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那个狐狸精?!(10.20更至第14节,1.8w)

  • Dom/Sub世界观,架空现代演艺paro,没混过饭圈都是瞎扯淡的
  • 新人夏×影帝五,20岁×28岁,连载中,尝试写一些轻松向正剧,图个乐子
  • 有过量女装攻、泥攻,婊气攻注意,超绝恶趣味注意避雷
    • 二度预警:泥攻部分实在过多,我自己都雷着了。自我反思:泥攻是炒菜放糖,主要作用是提鲜,不是真的能做成甜口的。本文只适合真的喜欢吃甜口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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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童星出身,自幼活跃在荧幕一线,在一部风靡全国的奇幻TV中,以雪国皇室幺子、蓝眼白猫妖精形象一炮走红,成为国民小王子。一时间,连白毛、蓝眼睛的猫都成了紧俏货,初代互联网粉丝们在论坛上为他到底是软萌布偶猫还是高贵波斯猫撕了三天三夜,最后悟咪妈粉们一致对外,对雪豹塑她们儿子,还称她们儿子为老公的女友粉群起而攻之。初代互联网饭圈内战流传下来了不少梗,甚至为“老牛吃嫩草”留下一条永不过时的注释——“我知道你,你就是那种会叫五条悟老公的炼铜癖!”

疯狂的五条妈粉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五条悟退出观众视线的十年里,有众多黑粉嘲讽他“过气童星”“转型失败”“长残了不敢见人”,连忠实粉丝都猜测他是否遭受幕后公司的阴谋雪藏。

然而,十年之后,24岁毕业于首都艺术大学的五条悟重出江湖,亮出了十年磨一剑的自导自演电影作品,甫一出世就收割一众国内新人奖项。论演技,如同请魂上身般的表现力无懈可击;论脸蛋,那神祇般的容颜360度无死角,黑子试图p丑照,显微镜级拉片愣是找不出一帧不美的,被彻底征服加入光荣的舔颜党。他背靠的家族企业也趁热打铁,托举这位家族独子,业内前辈争先恐后地捧,公司营销稿铺天盖地地夸,愣是再度造出一个五条卡密的流量王朝。

在这场狂欢中,十年前的童星遗老们碎了,无论是黑子,还是妈粉。

原因无他,成也神颜,败也神颜。五条悟在新电影中的表现实在太帅,连国民度极高的白毛宠物猫塑,都压不住他饰演的最强教师角色那一身倜傥不羁的熟男风韵,雪豹塑再度风靡,一众女友妹妹学生老婆粉血洗剪辑视频评论区。当年怒骂女友粉“炼铜癖”的妈粉头子心碎成渣,又在神颜洗礼下重新拼起来,这一拼不得了,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该十年妈粉痛定思痛,发表著名岁月致柔言论:

——“可是宝贝,原谅妈妈也是女人。”


2

五条悟主演的新电影《硝烟的孩子》上映得悄无声息,这部以战争底层人群像为内容的文艺片,整体风格与行事高调的五条悟全然不符,本该叫好不叫座的片子获得了他的超人气加持,话题瞬间引爆社媒。

这部用来冲奖的作品本该称得上题材小众,然而小众有门槛,猎奇没有门槛。当预告片中,一个身穿黑丝包臀裙的异装癖男人一菜刀砍到五条悟的脖子旁边,而五条悟饰演的男主只是痴迷地盯着他,说“你好美,我可以摸你吗?”时,粉丝都炸了锅。

抛开题材剧本角色立意这些统统不谈,她们的五条大人怎么可以演一个变态痴汉啊!
还有,那个妖艳辣眼睛的伪娘到底是谁?!凭什么可以沐浴在五条大人爱意的目光里?!!

领衔主演里,并肩在“五条悟”名字旁边的,是一个叫“夏油杰”的名字。

——没听过啊,把娱乐圈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名字古怪的人,可能是个彻头彻尾的素人,也可能是为了演这部电影,特意用了个化名?

关于五条悟的饭圈粉丝,有这么一个梗:参加中心考试没带学生证?没关系,在网上骂两句五条悟演技不好,三分钟你的学生证高清照片就会出现在网上。

夏油杰当然没骂过五条前辈,但沐浴前辈爱意的眼光大概真的有罪,不然他的戏剧学院学生证怎么会晾在互联网上,就像游街示众,被一万张嘴指指点点。

显然对齐颗粒度确实是人类上传下达的一大难题,第一次看到这张盐系帅哥脸时,不乏有粉丝露出迷惑的表情:不像啊?这人身高185还是型男级别肌肉建模,看起来像那种三天换一个女朋友的文艺逼海王,是什么眼神才能选他去演小男娘?能不能众筹给导演和人肉的换副眼镜?最好脑子也换换?

但被抢走了哥哥的女友粉们发疯不需要理由,总之,一张池面渣男脸被挂在网上轮流指责狐狸精,一时黑粉群嘲,路人捧腹,谓为奇观。


3

如果你要问当事人对此什么感受,夏油杰会老实又命苦地说:没有感受。

因为他正忙着应付另一位当事人的求婚,像应付一只发情期硬要踩奶蹭人的猫。更糟糕的是,人和猫至少有生殖隔离,而他和五条悟没有——也不能说没有生殖隔离,毕竟他俩都是男的。

但他俩能滚床单,而且滚了床单。

作为一个稀缺的先天dom,夏油杰偶尔会得到sub们的play邀请,如果时机合适,他也不会拒绝。但他向来遵守只play不做爱的操守,这种不合时宜的守旧甚至成了一种个人标签。

但当五条悟裹挟一身情欲气息闯进他的房间,跪坐在他两腿之间请求play时,他还是被惊吓得不轻。

姑且不论当红明星新晋影帝怎么会是个sub,他就算要解决需求,也有大把人排着队可供选择,他不是最安全的,甚至不是最近的——从五条的公寓开车到他家有三百多公里。

但五条悟就是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在过去九个月里言传身教他演戏的业内前辈,此刻呼吸带喘,面泛红潮,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恳求一朵红玫瑰的夜莺,这让夏油杰不由得产生一些侥幸的念头。

毕竟他可是夏油杰暗自喜欢了四年的人啊。

过往的九个月里,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五条悟也总是这么毫无边界感地闯进他房间。但那时的五条悟尚沉浸在戏中,作为一个体验派的天才,在他拍戏时,角色就是他的灵魂,与其说他饰演角色,不如说他以身体为媒介将角色带到现实中来,剧本中的喜怒哀乐乃至于爱憎,都会与现实中的自我混淆。以至于他总是以目光追随夏油杰,就像电影《硝烟的孩子》的男主川岛痴恋着反串舞者皋月一样。

这实在是太容易反噬自我的天赋,夏油仔细研究过五条悟的每一部电影、每一场访谈,清楚地知道,他饰演的每一个角色,都会抽走他的一部分魂魄。而亲眼看着五条悟分不清现实和戏剧,迷失在真实与虚拟之中,敬佩之余也让夏油心生痛楚。

即便内心再三纠结,他还是选择和五条悟一起跌入戏中的爱河,在拍摄结束后的每个夜晚,承接他不绝的爱语和灼热的注视。

可是,电影总有杀青的一天,他们能够拥有的爱情,再长也不过一盒胶片的长度。

杀青时五条悟塞进他怀里一束蓝色无尽夏,至今那芬芳仍萦绕在鼻端。夏油杰小心地养了它一个月,终归也是凋谢了。这一个月里,他盼着他找来,又希望他千万不要找来,就让这九个月成为彼此生命里的一场难忘的电影——这还是夏油杰志向成为演员以来,拍的第一部电影呢。

现在,终于到了灯光亮起、电影散场的时候。

“悟。”夏油杰轻轻地叫他,生怕惊扰今晚的月光似的。

五条悟仰着头看他,蓝色眼睛流露出信任和喜悦,像等待爱人的花束一样,静静等待他说出残忍的话。

夏油杰狠下心:“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4

一年前,平安夜,某私人会所门口。

“剧本我看完了。”五条悟将手中的本子扔给经纪人家入硝子,推门下车,顺手将车钥匙拿给门童。

“你就翻了一遍,不到二十分钟。”硝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这个本子校长念叨好几年了,我早先看过。先说好,人,可以见,戏,我不接。”正飘着雪,五条悟只穿着高领毛衣,却一副从容自在的样子。他说话轻飘飘的,完全不看经纪人额角隐隐冒起的青筋。

“这已经是第十五个本子了,名导一番邀请、大IP人气配角、好*坞客串,之前的好歹带回去看一晚上再拒绝,现在是什么情况?”家入硝子开始摸烟盒,想想待会儿要去和他俩在电影学院的恩师吃饭,只好作罢。

“剧本挺好的,笨蛋校长花好几年打磨的本子,没想到那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还有这样细腻的一面。”五条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咔吧咔吧摁两下,“他早就发现你抽烟啦,赶紧的外面好冷。”

硝子借着他的手点烟,悠悠吐出一口烟雾:“那是为什么?老师可是给了你选角大权哦。”

“就是因为选角。这么多对手戏……还有吵架、互殴、床戏,万一对方经验不足,不小心爱上我怎么办啊?”五条悟自恋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你少来。”硝子抄起本子往他那张买了两千万日元保险的脸上砸。

五条悟灵巧地躲开,一边犯贱说“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有时候硝子真想让他那群疯狂的女友粉来看看清楚,她们男神是个多么幼稚的小鬼,没准能解决不少狗仔和私生问题。

“无非就是担心对方接不住你的戏吧?这一次由夜蛾老师导演,你可以完全放手沉浸角色,没准能有突破,冲一冲奖,但如果和你对戏的人完全没达到你要的效果,这片子就完了。”

和演技太好的人搭对手戏,容易被对方爆发的情感震住,导致状态不佳,这就是俗称的“压戏”。而在一张冲击力极强的美颜加持下,五条悟更是个中翘楚,几乎每个人和他搭戏的人都会说“和五条前辈一起演戏很有压力”。这也是五条悟鲜少演感情对手戏的原因之一,也正因为此,他总觉进入了瓶颈,距离畅快淋漓的表达仅有一步之遥,却不知该如何突破。

“嗯,听说笨蛋夜蛾带了得意门生过来,总归先见一见啦!”五条悟云淡风轻地把硝子这些话认下来,转身替女士开门。


5

啤酒碰杯泡沫飞溅,五花烤肉滋滋作响,没有服务生,没有精美摆盘和主厨介绍,家庭聚餐般轻松的一切与幽静私人会所无比违和。夜蛾正道几位得意门生的会面,就在这愉快的热量炸弹放纵餐中进行。

校长悉心呵护的小师弟夏油杰就坐在对面,穿一身白衬衫,长发束成丸子头,清纯俊俏。谈吐有趣,举止得体,可谓赏心悦目。笑起来时,一对狭长的眼睛眯成月牙,让人心里说不出来地发痒。

家入硝子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在小师弟一声声乖巧的“前辈”中逐渐飘飘然,在桌子下狂掐五条悟大腿。

「怎么样?」她偷偷发消息问。

在她的疯狂使眼色中,五条悟终于拿起手机,盯了半天没回复,脸上还是笑容,恐怕已经沉浸在做师兄的快乐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良久,家入硝子才收到一条梦话——

「硝子,你说杰会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绑架违法啊大少爷!还有,怎么就叫上人家“杰”了?你自来熟得让我害怕。

酒过三巡,几人也逐渐聊开了,夏油杰大胆地表示自己很喜欢五条悟的作品,一番交谈中,五条悟发现他不但了解自己斩获奖项的佳作,连早年客串的几部TV配角,都能提出颇有见地的赞美。夏油还拐弯抹角提了一下五条悟的黑历史——十年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雪国小王子。

没想到还能被鞭尸,五条悟一口橙汁在嘴里,差点把自己呛死,硝子笑得背过气去,狂拍大腿——拍的是五条的大腿。

在两位师兄师姐的过激反应和校长的慈祥目光中,夏油杰无辜表示:“我妈妈可喜欢前辈了,还打算给我染个白头发,但我眼睛太小,最后还是遗憾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是哄笑,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看起来不好亲近,实际上对于恩师青睐的学生,一点架子都没有,关心起小师弟在母校的功课,还打趣起他奇怪的刘海,五条悟满嘴跑火车,顺便聊了点乱七八糟的娱乐圈八卦,在聊到某某导演爱潜规则演员等少儿不宜话题之前被硝子打断。夜蛾校长狠狠谴责了两个无良但出息的学生,“出去别说是我教的……不过也要常回学校看看。”他喝得微醺,看着三个得意门生其乐融融,眼里藏不住得意。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会面将对之后的影坛有多深远的影响。

……

聚会结束,家入硝子想唤门童把车开到门口,五条悟说了句外面有点冷,在自己经纪人受不了这个娇气少爷冲他翻白眼之前,把她拉进前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家入硝子:“怎么样?我看还是挺有戏。”

五条悟:“没戏。”

“为什么?你都快笑出法令纹了,注意一下啊大明星,我还要靠你这张脸吃饭呢。”

“太乖了。”五条悟想了一下,“《硝烟的孩子》里,反串舞者皋月是生命力的最高点,像太阳一样。这个角色演好了,要比一番还出彩,绝对是可以争一争奖项的。但夏油杰太乖了,科班出身的表现派,当然很优秀,像水可以装进各种容器,调动肢体表情来完成表演。可以水滴石穿,但少有能石破天惊的。”


6

《硝烟的孩子》剧本讲述了一个战后患有战争PTSD的军官的逃亡生涯,他从脱节于社会,又困于战火的阴影,只能流浪到鱼龙混杂的底层城中村,并认识了一众在战后动荡年代里挣扎求生的小人物。

城中村的一切都浑浊而鲜活,那些人和事与军队的纪律严明与战场的无情如此相悖,骗子、风俗女、末流记者、卡车司机,无论善良还是卑劣,可怜还是可恨,全都拼尽一切地活着。无论多么怪异和有悖道德,在川岛这具战争遗留下的尸骸面前,存在得如此坦荡和热闹。在战争之后的虚无主义将他蛀空之后,那些挣扎求生的声音,轰轰烈烈地汇聚成了填满、吞没他的人间洪流。

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角色就是男二皋月,一名反串剧团的舞者,家乡被攻占后他逃来这里以卖艺为生,定期往家乡寄钱。他为蝇头小利收留了川岛,成为了他难缠二房东,同时也为川岛打开了这扇混沌红尘之门。即便在一众求生的边缘人之中,皋月依旧是个怪人,他对川岛这个逃亡军官的怪异性格和危险精神状况不以为意,反而想方设法从川岛身上图谋点什么。两人不被世俗理解的怪胎合住一处破旧的出租屋,在算计、威胁乃至于拳脚相向之中,反而日渐拉近距离。

皋月狡猾、义气又胆大包天,是一个极其自我中心的人,睚眦必报,受不了一点气,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抢。他在战火过后的满目疮痍中,穿着裙子招摇过市,他的欲望赤裸,骄傲蜇人。即便文化水平不高,却自有一套朴素的关于活着的哲学。在川岛眼里,皋月是有庞大向心引力的恒星,最强大的生命之神,甚至点燃了他这团战后的余烬。

可是,皋月的燃烧是有代价的,他将生存的信念寄放在了被敌军占据的遥远故乡,以“要往故乡寄钱”为理由拼命生活和赚钱,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置于悬丝之上,一旦信念消散,就会骤然崩塌。这构成了皋月的一体两面,也为剧本末尾的皋月跳楼赋予了神秘感和争议性。

这样的皋月,要怎样的演员能才能演绎?五条悟脑中仍是一片未知,他也有几个学生后辈,其中不乏天赋异禀者,但要说能够拿出这样极富爆发力的表演,他认为他们还需要打磨。

而现在,眼前这个人给了他答案。


7

“五条前辈。”地下停车场很静,有人叫他。

五条悟转身,来人是夏油杰。他站定在一盏灯下,把头发放了下来,遮住了柔和的面部轮廓,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眉骨,顶光加深了五官的深度,反而显得面部更成熟一些。这孩子还蛮高的,五条悟突然发现,只比自己矮一点点,望着他甚至不怎么需要仰头。

家入硝子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说:“我去外面抽根烟。”说着就往外走,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两人。

“是不是突然想起来,忘记要合影啦?”五条悟开玩笑,“还是要签名?”

夏油杰赧然地笑了一下,五条悟知道他不是来要这个的:“说吧。”

“其实夜蛾老师本不让我来的,您有自己的判断,我仰慕您很久,知道您的决定总是对的。但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您在《硝烟的孩子》选角上有绝对的话语权,选角会就在十天后,我想要一个名额。即使没办法出演,我也想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希望前辈能指点一二。”他的声音依旧清楚而柔和,面对五条悟没有丝毫怯场。

年轻人,真心急啊。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五条悟已经戴上了墨镜,此时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谁告诉我要演一番的?”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他,毫不躲闪。五条悟没有避开,回以直白的注视。他年轻的小师弟,这个黑发的年轻人,脸上仍然带着刚才聚会时的谦逊,但那稍稍仰头看着他的姿态不卑不亢,眼里闪烁着骄傲的锋芒,让五条悟看到一个人。

他想说什么张口就说,想要什么就用尽办法去得到,在归乡的信念之下,他的野心像暗火一样燃烧,那是皋月,五月在野的鹞鹰。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五条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两步上前逼近夏油杰,身体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压迫感十足:“选角会,我没打算去,所以,在这里展现给我吧,让我看看你够不够疯。”

夏油杰仰头看着他,眼神逐渐变了,此刻他看着的不是敬仰已久的前辈,也不是面试官,而是一只闯入他领地不断挑衅他的笨拙怪物。

“你的军牌?当然是卖了呀。”他故意轻飘飘地说。

五条悟立刻想起来,这是第五幕的重头戏。在此之前皋月看到军人川岛小心保存的军牌,发现他竟然曾属于占领自己家乡的那支部队。而来自这支部队的川岛在战争中不断看见同袍杀人、同袍被杀,并为此患上ptsd,痛苦到倒在地上全身发抖痉挛,恨不得自戕以结束这漫长的折磨。——刽子手有资格忏悔吗?这是命运向皋月抛出的问题,而皋月给出的答案,成就了他的第一个高光时刻。

夏油杰选的片段直切肯綮,显然做足了准备,五条悟对他的演绎也起了好奇心,将戏续下去,表情一凛,浮现明显的怒意:“你偷我东西。”

五条悟虽然是个体验派,现在也并没有入戏,但他对面部肌肉的掌控可谓炉火纯青,只是一个表情,就让夏油杰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逃兵。他的怒意是压抑的,却也因此更加危险。

夏油杰扬眉,表情带了点挑衅的意思:“这么晦气的东西留着干嘛。”

“你知道我来自哪里,还敢卖掉?不怕被杀?”五条悟的面部肌肉在小幅度抽搐,他压低了声音,蓝幽幽的眼珠从墨镜上缘露出一半,像蛇一样阴冷。那一刻战争的鬼火再度烧到川岛千疮百孔的身上,他下意识披上自己最厌恶的军官皮,恐吓对方。

如果是平时的夏油杰,该被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叹为观止地拿出笔记本开始分析这教科书一般的演技。可惜此刻的夏油杰正是五条悟对戏的对象。

他垂头停顿两秒,刘海的阴影遮住表情,让双方紧张的呼吸充斥空间。随后他猛然上前一步,一个手刀劈在五条悟脸侧,代表剧本里皋月随手抄起的菜刀。他梗着脖子迎上工业灯冷硬的光,露出脸庞,乜斜着对方,目光锐利,表情却是轻蔑的。

“我怎么不知道,没人比我更知道了。”夏油杰笑了笑,语气生硬又讽刺,“我老家就是被这帮畜生占领的。”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凑到五条悟耳边,灼热的呼吸全都落在对方脸上:“但你这个可怜虫,没有勇气杀人的。”

他用手背轻轻拍了拍五条悟的侧脸,语气狠厉起来:“再逼逼,我就在你身上报我同乡的仇,他们杀了几个人,我就在你身上开几刀。”

五条悟没有接下去,只是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夏油杰在说到“我怎么不知道时”,脸上的肌肉高度紧绷,瞳孔牢牢盯着对方,明显被触怒了,若是配上一把砍在对方脸边的菜刀,显然诠释出杀意的顶峰。而随后,他每说一句,表情都松动一丝,与一句更比一句激烈的台词截然相反,营造出更大的情绪张力。到了“他们杀了几个人,我就在你身上开几刀”一句,语气表情已经和平时生气骂人别无二致,仿佛只是泼辣性格使然。

这种相悖的表情和台词,正好与皋月以成年男性身体反串女性跳舞的典型特征相配合,将他身上的矛盾怪诞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剧本上没有写,而暗藏在故事之中的潜台词,夏油杰表达得一清二楚:皋月仍在为家乡被占领、同乡被屠戮而痛苦,可他选择放过了眼前这个人。不因为朝夕相处而产生的感情,只因为对方也是一个战争受害者,一个真实具体的人。

一个人的掌声响起来,五条悟赞赏地看着他。夏油杰还沉浸在角色复杂的情绪中,眼神恍惚一瞬。

他发现自己此刻和五条悟贴得太近,刚刚还轻亵地拍了前辈的脸,瞬间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发红。倒是五条悟,似乎完全没感觉他们的距离有什么问题,反而兴致勃勃地问他:“你刚刚是故意选择站在这盏灯下的吧?”

夏油杰心中叹服前辈的眼力,大方承认。

电影是画面的艺术,而光是画面的灵魂,一个演员对光的精到利用,就像穿上第二套戏服。他一开始就站定在那盏灯下,披散头发,好让寂静的停车场成为他的舞台,而他要展开一场独属于五条悟的演出,这演出从五条悟转头的一刻就开始了。

顶光让他站在那里就仿佛独白主角,照出他皮肉贴合的脸,照亮他鹰隼般的眼睛,他低头,就能将角色复杂的心思藏在阴影里,仰头,就能祭出雪亮的愤怒。

多聪明的孩子。五条悟着迷地看着他,某种可能性从他思绪里浮起。

他保持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享受着夏油杰无意流露的紧张,突然开玩笑似的问:“接过吻吗?——和男人?”

这一幕紧接着就是一段吻戏,军人愣在原地神色晦暗,而反串舞者对这种忏悔感到烦闷,只想把眼前这摊水搅得更浑浊——他凑上去咬了一下这个刽子手的嘴唇,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可怜鬼,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夏油杰想到这个剧情,回避地转过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没有。”

“是直男?”五条悟追问。

刚才凑近了霸气威胁对方的气势完全散尽,夏油杰后退两步,好像怕他突然亲上来似的,不仅耳根红了,连脸颊都带上了红晕:“不知道。”

“Wow,”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可以练练,戏里接吻可不少,拿出你的专业,别露怯——跟我练也可以。”

说着他转身要走,夏油杰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短短几分钟内Boss直聘面试通过了,有点不真实似的,不确定地问他:“那您还会参加试镜会吗?”

五条悟笑了,这星光璀璨的业内前辈,真正笑起来时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说话也任性十足:“临时改变主意啦!我会去,你也要来,我的男二君,我可要参考你的选角意见哦。”


8

接下来的30天里,夏油杰在团队监督下疯狂减肥和练舞——他原来的身材偏健壮,因为常年的健身,块状肌肉流畅漂亮,即便留着长发,也看得出是个盐系帅哥,被编导专业女生调侃为“三分野性三分忧郁四分文质彬彬”。而皋月常年练舞,肌肉以功能性为主,全是薄薄地贴在身上,身体的流线感也更强——“像一条鞭子一样”,剧本中这样补充道。

没吃没喝还要拉筋练舞的日子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一眨眼,夏油杰看看体重秤上骤降30斤的数字,盯着镜子里判若两人的自己,有点恍惚。

镜子里人的长发披散,宽大的成年男性骨架上紧密覆着薄薄的肌肉,锁骨下隐约可见胸骨的凹陷。即使看起来如此瘦削阴郁,他看起来却轻盈极了,像一只黑色的长脚鸟,随时要振翅飞走。

哪怕现在没有穿上那一身标志性的渔网袜亮片裙,他看起来都相当怪异,成年男性的体格和少年特有的纤细肌肉相互冲突,使他展现出一种不属于任何一方的边缘特有气质,让人情不自禁感到危险和避讳。

进了剧组,五条悟看到他,眼前一亮,亲昵地搂着他,叫一声“杰”。

要不是家入硝子就站在旁边,那自来熟的语气又如此熟悉,夏油杰差点没认出来他。

要说变化大,五条悟并没有明显减重,只是增肌减脂,让修长的骨架轮廓更加明显,但气质已经与大明星五条悟截然不同,他脸颊上柔和的弧度磨得只剩下骨感,显得那双大眼睛更加神经质,活脱脱一个饱受精神创伤折磨的逃兵,一个战火摧残下的孤魂野鬼。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上视线,全身一震。若说一个月前的面试表演,五条悟尚是用表情和语气表演出一个患PTSD军官的阴郁和危险,现在配合他苍白的脸,哪怕没有刻意表演,那眼神都让人像被蛇盯上的老鼠一样胆颤。

“吓到啦?”五条悟轻轻嗤一声,“别怕。”

他这一笑更有惊悚效果,夏油杰一时恍惚,分不清到底是“川岛”还是“五条前辈”在和自己说话,心里默念这是五条悟我偶像我的人生目标,盯着揽到他前胸的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上面青色的血管根根突起,又感到难言的心疼。

五条悟以前出演电影也会大幅度地减重和增重,简直是把自己当一个气球充气放气,镜头拍出来刚好的瘦削病态,就需要真人瘦到脱相的程度,久而久之身体和心理都会出问题。

“我们这样,好像两个骨头风铃哦。”五条悟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比喻,很显然,这种跳脱的比喻完全就是“五条式”的。

“两个骷髅架子碰在一起,叮呤哐啷的,可千万别哗啦一下散架啦!”

玩笑话冲淡了夏油杰的忧虑,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嘴角上扬。

夏油杰从小喜欢电影,国中时甚至为了天天看电影去放映厅打零工,就是在那时,他看到了五条悟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在放映厅里一直坐到演职员表播放完,也久久未能回神,反复观赏几次后,连宣传杂志上的导演访谈都能背下来。

当他不甘日后成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银幕的光照亮了他对生命另一种可能的探索,从此报考戏剧学院,踏上演艺生涯。

四年来,他循着五条悟的脚步,走进同一所高校、拜入同一座师门,投入同一个片场,直到站在五条悟亲自钦定的主演位置。随着在专业领域的深挖,每一步靠近,让他在更了解五条悟的同时,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他的强大。

从少年时的仰望到长大后的追赶,五条悟是他生命中那座充满美丽传奇的雪山,指引他跋山涉水、日夜兼程,甚至可以说,他享受一步一脚印地走向他的过程。

此时核心团队已经聚齐,设备也陆续就位,一切都在正轨上踏实运行,这将是他的第一部专业电影作品,对于未来的拍摄,夏油杰充满期待。

TBC.


感谢阅读!下半部分主要是因戏生情的感情戏,不日更新!
想要得到评论,谢谢夏五姐姐妹妹= ̄ω ̄=(打滚)
希望电影部分不要太无聊TAT,改了又改,总归还是发出来了!

45 个赞

暴瘦四十斤!?(重点错)

wwwww好经典的年下口味,试戏那一段夏杰前后反差太大,为了和敬仰的前辈搭戏做了不少准备吧!
还有五悟半夜驱车找夏杰那段,小夏真不愧是dom,一个照面dom味就浓得盖不住,隐隐约约看到五悟眼睛里的爱心了,肉香味袭来嘿嘿嘿嘿

到底是怎么让这样的前辈跪在身前请求play的……夏油杰你是训猫大师捕猫利器……下篇在哪急急急

4 个赞

超级有张力啊 阿杰就是这样有和外表完全不一样的果断和野心

1 个赞

下游节你辣辣的

美味……我啃啃啃啃

辣瘋了:hot_face:相視就火花這麼強
真的很期待他們對戲!

哎呀呀呀呀好久没上论坛,收到评论好开心!回复得很晚致歉!夏油本人就是非常两面,乖巧谦逊后辈是他,野心勃勃新人也是他,为了在前辈面前展露头角可是整整准备了五六年!(确信)堪称追偶像界楷模,让我们恭喜这位死忠粉!尝试写一些年下dom,能传达出来真是太好了!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苏系年上者倒贴年下环节!夏油杰一套丝滑小连招稳稳拿捏前辈,下篇在修了在修了qaq

喜欢看对戏真是太好了!!写的时候担心大量的原创剧本会影响角色主体性,写得有趣就是我的最大目标!!嘿嘿,感谢阅读和评论!

1 个赞

是的没错老公你get到了我们年下杰的苏点!哪怕是天边的偶像都可以一步步稳扎稳打攻略哦!

夏五完全是小米辣炒朝天椒嘿嘿嘿

感谢喜欢和评论嘿嘿嘿!舔舔你(舔毛)

好看好看!电影如何剧情和试戏讲解也非常细腻到位呢!想看杰一步步攻陷悟前辈!想看悟迫不及待把自己献给杰~期待下文捏 :kissing_heart:

真的好喜欢:sob::sob::sob:前面那段五悟前辈被折腾到全身发抖哇塞…太细腻了:sob:而且长期入戏是不是太疯了啊悟:sob:

怎么看到一半失踪了 :sob:

不好意思www!写得不太满意拉回去重修了:smiling_face_with_tear::smiling_face_with_t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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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冷水骤然泼到五条悟脸上。

夏油杰随手将杯子扔在地上,冷声问:“清醒了吗?”

“Cut!”导演喊停,“夏油,情绪不对。你是在骂他,不是在审问他。”

夏油杰只感到脊背冷得发僵,轻轻吐了口气,缓慢捏着指节,逼迫自己放松肢体,调整情绪。

化妆师冲上来给五条悟擦脸换衣服补妆,摄影灯光全部就位,对准他们,高昂的设备与人工费让这里的每一秒都极其金贵,而这一切的焦点中央,五条悟脸色苍白,沉默着靠在沙发上任由化妆师摆弄,他对面,则是ng了整整四次的夏油杰。

夜蛾导演把夏油了叫过去,先前他还会斥责学生做得不到位,尽管已经称得上足够优秀,但在五条悟的表演面前,就略显得青涩和板滞,而此刻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指着监视器给他讲细节处理,沉声说:“比上一遍好得多,休息一会儿,再拍一条。”

夏油杰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剧本中,皋月狠厉地训斥想要吞药自杀的川岛,还泼了他一脸冷水。这段戏本就要求极高的爆发力,对夏油杰来说无疑是一场挑战。哪怕已经和五条悟在镜头前磨合了两周,他依旧会被他高超的演技震慑。

此时室内温度个位数,五条悟只敞穿着一件白衬衫,冻得嘴唇青紫,搭着妆造,更显得苍白病态。可当夏油杰按照剧本踩上他的胸口,就能对上那双眼睛——像燃着鬼火的洞穴,幽蓝、阴森,其中装满狂热的情感,仿佛烧着的是魂魄。

那燃烧的火好像遇到视线就会爆炸,夏油杰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耳鸣。

摄像机会将一切细节放大,可这在五条悟身上完全不成立,夏油杰想。无论多么昂贵的设备,它们在五条悟身上捕捉到的细节与质感,都远不如肉眼所见的百分之一。夏油杰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在小幅度快速抽搐,极不自然,那是创伤发作时的神经反射,而瞳孔,也正随他的接近缓缓缩紧,夏油杰甚至能感觉到,他脚下的心跳正陡然加快。

五条悟的特写镜头已经拍过,此时拍的是夏油杰与他互动的中景,换做平常演员,完全不必将细节处理得如此极致。可五条悟全然不同,许多细节甚至并非他有意为之,只是因为他此时就是川岛,而川岛在此时此刻,就是会作出这样的反应。

五条悟是真正的天才,天上地下,百年难遇,并非常人可以通过努力企及。第四次因为被压倒性的演技冲击而导致表演失了水准,夏油杰沉下心,告诉自己,虽然五条悟并非恶意,但自己确实被压戏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一道鸿沟。

毫无疑问,逃避没有任何用处,他更不可能允许自己请求五条悟放水。夏油杰尝试将眼前的情况当作一次试炼,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持冷静,迎难而上。

五条悟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多抬眼看他,入戏状态下,他的话和动作都变得很少,因为妆容和水痕而显得神情恹恹。灯光、摄影、导演、场务、化妆师,全都忙于准备重拍第五次,片场里只余机械的嗡鸣和匆匆足音。

夏油杰站在这沉默的中心,数着呼吸闭眼,复盘前几次的尝试。他早已为这场戏做了充足准备,关于台词节奏、情绪松紧的处理,也有好几个版本。

此刻庞大的压力在片场上方形成一个漩涡,而夏油杰卷入其中,紧拽着理智的绳索。他极力维稳的呼吸如同高楼顶层悬吊的阻尼器,在摆动中牵制住紊乱的心跳。一个版本不行,那就下一个,总有一个拼图能嵌进去,只需要他仍旧耐心地坐在拼图边。

化妆师向导演示意准备好了,灯光镜头就位,在导演喊action之前,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

后来脱离戏中的五条悟时常想起这一刻,片场的沉默是一场自地平线铺展来的山洪,而夏油杰站在原地,眼神像一块顽固的石头。他毫不怀疑,哪怕再重来几次,夏油杰仍旧能平静地从头开始下一次表演。

此刻夏油杰向他稍一欠首,走到自己的位置,深呼吸。

那么,再来一次。


10

“川岛你* *的有病吧!开这么冷空调是要冻死谁?”皋月走进房间,被冷得一哆嗦,骂骂咧咧地抄起遥控器关空调,轰隆一声把门打开。夏天的烈阳和尘埃冲进室内,席卷蜷缩在沙发上的人,也照亮一地散落的药片。

面对服毒自尽现场一般的场面,皋月没有丝毫恐慌,薅起川岛的领子,一顿怒骂:“知道空调能耗多高吗?老子在这儿住了一年一次都特么没开过,你倒好,开16度,电表走得比你超生的速度都快!干啥,付不起电费要畏罪自杀?”

川岛半晌才挣开眼皮,眼珠子神经质地打转,好一会儿才聚焦,盯住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你来啦。”

皋月轻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笑,还笑。我* *笑不出来,要是晚一天回来,这里就变成凶宅低价甩卖了。错失人形优惠券,我笑不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去夜总会跳舞的暴露亮片短裙,脸上的妆倒是卸了个干净,露出一张骨相陡峭的男人的面孔,脸挺帅气,结合服装却显得无比怪异。

他随手将川岛扔回沙发上,抬脚,用自己久经磨损的高跟舞鞋,一颗一颗碾碎了地上的药片。

川岛定定盯着他那双穿高跟鞋的脚,没反对,咽唾沫。

皋月注意到他的目光,发出古怪的笑声:“变态啊。”

说着他抬起一腿,高跟鞋踩在川岛胸口。川岛全身紧绷,涣散的瞳孔骤然缩小。

“心跳变快了哦,这不是活着吗,别整天一副死人脸,真恶心。”皋月用了点力,在他敞开衬衫裸露出的胸口上碾了碾,擦干净了鞋底的药片粉末。

川岛抬起手,想轻轻碰他的小腿,却不敢落下,他脸上有畏惧,也有崇拜——对一个夜店里贩卖猎奇的反串舞者。

“哗——”他被冷水骤然浇了一脸,皋月将杯子随手扔在地上,叮叮哐哐地滚。

“清醒了吗?你还欠我多少房租水电费?还清楚之前,你敢死一个,在地狱里我都要把你弄出来,你的命已经押给婊子了,听懂没!”

……


11

“好!这条过了!”

夏油杰骤然从皋月的角色里脱离出来,等不及助理凑上来,他飞快地拽出保温毯,把沙发上冻得苍白僵硬的五条悟整个裹进去。

剧情中虽是夏天,此刻却正是寒冬,镜头里的川岛不断用各种方式折磨自己,实际上的五条悟在个位数的气温里硬生生冻了两个多小时。加上ng的次数,他来来回回被泼了五六次冷水,才完成所有镜头的拍摄。

剧组当然能通过化妆等技术让他呈现冻僵状态,但五条悟坚持用更真实还原的方式——这是他的电影臻于还原的关键之一。

夏油杰隔着毯子紧紧抱着他,五条悟冻得脸颊和指尖接近绛色,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打颤,牙齿碰在一起发出细碎声音。夏油杰怕他咬到舌头,轻轻说声“前辈,冒犯了”,手指撬开他的牙关,卡在口腔中。

五条悟还没能回神,好像一半灵魂已经迷失在戏中。对于演员来说,停止摄像之后,应该开始放松,可五条悟却截然相反,摄像机的录制灯熄灭之后,他陷入了更深的紧张——那之中满是迷茫,好像戏中人得知自己并不真实存在,面对着巨大的虚无。

亲眼看见体验派演员燃烧生命的表演,夏油杰已不再像曾经隔着银幕分析偶像一样,充满敬仰和崇拜。他得承认自己心中充斥着担忧——即便这是十分僭越的,没有人有资格越过五条悟本人去评价燃烧生命去表演是否值得。

这唐突的心疼,与对前辈的尊重相互冲突,在夏油杰内心激烈斗争。而此时,他塞在五条悟嘴里的手指被咬了一下。

夏油杰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称不上礼貌,连忙要抽出手指,指根一痛,又被咬了一口。

五条悟长臂一揽,抱着他的腰,头轻轻蹭他的肩窝,闷闷地说:“待在这里,别走开,好冷。”

这样脆弱的五条悟,夏油杰从未见过。无论是在银幕还是红毯上,五条悟永远光芒万丈,哪怕饰演悲剧的主角,身处险境,他也有绝处逢生的魄力。

谁能想到他此刻会抱着谁的腰,请求对方别离开呢?

夏油杰下意识抚摸他湿淋淋的后脑,要不是他ng了四次,前辈本该少受点罪。

愧疚感刺痛了夏油杰的内心,也让他清醒——五条前辈只是还没出戏,川岛热爱着皋月,而饰演皋月的夏油杰本人,也成了离开镜头后,戏外的“川岛”唯一的支点。至少在此刻,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夏油杰肩上,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只知道自己没法抽走一个陷入虚无的人最后的支点。

更何况,那可是五条悟前辈。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就被按在夏油杰掌中,这种反差让后者几乎产生眩晕。夏油杰手指插在他发间,像抱着任何一个需要他紧急安抚的sub一样,不由自主轻声哄道:“乖一点,没事,很快就会过去……”

五条悟没有对这僭越的安抚作出任何反馈,只是闷闷地“嗯”一声——他还含着夏油杰的手指,不断用犬牙磨着指根,不知是泄愤,还是磨牙。

直到听到他的呼吸开始主动地拉长、均匀,夏油杰才敢稍微松口气。五条悟看起来好受了点儿,他开始像往常摄影结束出戏一样,观察四周、开放感官,尝试从戏中人沉重灵魂挤压之下,把自己那个叫“五条悟”的灵魂拽出来。

助理场记和副导演虽然都对这突发情况很是心焦,但由于导演熟悉五条的演绎方式,也更注重他的安全,特意叮嘱过,不要打扰演员之间的接触,他们只好噤声站在一旁。

五条悟抱着他腰的手缓缓松开,吐出他的手指。看着他中指根部一圈细碎牙印,神情说不出地僵硬,也不知道是没缓过来,还是感到丢人。“我没事。”他深吸口气——吸到一半突然停住,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直到这个古怪的停顿,夏油杰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周身散布着微量的特殊气味——那是他作为dom独有的气味因子,一种为了安抚sub情绪而释放的化学物质。

竟然方寸大乱到这种程度,夏油杰暗自反省。他看看周围,好在dom与sub在人群中占有的比例不到十分之一,而普通人感受不到气味因子,看现场工作人员的反应,应该并未影响到他们。而唯一发现了的五条悟——夏油杰心烦意乱地想,前辈是dom还是sub?

对前辈生理属性的猜测,就像一把打开禁忌之门的钥匙。五条悟颤抖的脊背此刻仿佛还被他拢在手心,好像能由他一把攥碎。他对他的气味因子似乎并不排斥,夏油杰摩挲着指根的牙印,止不住地去想那个可能——如果前辈是一个sub呢?

我真恶心,难道就因为被五条悟的天才演技打击了,就要在性别属性上找存在感,这和无能的玷污又有什么区别?夏油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激越,震荡着胸腔,复杂心情像一颗颗弹珠在其中乱窜,碰撞出连锁反应,噼里啪啦。

“杰?”五条悟叫他。

夏油杰担心自己脸色太难看,下意识露出微笑。

“笑得一点也不好看。”五条悟轻扯他的脸,撑着他肩膀站起来。助理团团围上来为他擦头发换衣服,五条悟把热水壶塞到夏油手里,显然注意到了夏油同样穿得单薄。“谢了。”他简短地说,导演喊他去看监视器,五条冲他挥挥手,表示自己得先失陪。


12

当天下午没再给他们拍摄安排,夜蛾导演勒令他们两人——不只是五条悟,还有夏油杰——应好好休息。

夏油杰站在花洒下,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身上,好像幽微的思绪将他拉入沼泽。水声哗啦,如同心里那些珠子乱窜的声音仍旧没停。

他讨厌一团乱麻的状况,截住一颗珠子试图分析,看到五条悟入戏时那双恐怖表现力的眼睛,它告诉他多年自以为的天赋和努力不过是见到五条悟的门槛;又截住一颗,看到五条悟苍白浸湿的脸,他一声不吭,奉陪他ng了四次,为此夏油又愧又耻;再一颗,是五条悟茫然无法出戏的样子、是闻到他气味因子时的僵硬……

夏油杰人生的前二十年全都按部就班地走在他自己规定的正轨上,而今天的四次ng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失控,即便最后一条过了,在夏油杰的评价里,距离理想的效果还差得远。

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他反复琢磨着今天的事情,强烈的焦虑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开始揪自己的头发。想到这段时间大幅度减重,本就不停地掉头发,又一巴掌抽开了自己揪头发的手。

别想了,停下,夏油杰告诫自己,竭力将思维逼上正轨。拍摄结束后他参与了粗剪,也看到在镜头中他和五条悟的表演,他试图从中提取一些值得改进之处,制定计划提升自己,可脑袋就是不听使唤,他不断地想到五条悟出不了戏时茫然苍白的脸,那或许是换取稀世天赋的代价。他得承认,在心疼和担忧的影子里,还有见不得光的歆羡,毕竟,哪怕他愿意献祭,也并不会有这个机会。

更糟糕的是,回想和思绪无法停下,在这样阴暗复杂的情绪中,他竟然起了反应。

夏油杰不可思议地和自己的下身对视,仿佛遭到了身体的背叛,心乱如麻。

想着五条悟贴在他掌心颤抖的脊背弄出来后,夏油冲掉手上的脏东西,将后脑磕在冰冷的浴室瓷砖上,四大皆空,心里只剩一句话:找个地方一头撞死算了。

五条悟是他目前人生的滑铁卢,自己的努力和成就在五条悟面前不值一提,自制力也是,他正在因为五条悟而不断失控,他绝望地想。


13

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夏油杰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压下复杂的心事,匆忙收拾好。

一开门,就见到五条悟卷着剧本双手抱胸,站在门边:“呀,杰,我找你有事。”他说话很轻快,经由一下午休息,完全不见一点白天沉浸在戏中的阴郁和脆弱。

夏油杰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前辈看起来精神不错,太好了。随后另一个糟糕的想法接踵而至:难不成自己ng太多次,泼了前辈四次冷水,他来教训自己?

五条悟正兴致勃勃地把头往师弟房间里探,突然迎来师弟一个虔诚的一百度鞠躬——“抱歉五条前辈!”

五条悟:“啊?”

两厢沉默,五条悟挠挠头发,以为他是说后来手指插他嘴里的事情:“哦,那个啊,情况紧急嘛,而且我也咬了你,扯平啦!”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美丽的误会立刻让夏油杰脑海中浮现出五条悟冻得苍白的脸,迷惘的蓝色眸子,和衔着他手指的嘴唇。夏油杰本就为刚刚心里玷污了前辈无地自容,此刻面对本人,找个地方撞死的想法再度回到脑海中。

“怎么样,出血了吗?”五条悟丝毫没看到夏油越来越灰败的脸色,拽过他的手端详伤口,还稚气地嘟起唇吹了吹。

温暖气流带起细微的痒意,想到这只手刚刚还沾了脏东西,夏油杰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能被撩拨得活过来,无奈问:“……前辈找我,是有什么事?”

五条悟反客为主地示意进屋说,关上门,单刀直入:“你是dom吧?”

夏油杰每每说服自己,他能够适应五条悟跳脱的思维,都会被下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搞懵:“……是。”

五条悟接着说:“我是sub。”

夏油杰:“?”

他努力从脑子里搜索高情商回复,未果,终于诚实且愚蠢地发问:“前辈,是想说什么?”

五条悟的话题又跳到别处:“今天这条戏你ng了四次。”

夏油杰来不及对“五条悟是sub”这件事的冲击作出任何反应,已经被下一句创飞,他心里默念“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前辈给我穿小鞋我也认了”,暗自做好为泼前辈四次水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导演喊咔的时候,你受到的各方压力都非常大,节奏也会被打乱。但每一次ng都能很快调整心态,变更处理细节,每一次都更好。太棒了杰!”五条悟夸赞道,“你让我看到了表现派的无限潜力,ng之后冷静重来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这更疯狂!”

本以为落在脖子上的是铡刀,没想到却是礼花,夏油杰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又吐槽得亏自己常年健身心肺功能好,不然定要被这过山车一样的对话激出心脏病。他小声说:“让前辈淋了几次冷水,我很抱歉,五条前辈。”

“叫我‘悟’!你认为我会介意这种事?原来在杰心里,我是这么小心眼的前辈?”

五条悟那张完美适配大荧幕的神颜,此刻全被他用于卖萌表现自己的失落,比饭洒更加用心,他过足了戏瘾,还要期待地看着夏油杰。

“好吧……悟。”夏油杰有些艰难地启齿,念出来后,心中又涌起一丝微妙的甜蜜。至少他已经站到了五条悟面前,曾经的一切努力并非没有意义。

“既然你叫我一声‘悟’——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夏油杰还没品味完那丝甜,就怀疑自己被骗上了贼船。


14

“你也看到了,出戏和入戏要费我很大功夫,频繁地这么做,也会导致镜头内的演绎效果欠缺细节和质感,所以我会选择长期入戏,在一定拍摄日程内,不再变回‘五条悟’。”

夏油杰点点头,他对五条悟的方法有所了解,一个纯粹的只适用于天才的方法,极端、危险、却又有着压倒性的表演效果。五条悟能让自己变成角色,也能用角色感染每一位观众。

“这样做的弊端有两个,来猜猜看吧?”五条悟像一位老师一样循循善诱。

好学生夏油杰沉思片刻,想到片场中的五条,出不了戏时,他就像被困在人类世界里的野兽,危险、无助、格格不入:“首先,前辈将完全作为角色生活在片场,周遭的人都与‘你’不属于一个世界,或许……会感到孤独吧。”

五条悟失笑,抱着手臂搓了搓:“你说话让我鸡皮疙瘩。”

夏油杰认真盯着他看:“我不认为个人精神上的孤独是不值得讨论的话题。”

“出现了哦,优等生的正论。”五条悟挑眉,直面注视,“但我不讨厌这话。”

“听好,我饰演的是一个曾经见证甚至参与过恶性杀俘案件的军人,他患有严重的战后应激综合症,是一个大脑存在器质性损伤的精神病人。这样的人如果’穿越’到片场,行为是不可预测的,他很危险。”五条悟冷静地分析,“也就是说,我很危险。你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皋月’,我拜托你驯服他——也就是驯服我,就像剧本中那样。”

成为他无限崇拜的生命之神,他宇宙中心的太阳。

“dom的气味因子可以帮助sub分泌内啡肽,感到愉悦和安定。你今天做到了,让我比平时更快地安静下来,从戏中走出来也很顺利。我毫不怀疑你可以做到。”

夏油杰忍不住打断:“因为我是个dom而你是sub?”

“因为我是五条悟而你是夏油杰。”五条悟毫不犹豫,“扎实的剧本与角色解读,演技情绪都非常稳定,你可以自由进出戏里戏外,让我看到了表现派的无限可能。你是可以引领我的人,杰,我相信你。”

夏油杰沉默良久,不知是在沉思,还是被前辈毫无保留的信任所震撼。“既然你认为我有可能应付第一个弊端,那么第二个是什么?”他的问题切中要害,丝毫没有被如此沉重的托付冲昏头脑。

“第二点弊端就是——入戏成为‘川岛’太久,我很有可能出不来。那时候你作为‘皋月’,将是‘川岛’唯一信任的人,你可轻易地击破他的心防,告诉他,电影已经结束,‘川岛’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我也并不是他。杰,我要把‘五条悟’寄存在你这里,替我保管好,在一切结束以后,唤醒我。你是唯一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五条悟坦然地讲述,对暴露出自己巨大的弱点,似乎浑然不觉。

“当然,我也不白让你帮忙,你可以获得五条前辈亲手写的爱心演员笔记哦~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他怎么可以这样,夏油杰想,五条悟是个多么不知轻重的人啊,他们仅仅认识不到三个月,五条悟胆敢向他托付这样贵重的信任。

正如五条悟所说,当他彻底沉入戏中,成为孤魂野鬼般的逃兵,扮演皋月的夏油杰将是他与现实唯一的安全绳。天才与疯子只差一线之隔,五条悟的演绎方法无疑是将身心灵肉全都交到夏油杰手上,倘若身为dom的夏油杰怀有一丝恶意,五条悟精神出现问题都是小事,甚至有可能完全失去自我,成为任由夏油杰摆弄的玩偶。——他对别人也这样吗?没被骗得底裤掉光?

“我了解了,但我需要考虑。”夏油杰长出一口气,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看着这双稀世罕见的纯净蓝宝石——多少人觊觎这瑰丽的色彩啊,而他此刻正把持着雕刻刀,敲毁或是雕琢都只在一念之间,必须慎之又慎。他得承认自己的贪婪和自负,对于如此危险的权柄,他不但不畏惧,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渴望,他不由得拙劣地为自己辩护——由他拿着这把雕刻刀,至少比不怀好意的人拿着要好。

他沉声说:“前辈,请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五条悟突然凑上来,一张漂亮的脸在夏油杰眼前无限放大,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又在他侧颈嗅了嗅,这神情让他看起来像只猫咪。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五条悟笑嘻嘻地说,“竟然没有被吓到,我的眼光果然很准,赌对了,你疯狂得要命。”

夏油杰深吸口气,盯着前辈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开口:“前辈……”

“嗯?”

“你也知道很吓人啊!”夏油杰咬牙切齿,吼他。

五条悟完全没被唬住,甚至有点得意,新奇地上下打量他皱起的眉和紧握的拳,拉过他一只手掰开,摸摸指根上那个牙印:“原来杰会生气啊。”

纵使夏油杰对这位影帝、前辈、天才有再厚的滤镜,经此一役也统统碎成了渣,夏油杰只觉得这个漂亮的混蛋简直软硬不吃、无法沟通,猛地抽出手把五条甩开。

五条悟察觉到他微妙的愠怒,不再多言,只将漂亮混蛋作风贯彻到底:“想想前辈的爱心笔记,真的不想要吗,快答应吧!我等你好消息~”说罢挥挥手扬长而去。

门咔哒合上,只留夏油杰一人心乱如麻,他仰躺在床上,抬起手,看着手指上那一圈细密的咬痕,仿佛一枚指环。五条的笑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静默的室内,只余他的呼吸声,仿佛有什么酝酿着、生长着。

只有夏油杰知道那是什么,而他拒绝它们干扰自己的决断。五条悟需要的不是它们,夏油杰闭上眼睛。

当下只有他有能力做这件事,无论五条悟作出的托付是否轻率,夏油杰都会将它当作使命去完成。于事业,这是五条悟与他共同完成的电影作品,甚至相比五条悟,作为开刃之作,《硝烟的孩子》将是夏油杰向影坛递交的一份投名状,它的臻于至善将对他这个影坛新人大有裨益;于私情,不可否认,这份五条悟递交的责任使他感到愉悦,这让他在失控的深渊里抓住了绳索,这次合作,不单是为了靠近五条悟,还为了自我肯定。

他必须尽己所能,客观、理性、稳定,就像前辈认可的那样,成为他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才对得起如此重逾千钧的信任。


第二部分~这篇将会全文公开,并收录于杭cp32pre新本《恋爱应远离弗洛伊德》中!
想要得到评论orz,感恩夏五的姐姐妹妹 :face_holding_back_t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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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