用同样的语气回应道：“五条悟，和你同岁，家族里有经营一点小生意，但我懒得管理。目前在大学里当数学老师。”
夏油杰惊讶地挑眉：“数学老师？”
“不像吗？”
出乎五条悟意料，夏油杰竟然郑重地坐直了身体：“太好了，你能帮我妹妹补习数学吗？她们的老师已经来找我谈过三次了。”
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五条悟重新瘫回椅子上啃他的可丽饼，白色的奶油沾在嘴角上，看起来很无辜：“那要看夏油先生开什么价咯。”
“不管五条老师的心里价位是多少，我都付得起。”夏油杰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这么有自信？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哦。”五条悟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勾下一点墨镜，露出了一双天青色的眼眸暗示般眨动。
“先付一场电影约会，再付一顿烛光晚餐。”夏油杰眉眼弯弯，很是贴心，“剩下的付款方式由五条老师来决定？”
“看在可丽饼的份上。”五条老师慢吞吞地说，天青色的眼珠如优雅的捕猎者锁定了夏油杰，“我给你打个八折，每天送我甜品就行。”
“甜品吃太多可不好哦，悟。”
“那我换成每天亲一下？”五条悟耍无赖，托着下巴微微努起嘴唇，“比如今天份的定金，麻烦家长先付一下？”
“那可有点麻烦，不如你直接和我同居算了。”夏油杰伸手掐住对方下颚，拇指在润泽的双唇上一拂而过，随后笑着放开手，和他保持着友好的社交距离。
“啧。”五条悟咂舌，不爽地揉了揉下巴，“夏油先生，你的进度好像跳得有点快吼？我可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先追我诶。”
夏油杰无辜地摊手：“我这不也在给你创造机会吗？”
“行吧。”他背过身挡住了过路人的视线，拉住夏油杰的领子果断地贴了上去。
半晌，五条悟带着红润的唇色回到原位，眉飞色舞道：“我赢了，你被我追到手了。”
“盖章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粗暴啊，老师。”夏油杰捂着嘴说，声音闷闷的，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狭长的眼都像是勾住了一朵桃花霞，款款弯起。
成年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几乎是同时站起了身，拐进了便利店。
行吧，电影约会又又泡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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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尖叫！！
好甜好可愛我要原地爆炸了！！！！！><><><
好可爱好温馨的日常！！
两个笨蛋
我受不了了
原地结婚谢谢
笑死我了，没想到是坐错桌了，还以为是特别去助攻观察的哈哈哈哈！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感觉，最后的梦本来吓了一跳，好在是甜甜蜜蜜的he，真的太甜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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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结尾好可爱！ 
嘿呀特别特别可爱的
特别可爱！一个美丽的大乌龙hhh
唉哟可爱死了两位宝宝 我给你们送上99999
特別特別萌！！
好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