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先生(完结)by Unknown

  1. CP:《咒术回战》夏油杰/五条悟

普通大学生(?)AU
有部分涉及原作注意

灵异漫画家夏油杰×普通大学生五条悟
本质只是甜甜的恋爱。
有车。车的部分会做预警。

Summary :五条悟租了一间闹鬼的房子,附赠了一个“好邻居”

——————————————————————

一、
“啊,就是,那个啦.....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哦。”
“那不是挺好的,环境清净又不会寂寞。”五条悟摆了摆手,露出一脸蛮不在乎的神情。

五条悟最近租了一间房子,水电齐全,入门还有一个小灶台,卫生间里自带一个独立的洗衣机,最主要的是距离他上学的地方只隔着一条街。
所以虽然他第一脚踏进这个公寓的时候,无视了明显有些年头的榻榻米,无视了上面若隐若现的蜘蛛网,无视了这栋楼明明地理条件这么好却依旧价格亲民情况,下定决心要租下这间房子。
反而是房东太太有些担心的提醒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再三和五条悟确认之后,不情不愿地签订了合同。
他的脸确实有这样子让人心软的资本。

“就请多指教了,幽灵先生。”

等五条悟住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屋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阳光照进来,因为在二楼,反而是靠近马路那边的路灯,在每天晚上6点的时候啪的一下,将房间中间一小块地方点亮,就算是将窗帘拉了严实,似乎那个圆圆的光点还停留在榻榻米上一样。
五条悟抱着这种诡异的想法在半夜冰冷的被褥里翻来覆去,最后伸手在刚刚入夏的日子里,开起了暖空调。
后来实在睡不着,五条悟索性坐起来,从桌子了掏出放大镜仔细看,才发现这个色差是真实存在的,大概是只有这一小部分一直接受光照的缘故,比其他地方的颜色稍微淡了一点。
后来半夜的时候五条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光点中间,那点光照在他的眼睛里色散成了一大块一小块色彩斑来的色块,把他的眼睛弄成了一个万花筒,逼着他留下泪水来。
五条悟紧紧闭住了眼睛,仰头让自己好受一点。

张开眼睛就看到了一根粗壮的横梁,磨损得厉害,之前被吊灯的光照的看不清楚,现在昏暗的环境中倒是看到了一段绳结,摇摇欲坠的吊在那里晃来晃去。
真是一个好横梁,但是却不是一根好绳子,五条悟经验丰富的判断到。

“不会是挂绳自杀的时候摔下来把自己砸死的吧,那太好笑了吧。”五条悟下意思的抬杠道。
回应他的只有突然打开的窗户,和席卷后颈肉的凉风。

这也是灵异现象之一。

其实他现在的同居者虽然不是个东西(物理意义上来说),但是还算是比较礼貌的类型。目前五条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遇到的之后突然关上的柜门,半夜里厨房的轻轻地脚步声,还有明明灭灭的电灯,虽然频率很高,但是说实在的对五条悟的生活基本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能感受到一点贴心,毕竟不是哪个室友都愿意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或者卫生间的。
更不用说某次五条悟说想要尝试一点新口味的甜品,窗外就吹进来一张甜品店的宣传单。那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感觉,让五条悟恨不得抱住所谓的幽灵先生猛亲两口。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幽灵的定义就是看不见摸不着。
“但是幽灵却可以碰到物体?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五条悟曾经吐槽过。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忘在脑后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幽灵先生实打实的“怼”。
五条悟兴高采烈地说道:“你急了你急了。”
幽灵:……

二、
报应倒是来的很快。

第二天满课,五条悟早早就从公寓里跑出去,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好不容易下课了,又忙着社团迎新,与朋友带着新人下馆子。
五条悟这人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在一些前辈老师之间口口相传,那是上蹿下跳飞天走地无所不能,竞赛科研答辩各项技能没有他不会的,社团活动组织策划没有他不行的,当然也更多的还可能是不尊老不爱幼狂妄自大什么的。总之这些在新生的眼中都是最值得憧憬的形象,很难不受欢迎,赶着想在这位大佬面前混个脸熟,不说为了科研项目比赛,就是为了增加一点对人的谈资也是好的。而五条悟也是来者不拒,在一群人的包围下混的风生水起吹的天花乱坠。
这件事被他导师一起带进来的学弟吐槽过:
“我对你的不靠谱程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娜娜明~”五条悟听多了也就觉得无所谓,“再来一杯!”
“要是喝多了我绝对不会把你搬回去的!”七海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说起来,你说的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睡得不错,邻居也不吵。”
“我是不能理解你执着与一个死过人的屋子这种做法,前辈你虽然狗屎又不是不缺钱。”
明显是已经醉了。
“地址在哪里?”
“说着不送我还是记下了,娜娜明你好贴心我好感动呜呜。”
七海打开手机地图的手一顿:“很恶心请不要这样。”
“灰原可是操碎了心,现在前辈气色好了很多,那可太好了。”

最后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五条悟一边扶着喝的昏昏沉沉的七海建人,一边打电话给灰原雄让他来接人。
同期的女强人家入硝子说还要继续下一场,五条悟赶紧借此机会溜了出来。
结果兜兜转转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了。
五条悟一边拖鞋子一边大喊:“幽灵先生,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喊了好几遍也没得到回应,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把人家得罪了精光。
一般人到这里也就道歉了。但是五条悟是何等人,他其中之一的爱好就是看到有人吃瘪,第二是看到有人生闷气,幽灵先生一口气把两样全占了一遍,五条悟内心乐开了花,一时间没控制自己愉悦的表情,一路蹦蹦跳跳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自顾自的洗漱去了。

可喜可贺,五条悟太浪的结果就是浴室没水了。

还不是一开始就没水的,五条悟试了水温,洗了头,刚刚把身体淋湿准备打沐浴露的时候,突然没水了。
五条悟看着手里那摊白色的沐浴露,光着膀子到卫生间试了试水槽里的水龙头,还是没水。
这会功夫,那坨白色滑腻腻地沐浴露都要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了,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准备开骂,水龙头突然喷出了红色的液体滋了他一脸。
这下挺好,至少手里的沐浴露的问题解决了。
五条悟抹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比了一个中指。

这点小报复就像让五条大人服软,太小看他的傲骨了。
五条悟肩膀挺得直直的,把脏衣篓里的衣服重新捡起来穿好,顺便把门摔得震天响。

出门的瞬间五条悟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糊了一脸,身体还没有完全干,衣服湿湿得贴在身上透得可以看出里面带点粉色的肉,牛仔裤粘在腿上,因为穿得太急了根本没拉好,他现在满是破绽,试图蒸发的水珠疯狂吸取着本来就不多的余温。五条悟冷得抖了一个多嗦,全然没有了之前摔门的气势,可怜兮兮地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谢天谢地,隔壁看起来也是一个半夜不睡觉的主。
没过一会,五条悟就听到了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留着中长黑发的男子,头发被随意的扎起,脸上还挂着一副防蓝光眼睛。
“怎么了?”
“夏油先生,我家热水器坏了,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吗?”
这确实有点像五条悟前几天被学姐按头安利的某本烂俗的官能小说,里面的女主人公因为热水器坏了,穿着一件透湿的T恤敲开男主人公家的门,男主人害羞地不敢看她,却还贴心的给了一杯热茶。以此契机他们两个开始了慢慢熟悉的故事。
小说里很香艳,现实里真的很尴尬。
五条悟的思维发散的很,脸上的热意消散不去,渐渐染上了一层透红,他试图晒风让自己难得一次的害羞不这么明显一点。
事实证明他真的有点想多了。
三更半夜敲门或许可以,但是被泼了血的肯定不行。
“你今天晚上杀鸡了吗,脸上还有血呢。”夏油杰善解人意地说,“快进来吧。”
“啊,不用客气,如果有鸡汤的话,记得叫我。”

五条悟木着脸回答道:“其实我被追杀了。”
“这个题材倒是不错。”深夜赶稿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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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说来也挺巧的,这栋公寓一共三层,每层大概4户人家,一共12户人家,就住了两个租客,结果还是隔壁。
当然大多数还是因为死过人的原因,又或者是基本上一直在死人的原因,虽然现在社会科学法制,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鬼的存在,但是该避讳的还是会避讳,至少没有人会想在刷墙体的突然发现前租客就下来的东西,血迹之类的。导致这间屋龄60年的房子大概20年都无人居住。其他有人住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是那些践行“穷比鬼可怕”的唯物主义者,不是手头宽裕了匆匆退房,就是干脆一蹶不振从东京离开,还有专门过来了却余生的,能租满三个月的活着的租客都寥寥无几。

“为什么人会专门找一些别人自杀过的地方自杀呢?”五条悟曾经好奇的问。
七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给出了一个看似很有道理的解释:“可能有了前人的经验?自杀的成功率会比较高吧。”
“这么一想,原来自杀也是会觉得寂寞的啊。”
“前辈,你这种想法和那些自杀者一样了。”

比较活跃的,只有那些长得一年比一年旺盛的花花草草。
所以当五条悟某天撑着脑袋看天摸鱼的时候,余光瞟到了提着一袋垃圾袋的夏油杰的时候,那是相当震惊的。
他本以为这栋公寓已经是他独享的了。

“那你以为这个庭院是谁修剪的?”
当听到五条悟开心地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油杰有些差异的看了他一眼。
“幽灵先生啊。”
“这种设定还挺新颖的。”夏油杰想了想笑出了声,“修身养性希望早日成佛的幽灵先生,没准真的是这样呢。”

五条悟很少在没有早课的时候起得很早,就算一直干瞪眼也要赖死在床上,那天正好属于特例,迷迷糊糊记得要上早八,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老师出去开会所以掉课了。都爬起来了,很难再躺回去,五条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开笔记本开了一局吃鸡,开局捡了一把HK416杀地昏天黑地,等到电脑上冒出了“大吉大利 今晚吃鸡”的字样之后,瞌睡虫也彻底被赶跑了。
这时候出门还能可以赶上门口包子铺的鲜肉大包,五条悟蓬头垢面的提溜着包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庭院里有人穿着一个绿色的工装围裙,踩着黑色的靴子在那边铲土。
也就有了如上对话。
五条悟凑过去看那些蓝幽幽的绣球花,上面还带着点露水,一看就是刚刚浇过的,水汽包围下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那些蓝色化开了,渗到了五条悟的眼睛里。他揉了揉眼睛,和那些绣球花一起幽幽地开口说:“我记得有蓝色绣球花的传说......”
“会突然出现僵尸少女咬你一口然后借住你家吗?其实这个蓝色很难调的,喏,就是那些调蓝剂。太伤根,明年就不种这种颜色了。”
“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二次元。嗯?你明年还住这里?鬼屋哦这里是,”五条悟诧异道,“缺钱吗?还是对生命产生了怀疑?不对,你刚刚不会是在埋尸体吧!”
虽然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多一点,但是刚刚夏油杰一铲子下去的时候,眼里诡异的光确实不太能联想到什么好东西。
“打住打住,我是良民,”夏油杰连忙摆手,“这地方挺好的,清净,不太有人打扰。”
夏油杰郑重声明:“而且我是唯物主义者。我坚定幽灵是不应该存在的。”
后来五条悟了解到夏油杰是恐怖悬疑漫画家,还出过好几本单行本,猎奇向的,似乎还在青年JUMP连载了一篇长篇,搬到这里来纯属是属于找灵感来了。
五条悟小声吐槽:“你就是故意种这种花的吧。”
“毕竟这样子还挺有氛围的。”
“那确实。”
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些奇异的感觉。

“那你呢?缺钱吗?还是对生命产生了怀疑?”夏油杰问。
五条悟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这里距离学校近啊,为了多睡那几分钟我容易吗我。”
五条悟眼睛转了转,毫无愧疚的想:反正这也是原因之一。

四、
等到五条悟洗澡洗好了,估摸着幽灵先生的气也消好了,咕噜咕噜将准备好的姜茶一饮而尽,就准备告辞。夏油杰倒是有点放心不下——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说的——执意要求跟着五条悟打着手电筒在外面的热水器上研究了半天。
当然机器一切正常。
毕竟这可是灵异事件,五条悟理直气壮的想。
这不能磨灭夏油杰的探索热情,更不如说更加好奇了,又兴致勃勃的提议去水箱那边看看。
五条悟身上还冒着热气,他这会舒坦了,既然有人决定搞点事情,他当仁不让,立马同意了这个提议。
夜晚的公寓楼里深不可测,他们尝试着开了楼道里的灯,灯丝红了一会,很快就熄灭了。没办法,两个人轮番用自己的手电筒向着楼道的尽头照去,只能看到大约1米左右的距离。
"我记得天台有专门的楼梯可以上去。"夏油杰解释道。
五条悟靠着一点余光吃力的看着手电筒的说明书,确认确实是一个合格的5米手电筒,又朝着里面的灯泡看去,忘记了自己的开关还处于on的状态。
"草。"
瞎了。
"怎么了?"
夏油杰立马回头看去。
浓稠的黑暗中为数不多的光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虚实不明的脸,眼珠子漆黑失去了焦距,没有血色的吊在那里。
"信仰......圣光吧......"
仔细看还有点血丝。夏油杰评价了一番,果断地一巴掌糊了上去。
"少玩点手游,抽卡害人不浅啊。"
"在下就是豹子头零充。"五条悟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将自己前几天才氪了一发648抽卡包打炉石的事实定义成零氪。
毕竟648嘛,也就一个月的伙食费,他不差这点钱。

气氛一下子变得没这么可怕了。

夏油杰看不到五条悟的撕牙咧嘴,伸手推了推前面。
有一扇铁门,摸上去锈迹斑斑,夏油杰将手电筒交给五条悟,自己拿着一根铁丝在锁孔里面捣鼓了两下。
门开了。
"现在漫画家还要学会这种技能了?"五条悟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取材需要喽。"夏油杰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男士优先?"
"我们这里有女人吗?"
"诶,就在你背后,红衣服的,你没看到吗?"
"这也是取材需要?"五条悟打了一个哆嗦,"我才不信。"

结果两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打不开那个大水箱的盖子。
夏油杰敲了敲外面的金属壳,发出咚咚声音,“好消息是至少可以确定里面没有尸体。”
“那可真是太好啦。”五条悟棒读道。
“怎么感觉你很失望?”
“我以为你更加失望?取材失败了。”
“其实也没有这么失望。”夏油杰说,“看着你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太好打破你美好的幻想,配合一下你。”
“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五条悟抖了两下,事情没能搞成让他的心情有些不爽快,连带着洗澡之后的热度也退了下去,竟然有那么一点凉飕飕的感觉。
他试图裹紧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短袖。
“要不要再往里面看看?”夏油杰提议到。
但是五条悟已经兴致缺缺,他更想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好好的睡一觉,摇了摇头拒绝了继续的提议。

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一路无话,夏油杰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而五条悟懒得讲。
等两人回过神来,已经重新回到了三楼。
“那我走了,今天的事谢了。”五条悟站在房门口,对着夏油杰点头致意。
“不是什么大事,还要谢谢你带我来转换心情呢。”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来帮我看看水的问题的。万一我死了呢!”
“一半一半嘛。我可是唯物主义者,这种东西吓不到我,”夏油杰笑了笑,“不早了,早点休息。”
五条悟耸了耸肩:“那再见。”
“嗯,再见。”
两个人都没动,夏油杰想着送人送到底,等着五条悟关门,但是五条悟呢?夏油杰有些疑惑地看向露出了便秘一样表情的五条悟。

“那什么,你一直都这么贴心的吗,谢谢你帮我挡风。”
回来的一路上夏油杰都有意无意的堵住了出风口的位置,也就夏油杰这样子的健壮的体型能挡住五条悟这个一米九的大汉,因为头顶还有空气流动,五条悟都没意识到这些,刚刚摸了摸胳膊,才发现因为冷风起来的鸡皮疙瘩都消退下去了。
五条悟大大咧咧惯了,突然被人照顾有点儿不太适应。
于是话音刚落,五条悟快得一只猫咪一样窜进自己的房间,猛地关上了门,贴着猫眼看着夏油杰被快速关上的门吓了一大跳摸摸鼻子愣了半晌才回房间之后,才常常舒了一口气,靠着门墙坐下。

电灯又开始一闪一闪的。
“我知道,你好烦,”五条悟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抱歉啦,我下次不会说这种话了。”

这件事才就此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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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他和幽灵先生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当然半夜厨房依旧半夜三更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窗户依旧会突然开起来,柜子门依旧会突然关上。五条悟想要的小蛋糕依旧会送上门来。
不过不是传单了,幽灵先生似乎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五条悟大喊大叫躺在地上耍无赖说着自己想要吃抹茶冰淇淋的时候,幽灵先生突然就把门给打开了。
吓了五条悟一大跳。
也吓了送外卖的小哥一大跳。
"您好......是您点的抹茶冰淇淋吗....."小哥探头探脑地朝着屋子里看去,正好能透过厨房的过道看到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看上去躺了很久,皮肤惨白完全失去了生机。
按照我们的角度来看,那只是五条悟由于没能吃上好吃的抹茶而散发出的怨气。
只是可怜的小哥不知道。他高度紧张地瞪大眼睛看着,看着房间里的“尸体”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外卖,慢慢又僵硬地伸出了他的手。
"打扰了!"那位小哥跑的比兔子还要快,这句话喊的中气十足,震得五条悟耳膜停,而这道声波的精神攻击还没停止,小哥就连滚带爬地从三楼的楼梯翻下去,骑上心爱的小电驴光速飞走了。
五条悟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想要挽留地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久。
刚刚滚的时间太长了,有点麻了。
他就保持了这样子的姿势很久,而那个冰淇淋也呆在他的门口很久。
久到五条悟心疼得看着上面的雪顶从一个坚挺的三角形,一点一点变成一个胖胖的梯形。
终于对冰淇淋的怜惜之情——他把这个称之为对美食的尊重——压倒了对拿了别人外卖的愧疚感:反正现在还没有人来拿,没准真的送错了呢,到时候给别人补一个就行了。这样三五句话把成功把自己说服了之后,五条悟一个箭步冲上去捧住了他的珍宝,拿出了勺子狠狠地挖了一大口,一边嘴里逼逼赖赖道:"不怪我,再不吃就真的都化了,抹茶冰淇淋yyds。"
“好吃到剁jiojio?”
“谁!”五条悟猛的一回头,就看到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的夏油杰。
“当当,你的好邻居。”夏油杰回答道,“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外卖在你手里?”

偷吃外卖被当场抓获。

"你听我给你解释......"
"嗯哼,我听着。"
五条悟瞬间脚趾扣地,他以他的人品担保,他虽然作天作地,但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从来没被别人抓包过,实在是不会应付这样子的情况。
更别提他一生唯二两次尴尬的场景,全部都被夏油杰看了个正着。
这种感觉和好像和别的男人上床被正主抓奸当场。
五条悟看了一眼绿油油地雪顶,或者是偷吃了别人的男人,不可描述的绝望感从头顶浇灌下来。
要是现在有人给他一把人生重来枪,他能毫不犹豫地抠动扳机。
"我不会被你沉东京湾吧......"
或许是终于到达了生死关头,人反而会豁达起来,五条悟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也不至于,我只是一个臭画画的,又不是山口组。"
夏油杰当场就绷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弹了五条悟的额头一下。
五条悟脱口而出:"我愚蠢的弟弟哟。"
"合着您人生最后一件事情是玩烂梗吗?"夏油杰挑眉。
五条悟赶紧抱住夏油杰的腰,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从学弟那边知道的能让铁血学姐心软的湿漉漉眼神,做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小眼来。
很好,失败了,但是没有关系,可以再换一个。
五条酱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这其实都是幽灵做的。他想让我接受我最喜欢的抹茶冰淇淋化掉的酷刑,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一听就是瞎编的。
"嗯嗯嗯,"夏油杰不自在地缩了缩腰,伸出手试图把五条悟扯下来,"你先放手。"
"你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快放手!"

"你为什么点了抹茶冰淇淋啊?"
"突然脑子抽了吧。"夏油杰心不在焉的回答,"用脑过度容易想吃甜的。"
五条悟突然想到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老子帮你买吧!我可是跑的很快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叫我!"
"冰山美式,加两份浓缩全冰不要水。"
"噫——听起来就好苦,你不是要吃甜的吗。"
"啊听不见呢,你要不要再靠近一点说?"
五条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对着夏油杰耳边吼道:"行!老子给你买!"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好心一样的提醒道:"我说,你还是把[老子]当作第一人称的吗?这样还挺容易吓到小朋友的。"
五条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什么小朋友?一米八的小朋友吗?"

"悟……"

"嗯?"五条悟似乎在风里听到了夏油杰在叫唤他的名字,抬眼看去,夏油杰表情严肃模仿着美国队长的语气和手势。
"Language!"
五条悟摇了摇手指,抬手做了一个钢铁侠的pose,在夏油杰没看见的角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六、
说是五条悟赔偿夏油杰,接下来的日子里反而是夏油杰叫外卖到五条悟门口的事情更加多一点。五条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时不时有着甜蜜下午茶的幸福生活,并将这件事的一部分功劳归功于那个神出鬼没的幽灵先生,如果不是他突然开启抹茶冰淇淋的门,之后的这一切都不会开始,他也不会知道原来有人这么懂他心思,带过来的甜品基本都是他喜欢吃的类型。
“这就是你现在试图把菜单烧给人家的理由?”夏油杰挑眉。
五条悟在夏油杰不赞同的眼光下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跃跃欲试的手,将打火机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他还在试图狡辩:“之前我把蛋包饭插上三炷香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对啊。”
夏油杰给出了合理解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五条悟配合的发出了铜锣敲打Duang的声音,还颤抖自己的声带将这段口技表演的难度向上提了提。
像极了之前他对着电风扇发出“啊——”的声音的时候,那种一波三折的感觉。
两人都为此笑了出来。

当然不是说他毫无作为,五条悟尽职尽责的充当了夏油杰的咖啡代购专家之后,自告奋勇拓展业务,将吃的也一并带进来。
夜宵占了大多数,想想也知道一个在外独自居住的大学生的一日三餐肯定不会包括早餐,那就只能在夜宵上下功夫。
他们今天盘腿坐在地上吃了十串烧鸟,明天看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自热锅,后天对着淋满了黄油的汉堡垂涎欲滴。
等到五条悟可以无视夏油杰看精神病的目光熟练的对着夏油杰家的茶几拉家常的时候,他们终于把方圆百里的店铺都吃了个遍。
五条悟对着那一串推荐商家列表下滑了20来页,又对着谷歌地图赛博逛街了一会,长叹一声倒在了地上装死。
“怎么了?挂科了?被老师训了?”
“还是...有人给你告白了?哇塞,是谁这么有眼无珠。”
夏油杰嘴里喋喋不休,实际上目不斜视,跨过了地上挺尸的某人,不管自己洗手之后的水珠是否会滴在别人的脸上,只当做家里多了一个大型垃圾,安然自得坐在了自己电脑椅上转了几圈。
没转多久,夏油杰试图再完成一个高难度的720大回旋的时候被卡住了,只能不得已看向那只握住了自己脚的手。
夏油杰评价了一下五条悟的行为:“你现在比幽灵先生更像都市怪谈。”
“我真是一个挑剔的人。”
“你只是不知道吃什么。”夏油杰伸手将手机抽了过去,快速浏览起来,“中国炒饭?”
“配送费太贵。”
“那章鱼小丸子?”
“没特色。”
“之前那家烧鸟店?”
“吃过了不想吃。”
“鹅肝寿司?”
“好油啊。”
“你确实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他赞同了五条悟之前的话。
“我要饿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听着五条悟异常高昂余音绕梁的惨叫声,摸摸捂住了耳朵。
“小心我投诉你扰民的。”夏油杰严肃着说。
回答他的是五条悟嘴里发出的防空警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吧好吧,吵死了,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
面对夏油杰的妥协,五条悟即答。

当然不是色色的事情。
夏油杰早就练就了一套对五条悟翻译器,自动将五条悟那些不着调的插科打诨转化为一些实际需求。
比如上面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想要吃自己做的。
“你真的会做饭啊!”五条悟惊喜地感叹道。
他趁着夏油杰在冰箱里翻找的时候,乘机趴在夏油杰的背上,探头探脑地朝着冰箱看去。
冰箱里当然空空如也,基本上也别指望单身独居男性能有什么储备粮。
最多也就几罐可口可乐,还是五条悟上次来的时候放进来的。
五条悟耻笑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你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就敢让我做饭?好大的胆子,我迟早毒死你。”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夏油杰气笑了,一把抱住五条悟的大腿,然后撑着往前一送,将五条悟整个人背了起来,五条悟被吓了一大跳,突然离地的浮空感让他本能地让他死死抱住了罪魁祸首。
“夏油杰你有病就去看医生——”
五条悟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真正意义上的香味,更进一步描述就是那种香火的气味,仿佛五条悟模糊不堪的记忆里的悠久寺庙,躲避呛人的劣质烟闯进哪个不知名的鸟居,寻到一股婷婷袅袅的白雾的尽头,一支已经快被燃尽的檀香。
“好晦气的味道。”五条悟嫌弃。
很好闻,又莫名挺安心的。
但是夏油杰被五条悟的长手勒住了脖子,一时三刻喘不过气来,压根没听到五条悟在说什么屁话。
“你给我放手!”他从牙齿缝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先放我下来!”五条悟闭着眼睛大叫,抱着更加紧了一点。
“你勒到了....咳咳....放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可能是为了获取一些新鲜的空气,夏油杰一下子从弯着腰的状态挺起来。

咚!

怪只能怪五条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这么高,就算是标准的公寓高度也抵不住两个壮汉垒在一起。再加上夏油杰腰这么一直,五条悟连带着抬了一下头,原本就触手可及的天花板如愿以偿地狠狠撞上了五条悟的脑壳。
“嗷!”
五条悟倒在地上打滚,捂着额头痛的说不出话。
至于夏油杰,他趴在旁边护着喉咙大口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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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两人整整一个礼拜没说上一来回。
这个事情发生的很奇妙,有很多误会在里面。

五条悟本来打算等着夏油杰上门道歉。
主要撞倒头这个其实也很尴尬,可大可小,五条悟处于一种生气但是没有那么生气的中间态。当时五条悟嘶哑咧嘴的给家入硝子看他头上的伤口的时候,硝子左看右看,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
“送医的很及时,你再晚一步就要愈合了。”
然后处于对同期的一点关爱,硝子又问道:“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我撞天花板上了。”
“知道你想不开,没想到你这么想不开,”硝子大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不用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呢。”
“你不能这么主观臆断,就不想想万一是别人把我撞上去的呢。”
“是谁在做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还有没有一点同学爱了!”
“懂了。是传说中给你送吃的送喝的伺候你的好邻居吧。”
硝子上下打量一下五条悟:“要是别人,你早就滋儿哇儿乱叫着要他三天之内知道谁才是大爷了。”
“他也算好邻居?老子也是付出了体力劳动的好不好。”
“我时常怀疑你说的体力劳动是不是那方面的事情,”硝子树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晃了一下,“拜托,你们这样真的很像在交往诶。要是有人愿意一辈子送我爱吃的东西,我也不是不能和他凑合着过一下。”
五条悟皱眉:“你又换标准了?上次你还说你的人生追求是包养十几个美女。”
硝子耸了耸肩。
“无论怎么说,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心情好了很多?”
“你那张臭脸我可是从高中开始看到现在了。前段时间你的状态真的不是很好,我上次推荐你的方法你用过没?”
“我没病。”
“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眼看五条悟又要摆出那副臭脸,硝子赶忙停止了这个让两个人都觉得不愉快的话题:“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的。所以你今天来是打算做什么的?”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那卷绷带:“帮我包扎一下,怎么严重怎么来。”

馊主意。

五条悟试图用严重的伤势唤起夏油杰的恻隐之心,他顶着自己如同灯泡一样的脑袋,试图在白天的庭院,下午的街道,晚上的楼道里游荡。
第一天五条悟心想,他除了要一个郑重的道歉之外,最起码得要还要夏油杰做牛做马一个月。
第二天五条悟心想,一个月可能有点过分了,那就三天好了。
第三天五条悟觉得自己只是要一个郑重的道歉,其实不这么郑重也可以。
第四天五条悟摆烂了,他现在就想看看夏油杰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
第五天夏油杰终于注意到了,他提着一袋京都和果子店的限定礼盒,看着绑带都快散掉的五条悟,问道:“你不会五天都没有洗头吧?”
五条悟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气得三天睡不着觉。
这里用了夸张的手法,实际上五条悟捧着电脑玩了三天三夜的人狼村之谜,根本没出房门。

五条悟打通全结局之后,兴奋地立马掏出手机私信给硝子。
天上天下:诶多。
救死扶伤:我就说是个好游戏对吧,强烈推荐,好评如潮。
天下天下:所以我决定报复他一下,竟然和本大爷玩冷战。
救死扶伤:冷战不是这么用的。
救死扶伤:算了。
救死扶伤:你就是瓶子里魔鬼。
救死扶伤:所以和果子好吃吗?
天上天下:豆乳味还行,其他一般。
天上天下:快点把那个音频发我。
救死扶伤:你好像得不到关注就生气的小情侣。
天上天下:发我。
救死扶伤:佛舍利摇滚.mp4
救死扶伤:我欠你的。

五条悟决定终结这场战斗,于是想了一个更馊的主意,给他的邻居来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为此他找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借口。实际上这个借口只要他稍微能沉下心来思考一下,或者干脆去睡一觉再来想办法,都不会得出这样子的结论。
熬夜使人失智,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首先他决定在房间里举办超度仪式(假),这样子无论他在房间里整什么幺蛾子,都没有办法对他做出强烈的谴责。
对不起了幽灵先生。五条悟默念到。

五条悟以惊人的行动力做了他能想到的万全准备。他拜访了教堂的驱魔师领取了一点圣水,又去了寺庙求了一串手串,然后去自己家的后仓库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张符咒来,一股脑的全部贴在房门上。
然后采购了一台超级贵的音响设备——家庭音响套装,可以连接蓝牙的那种。

然后毅然决然的用最大的音量开始放佛教摇滚。

夏油杰那时候在浇花,巨大的音波化为实质,不仅穿破了他的耳膜,震得水壶里的水撒了一地,还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花从发量王者中间秃了一块变成了地中海。
一片两片三四片,落在地上全不见。
“地震了?”夏油杰疑惑的问自己,哪怕他现在根本听不见他自己的说话声。
他第一时间去摸了一下这件屋子的承重梁,还好只是抖的不停,不至于现在就裂开。
夏油杰扯着嗓子大喊:“悟!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回答他。
他一瞬间有些心悸,空气从他的鼻子里进去,然后从肺里晃了一圈,完好如初的出来,心脏因为供养不足加速运动着,几乎超过了他现在的承受范围。当然不排除是因为过大的音量对人脑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是他一瞬间慌了神,全然想不起这种可能性,只是担心五条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三步并做两步往上冲。
然后他就看见了乱七八糟的门。
刺鼻的银水洒在房门门口,门上猫眼出挂了一串长串的佛珠,随着音乐规律的撞击房门打着节拍,门和门缝的中间贴了无数的符咒。
他用力的敲了敲门。
“悟!你还好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夏油杰一狠心,后退了两步,抓住贴满了符咒的门把,肩膀一顶,用力撞了进去。

“悟!!!”

夏油杰冲进房门,看到了打开笔记本在点着什么的五条悟。
五条悟扭头看他,面露疑惑地摘下了耳朵里的耳塞。
“?”

天上天下:他现在不理我了。
救死扶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

八、
五条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登门道歉。
好几次他经过夏油杰的门口,停了半晌,然后默默放下了试图去敲门的手。
他这辈子没道歉过。
当然这点不足以他退缩。
更多的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即视感,这种即视感的后果让他有点承担不起。
他也好几次死死地盯着那扇门,恨不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透视眼什么的,至少知道现在夏油杰倒是在做什么:是和往常一样伏在电脑桌上一笔一划的画着什么东西呢?还是正好到了休息的时间,捧着一杯咖啡杯站在窗台喝着苦涩的咖啡?更或者说只是坐在茶几上发着呆?
就和之前五条悟好几次进门的时候一样。
他靠着铁门,将耳朵放在猫眼的下面,试图从里面去探听什么,细微的走动声,或者是水滴声,哪怕是空气流动声都行。

自从五条悟答应夏油杰做他的专属外卖员开始,夏油杰的房门就没有上锁过,五条悟总能安然的敲三下门,之后推门而入。
夏油杰如果在房间里,通常都在做那三件事。只要五条悟敲门,他就会停下手头的所有动作,不紧不慢地起身,来到门口迎接他。
“我回来了。”五条悟说。
“欢迎回来。”夏油杰笑着。
但是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五条悟不知道铁门原来隔音效果这么好,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居住一样。

这次因为要修门,五条悟回到学校宿舍住了一天。

因为学院的人凑不满一个4人寝室,多出了五条悟一个人,所以五条悟和其他专业的人住在一起,大家学业课程都不相同,基本上没有什么一起活动的时候,有些时候寝室长会组织几次聚餐活动,五条悟都是去的,看起来寝室关系也算是融洽,路上见到都能唠嗑许久。
见到许久不见的五条悟。宿舍里的人热情的寒暄了几句,五条悟挑了几个回答,很快就到了熄灯的时间,也就各自回到了床上就寝。
原来也就习惯了,五条悟躺在窄窄的木板床上,失眠的症状又如影随形的缠绕着他,而这次的失眠格外的难熬。
自从搬到那个闹鬼的屋子,这样子的症状已经减轻了。五条悟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总能感受到某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奇妙的节奏让他能够安心的陷入沉睡之中。
可能是隔壁的隔音不行,也有可能是幽灵先生。
五条悟突然翻身起来,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所以你就来骚扰我了。”
家入硝子今天值夜。实验室有一批实验动物刚刚进来,打了药剂,为了防止突发状况,课题小组的成员都要轮流值夜。
实验室里面不能抽烟,所以五条悟向着门禁里快速走下来的硝子打招呼的时候,举了举手里的烟盒。
硝子二话不说,点燃了打火机,深深吸了一口。
“谢了,我快困死了。”硝子快速抽完了烟,站在风口散了烟味,带着五条悟进去了,“我记得你贿赂我的时候从来不挑牌子和口味,今怎么知道选了薄荷味的。”
“夏油杰给的,他说这个口味比较清淡,没什么烟味,适合你。”
“你那个邻居?你怎么和他说我的?”
“就说你是我同期。等等原来我没说过他的名字吗?”五条悟摸了摸下巴。
“别人我不知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真贴心,我越看越满意,什么时候带家属过来见见。”
“你别嫖我了。”
硝子操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别说你没有这个心思。”
“我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唉,别骗人了。否则你说你住在那里干嘛呢,这么算一算,都快一学期了。”
硝子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愁,都一样愁。
“便宜又距离学校近呗。宿舍里又睡不着。”
五条悟的眉头比硝子还要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就不帮我想想怎么缓和邻里关系。”
“放屁,你要是觉得无所谓,你干嘛还要修复邻里关系。”
“我怎么知道。”五条悟嘀嘀咕咕,“看上那些甜品?”
硝子冷笑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让五条悟想明白比登天还难。
不过也用不着他想明白,他只需要知道现在他还挺喜欢和夏油杰待在一起就行。
一想到夏油杰不理睬他,五条悟就像被泼了一碰冷水,湿的难受,又觉得冷不愿意脱掉衣服,只能不尴不尬地停留在那里。烦躁,很烦躁,连玩游戏都没有这么带劲。
凭什么?
五条悟看着在玻璃罩子里快乐地跑来跑去的小白鼠,愤愤不平地想到。
凭什么自己这么在意?凭什么夏油杰能让自己这么在意?凭什么夏油杰不理他?

门修得很快,第二天下午房东太太就通知五条悟可以搬回去了。
五条悟一个鲤鱼打挺,收拾了收拾本来也就没几件的换洗衣物,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了。
他里里外外把自己洗了一遍,关了所有的消息提示,爬回了自己温暖的被窝,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说。
不睡觉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因为还是白天,窗帘似乎没有完全拉上,留了一条缝,透了一点光进来。五条悟懊恼着,哼唧唧地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过了好一会,一阵莫名其妙的风过来将窗帘拉上了。
“真贴心。”五条悟突然说。
风突然就停止了,房间陷入了安静之中。
“我知道你在,我好无聊,我们谈谈呗。”

五条悟也算是直面灵异第一人了。
电脑显示屏突然出现了一片花白,闪屏了一会之后,屏幕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建文档。
【为什么不怕】
“虽然我是不相信这种轻飘飘的除灵道具啦,看在室友的份上,你没受伤吗。”
这句话提醒到了幽灵先生,音响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五条悟不慌不忙地提醒到:“这音响我买来十来万,轻点。”
“是我不好啦,但是你怎么就抓着一个房间闹。”
幽灵先生默默停手:“......”
【为什么不搬出去】
“这个问题别人都问过好几遍了,”五条悟突然灵光一闪,大喊着,“我知道了!”
【......】
“帮我个忙!动静怎么大怎么来!”
五条悟恍然之中听到一声轻笑。

给五条悟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敲开夏油杰的门。
借口很烂,但是没关系,有些时候借口只是安慰自己的东西,人总是这样,有了理由之后,动力和动机就全都来了。

“杰!夏油杰!开...”
五条悟敲门的手被迫停了下来,看着出来开门的夏油杰。
“呀,好巧啊。”五条悟又局促了起来,之前想好的理由从嘴里说出来变得支离破碎,“动静挺大,就是你听到了吧,就是...有幽灵先生,对!隔壁有鬼。”
“我能来你地方躲一会吗?”
夏油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都敲门了,那是挺巧的,进来吧。”
他似乎把这个当做了一个笑话。
五条悟有些不安的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茶几的正前方,夏油杰拎着五条悟进来之后,就不知道去厨房做什么事情了。
这是什么新的刑罚吗?还是说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五条悟的心颤了颤。

“喏,吃点吧。”夏油杰说。
“这是断头饭?”
五条悟看着端上了的香气喷喷的荞麦面,一时间陷入了思维停滞。。
“都说了我不是山口组,”夏油杰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上次不是你说想要吃我做的。”
五条悟一把抓过夏油杰藏在身后的手,手上缠绕着绷带,里面还有点焦黑的痕迹。五条悟碰了碰,夏油杰立马嘶哑咧嘴做了一个扭曲的表情。
“有点痛...”
“你手怎么了?”五条悟问。
夏油杰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做饭的时候烫到的,你仔细点吃,我练习了好久的。”
五条悟直觉有些不对,总觉得不应该这么严重,但是又听不出什么漏洞来。
“原来你真的不会做饭。”
“给我留点面子,也不能说我不会做,泡面还是会泡的,速食食品我也做的不错。”
夏油杰又说:“抱歉,上次的事情,头还痛吗?老实说我有点木乃伊PTSD,大范围缠绷带的我都不太行。”
“那你肯定很受不了太宰治。”
“二次元不行,真人行。”夏油杰开了一个二次元专用玩笑,“呐呐呐。”
五条悟唆了一口面,这面又劲道又软,明明上一秒还跟着舌头在嘴里跳绳,咬开后浓郁的汤汁顺滑着浸满了整个口腔,不得不说是下功夫的作品。
“好吃。”
“好吃就行,多吃点。”
五条悟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涌出一股茫然。
于是他又期盼着这份茫然中能让他想明白什么。

就好像这样子一直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一样。

“其实我还很痛。”五条悟瞄了一眼夏油杰。
“什么?”
“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干嘛呢。”
“毕竟是我带着你撞上天花板的。”夏油杰诚恳地说,“给我一个机会呗。”
五条悟的眼睛里突然多出一个幻影,与夏油杰渐渐重叠在一起。
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五条悟面不改色。
“给你一个机会你得抓紧了。追我的人还不少。”
“你不是都看不上那些人,嫌弃巧克力都是超市买来的……”
夏油杰话说到一半,才意识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追你了。”
五条悟举了几个例子:“每天投喂我?还用那种肉麻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是,对你挺有好感的,想要在能看见你的时候多照顾你一点。”夏油杰发现自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我差点都觉得我在追你了,事先申明,我可不是这么追人的。”
“说得你明天就要去死了一样。”五条悟翻了一个白眼,“别这样,学会享受人生,这要是我的最后一天,我一定他娘想方设法的干他一炮。”
“那我真的得像个办法干他一炮了。”夏油杰突然就笑起来了。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试着操我?”五条悟认真的问,“算我还你这一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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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五条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昨天的气氛刚刚好,夏油杰等到他吃完荞麦面,便把他抱上床,将五条悟整个纳入怀中,给他揉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场景太安心了,还是夏油杰那些家常话太像老母亲的喋喋不休,五条悟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前天加昨天都没好好睡过觉,这次把夏油杰平静的呼吸声当作了白噪音,睡得又沉又长。

五条悟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地锤了一下床,然后捂住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蜷缩在被子里当鸵鸟。
丢人,太丢人了,这辈子没有这么丢人过。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五条悟上一句还在尝试勾引男人——哪怕只是调侃,结果下一秒就爬上了人家的床却睡得和一个死猪一样,那不是让别人笑翻了天了。
五条悟把头死死的埋在被子里,呜咽着发出一声悲鸣。
“醒了?”夏油杰套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过来查看情况。
“咱商量一个事情。”
“什么?”
“你能不能把昨天那些话都给忘了,就当我们啥也没发生过。”
夏油杰一把子拒绝了:“那可不行。”
“说好给我一个机会追你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夏油杰拿着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被子里蠕动的不明生物,“早饭做了三明治,还热着,差不多了就出来吃吧。”

夏油杰说要追人是认真的。

下午课程结束五条悟推门进入社团办公室的时候,灰原立马站起来挥手示意,猴儿献宝的递出一束无尽夏。
当然不只是无尽夏。还有一些蓝雪花和小飞燕,加上一些不认识的草点缀着,清冷的蓝色,和永远不会枯萎的清澈海水一样,流淌着,平静的流淌着,乍看上去和五条悟眼睛里的蓝色差不多。
“学长!”灰原雄兴奋地说,“有人送花来了。”
七海倒是在那边泼冷水:“上次五条前辈公开表示送花的一律送进黑名单之后,就没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花了。”
这么纯净的蓝色,也就只有他有了。
“他人呢?送过来的人。”五条悟接过来捧着看。
灰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哦,不过还有两张代金券,好像是什么Half Day Cake 。”
Half Day Cake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常点的一家蛋糕店,平日里买蛋糕都要排队抽选,这代金券也只有不定时放在网上的,也算是一票难求了。
五条悟冷哼一声,接了过去。
“这蓝色挺难见的,扔点会不会有点可惜?”灰原雄有些心疼的问道。
“谁说我要扔的?”
五条悟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很久没有用的水杯,加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却又嫌弃的看着这些花。
“真老套。”

发表不接受花的宣言是真的,那时候五条悟刚刚和上任男朋友分手。
有段时间五条悟只要告白的人,一律全盘接受。只不过他高岭之花的名头实在太响,就算他把自己的下限放的极低,掰着手指头算也就交往了两任。
前男友是一个白净娇小的大阪男生,性格很直率,和一个小太阳似的,先跟五条悟告的白,也先跟五条悟提得分手。
原因是说五条悟就好像一个假人,人工智能都比他智能。
“他竟然说我有事从来不和他说,仿佛他可有可无一样,”五条悟被分手后和硝子一起约了酒,在酒吧大吵大闹,“我哪点没做好!他要啥我都给了最好的!”
“树洞上你火了诶。”
硝子幸灾乐祸地刷着论坛,那个男生把五条悟的一系列都发在了网上,有人站五条悟,也有人骂,来来回回把楼盖了老高,很快被推送到了大学的学生论坛的首页,接下来又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管理员加精了。
那边五条悟还在发疯。
“他有需要我就在,他没需要我就走,还有比我更好的情人吗?”
“你这叫包养,不叫交往。”硝子无情地指出。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说:“我又不图他身体,也不图他对我做什么贡献,这也叫包养?”
硝子和五条悟撞了一下酒杯,然后看着他一饮而尽。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人家可是需要的是情感陪伴,交往了就要交心,你给不了,那可不是比假人还假。”
“你可别耽误人家了。”
五条悟不服:“你怎么就给我升级了一下?我只是被说是一个假人。”
硝子嗤笑了一下:“不过你真的挺熟练的,我看你脸书上发的那些,啧啧,你和谁学的?”
“我又不是丧失了基本的学习能力,网上随便找找照葫芦画瓢。”
“是说你要不试着和我交往一下?我不图你感情,我图你钱。”
“才不要。”五条悟喝的有些晃晃悠悠,不过他还是自作冷静,稳住了自己的声线不至于飘得太高。
“你要什么直说就行了,也犯不着交往。”
“就等着你这句话,”硝子笑眯眯地说。

“五条,你没有想过图点什么?”
“图什么?”
“我觉得你这个人缘分挺淡的,说你高岭之花真的没说错。”硝子又叫了一份威士忌,“你别老是把自己摘出去,我总觉得你看我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人类这个群体一样。”
“好像你下一秒从此消失了也无所谓一样。”
“老子就这样!”
还好五条悟的思考已经停滞了,硝子想,否则这话真的不好说。
“其实我主要想问,你都这么淡泊的人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接受别人的告白,和别人交往,做一个好情人,你在图什么?”
“图他爱我呗。”
“爱是会消失的。”
“才不会!至少他不会!”
“谁?”

五条悟一直在做一个噩梦。
没头没尾的。
只要一闭眼——
那双倒映着他身影的眼睛,就已经变得浑浊。
到处都是血,破旧的里衣上有血,黑色的袴裤上有血,黑色的头发有血,胸膛的旧伤上有血。
鲜血深深的刻进墙体里,再也清洗不干净。
那人的躯体都不完整,有人在他身上画了一个圆,夺走了他的血肉。
夺走了他的嘴角,夺走了他的有力的臂膀,夺走了他的心跳,夺走了他的一切。

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大海拥抱的笑容,星星跳跃浪花的笑容,椰树遮掩椰果的笑容。
使黑夜奔逃,使天空倾倒。
“悟,我的爱人,别伤心。”

他笑起来是怎么样的,他的眼睛里的我,是怎么样的存在?

五条悟无数次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从他的额头低落,一滴一滴,滴在被子上,渗出一大片水渍。
他再也无法入眠。

“我在图一个梦的答案。”
五条悟捂住额头,淡淡的青色浮现在他明亮的眼睛下面,难得一见的,他露出了一种强烈的疲倦,硝子不自觉的尝试去拖住他的脑袋,别让他突然倒下。
这种疲倦仿佛错觉一般,很快就从五条悟脸上消失了。
五条悟恢复了原来一如既往的轻浮地笑容:“很奇怪吧。谁会因为一场噩梦,爱上一具尸体呢。”
硝子没办法做出评价。

那次之后硝子就在为了五条悟的失眠症奔波。
五条悟也就再也接受过任何人的告白了,他认真的反思了自己,一并拒绝了其他追求者的礼物。

十、
“热烈祝贺五条悟同志脱单在即!”
“干杯——”
“干杯——”
嘈杂的酒馆里,众人聚在一起举起杯子,互相碰了一下,快乐地一饮而尽。
“喂喂!我什么时候说我脱单了!”
只有五条悟在那边叫嚣着。
“也没说脱单嘛,只是说快了快了。”
“前辈三年来第一次接受了别人送的花!”灰原雄大喊着,“前辈!我敬你一杯!”
“还露出了一副甜蜜的表情。”七海建人补充,“敬一杯。”
硝子说:“我早就说你们有一腿。”
“所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长得帅不帅?”
“什么年纪?”
“性格怎么样?温不温柔?”
……
一大堆的问题朝着五条悟砸来,他甚至听不清哪个问题是出自哪个人之口。
五条悟捂住耳朵:“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来出来浪。”
灰原讪笑着,补救道:“但是我们很欣慰哦,前辈终于有人照顾了。”
“我有这么难照顾嘛!你这小子!”五条悟乘机弄乱了灰原的头发。
大家难得哄堂大笑成一团,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五条悟算了算,自己自从被幽灵先生那次滋了一脸血之后,就再也没能在热闹的酒会上放题畅饮了,这次他的心情还不错,也就顺着那些闹腾的人一起欢笑。

酒过三巡,桌子上基本上没有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的人了。
硝子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靠着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歌姬,不知道哪里要来了一根吸管,插在酒杯里吸着什么。
五条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你现在还在做梦吗?”硝子问,她试图将这句话包装成一句家常,但是她失败了。
“在做。”
“梦到那个男人。”
“嗯。”
“你还在执着那个男人吗?”硝子问。
“你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夏油杰,我有时候在思考是不是你的大脑为了防止你精神崩溃,为你自己臆想出了这么一个人。”
五条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也无法确定。
至少现在为止夏油杰从来没有出现在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眼中。
“啊烦死了!不管了!”硝子把酒瓶子砸在桌子上,大喊道。
“如果他是真人。那最好。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向着你。”硝子给五条悟递了一杯酒,“管你决定走出那段非人爱情还是把他当作那个梦里的男人的替身,只要你别再尝试各种各样折磨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干了这一杯!”

自己真的决定走出来了吗?
五条悟迷迷糊糊地去接杯子,他伸手够了好几次,那个酒杯就在眼前,可是怎么也够不到。
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夏油杰在就好了……
至少他能帮自己拿一下酒杯,只要他愿意帮助自己拿一下杯子,他就......
他的眼睛里酸涩一片,头顶上暖黄的灯光被滚烫的热气弥漫,支离破碎地照在各个角落,中间的锅子咕噜咕噜,气泡一个接着一个的破开,整个世界也模糊成一片,各种各样的色块占据了视网膜的各个角落。
仿佛回应了五条悟的愿望一样。
一只男人的手夺过了递过来的酒杯,将里面的酒蒙头喝下。

五条悟迷离着眼睛抬头望去,却只能看到夏油杰紧绷着的下巴。
夏油杰的手臂穿过五条悟的脑袋,强硬又温柔的将五条悟搂过去,靠在自己肩膀上。
“悟我就先带走了?”
硝子愣楞地看着夏油杰,上下审视着,夏油杰也任由她审视着。
“快带回去吧,”硝子摆了摆手,“我吃饱了,我已经吃不下狗粮了。”

站在公寓门口,从衣兜掏钥匙的时候,夏油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让自己的下盘稳定,才不至于因为破坏了平衡被背上的男人压倒。
五条悟的腿太长了,背着他的时候,得把他再往上提一提,才不至于把他的腿拖在地上走,而五条悟还拒不配合这种动作,他潮红着脸,到处乱动,东摸西摸,浓烈的酒气让夏油杰有种自己都要醉的感觉来。
他开了门,把五条悟放在玄关口,蹲下来替他脱鞋子,他做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他不是第一次帮助五条悟做这个琐事一样。
“你怎么来了?”
“我在追你啊,理所当然的。”夏油杰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你听到多少了?”五条悟问。
“你不装了?刚刚醉着也挺可爱的。”夏油杰把一边的头发别在耳后,顺便把五条悟的袜子脱下来,“去洗个澡,我去帮你做个醒酒汤。”
五条悟被夏油杰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亲昵的刮了刮五条悟的鼻子。
五条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有点不愿相信夏油杰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子来看待。
“我问你话呢。”五条悟把脚搭在夏油杰的肩上。
夏油杰思考了一会:“没听到多少,知道你在做一个噩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五条悟突然伸手把落地灯关掉,灯掉到最暗的时候夏油杰突然叫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
“悟,你在生气吗?”
夏油杰在昏黄的灯光下抬头看着他,最后一丝微弱的橘色灯光勾勒出他的悲伤的面容,夏油杰长了一张悲天悯人的脸,垂眼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跪拜在地祈求他的怜悯,抬眼的时候就好像把所有的感情一并接受了一样,真挚的与你感同身受。
你的悲伤,他与你一起悲伤。
五条悟看不得这样子的脸,原本他能够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他失去了语言能力,没办法第一时间用一个笑话掩盖过去。
“没,我不会生气。”五条悟摸上了夏油杰的脸,“只是觉得有点可悲。”
五条悟是一个坚强又豁达的人,这得益于他的处事态度,就算这样——
爱上一个假象也太过可悲。
他好像又站在了悬崖边,仿佛随时就要坠落下去。

五条悟掐着夏油杰的脸:“给你两个选项,要么证明你活着,要么就滚。”

夏油杰完全浸没在黑暗中看着他,突然伸出了手。五条悟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的体温比别人低很多,五条悟跨坐在夏油杰的腿上,低下头去,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夏油杰的嘴唇很干燥,就好像许久未能喝水的沙漠旅人,终于得到了甘露。
两个快要冻僵的人在临死前互相取暖。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爱上别人。
五条悟庆幸夏油杰对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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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们靠着沙发做爱。
五条悟骑在夏油杰的胯骨上,如同一条水蛇紧紧缠绕着夏油杰,大腿上肌肉线条都紧绷到微微颤抖着,他双手环抱着夏油杰的脖子,这个力道让夏油杰窒息。但是这次夏油杰没想着让他放手,他抱着五条悟让他稳定在自己身上。
五条悟感受到了顺从,变得变本加厉起来,他狂乱地吻着对面的嘴唇,用牙齿撕咬,破开夏油杰的牙关挤进去。他死死的扣住了夏油杰的后脑勺,咬破了夏油杰的嘴唇,逼迫着两个人舌头纠缠在一起舞蹈,又将舌头几乎要伸进他的喉管深处,似乎要顺着夏油杰的口腔,吞下他的心脏。
血腥味绽放在他们之中,连同着下颚的酸意,又一同被他们咽进肚子里。
夏油杰承受着五条悟的急切。他安抚着,顺着五条悟的脊椎往下,仔细得感受他每一节脊椎,描绘着随着背部发力而突出的骨节,一路摸到尾椎,然后从上往下周而复始,一点一点的扶平五条悟突然失控的情绪。
亲吻从原本的狩猎,在夏油杰的主导下,慢慢变得潮湿了起来,持续不断又绵密亲吻让五条悟无法呼吸,涎液从五条悟的嘴角流下,从脖子淌进衣领之中。
“悟,”夏油杰含糊不清地说,“去床上。”
五条悟似乎感受到了夏油杰的意图,原本被安抚的情绪又变得烦躁起来,他用出了不容抗拒的力道,把夏油杰死死地压制在原地,表现出要在这里把事情办完的决心。
他使了点坏心思,在压制的过程中微微往后退了一点,这使本来坐在腰部的屁股挤住了夏油杰的裤裆,毫无避讳地重重摩擦着夏油杰被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已经挺立的阴茎。
“你确定?”
五条悟终于放弃了折磨夏油杰的嘴唇,他喑哑着嗓子,原本有些轻浮的声音染上了情欲的颤抖。他居高临下的挑衅着,把夏油杰推倒在地上,俯视着夏油杰,满意着看着夏油杰的头发散在地毯上化成一片阴云。

夏油杰的眼神沉了沉,摸了摸嘴唇的血迹,将它舔掉了。
“悟,乖,脱掉。”
五条悟被这个充满了野性的动作蛊惑了,他基本上算是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崩裂的声音没有引起他们两个中间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夏油杰欣赏着五条悟的主动。在这种几乎算是视奸的热情目光下,五条悟喘息着,焦急着伸手去解着自己的皮带。
刚刚的亲吻激发了他的欲望,夏油杰眯着眼睛看着裤子中间的鼓包,伸手包裹着五条悟的手,纠正了他因为急躁而变得目无章法的动作,将裤腰和内裤一同拉了下来。
粉色的阴茎一下子弹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哪怕在这样子昏暗的场景里,晶莹透亮的反光也足够说明现在五条悟早就沉迷在这场献祭之中。
他仰着头,两只手撑在夏油杰的膝盖上,略微抬起两条腿,轻轻一抖,将裤子甩了出去。
仿佛经历千辛万苦终于破壳而出的新生,五条悟雪白粉嫩的肌肤在空气中满满展开,伴随着呼吸,汗液在他身上像是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因为情潮而透红的耳朵很色情,因为过度吸吮亲吻而鲜红的嘴唇很色情,伴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的喉结很色情,敏感过头只是因为衣物摩擦就挺立的粉色的乳头很色情,因为挺腰而伸展的肌肉纹理很色情,被薄汗覆盖的白皙皮肤很色情。
夏油杰抱住五条悟,凑过去品尝那些美味,用牙齿研磨着,然后重重吸吮出一个红痕,他将自己的味道沾满一切他能看到地方。
但是最色情的还是那个贴着夏油杰腹部不耐的上下摩擦着的粉色阴茎。
“可以吗?”
夏油杰弓着身体,吻了吻五条悟的小腹。

“你还算不算男人……啊!”
五条悟话音未落,夏油杰用手包住了他的伞端,食指在尿道口粘膜出碾压着打圈。
然后裹着他的粉嫩的包皮,快速撸动了两下。
前列腺液很快淋透了夏油杰的手指,他抬起食指的时候,粘稠的液体拉出一道长长的银线。
“哈……哈……”五条悟难耐地喘起了粗气,夏油杰凑过去吻了吻他湿漉漉的蓝色眼睛。
夏油杰用那只湿透的手揉搓那条凸起的青筋,将整个阴茎都包裹起来,成为他的玩物,让整个阴茎泛着跟他手指一样湿漉漉的、煽情又黏腻的水光。
“杰,哈…快点…再快点……”
夏油杰掐了掐下面的阴囊,用滚烫的嗓音说:“别去,悟,现在不是去的时候。”

夏油杰算了算五条悟的状态差不多了,将沾满了液体手指一点一点入侵了五条悟的后穴。

异物感让五条悟的瞳孔微微收缩,就好像猫咪在黑夜中亮起的竖瞳,喉咙里压抑着猫咪舒畅的咕噜声。
夏油杰原本担心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五条悟的穴口比他想象的湿软得多,夏油杰只是稍微弯曲了指节转了转,感觉到五条悟赤裸的股间有水液流了出来,浸湿了自己的裤子。
夏油杰感叹道:“好色……”

五条悟似乎对这样如同赞美诗的语调反应很大,他总是不愿意完全处于弱势的,他不甘示弱地将自己发烫的掌心钻进夏油杰的裤子之中,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饱满的臀肉蹭掉了,这使他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夏油杰硬得炙热的阳具,像模像样地模仿着夏油杰之前的动作撸动着。
“怎么…样……不如直接点,操我……”五条悟努力诱惑着前面的人。
生疏的,不得章法,但是这样子的情况却更加糟糕。
夏油杰没有说话,但是他突然顶胯的动作出卖了他,这股力量几乎要把五条悟掀翻,幸好他们的背后就是沙发。
夏油杰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掐着五条悟的腰,几乎在他的背部留下一道深深地红痕。
五条悟看到了夏油杰阴沉的目光,这股目光犹如实质,扼紧了他的咽喉,夺走了他的呼吸。
他的后穴骤然紧缩,穴肉缠绕着夏油杰的手指几乎无法动弹。

“看来你做好准备了。”夏油杰半垂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
与他的话语完全相反,他一个挺身将五条悟完全压在狭窄的沙发上,这个沙发足够软,五条悟半个人都深陷在里面,没法发力挣扎。借助这个机会,夏油杰强行地将他两条修长的腿分开到极致,将自己的粗大的阴茎对准了那因为缺失了填充物而不断吞吐着的后穴,一点一点操了进去。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痛楚与愉悦的呻吟。
“太大了…杰……慢点……”
五条悟用力的拍打着夏油杰的背部,指甲划破了夏油杰的后背,留下了三道抓痕。
这不能熄灭夏油杰的欲火,不如说是火上浇油。
夏油杰完全被肉缠紧了,他试图掰开五条悟的臀肉,让穴口再张大一点:“悟…你放松一点。”
“操你妈……夏油杰…你来试试……”五条悟含糊不清地说着,他被逼出了一层汗,整个人被巨物顶了起来,身体都往前送了送。

夏油杰试图用吻让他们平静下来,五条悟欣然接受。
五条悟的体内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他的腰不自觉的前后摆动了起来。本来他的体内又紧致又柔软,湿润的肠液从深处涌来,洗刷着夏油杰的顶端,在他摆动的时候,总有新的褶皱咬紧他的柱体,又恋恋不舍的脱离开来。
夏油杰配合着五条悟的节奏,慢慢抽插着,啧啧的水声从他们的结合处传到他们的耳边,这又继续挑起他们的性欲,更多的水液从底下流出。
五条悟拍了拍夏油杰:“快点…差不多了…”
夏油杰早就忍受不了这种酷刑,野狼的项圈被他的主人解放,他如同打桩机一般冲撞起来。

“杰…杰……杰……哈…”
“我在。”

快感如同潮水一般接连涌来,五条悟在激烈的操干抽插中身体晃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和淫叫,又压抑着被粗暴的性爱干出的啜泣,大声地叫着夏油杰的名字。
夏油杰永远耐心,他孜孜不倦地回答着,每回答一次,都重重地碾压在前列腺上,带给五条悟更加深刻的欢愉。
五条悟被这种真实感所蛊惑,他承受着夏油杰的呼唤,身前的粉色阴茎也高昂着涨红,吐出前液,身体愈发火热。
“杰……在快点…快点…好爽……唔……”
五条悟的水蓝色眼睛已经在性交的快感中迷蒙,那份清洌的天空闪过一片白光,汗湿的雪白额发乱七八糟地沾在额头上,他已经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只是一味的享受着天堂的滋味。
他从未如此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存在过,他也从未如此害怕自己存在着,他的脸上被湿意占满了,或许是夏油杰舔舐留下的,或许是他刚刚喊叫地时候溅到的涎液。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泪水。
是真实的吗?还是另一个梦境?
他本能不想面对现在的夏油杰,但是夏油杰将他的脸轻柔的抬起,温柔地去吻他的鬓发,又去吻他的发红的眼角。

“悟,我就在这里,看着我。”
夏油杰虔诚着,祈祷着,呼唤着五条悟。
“我爱你。”

五条悟睁开眼睛去看他,他看到夏油杰眼里的自己,情欲吞没了他的全部,他狼狈着,却又迷恋着眼前的人。
他似乎看到了梦里的那个人,看到了梦里的那人眼中的自己,看到了之前永远不会到来的夏天,和欢笑着依偎在一起的他们。
终于,那个男人和夏油杰的身影完全融合在一起。
“不对,悟,我不是幻影,”夏油杰继续说着,他眼里满是占有欲,“悟,告诉我,现在在你眼中的,是谁?”
“夏油杰……”
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五条悟的穴内骤然绞紧,他在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夏油杰没有抵抗,抵着肠道深处射出精液,狠狠地灌满了眼前的人。

银发青年大张着还留着指痕的双腿,被操成深粉色的穴口微微敞开,淌出一些雪白的精液,他温顺地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享受着高潮之后短暂的余韵。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屁股,说着:“走,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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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二天五条悟捂着因为强行劈叉而抽痛的大腿筋起床的时候,看到了硝子昨天发过来的信息:
救死扶伤:你从哪里钓来这种身材极品的男人的!!
救死扶伤:他帮你挡酒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都快吓死了好吧!
救死扶伤:就不知道其他方面怎么样[你懂得.JPG]
五条悟回了一条。
天上天下:器大活好。
很快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救死扶伤:?
救死扶伤:这是可以说的吗。

五条悟捂住嘴偷偷笑了几声,动作不大。他们还维持昨天晚上最后一起躺在床上的姿势。夏油杰将被子把他们两个人同时卷起来,紧紧抱着五条悟入睡。
这张床本来设计出来就是一张单人床,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完全施展不开,夏油杰依旧保持着把自己的手臂枕在五条悟脑袋下面的动作,方便他能够把整个人都固定在怀里不至于掉下去。五条悟看着眼前稍微抬起来拦着肩膀的手,尝试着把这只手平放下去。。
发出了像没上油的机械链条的声音,咔啦咔啦的。

应该是麻了。

“早啊,茶几。”
五条悟难得比夏油杰醒得早,得亏他精力充沛,小心翼翼挣开了夏油杰的胳膊下床,之前的衣服还随意的洒在地上没人收拾,捡起来的时候皱的不行,五条悟凑过去闻了闻,还有一股石楠花的味道。
好在五条悟家和夏油杰家就只有一扇门的距离,他嘶哑咧嘴的扯开腿慢悠悠的晃到自己的屋子洗脸刷牙,看了一眼自家的冰箱里的那些残羹冷炙,突然失去了兴趣,搬了把凳子坐在走廊上无所事事。
“你在干什么?”夏油杰靠着门问。
“晒太阳呗。”
夏油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正午11点的太阳,确实挺阳光明媚的,但是和这栋阴气十足采光差劲的公寓没什么关系。
“养只猫咪挺好的,至少十年里面有人疼你。据说楼下203的猫咪快生崽了,去抱一只最好看的来当老婆。”
楼下203根本没人,但是五条悟似乎突然对扮演退休生活起了兴趣,演了起来。
“唉真好啊,昨天买菜的时候听到山本太太炫耀来着,家里有猫有狗,早上一睁眼,还有爱心早饭可以吃,听得我们太太会的人都羡慕死了。”
夏油杰这才明白过来。
“要不要去外面吃早饭?”
“没钱。”
“我请客,你要吃什么?”
五条悟立马翻身起来进屋换衣服。

早饭没买成,他们路上看到了一个冰淇淋车,一路尾随到公园门口。五条悟要了一个巧克力香草双拼,夏油杰点了一杯摩卡新地,并排坐在公园长凳上,前面是一片湖,后面是乐乐呵呵玩沙子的小朋友。
“你怎么想着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夏油杰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没有腿。”
“我还以为那栋公寓有结界什么的,专门封印恶灵让你无法出来呢。”
“那我还不如去殴打小混混自愿入狱,顺便还能表演钢笔戳易拉罐喝啤酒和空手接子弹。”
什么鬼。
五条悟因为突如其来的JOJO梗噎了一下:“大早上吃新地,你晚上必拉稀。”
“你来帮我承担这份痛苦?”
五条悟大发慈悲地说:“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求我的话。”
“想得美。”
夏油杰立马护住了自己的杯子,深怕只要五条悟有一个机会,这整一个杯子都会被吃掉一样。
“抠死你算了。”五条悟不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最后还是五条悟吃掉了那个新地,顺便还吃了一份奶油可丽饼。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

夏油杰一如既往的扮演追求者的角色。

他准时准点等在五条悟下课的教学楼下,坐在为了学生背书而设置的读书角那边,捧着一本大学英语必修一,津津有味地看着。
五条悟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景。
黑色的头发在上面扎起一个丸子,其他的碎发落在他的鬓角和额前,衬托着他偏向东方人的温婉的长相。
下午的光影透过窗户洒进来,这个时候读书角的人特别多,都是一些等着伴侣下课或者约好了出去玩的人们,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窃窃私语。
有些大胆的女生,拿着手机走过来,悄悄地问能不能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抱歉,我已经有约了。”
夏油杰抬眼就看到了五条悟,眼神一下子渗满了笑意,和蜜糖一般融化成的糖浆流淌在他的眼睛中流转,他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凑到五条悟耳边,对着五条悟悄声说:“对吧?”

这样的小动作还有很多。

他们半夜一时兴起去兜风,夏油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辆老式自行车,拍了拍坐垫上的灰,凹了一个中世纪舞会上邀请舞伴的动作。
五条悟也不嫌弃,笑盈盈地把手递出去,然后拉着夏油杰做了一个旋转,先行一步将男步跨了出来,将交谊舞变成了探戈。
“你还会这个?”夏油杰笑。
“那当然,我没有不会的。”

五条悟长腿一跨,跨在自行车座上,将冰冷冷的后座留给了夏油杰。夏油杰圈住了五条悟的腰,他们就这样奋力骑着单车在无人的城市里驰骋。
“杰!你怎么这么重!”五条悟大声抱怨着。
他任由他的声音回荡在星星点点的夜空,全然不在意这样子是否属于扰民。
“那我们换一个!”夏油杰也大声回应道。
“不要!”
夏油杰一把圈住了五条悟的腰,一边哼着歌一边手指在他的痒肉上跳动着,仿佛在弹奏一首钢琴曲。
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往前冲去。

最后夏油杰气喘吁吁地往前蹬着,五条悟的腿可怜的卷缩在后轮那一点点的支撑点上,才能勉强不擦着地。
五条悟还在说着风凉话:“杰你快点!”
夏油杰抬起手比了一个中指:“有本事你别用脚刹车。”
“有本事的你就让我来!”五条悟不依不饶地嚷嚷着。

直到一家深夜还亮着灯的电影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停止了他们之间无意义的争吵。
他们就这样靠在破旧的红色椅子上,听着后面录像带的滋滋声,包下了一个场子半夜零点看三流恐怖片。
五条悟全然不怕这些。
他对着电影的剧情指指点点,他觉得这个地方的音乐太跳脱,觉得主角的行为逻辑太无厘头,为了制造恐怖而制造恐怖。
于是他们看了第二场,是一部爱情片。
五条悟又开始嫌弃男主女主拖拖拉拉,又嫌弃这个片子把一般人拍的太假,这个世界哪有穷人的生活是每天穿着最新的衣服,又有那个学生每日沉迷恋爱之中放弃学业。
夏油杰笑得前俯后仰,五条悟靠着他的肩膀,感受他胸腔的震动。
于是他们看了第三场,是一部喜剧片。
夏油杰坐在一边,将两人中间的椅子把手抬起来,用自己的衣服盖着他们两个,偷偷地将手覆盖在五条悟的手上,问五条悟可不可以。
没人注意喜剧片的情节是否足够开怀大笑。

两人在凌晨的电影院里亲吻。

夏油杰永远是懂得气氛的那一个。
他的吻温柔缠绵又点到为止,在五条悟不主动索取的时候,他永远只是轻轻地啄着五条悟的嘴唇,不深入,浅尝辄止,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可不可以。
那次情爱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五条悟不提起,夏油杰从来都不会追问。
五条悟不同意,夏油杰就不会再继续。
他们总隔着一层空白。
有时候五条悟都不明白,到底是夏油杰把五条悟当作一件珍宝,一直轻拿轻放小心对待;还是把这一切当做一场爱情狩猎游戏,等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五条悟突然问:“我们要不要……”
夏油杰回过头来疑惑得看着他,他们刚结束亲吻,而夏油杰看电影看得入迷。
五条悟扭头看去,看到两兄弟在雨天生离死别。
这是电影刻意写出来的搞笑场景,他们只不过被西红柿砸到脑袋,才会看起来这么血淋淋的一片。
之后他们还能插科打诨很长时间。
很长时间。
五条悟将“交往”两个字咽下肚子,一同沉浸到电影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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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现在告诉我你们之间没有交往我很不认可。”
硝子激动的一拍大腿,幸好酒吧今天举办了什么派对,大家都在忙着跟着DJ一起舞动,根本没有人在意吧台这边坐着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就好像没有人在意其中一个人还点了一杯牛奶。
“杰不让我多喝。”五条悟对此这么解释道。
硝子的脸上浮现了恨铁不成钢地表情:“亲都亲了,操都操了,所以你为啥不和他交往。”
家入硝子试图冷静分析,“那你是想不开,还是决定和梦里的尸体过一辈子?”
“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还天天尝试结束自己的生命去和尸体地狱相见。”
“都说我只有在那样才睡得着。”五条悟喝了一口牛奶,他的嘴边占了一圈白色,看起来像一个小奶猫。
这件事情很诡异,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但是五条悟某次实在是太困了,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睡好的他终于在实验废弃大楼昏过去的时候,那个噩梦竟然没有一如既往的让他惊醒,他在梦里停留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动作还是梦里角色的动作,走过去坐在在那一具尸体旁边,靠着墙,获得了难得的祥和时光。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旁边站着七海和灰原,灰原看到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声泪俱下地说害怕他和前一个人一样想不开突然猝死在大楼里。
五条悟:什么想不开?什么前一个人?
听灰原一通乱七八糟地解释之后,五条悟才在巨大的信息量里提出了点有用的东西:这个大楼曾经死过人。
难道自己只能在和死有关的时候睡着吗?
这什么狗屁道理,说出去有人信吗。五条悟在风中凌乱。
但是他实在太想睡觉了,为了睡觉,在微小的可能性他都愿意尝试一下。
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鬼。
说干就干,第二天五条悟安详的睡在了停尸房里,第三天他尝试了将自己的脖子勒住导致昏厥,终于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件事情给硝子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五条悟每次费劲口舌都没办法解释,现在已经懒得解释了。
摆烂挺快乐的。
“那你还在做那个噩梦吗?”硝子问。

五条悟恍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那场噩梦了。
自从夏油杰拥抱他以来。
要是让五条悟来做一个杀伤性武器排名,夏油杰的糖衣炮弹能在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武器上面排前三。他现在睁开眼睛能看到夏油杰,上课前能看到夏油杰,下课后能看到夏油杰,吃饭的时候能看到夏油杰,休息的时候能看到夏油杰。就算是闭上眼睛的之前的一秒钟,他还在和夏油杰在LINE上插科打诨。
有些时候聊天时间太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起来的时候只能看着8%的电量哀嚎,然后急冲冲跑去夏油杰家里借充电宝。
或许有人觉得两个人就隔着一堵墙发消息的样子属于占用网络资源,但是五条悟对此乐此不疲,他多年攒下来的10G猫猫表情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和夏油杰斗地有来有回。
他有了活着的感觉,他开始学会投入自己去感受,感受夏油杰告诉他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硝子把玻璃杯捏地死紧,但凡她的力气在大一点,都能看到这个杯子出现点裂缝,“你们现在秀恩爱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的大脑皮层的褶子都展开了?”
五条悟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但是我总觉得我好想一个喜欢上新欢就冷落了旧爱的渣男。你懂我的,我只是想过我可能是渣男,没想过我真的是渣男。”
硝子大怒:“就这?就这?我不懂啊!你就为了这个破理由沉默了这么久,你逗我玩是吧!”
“这个不重要吗!这个很重要啊!”
“你这个叫大病初愈,不如说你现在还在意那个男人真的很奇怪啊!”
“行吧,那这个问题就先退一步。”
硝子翻了一个白眼:“这个问题我建议你直接pass掉真的,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她点燃了一根烟,感谢这家酒吧是可以点烟的类型:“多好啊,有这么一个人不嫌弃你作天作地,还能治愈你的失眠症,愿意宠着你爱着你等着你,现在言情小说都不敢写这么玛丽苏的片段,和天降的王子殿下似的。”
“......学姐给你的书你没少看啊。”
“要你管。”
“…那什么…你有没有觉得他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的,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幸福而存在。”
五条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好肉麻……”
“切,算了,你根本不懂一个少女对天命之子的朴实的好感,”硝子是不耐烦了:“对付你这种人就应该用非常规方法,都不知道你这种想到啥做啥的人在这种时候怎么会这么婆婆妈妈。”
“我限你三天之内去告白,否则我就把你高中时候的黑历史全部发给夏油杰,我认真的。”
“唉,不是,真的,我也搞不懂,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试试,但是我感觉他有事情瞒着我,告白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而且太假了,他简直对我无欲无求,什么也不和我说,如果我们真的要交往的话,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也有事情瞒着他。”
五条悟扭过头。
“行,你最双标,那你去问啊,问我又没用。”硝子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你五条悟还能有这一天。”

五条悟还是直觉地感觉到不对劲。

冬天天黑的早,五条悟在的社团接了一个活动,搞得如火如荼,也搞得主办的人心力憔悴。等到活动结束大幕落下,天已经黑得彻底,五条悟联合了其他一起帮忙的人搞一场庆功宴,大伙吃着火锅唱着歌,忘了时间也觉得无所谓,开开心心踏出寿喜锅店门口的时候,萧瑟的风吹了五条悟一个踉跄。
五条悟是很讨厌冬天的人,他天生温度就比别人低一点,恨不得自己能够躲在暖气房里一辈子不出来,心甘情愿地做温室里的花朵。他跺着脚,想着要不要和谁拼车回去的时候,店门口旁边那个小弄堂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弄堂不像是会有人的样子。五条悟望了一眼,只有无尽的漆黑。
夏油杰穿着上次一起逛街买的长大衣,站在阴影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看到五条悟出来,又不知道哪里找出来条围巾给五条悟已经冻得有点发白的脸藏的严严实实。
围巾里一股烟味。
五条悟咳嗽了几声。
“抱歉,”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夏油杰向来说到做到。不过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看到夏油杰抽烟,哪怕已经抽完了。五条悟瞄了一眼,夏油杰还穿着之前夏天穿过的西装裤,这一身黑的行头配合他黑色的耳廓和中长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下台的时装模特,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人偷偷看他。
相比之下穿着羽绒服又加了毛衣的五条悟看起来像一个球。
“你身高在那里呢,还是很帅的。”夏油杰实话实说。
五条悟没理他:“你怎么来了?”
“晚上降温了,怕你冷。”
夏油杰的眼里有些笑意,五条悟心想:就应该给他颁个奖,最佳爱情片男配角。
“你怎么不进去坐一会,穿的和黑衣组织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批发APTX4869。”
“啊,雪莉——”夏油杰配合着喊了一声。
“这里清净,就不打扰你发挥你的特长了。”
“什么特长?”
“把别人都忽悠进来的特长。你学教育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怕影响下一代。”
“少嘴贫。你惊讶个屁。”
“和五条老师学的,学到个皮毛,老师可别介意。”
五条悟来劲了,端出了老师的样子批评到:“夏油同学不尊师重道,罚站一天。”
“可别,我的好老师,我都快冻死了。”夏油杰讨饶道,“走吧,我刚刚看到有一家卖煎饺的还开着呢,正好可以给五条老师赔罪。”
“明天的早饭?”
“对。”
五条悟看到夏油杰走在他前面,大衣没有设计高领,自己的围巾有摘下来给五条悟带着,那段脖子就露在外面。
五条悟将自己的手往前面一送,塞进了夏油杰的领子里。
不知道夏油杰有没有冷到,反而是自己被冷到了。
“嘶,你也太冰了。你怎么不穿羽绒服啊,上次不是一起买了一件。”
“也没那么冷,别担心。”夏油杰拉过五条悟手,搓了搓,直到搓红了才肯放手,“懒得洗衣服了,又着急,随便穿了一件就出来了。”
五条悟左看右看,确认了夏油杰确实没有什么被冷到的感觉,才勉勉强强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五条悟问到。
“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我信,我信。”
其实五条悟半点也不信,他只能催眠自己是夏油杰串通了七海或者灰原,拿到了他的行程。
现在的氛围正好,街上灯红酒绿的,霓虹灯在冷风中晕开成一团一团,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而他们穿梭在这样的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使他感染上一样的心情。
五条悟说:“多好啊,真幸福。”
“杰,我想和你说一个事……”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五条悟走了几步才注意到,转过来和他面对面。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人群拉来一截,车灯一闪而过,照着夏油杰的面孔由暗转亮,五条悟敏锐地捕捉到那种欣慰又痛苦的神色,随后那一瞬间的扭曲又掩藏在了行道树投下的阴影里。
“杰?”
五条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悟,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五条悟在在意的人面前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更何况他在策划一场告白。
只是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
这三天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开口,哪怕只是试探他的口风。他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这个猜想对他来说太过残忍,所以他不敢放在心上。
但是就是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夏油杰永远不会接上那些胎死腹中的真情流露,他总是在巧妙的打断,或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步。

五条悟拿出吹风机的时候,夏油杰正好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我给你吹。”五条悟说到。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帮助别人吹头发,他坐在沙发上,夏油杰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贴着五条悟的腿。五条悟的手指在那些柔软的发丝中间穿过,这个角度能看到头顶的发旋。夏油杰的头发明明一直很柔顺,但是整体放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和硬发质一样散在脖子上或者肩膀上,有些时候五条悟靠着夏油杰,能感受到一阵刺痛的感觉。
五条悟迷恋这种感觉,哪怕他总会被那种痒意瑟缩一下。
“杰。”
“怎么了?”
“你真的不在意硝子口中的那个男人吗。”
“我更在意悟对他的态度,”夏油杰的声音在吹风下有些模糊,“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喜欢他,就是梦里的我,虽然他可能甚至只能算大半个人,梦里的我还喜欢梦里的他,现实里的我……”
夏油杰站起来,将吹风机拿了过去:“悟,吹干了,在吹就要头发就要烧起来了。”
“你知道你其实破绽挺多的吗,多到我数不清。”
五条悟用最快的语气说道,生怕被打断了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我就像是在和魔鬼做交易,我卖身给你,你完成我需要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你好像都可以满足,你连爱都可以给我。我不理解,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们就不能坦诚一点,然后痛痛快快的做一对神仙眷侣。”
夏油杰笑了起来,五条悟看不出他的笑容到底代表了什么。
“西幻pa也不错哦,不过反了。”
“什么反了?”
“不是你要,所以我给你爱的。”夏油杰那么诚恳地说道,“我本来就爱你,所以才想满足你想要的。”
“现在我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他的情话一如既往的让人沉醉。
“那要做吗?”
五条悟抬头看夏油杰,夏油杰低头看着五条悟。

这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认。夏油杰脱去五条悟的毛衣,将五条悟整个人抱起来,这次他没有上次那么体贴,他固定住五条悟的下颚,又用膝盖将五条悟背对着他压制在沙发上无法动弹,咬着五条悟的后脖颈,像是标记一样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
那次标记是他唯一出格的动作,五条悟看不到夏油杰的表情,但是能体会到他抚摸身体的样子是多么的小心。

“悟,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幸福吗?”
五条悟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看了看窗外,看了看群里热热闹闹的消息,看了看夏油杰。
“你在说什么屁话。”五条悟翻了一个身,“哪有说世界幸福的。”
“问问呗。”
“我哪里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用不着我拯救世界,也用不着我判断这个世界是不是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拯救的世界?比如说你其实是什么除灵师专门消灭咒灵什么的。”
“我还是魔法少女小圆呢。得了吧,我虽然中二,但是我没有这么蠢。我宁愿在这里混吃等死,平凡的生活挺好的,我喜欢这样子,至少大家都活着好好的。”
他现在真心实意的这么想着。他已经放弃了过去,决定迎接新的生活。五条悟心想,只属于他的生活。
“我说,我们交往吧。”
五条悟突然起身,他本来就随意盖着的被子掉落下来,露出他的身子,雪白的皮肤下,情事带来的斑驳的红痕格外显眼:“现在是难得真心话环节对吧?是说你算哪门子唯物主义者啊,怎么还相信幽灵什么的。”
“现在我不相信了。”夏油杰亲昵的蹭蹭五条悟的鼻子,“再来一次?”
夏油杰在转移话题,五条悟还想严肃地和他谈一谈,却被他密密麻麻的安抚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五条悟的视线往下瞄:“你还有存货吗?我以为一夜七次只是一次传说。”
“只对你。”
“行吧。”五条悟矜持地点了点头。

“……”
夏油杰喃喃自语着什么,可是被突然被抱着屁股拖起来的五条悟没有听到。

这是五条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五条悟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的床铺早就没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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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夏油杰失踪了。

五条悟没能第一时间知道是有原因的。

他昨晚有记忆的时候,做了四次。沙发上一次,浴室里一次,床上一次,第四次他们想搞点刺激的,夏油杰把五条悟贴在入户门上,告诉他门没有锁,五条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立马住嘴,发出一些闷起来的媚声。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泛白破皮,被夏油杰掰过来吸走了含在嘴里的血丝。
他的脚趾都在发力,小腿肚一抽一抽的疼痛,夏油杰拦腰把他抱起来,他只能本能的搂住,最后只能模模糊糊地吐出几个字。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夏油杰哄着说好,把五条悟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清理身体跟换衣物,怕他醒来之后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有什么好看的?”
夏油杰笑眯眯看着五条悟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水,像是要用眼神把五条悟溺死一样。
“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少敷衍我。”
“真话。快睡吧,我看着你睡。”夏油杰接过水杯,给五条悟盖上被子,哄小孩子似的哼了点不成样的歌,是五条悟喜欢的日式摇滚。
五条悟吐槽着:“你在这个方面还真是独树一帜。”
“不喜欢?”
他迷迷糊糊地快要合上眼睛,他现在真的累的半死,无论夏油杰唱什么都能睡得着,就算夏油杰在旁边跳帕梅拉,他都能觉得是在跳芭蕾舞。
“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啊,”五条悟神志不清,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别老是当谜语人.....”
“......相信我.....”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睡颜,轻轻抚摸着他白色的发丝,却没有点头。

五条悟本以为夏油杰去买早饭了。他们总是把从床上下来进食的第一顿叫做早饭,艳阳高照的中午也好,落日西沉的傍晚也好,甚至有些时候一觉醒来,仿佛自己从来没睡着过一样,只有电子屏幕不会骗人,提醒他们已经到了第二天。
所以夏油杰无论什么时候去买早饭都不奇怪,他总是回来的很快,因为五条悟点不到外卖的店就这么几家。来回最多不会超过20分钟。
五条悟打着哈欠,准备从冰箱里那点饮料喝,然后看到了放在厨房桌子上的已经凉透的煎饺——昨天他们买的当作早饭的。

不是去买早饭了。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五条悟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还要上课,还要去办公室,项目的导师要出论文,问他要不要当一个二作,他还要去图书馆去借内网去下载一些文献,才能够回家。
等到他结束了波澜不惊的这一天,披星戴月的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了那盒原封不动放在那里的煎饺。他后知后觉的感到腿根磨得生疼,他坐在玄关上面脱下裤子看,果然磨破了皮。或许早上的时候还只是稍微蹭了一点,经过一天走路的摩擦之后,整块皮已经与里面的肉分离了,露出了一块湿湿的内里来。
五条悟关了灯,摸黑走进房间,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在被子脱下了衣服扔在地上。
最后一丝侥幸和那盏灯一起熄灭。

没有突然关上的柜门,没有半夜里厨房的轻轻地脚步声,没有明明灭灭的电灯。
也没有那场噩梦,没有那个男人。
一夜无梦。

明明给导师当助教的时候差点睡着,快到下课铃响的时候夜蛾导师给了一击铁拳制裁,说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但是五条悟完全没有劳累的感觉。
这几天五条悟吃好喝好睡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连轴转了三天,就此扎根在学校图书馆里,交了开题报告之后,又洋洋洒洒地将论文综述的一稿给写好了。
同一个课题组的学妹学弟在一起比对数据,叽叽喳喳地在五条悟面前问东问西,虽然在五条悟眼里这些问题比1+1没有难到那里去,他还是欣慰的借了老师的会议室,让他们坐下来听。有些好学的,实际上是赶不上死线的,就申请通宵看论文,五条悟自告奋勇在那边当监工,实则除了起来请课题组吃外卖的时候,基本都在睡觉。
比那些暑假出去当家教的小傻蛋好多了,至少他们还知道问。家教那会五条悟扯着嗓子讲重点都没用,后来干脆就当甩手掌柜,让孩子在挫折中成长。
当然无情地被家庭的主事人给辞退了。
“学长,五条学长?”
五条悟惊醒:“嗯?怎么了?”
“学长一直陪我们通宵真的还好吗,您上课的时候都睡着了。”
“还好吧,我睡得挺香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在做噩梦了,睡眠质量提升带来的就是他仿佛容光焕发了一样。
“我觉得也是,”学妹笑了起来,“导师都说您胖了。”
五条悟捏了捏自己的脸:“有吗?我感觉吃的和平常一样啊。”
“但是五条学长怎么样都很好看啊,完全没有胖起来的烦恼,我们每天计算卡路里都费劲。”
“别一味吃低卡的食品啊,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胖。”
“哈哈听到学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个给你。”
学妹拿出了一张蛋糕券。
“大家都知道学长喜欢吃甜食啦,我们课题组只抢到了一份,虽然有点迟了,谢谢学长,圣诞快乐。”
五条悟拿出蛋糕券一看,是那家Half Day Cake圣诞节出的限量券,限时一个礼拜,今天是倒数第二天。
也是夏油杰消失的第五天。
他从来没提过这个节日,所以五条悟也已经把这个节日抛在脑后,没想到那天已经是圣诞夜。
真浪漫,是专门选了圣诞节失踪的吗。
五条悟不知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家入硝子叼着勺子翘着腿。
五条悟将花里胡哨的蛋糕往嘴里塞,又大口喝了一口果茶:“不用可惜了,这张券里可两杯茶,却只有一个蛋糕,瞧不起谁呢。”
“不过这家咖啡挺好喝的,你怎么发现的。”
“夏油杰啊,他就喜欢这些苦不拉几的东西。”
五条悟继续说:“我就不是很明白你们为什么都喜欢一些或多或少损害健康的东西,比如香烟,比如咖啡。”
硝子顿时就不服气了:“咖啡怎么了,咖啡多好喝啊。”
“我怀疑现在割开你的动脉,里面只有咖啡,没有一滴血。”
“说起来,”硝子说,“我看你气色好太多了,最近是不是没在做梦了?你接受我给你推荐的医生了?”
“你忘了?夏油杰来挡酒那次,那次之后我就没做噩梦了。”
硝子疑惑地看着他:“我很早就想问,夏油杰是谁?”

五条悟致电了房东太太,在聊天中提及了别的房间。
“现在只有你一个租客呀,其实我们觉得闲置了也不要紧,没想到还有您愿意支持我们的生意。您现在居住体验如何呢?”
五条悟竟然出现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过了那个年纪了, 那个一遍一遍问着为什么的年纪,过了大喊着“那怎么可能”的年纪。
他随便编了一个借口,问房东太太要来了隔壁的钥匙,打开了门,一如往常的朝着里面的茶几说着早上好,却没能看到里面那块数位板和因为渲染而悲鸣着的显卡,也没能看冰箱里放着的可口可乐,没能看到安静叠在床上的绒被。

夏油杰似乎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五条悟趴在办公室里睡觉,趴在教室里睡觉,趴在图书馆里睡觉,趴在任何他能够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地方睡觉。
这些梦境平静又香甜,偏偏五条悟全部都不满意。
五条悟用更多的时间来回忆夏油杰,就算这样,他对夏油杰的印象也越来越淡了,他还记得那些事情,但是却不太记得是谁帮他做的。
早知道应该拍张照片的。

“悟,醒醒,”硝子对着五条悟说,“失眠症治好了,这次又要换上嗜睡症了吗?”
五条悟说:“没有,是我自己想要睡着的。”

夏油杰的破绽多到数不清。
哪有人在鬼屋里悠然自得的浇花,上楼的时候却从来不会沾到黏土的呢。
哪有人半夜看到浑身是血的人,第一眼就邀请进来提供帮助的呢。
哪有人总是知道五条悟在屋子里自言自语说出想要吃的东西,却不知道那些不说出口的呢。
哪有人会被符咒烧伤皮肤到发黑。
哪有人会永远知道五条悟的位置。
哪有人在没有人说的情况下,知道那场“噩梦”呢。

五条悟打开手机,里面播的第一首歌就是之前夏油杰当做摇篮曲哼的日本摇滚,他躺在已经有点积灰的沙发上,蜷起腿,好像之前无数个夜晚,夏油杰在一旁的感觉一样。
明明破绽这么大,但是五条悟还是被夏油杰见到他的笑容所捕获。
每一次。
从见面的那天开始,一步一步成为那个漆黑眼瞳中的自己。
大海拥抱的笑容,星星跳跃浪花的笑容,椰树遮掩椰果的笑容。
使黑夜奔逃,使天空倾倒。
只要夏油杰的一点陪伴,一些关心,一个拥抱,一个吻。
更何况他用了全部的爱将五条悟包裹进温暖的腹腔中。
哪怕五条悟刻意逃避。
五条悟的爱在夏油杰的面前就好像弯腰就能捡到的叶片,抬头就能看到的天空,打开就能取到的自来水。
五条悟必须为了夏油杰尝试一下。

——如果你真的是命中注定。
——我一定把你再次带回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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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
五条悟去拜访了夏油杰的编辑。
说是编辑,五条悟一次都没有看见过他,也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他只是在整理夏油杰的情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夏油杰还是一个漫画家,手头上还连载着几部漫画。
五条悟不知道漫画的名字,但是他之前看到过夏油杰贴网格画分镜,认出夏油杰的画风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于是他就打电话联系了编辑,顺便约好了拜访的时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

来的人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他有些谄媚地向五条悟问着好,然后又胆战心惊地问是不是虹龙老师的漫画在什么地方踩到了五条悟的雷点。
“这么中二的名字?”五条悟挑眉。
“是虹龙老师自己取得,我们没有资格对老师的笔名指手画脚,您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给您沟通一下,但是可能性比较低就是。”
“为什么?”
“老师们都是有点怪癖的,虹龙老师真的是里面最省心的一个。老师都是把画稿打包发在邮箱里的,我们之间基本不做什么交流,老师一直很按时,编辑部最多提点修改建议什么的,老师反馈地也很快,”编辑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每个月十五号,老师会发稿子过来。不过上个月,突然将剩下的稿件都发过来了,我们回信息也没人回。”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问:“剩下的稿子能给我看看吗?”

少女漫画里动不动就是十年的离别。
两个人过着正常的生活,做着自己的事情,与不同的朋友说笑着。
然后被作者一笔带过。
看漫画的时候不觉得,巴不得他们能在有点戏剧冲突,最好能让男主尝尝什么叫做追妻火葬场。
到了自己身上,五条悟觉得哪怕只是4个月,都比之前的二十四年都要难过。
“快点回来啊,”五条悟笑着,“瓶子里的魔鬼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这个春季的雨季来的特别快,整个东京在一片湿润中悄然苏醒,五条悟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昨夜看着那些漫画看到半夜,五条悟本来强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让自己睡去,剧情起承转合,结果越看越精神,愣是一个通宵将这些都看完了。
电话是家入硝子打来的。
“你真打算去?”硝子问。
五条悟光脚踩在肩膀上,肩窝上夹着电话,开口第一句就夹杂着雨水坠落的滴答声,他稍微有些没睡醒,用着和这个季节相匹配的朦胧的声音回答:“我请假都请好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运转的笔记本电脑,和上面大结局的最后的画面。

他抽了一天出来去了冲绳。

飞机大概飞了3个小时,除了当开始起飞的时间,飞机基本没有什么颠簸,匀速行驶的飞机和窗外的云看着让人犯困,五条悟放在椅背,断断续续地打盹,头摇摇晃晃地向着左右偏去,最后靠在飞机的那个小小的窗户上。
他总是能在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把头靠在比较坚硬的那部分去,如果是公交车,他一定能会向着扶手倒去,如果是教室,他的头就偏爱那边的墙体,如果是在那所小小的公寓里,头就朝着夏油杰的肩膀靠去。
五条悟睡了一半没感受到疼痛,反而睁开眼睛看去,埋怨着夏油杰的肩膀比铁还硬,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头朝着这么靠谱的东西倒去。
夏油杰把他的头一推,表示既然不想靠就别靠着,就他事情最多。五条悟就会笑嘻嘻地贴过来,别人越讨厌的事情他越想做,老毛病了。
夏油杰问:有没有可能是你已经习惯了。
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

下飞机之后又转了乘了观光巴士,乘了一路陌生又精彩的风景,旅游度假地的空气真是出奇的轻盈,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肺部都从此解放了一样,终于在落日之前赶到了他旅途的目的地。
海,无穷无尽的海。下车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车站,尽是一些没听说的路名,五条悟凑在那里研究了半天,错失了直接问司机师傅的机会,徒留他一个人在这边站着。
还好五条悟的运气向来不错,就算是瞎走也能顺着咸湿的海风走到沙滩边上。
这回还没有到夏天,阳光也没有这么刺眼,也因此没有什么夏日的氛围,沙滩上寥寥几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本地的孩子,扑腾在海水里,皮肤也晒得黝黑,在沙滩上奔跑的时候像一条鱼窜出去。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着那片巨大的跨页,把他按在视角组成的相框里。
这是漫画的最后,主角一群人踩在沙滩上瞭望着风平浪静的海。五条悟不知道冲绳的海原来可以画的这么美丽,就好像夏油杰亲自看到过一样。
“噗哈哈哈哈哈海参!大海参!”
“恶心!样子好恶心哈哈哈哈!”
孩子嬉笑着,撞了五条悟一下,他为了保持平衡,一脚踩进了沙子里。
动动脚趾都能感受到沙子在鞋子里流动,五条悟也就干脆脱掉了鞋袜,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去。太阳晒过的地方沙子又软又暖,好像走在地毯上似的。
夕阳浸没在大海里,天幕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深蓝色的海洋也染上了一丝暖气。波光粼粼地,五条悟眯着眼望过去,怎么也望不到海的那一头。

“你喜欢海吗?”五条悟问。
夏油杰放下手里的电容笔,转过头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总觉得你很喜欢画这种东西,”五条悟保持着举着平板的姿势靠着夏油杰的椅背上,“大海,天空之类的。你很喜欢吗?”
“还挺喜欢的吧,他们危险又神秘。”夏油杰说。
“危险吗?”
“嗯,危险。”夏油杰转过椅子,让五条悟跌落在自己的怀里,“但是很静谧,有些时候想着他要是永远停留在在那个时候就好了,蓝天白云的时候,我们想去那里的时候随时都能去。很自大的想法吧。”
“还好我现在已经有自知之明了。”
五条悟皱着眉头看着夏油杰的眼睛,将自己眼睛的蓝色印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潮水上涨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很多,只要太阳完全下去了,这些水就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五条悟的额小腿完全泡在水里,他还想在此停留一会,不一会,潮水就已经浸没了他的大腿,五条悟试着走了几步,莫大的阻力让他在抬脚的时候几乎不能保持平衡。
这就是夏油杰眼中的海的另一面。
危险但是迷人的。
五条悟朝着前面垮了几步。
不如在往深处去看看,不知道死在海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悟,到时间了——”
远处似乎有人这么喊着。
五条悟被一股力量扯了出去,一道强光照耀了他的眼睛,将他的眼睛从暗蓝变成澄澈的天蓝色,如同刚出生婴儿那样未经洗礼的蓝天,水族馆巨大的蓝鲸发出古老悠扬的歌谣,那片蓝色将危险诡谲的暗潮遣散,将夏日一并带来,将海鸥的鸣叫,将温暖干燥的沙子,将平静的大海,将少年人的笑容,将他们的厮磨,他们的灿烂,一并带来。
人为什么会选择死?
又为什么选择生?

五条悟终于在那天,重新找回了他的噩梦。他一步一步走过那些石板路的缝隙,他走的很慢,鞋跟擦在石头上,发出的踢踏声也是慢悠悠的,路上满目疮痍,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的门把嘎吱嘎吱,路边的飞鸟如同往常一样在上面飞过,云雾悄然散去,呼出的冷气也被它们裹挟着消失的无形无踪。
他看到了那个步履蹒跚的男人,依靠着墙。
“最后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男人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从这个被囚禁的躯壳里,尝试着抬起手臂。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他终于得以破茧。
抚摸着男人的脸。
“杰?”
眼前的那层模糊感散开,他打破了眼前的那层毛玻璃,第一次看到这具尸体的面容。

五条悟的最后一站,是东京的一座山头。
比起冲绳,山林就要清净许多,再加上昨夜小雨,绣球的花骨朵吸饱了水,将整条通往山上的斜坡道路生成了一条长长的蓝色的履带,像是天然的地标一般,完全不会让人迷路。五条悟穿着运动鞋,小心翼翼地踏在常绿林的落叶上,还有叶子不断打着旋儿下落,在这个季节,仿佛已经走过了整个夏天似的。
山顶上有一些奇怪的建筑,当地人这么说着,因为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建在这里的,再加上这座山不太适合开发,也就没有想要拆除的想法。不过之前还在信仰山神的,修剪了一座神社。五条悟登上了哪里的瞭望台,老旧的木板踩上去竟然还有一些凹陷,五条悟凑过去一看,不知道被哪边的白蚁腐蚀成了一个空壳,大约是许久没有人踏足这里了。
神社表面的占地面积不大,但是似乎里面还有一些弯弯扭扭的迷宫,五条悟直接跨过了鸟居上绑着的白色身子,徐徐走进里面。
说是神社,和那些寻常新年祭拜用的神社或者寺庙不一样。他没看见钱箱,也没有看见铃铛,他继续往里走去,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竖立在那里,看上去不像是十年百年能够生长成这样的。
看不太清楚,五条悟在后面的背包掏了半天,终于将之前应急手电筒拿出来。
一如既往的只要照到1米左右的距离,不过今天已经够用了。
因为五条悟已经看见了那个团浓稠的黑暗构成的东西,穿着破旧的不堪的五条袈裟,镶嵌在巨大的树上。
五条悟叼着手电筒,手脚并用,沿着树根,不知道踩落了多少树皮,终于看见了那双比黑暗更加漆黑的眼睛。
“总算找到你了。”
“你还对我们留着那种东西吗。”众多的声线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不加掩饰的恶意只是为了击倒眼前的人。
五条悟不管不顾,拉着那团东西往外扯:“杰,我来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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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油杰歪了歪脑袋,生疏的,动的时候有一种树木和树木分离的感觉,散发出一股沉淀许久的血腥气,还有一股五条悟熟悉的沉香味。
五条悟:“知道什么,知道你不是人吗?”
“我们相信你知道。”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的没有伪装喽。”
树木摇了摇头,落下来几片落叶来。那些腐败的叶子吸足了水分,更像是砸下来的,五条悟现在空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子从自己眼前掉落。
哪里是什么叶子,全部都是一张张人脸。
五条悟一个激灵,没有摔下去只是因为后面的树枝托了他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绣球花,说什么用调蓝剂才用出来的东西,实际上调蓝也没有办法这么蓝。”五条悟无所谓地说,“科技时代了,拿着谷歌地图搜了一圈,就找到这个地方了。”
“一模一样的蓝色。”
周围传来了几声嘲笑,夏油杰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五条悟就听到了枝丫被砍下的簌簌声,还有一些撕心裂肺的惨叫。
漆黑一片的巨大空洞,周围都是一些或粗壮或细巧怪异枝丫,长满了青苔与暗红色的结块,从不知名的黑暗中延伸出来,互相扭打成一团,但是无论是已经被折断还是依旧完整,树枝的尖端都朝着中间的枯木延伸过去,虔诚地跪拜着。
五条悟举起来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好吧我撒谎了。我在梦里梦到的,我记下了山的样子,所以我就找过来了,但是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搭讪对吧。”
只有五条悟在这种诡异的场景面前还能保持这样子的冷静。
“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邪神和他被献祭的新娘?”
夏油杰没理他突然模仿出来的少女音:“你应该少看一点少女漫画。”
“真好,我有好久没有和你这么说话了,147天,天知道这种明明身体健康却老是觉得自己不健康的感觉有多难熬。”五条悟不嫌弃的将脸贴在那块粗糙的树皮上,那里明明是夏油杰心脏的位置,却空洞的什么也听不到。
“你应该走了,别在这里待太久。”夏油杰继续说,“我们把你送到门口,记得不要回头。”
刚刚树枝扶住他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咔嚓”的一声。他似乎很虚弱,五条悟的手掌碰上干枯的树干,稍微一用力,沙沙地掉落下不少残渣,露出了里面的已经空心的树干。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五条悟撵了撵自己手里的树灰,“你看上去快死了。”
“送你到门口已经足够了。快走吧,这里很快就要塌了。”
“还没塌,那就说明我赶上了。”
五条悟抓住了夏油杰的衣领:
“你相不相信我?“

五条悟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
巨大的光源照耀从头顶落下,将五条悟完全暴露出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我们马上就要得到解脱了!”
“呜呜呜求您了,让我死了吧呜呜呜呜。”
“杀了这个不自量力的人!”
“六眼,是六眼!”
“不可能!现在怎么还会有人能使用咒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甘心啊......”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染红的光亮充斥在偌大的空间内,沿着树向上看去,隐约能够看到猩红的血色天空,地上咕咕冒着黑泡想上涌着,五条悟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尝试着去闭上眼睛,但是却不受控制。
红血丝布满了他的双眼,他感觉自己类似于一块海绵,源源不断的吸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一切都过去的太快了,什么都没能抓住。
巨大的情报洪流把他冲垮——

落叶的沙沙声。
恶毒的咒骂。
指责的双手。
黑发男人离去的背影。
幼小的树苗逐渐长成大树。
浓稠到凝固的黑色水塘。
锋利的刀刃刺破肉体。
抽条的新芽。
越来越微弱的喘息。
白发蓝眼的男人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巨大的漩涡。
刺眼的光芒。
满山遍野的蓝色绣球花。

“杰,这次真的要说永别了。”
“——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我们可是最强的。”

滴答,滴答。
什么液体滴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
五条悟浑身一震,像是惊弓之鸟,扭头向着声音传开的方向看去。
回忆随着潮水而来——

“咒灵操使,”头颅高高耸起的将行就木的四眼老人,开口道,“星降体还好吧。”
“天元大人,这样子的处境下也要关心他人吗?”
被称呼为天元的人慈祥的笑了起来:“看来过的还不错。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一转眼已经过去20年了,辛苦你了。当初你触发了时空回溯的时候,动静可是很大的呢。平安京的时代不比未来,无论是咒灵还是咒术师都好战的狠。”
“不过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六眼也会同意这个冒险的决定。他可是相当固执的人啊,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夏油杰礼貌地回复道:“大概因为我们都是疯子吧。”
“更多的是你拿着的那双眼睛。”天元乐呵呵地说,“未来的羂索是不是成功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所以我来了。”夏油杰说,他虔诚地吻了吻手里的咒具——一个已经黯淡的蓝色的眼球。
看到现在几乎枯萎的样子,谁也想不到这个眼球曾经作为庞大的咒力源泉,成功逆转了时间。
“我想建立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或许真的值得一试。”
天元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个老人看起来更像一个咒灵,这个状态下他总是想说点什么,好证明自己还有人类的语言能力一样:“现在我已经进化,你将我吸收与千万人同化,然后通过阵法反转的力量,将世界上所有的恶意都吸收在自己体内嘛…”
“既然我的进化可以将世界化为我,那么反转之后,世界将只有我一人。”
“为了完成这个术式,你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只能成为束缚咒灵装置一样的存在,生生世世永远被困在这里,无法保持自我,却还懂得思考,直到你体内的咒力消耗殆尽,再也无法补充,才能得到解脱。”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你呢?”天元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他愿意相信我一次,我得拿出同样的觉悟才对。”
夏油杰说着,“没有值得不值得的话题,因为从此之后,我就不是夏油杰了。”

五条悟猛然惊醒。
他似乎已经不在原地了。广阔的天空与地面几乎压成连成一条线,呼吸间那些雾云卷入他的体内,压抑着他的心脏。
阴沉沉的。
夏油杰就在他的眼前。
他保持着那场噩梦里的样子,破碎着半边身体,腹部的大洞和虚空连在一起,隐约浮现出细细的猩红的丝线,像是一块被摔碎,却没有人愿意去修理的瓷器,又或者是被铁锤一锤一锤敲碎的金属。
他的脸只有一半是完整的,另一半被流动红色覆盖着,在那些液体断流处,能看到伤口愈合之后的疤痕,突出来的肉色痕迹蠕动着,在血色的空间下,显得格外恐怖。
他一把掐住了五条悟的咽喉,铁锨一样的嵌入五条悟脆弱的肉里,卡住五条悟的动脉和气管。
周围滚动着的黑色潮水漫了进来,一直涨到五条悟的腿部、腹部、最后是胸膛。
窒息的感觉如约而至。
“六眼,你看到了什么?”
那或许不是夏油杰,至少不只有夏油杰。
五条悟一张口,大片的潮水就涌入他的口腔,从食道,从气管。肺部被挤压着,他只能通过本能的关闭食道去阻止那些恶意灌入自己的胃部。
他还能感受到夏油杰的手,停留在自己的喉结上,死死地压制住,力道大得让五条悟觉得下一秒那块小小的器官就要被其碾碎。
死亡的压迫感让心跳剧烈跳动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脑袋已经慢慢昏昏沉沉起来,大量无用的信息堆积在脆弱的神经元上,微弱的散发着电流。这种思考速度放慢的感觉让五条悟终于从高度紧张的状态倒向另一个极端,所有的热量都被心脏夺取,寒冷爬上了他的血管,身体跟随着海水一起沉寂,瞳孔渐渐涣散。
要死在海里的感觉真是糟糕至极了。
“......杰......”

仿佛被这句话呼出的热气所烫到,夏油杰的手猛然松开。五条悟得以得到一丝喘息的空间,他立马大口的呼吸着,身体试图在这片并不平静的海域找到浮力。鞋子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裤脚与脚裸紧在一起,五条悟的有些不舒服,稍微往后游一点,后来又干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去,本来微微翘起的头发服帖地贴在额前,露出了看似乖顺的表情。
“既然不想离开......”男人说。
后退的动作似乎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五条悟的警惕的感受到了夏油杰的怒火,连忙阻止:“等一下.....”
男人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其他动作,正在五条悟有些惊疑不定的时候,泡在水里的身躯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腿上腰上缠绕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冰凉的软体组织攀上了雪白的躯体,那些看起来来自浓稠深海的触肢在皮肤上滑动,滑溜的触感让他想起放在冰箱里冻过夜的布丁,又或许更像是小学科学课上观察的软体动物,至少与那些蜗牛一样,那些触手的吸盘上带着粘液,被污染过的皮肤完全泛红了,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圆盘。
“痛……”
五条悟试图阻止那根缠在腰上的异性,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不动声色的男人,而另一根触手试探着触碰着他的脚踝,顺着他的裤腿钻了进来。虽然他没看见,但是被吸盘吸住而微微发烫的腿内侧和冰冷的轨迹,或者是时不时掠过的战栗感,无一不显示触手正在往更加隐秘的角度探索着。
他的大腿被缓缓拉开了。
不会吧。
“夏油杰,你他妈......唔....咕——”
趁着五条悟张开嘴怒斥的时机,黏滑触手乘机长驱直入,粗粝的异物摩擦着他的口腔,捅进喉咙的深处,强迫将一股那些粘稠的液体灌入猎物的食道中。五条悟止不住的干呕,咽喉肌肉的紧缩加重了他对触手的感知,就好像一块卡在喉咙里的生肉,挤压着将它往里面咽下去,触手给予了更多的粘液,一股奇异的味道充斥在唇齿之间,很快,他的喘息变得渐渐急促起来,被抚摸过的地方就好像被灼烧了一样,一阵酥麻从尾椎窜上来,仿佛电流击中了五条悟的大脑。
五条悟不知道现在身上挂了几只“小东西”,在他还在艰难的吞咽的时候,四肢被那些看似柔软的触手紧紧裹住,拉着他的双腿将他从海水中捞起来,送到它们的主人面前。
夏油杰正在看着他。
“唔唔唔。”
五条悟的视线里,那个残缺的男人正在饶有兴致的观赏一件艺术品,他的视线停留在哪里,那些触手就有意识攀附到哪里。这样子的视线太过难耐,五条悟挣扎了一下,不过他的力道很轻,基本上无伤大雅。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波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分支出来的尖端沿着侧颈,亲昵地来回摩擦作为安抚。
他还有安慰我吗?五条悟心想,不是那个所谓的“我们”,而是夏油杰。
五条悟被迫仰着头,叫了一声夏油杰的名字,尝试着从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具下面看到夏油杰的影子,最后勉强发出几声呜咽。
淅淅索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根触手贴着他的脊柱,一路延伸到尾椎骨,从臀缝之间挤进去,试探着伸向那个狭窄的入口。从视觉上看起来就好像五条悟自己的脊椎的延伸,只有五条悟才能感受到触手里面那些肉正在有规律的蠕动着,像是亲吻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每一个骨节上。这是夏油杰常做的动作,这个动作有效安抚着五条悟的抗拒,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五条悟还是坦然接受了这样子的侵犯。
或者说的共奸。
五条悟感受着触手在胸口的蠕动,灵巧地揉搓着敏感的凸起,有将吸盘包裹住,模仿着哺乳地时候婴儿的动作。他配合的挺了挺胸,在夏油杰的审视下变得格外的敏感,就算没有其他动作,他也能感受到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高度兴奋,胸部的酸胀感和疼痛感混合在一起,仿佛真的能因此吸吮出什么东西一样。与此同时,下半身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有什么东西捅进了后穴里。
“!”
狗男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禁欲很久了吗。五条悟愤怒着,报复性地一口死死咬在撑开口腔的肉里,牙齿嵌在软软的肉里,咬得他下巴发酸。这点刺激这反而加速了后面触手的入侵,它们兴奋着向着甬道的深处挤进去,肆意搅动着,顺着那些褶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里面最敏感的那个点。
细小的触手将那个凸起整个卷起来,狠狠地往上一提。触电般的感觉瞬间击倒了五条悟,他的汗水顺着咽喉往下流,被那些触手舔舐般的卷走。
“哈……哈……”
后面的触手规律却大力地抽动起来。
五条悟身体猛得一阵,然后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撕开造成的痛楚只要一瞬间,随后这种渐渐散开的余韵变成了情趣的辅助,在体内横冲直撞触手精准碾过前列腺,每一次碾压都激起他细微的颤抖。太久没做了,五条悟对这种蔓延全身的快感有种熟悉的陌生,但是他的身体早就做好了准备,几支触须还在上下摆弄着胸口的两点,体内被填满的感觉让肠道分泌出了大量肠液,减轻身体主人的负担。接连不断的刺激使五条悟的阴茎在没有任何抚慰的情况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吐出了许多前列腺液。触手蠕动的声音和抽插时啧啧作响的水声,在这片波涛汹涌地海上并不算什么,但是在五条悟耳边,却显得格外色情。
五条悟被这样的糜烂地气息所蛊惑,想要这更多。滑腻的触手仍在狭窄的肠道里探索着,明明已经被填满,却似乎还有继续扩张的空间,五条悟不自觉的收紧后穴,换来了触手更加猛烈的抽插,前列腺的压迫感愈发明显,前面勃起的柱体已经硬到发烫。撑开口腔的触手早就撤出,可他已经对窒息感产生了临时上瘾,他不知所措着看着眼前的人,浅蓝色的虹膜因为渗出的泪水反射出一道疏离的金色,又因为重重叠得的快感重新回到失焦。
代表着快感和欲望的多巴胺不断的分泌,蚕食着五条悟为数不多的理智,后穴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分泌的粘液与肠液混在一起,将后面变成一片泥泞,滴落的水在海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皮肤因为快感泛起了靡靡地红晕,不断攀升的快感骤然爆发,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反射性地弓起身体,射精的快感和后穴的快感叠加在一起,带来了爆炸般的极致,五条悟被顶撞出一声高亢但是嘶哑的呻吟声,痉挛无法停下,他到达了巅峰。

五条悟的大脑完全放空,过于强烈的高潮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酸痛的感觉伴随着电流感而来,他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如就这样放弃吧,不如这样?永远的留在这里,和你最爱的人在一起,和我们在一起。夏油杰没有开口,这个似男似女的声音直接从五条悟的脑袋中响起,像是被什么操纵着,五条悟在意识恍惚间几乎就要答应了。
——不
五条悟明白,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完全被欲望吞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下一秒,他又会沉沦于欲望的漩涡中,只剩下本能对欢愉的渴望。

该死。
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他可是五条悟啊。

“夏油杰——!”
五条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大喊着。他的嗓子被撕扯着痛的厉害,发出的声音沙哑着让人听不清,但是他知道夏油杰听得到。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漆黑的深海中涌出无数的肉块,它们仿佛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如同刀尖一般刺入五条悟的大脑,缠在青年身体的触手将他狠狠甩了出去,哪怕只是海面,在巨大的力作用下也犹如撞上了岩石,这一撞依然让五条悟痛的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挤做一团之后又敷衍地展平。还没等那种眩晕和作呕的感觉平复,更多触手蜂拥而至,将他死死的缠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狠狠的拽了下去,拽到深海里面。
那些恶意,或者是咒灵,在阻止他说出那句话。
骤然袭来的压力使他来不及闭气,过量的海水直接灌进五条悟的肺叶,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这种感觉有了一点抗性,使他还有最后的余力喊出最后一句话:
“快醒醒——!!!”

一切都消失了。

就算失去了触手的拉力,五条悟已经没有力气在向上游了,他索性彻底放松了自己,仍由自己继续向下沉下去。
耳膜被附上了水膜,眼睛被浑浊所覆盖,就好像一台老旧的游戏机,一帧一帧地跳动着,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视野的最后,是夏油杰温柔地抱住了他,将自己的嘴里的气渡了过去。
本来只是为了掠夺氧气,五条悟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搂住夏油杰的脖子,死死拽住围成一个圈,被水泡的起皱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惨白。他的心脏变得平缓,肺部渐渐充盈,因此他不满足于仅仅掠夺那些氧气,他近乎贪婪地,又珍重的,将舌尖划过对面人的齿背,抵住上颚,死死压住对面的舌头,感受咽喉处细微的颤动。
他的呼吸,他声带的颤动,他胸膛的起伏,他的一切,夏油杰的一切。
都是五条悟想要触碰的,想要拥有的。
他们冲破了水屏障,世界重新变得清楚起来。
五条悟睁开眼睛,不知道是海水还是眼泪的液体随着眨眼的动作从脸颊滑落,就算这样他依旧执着的望向夏油杰,望向夏油杰眼里的那片海,那片海与这片海相融,又魏晋分明。
“欢迎回来。”五条悟看着已经完整的夏油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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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刚刚醒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忘记了我是谁......我已经快达成最初的理想了,或者下一次沉睡,我就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作为世界最后一只也是唯一一只咒灵死去,将咒力这个概念,从世界上抹消。”
“真就是魔法少女小圆?”五条悟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不太一样。我和天元解析了天与咒缚,将人类全体无法获取咒力作为代价换取了将所有诞生的咒灵都融合在一起,抽干了此世的咒力,都汇集到本我身上。而人类将完全处于无咒力的环境下,渐渐丧失了对咒力的感知,彻底将咒力排斥出去。虽然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但是物种在这方面的进化速度总是让我惊叹,不过千年,天与束缚已经彻底成为人类的一部分。”
“马上,就能迎来终点.....”
潮水慢慢褪去,现在重新回到了小腿的位置,五条悟无聊的踢了踢水,水变得很澄澈,往下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抬腿的动作。夏油杰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件单衣,将他披在五条悟身上,盖住了那些斑驳的痕迹。
五条悟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却没想它会到来的这么突如其来。他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空白差距了进千年,久到夏油杰的心就好像已经岌岌可危但是因为用料极好所以保留到现在的老旧大门。既没有办法用蛮力推来,又没有钥匙可以打开。而现在夏油杰尝试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透过这几毫米,五条悟终于得以见到里面的一丝光亮,听到了那片已经腐朽的钟楼上的鸣钟终于摇摇晃晃的响了几声。夏油杰端坐在那个满是蜘蛛网的房间里,他的面容比他展现出来的苍老得多,他像是一个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外面天空的男人,在那个白发的少年探头探脑得踏进这个大门的时候,恍惚之中看到了已经遗忘在记忆中的蓝色眼眸,为此他贪婪的想要将这片天空占位具有。
夏油杰对这样子的感情有些陌生,他习惯性地耐下性子,趁着那片天空还愿意保持晴朗,在他还能看见这片纯粹的蓝色的时候,将自己为数不多想要保留的情感一吐为快。
“不过我在最近的梦境里,经常能看见你,我们曾经,”夏油杰触碰五条悟的眼睛,将自己的拇指停留在距离瞳孔的最后一厘米,“不,这无关紧要了。”

“所以我们在你没有回到过去的时候认识?”
“那当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夏油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应该是你干的。”
“我这么牛逼?”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那确实是我,”五条悟兴奋地说,“然后呢?还有什么吗?”
夏油杰诚恳地说:“……我不太记得了。已经过去太久了,我很多东西都不太记得。”

刚开始的时候他试图去努力抓住些什么,无论是写字还是刻画,被烧毁就重新在默写一遍,被风化就重新在凿一次。但是就和天元说的一样,身为夏油杰这个人的认知在一步一步退化,他对那些留下的记录感到陌生,在更多的时候,他作为结界的核心存在着,日复一日。
就好像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寂寞和孤独成为唯一的陪伴。
这样子的酷刑或许不是最折磨的,但是一定是最难熬的。
直到他无法承受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消退,无法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为自己排解,他选择了自我沉睡。

“那你为什么来见我?”五条悟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的心脏,我的心脏还记得我爱你。”
夏油杰温柔地说:“和你接触之后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值得我爱你。”
“无论我是否记得,无论你是否记得,夏油杰是注定会爱上五条悟的。”

享受着这片刻宁静,夏油杰吻了吻五条悟的眼睛,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抱歉。”
“我不会生气的。我说过,所以别觉得抱歉。”
“但是我必须得说,得告诉你真相,你不是希望我告诉你吗?”
“你猜对了,幽灵先生只是一个试图修身养性成佛的可怜人罢了。”
夏油杰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拔除咒灵除了将他杀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但是这太难了所以无人尝试。”
“那就是咒灵自己选择死亡。”五条悟冷静地说,“我知道的,我后来去了我家的仓库,你还记得那些符咒吗?”
五条悟并不喜欢那些迂腐的老东西所在的地方,那些腐朽的仓库里的典籍,之前他只是拿着那些当做民俗学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像在听一个故事。
现在他只希望那只是一个故事。
“是的,只要他的执念消失了,他就失去了咒灵构成的核心。咒灵是负面情绪的产物,是咒力汇聚的结果,例如那些天灾人祸的概念的咒灵,是因为人类的恐惧而产生的,如果人类已经不会再产生咒力,那他们自己就会消失。”
“而夏油杰是一个人,人的执念来自于自己不是吗?”
“是六眼告诉你的吗?确实,在其他咒灵剥离开之后的本我,就是夏油杰。夏油杰的执念应该只有排除咒力这一点才对,他的求死心应该比谁都强。”
“但是我看到了你,见到你之后,就觉得这样死去真是太可惜了。我知道....这样子毫无意义.....”
“很可笑吧,夏油杰到了最后,竟然将自己的理想排在了爱情的后面。”
夏油杰说:“很抱歉,利用了你。起初我认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执念就完成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我突然……”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舍不得你的眼睛,舍不得你的笑容,舍不得你那副恃才傲物的表情,我爱你的心情越来越庞大,庞大到我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了。”
大概回忆起了什么,他的额头上渗汗,表情全然没有刚才那样的面无表情。他再一次看到了男人在平静的表情下的痛苦又欣慰的扭曲,那种遥不可及的。

得做点什么。五条悟想。他已经做的够多了,但是也差那一步。
自己来做他的那一步。

“我们往上走。”五条悟拉过夏油杰的手,从海水中间往外面走。
夏油杰任由他拉着,冷静地说:“没用的,这里的没有边境的。”
“你相不相信我?”
夏油杰没有说话,五条悟就拉着他继续往外走。五条悟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这一路上遇到的趣闻,像是看到了炸街的小混混被一个买菜的西装黑社会追的满街跑,像是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瞬间引起了全民的热潮,像是本来画的好好的漫画作者突然开始发精神病结果把结局搞得莫名其妙,五条悟高谈论阔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内幕人士似的,惹得夏油杰争辩了几句,马上就变成了两个人的辩论赛。五条悟又说了一路上记录过的美食,这方面他能说上很久很久,特别的甜品的部分。他还说了自己朋友的事情,七海的事情,灰原的事情,家入的事情。
“我后来去了一趟冲绳。”
“怎么突然想到去哪里?”夏油杰问。
“因为那本你画的漫画,尾页这么大的一片,全部都是大海。我去看了,那比你画的还要好看,还有水族馆,我顺路去了一趟,那边的鲸鱼比东京塔还要大,你一定要去看看。”
“嗯。”
“哦对了,新年的时候,硝子邀请了一些熟人,大家一起去神社参拜了,年轻人嘛,别的不行,熬夜第一名。”
“嗯。”
五条悟一挑眉:“你怎么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新年的愿望都是很无聊的,像什么身体健康,学业进步什么的,大家都明白没什么用,但是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去凑一凑热闹。参拜以后,年老的人得到一点心灵慰藉,年轻的却早就将心思放到后面的狂欢上去了。
但是五条悟的心里还有一些不成形的,无法言说的冲动,他不能告诉那些朋友们,只能把那个愿望寄托在两次合掌中。
“明年要不要一起去?我明年就要毕业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作为学生去神社了。”五条悟说,“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一个我许了什么愿望。”
“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在聊冲绳的时候,他们从水里走到了沙滩上,在讲京都的时候,走到了岸上,在讲到新年神社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高处。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海岸线,夏油杰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着那片阴森恐怖的海,看着被海水拍打的悬崖峭壁。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也在看那片海,仿佛感同身受。
五条悟说:“之前我差点被冲绳的海吞没,我隐约听到了你在喊我,所以我觉得还能坚持。就好像你把我从噩梦在拉过来一样,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就算没有梦,我也不会活的比现在更好。但是你出现了。”
“我脸皮很薄的,所以有些话我只能说一次。”
“我爱你,比那片海还要深还要大。这个世界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怎么样我也无所谓,毁灭了也可以,保持现状也可以,我只想要你。”
“我的爱就是这么自我的东西。我要死,我就要拉着你一起死;我要活着,你就必须得陪着我痛苦地活着。”
“别想着逃跑,也别想着拒绝。”
“我以现在这双眼睛作为束缚,你愿意让我爱(诅咒)你吗?”

“你真是……那双眼睛,你才刚刚拿到吧。”
“刚拿到的用起来才不心疼。”

夏油杰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所有的场景都一起褪色,大海枯竭,树木腐朽,他们跌落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又同时发出痛呼。整个地下宫殿摇摇欲坠,小小的石块和残枝败叶一起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石灰。这里看起来快塌了。
五条悟扭过头,再一次拉住了夏油杰的手,紧紧地:
“要跑了!”

他们奔跑着,
刚开始还有点跌跌撞撞,
两只脚不断交替着,
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越来越快。
他们不顾一切代价的狂奔着,
和那些倒塌的过去竞速,
他们跑过了苦闷夏天,
跑过了那些残垣断壁,
跑过了开端,
也跑过了谢幕,
大口的呼吸带起了咽喉的血腥味,
风划着他们的脸生疼,
手臂被碎石划伤,
眼前的光亮一点一点扩大,
直至将他们两个完全吞没。

——既然已经为了理想而死。
——也请为了爱情而生。

“明年一起去神社吧。”
“什么?”
“你说的,我答应你,你就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
“原来是这个,我许愿了今天晚上能吃到喜久福的点心。”
“主食呢?”
“当然你决定呀。”
“不要什么都扔给我啊.....”

五条悟突然叫住走在前面的夏油杰:“杰,我回来了。”
夏油杰转过身来,哭笑不得地拍了拍白色的脑袋:“你是不是说反了。”
“不过说的没错。悟,欢迎回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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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先生(番外PWP)


CP:《咒术回战》夏油杰/五条悟

幽灵夏油杰×普通大学生五条悟
分级:NC-17
前排预警:幽灵(透明),睡奸,涉及部分NTR要素。

来都来了,不写点和幽灵相关的简直对不起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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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的睡姿确实不怎么样。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惨不忍睹。

夏油杰看着不知道因为哪次大开大合的翻滚中卷起来的睡衣,以及露出来的一节白皙透嫩地腰肢,熟门熟路地将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在五条悟身上。
被子里生物蠕动了几下,将脑袋拱出来,哼哼唧唧的说了点意义不明的话,长腿一跨,将被子卷起来抱在怀里。睡裤被他的动作退下来一点,那一节雪白又重新回到了夏油杰的视野中。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将被子从五条悟怀里解救出来。

公寓也有些年纪了,就算是将门窗都关上了落了锁,因为房屋的倾斜也会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穿堂而过。现在刚刚入秋的季节,虽然白天的太阳挂在天上誓死要将所有的冰淇淋在十分钟之内融化,晚上,特别是这间房间,风吹过带起一阵汗毛倒立,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死角,很能让人联想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冷,心也跟着一起冷。
夏油杰倒不是担心这个,毕竟他本身就属于不干净的东西之一,他只是担心五条悟感冒了。
虽然感冒的样子也很可爱。猫咪打喷嚏的时候很小声,脑袋和毛都会小幅度的向下摆动,顺便会抖那么一两下,大大的眼睛搜寻着什么,看到夏油杰之后然后立马过来蹭蹭求安慰。
“肯定是有人骂我。”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

夏油杰思维发散了一下,拉扯着被子的力气一松懈,夺取被子给他重新盖上的计划就这么宣告破产了。
“真是坏孩子。”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五条悟黏黏糊糊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嘴巴微微张开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做幽灵做到这个份上也没谁了。夏油杰是第一次做幽灵,对比一下其他的咒灵,他显得特别的——贤惠。白天帮忙送吃的,晚上不仅收拾了一下五条悟忘记在洗衣桶里的衣服,给它们挂了出去,还顺便收拾了厨房的垃圾,这会半夜还要在这里拯救五条悟的被子。还好夏油杰用不着睡觉,否则还做不了这样子操心的工作。
不省心的家伙。夏油杰想。之前做噩梦的时候和淋雨的小猫咪似的,喵喵叫着让人心疼,这会混熟了,睡姿就这样子放肆起来了。
夏油杰心底生出一点不平衡来,他现在怎么看五条悟那节腰肢怎么不顺眼,顺带连着那点细小的呼噜声都觉得不爽,为了缓解这种郁闷,干脆伸手捏住了五条悟的鼻子。
不一会儿,五条悟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挣扎了一下,张大了嘴大口呼吸着,气流喷洒在夏油杰的手上,暖暖的。见这个方法没有用,夏油杰就放开了他。五条悟的眉头立马就松开了,他咕噜了两声,翻了个身正面朝上,眼睛在眼皮下颤抖了两下,又重新睡了回去。
这都没醒?夏油杰惊奇地看着五条悟平静的睡颜,只见到他吧唧了两下嘴,一些模糊的音节从他嘴里吐出来。这勾起了夏油杰的好奇,他双手撑在五条悟的颈侧,凑过头到五条悟的唇边去听。
“杰......唔.....别......”
“别什么?”夏油杰低沉着嗓子问。
“别.......动手动脚......好烦......”
湿润的嘴唇几乎要吻到夏油杰的耳朵,呢喃的话语和那些湿漉漉的呼气一起,在耳廓旁边打转。耳膜的共振让夏油杰有了点逆反心理,抬起手摸了摸耳朵,看了一眼五条悟懵懂的模样,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跃跃欲试地表情来。他小心翼翼地顺着五条悟肩膀将本来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睡衣退下,半搭在手肘出,露出一片春光来。

动手动脚?
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实的动手动脚。

与自己结实紧凑的身体不同,五条悟的属于那种怎么样也晒不黑的类型,和玉雕的一样,晶莹剔透的。锁骨瘦削细长,肩头的线条也更加流畅,胸前的柔软微微鼓起,缀着两点小巧可爱,再往下就是紧实窄腰,好像一只手就能握起来。虽然该有的肌肉一块都不差,爆发力也很好,就是比夏油杰的看上去瘦弱几分,摸上去光溜溜的,还有点柔软,体毛也少的可怜。
夏油杰干燥的大手将胸前的红点整个包裹住,暧昧着打着圈,张开的手掌将细腻的乳肉捏紧再松开,周而复始,原本淡粉色的边界因为充血变得挺立起来,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五条悟急急地喘了几下,白色细长的睫毛颤个不停,掌心下的红点也抖个不停,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侵犯者的方向贴过去,缓慢的上下蹭着。
夏油杰没去管又一次掉在地上的被子。他揉了揉五条悟的像是乳鸽一样的胸部,笑着说:“嫌我烦?”
睡着的人没办法回答他。五条悟在梦中蹙着眉吧唧了几下嘴,因为刺激连带着嘴唇都染上了鲜红,在主人算得上是急促的喘息下露出嫩粉色的舌尖。夏油杰看得心头火热,伸出手撬开了睡美人的齿贝,软软的舌头乖巧的缠了上来,讨好地舔着关节处,又将整个指节都含在发烫湿透的口腔中,吮吸着,把手指往自己嘴的深处抽送。
夏油杰的另一只手一路向下,轻巧地将睡裤解开,往里面一探,果不其然,摸到了湿漉漉的腿根。

这不是夏油杰第一次这么做了。

刚开始他只是把玩着五条悟的头发,就像五条悟经常靠在他旁边把玩他的头发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总是对为了方便才扎起来的丸子头情有独钟,若是被他抓到了机会,一定会伸手去狠狠地捏一下。力道重到也不要紧,反正头发并没有什么痛觉神经,但是重新要到镜子面前绑起来就会很麻烦。后来夏油杰学会了反制,只要五条悟有意图动手,他就会先一步抓住五条悟的手,多了几次反而加强了五条悟的好胜心,有来有回玩得不亦乐乎。
可惜五条悟的头发太短,充其量扎几个小揪揪,和幼稚园的小朋友差不多。

玩了几次也觉得没意思,夏油杰没办法从这种猫咪玩毛球的游戏中获得乐趣,就当他决定放弃的时候,五条悟反而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嘴里,咬了一口。
也许是梦到了吃的,五条悟这一口咬的又凶又狠,就算夏油杰现在只是一个半透明的灵体,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背咬出了两排深深地牙印。正打算给床上的人一点教训,五条悟又讨好的舔了舔。
这个教训就变了味。
夏油杰将手往五条悟嘴里送了送,那双唇比他想的还要柔软,他毫无留情地挤进去,食指和中指去夹住了那条作乱的软舌,凶狠地扫荡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五条悟呜咽了几声,异物的入侵让他不自觉的吞咽着,这种吸力让夏油杰上瘾。涎水因为刺激大量分泌着,顺着嘴角流到下颚,划出一道暧昧的水渍。
“呜......”
似乎要苏醒过来,夏油杰立马停下了动作。没过一会,青年蹭了蹭枕头,平缓了呼吸,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样子的睡眠质量助长了夏油杰心中的邪念。
之后的那几天,夏油杰乐此不彼地玩弄着五条悟的嘴唇,终于他不满足了。在他确定了无论是咬住还是撕磨,都无法让五条悟苏醒之后,某一天的晚上夏油杰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已经被他折磨的红肿充血的双唇,盯上了胸前半勃的乳首。
一般情况下,男性的乳头因为衣物的摩擦,摸上去总是有种粗糙感,更像是茧。但是五条悟就算在这方面也是天赋异禀,淡粉色乳晕中间,藏起来的乳头显得更加娇小可爱。夏油杰迷恋地吮吻着胸前的红点,这些看起来如同婴儿的皮肤格外的敏感,夏油杰轻轻含起一大片乳肉,大力舔舐着,又啃咬几下。锻炼良好的胸肌就算在放松的情况下,也弹性极好,有种将牙齿镶嵌进去的感觉,口感类似于刚刚出炉的奶酪。夏油杰啧了一下,加倍粗暴地吮吸着乳头,轻咬着将它直到完全挺立起来。另一边也不得休息,他大力揉搓着,将乳肉变成各种不同的形状,手指灵活的上下滑动打圈,把胸脯照顾得周到。
五条悟的嘴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心跳声如同密集的鼓点,他的呼吸越来越快,细碎的呻吟从嘴里不断的传来,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地绯色。夏油杰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轻轻吻走了五条悟眼角的泪水。

这点怜惜不能让夏油杰晚上的行动停下,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夏油杰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为这种变态的行径感到了隐秘的快感。
他一步一步试探着五条悟的底线,五条悟的身体也越来越熟悉这种侵犯,短短一个月时间,五条悟已经能完全适应夏油杰的那些色情的手法。
到了今天,只是稍微挑逗一下,就能引起五条悟的情欲,夏油杰顺着湿滑的腿根向上,包裹住了五条悟的已经勃起的阴茎,拇指在马眼出轻轻的绕了一个圈,点了点,一条细长的银丝被拉了出来,更加粘稠的部分坠在水线上,形成珍珠一样的暖白色。
夏油杰好心地将包皮中的头部完全解放出来,不用上下撸动,只要指甲刮过冠状沟,有顺着里面的缝隙往里面一顶,更多的液体从马眼处涌出来,淋湿了整个柱体,两个囊袋粘上了前列腺液,水液晶莹剔透,不一会儿就滑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去。
整个场景就好像引诱着自己蹂躏他似的。五条悟的身体在被调教之后,就好像一个熟透的苹果,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摆动自己的腰部,将屁股抬起来给罪魁祸首看。

夏油杰咽了咽口水。

他将那两半屁股放在手里把玩,半推半就着将白发青年的双腿分开,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按在后面的一紧一收的穴口上,试探着往里面浅浅地抽送,没几下就让睡着的人呼吸急促了起来,整个身体绷直微微颤抖,穴口的逆着夏油杰抽送的节奏一前一后吞吐着,贪婪着想要再往里面进去一点,夏油杰能感受到那股湿意从掌心渐渐清晰,从细小的水声变的绵密。看着五条悟已经准备就绪,他安抚性的按压了一下那张馋的不行得肉穴,毫不费劲地伸进半个指节。
"哈......"几乎是同时间,五条悟克制不住发出一声呻吟,或许是被玩弄的快感刺激到了沉睡的青年,他面色潮红,汗水从他的额发流过紧闭的双目,嵌在眼睫中将落未落,他抽动着鼻翼,浓重的鼻音带着沙哑的嗓子让那一呻吟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哭泣。
五条悟昏昏沉沉地想要醒来,那股沉寂让人安心的檀香味带着甜腻的味道包裹了他,又一次沉入梦境之中。
虽然看到青年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神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夏油杰有些心虚的想,现在还是不要惹恼了他比较好。
"悟,抱歉......"
夏油杰凑过去啄五条悟的嘴角,温热的鼻息磨平了青年紧皱的眉头。夏油杰一边安抚青年的情绪亲吻着,插在后穴里的手指适应了一下,一边勾起了手指往里面又送了送。夏油杰顺着柔软甜蜜试探着按压扣弄着,寻找着青年的敏感点。
突然像是被激发了什么,青年突然像是痉挛一样弹跳起来。夏油杰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他轻笑着吻去五条悟不停颤抖的白色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指腹不紧不慢地挠着敏感点,时不时摩擦按压着。在青年剧烈的喘息中,又插入了一根手指。
这场前戏被他做的格外仔细。
在夏油杰连番挑逗安抚下,青年的后穴愈发水润多汁,竟然和小穴一样,爱液如蜜汁一般缓缓流下,沾湿了底下的床单。
夏油杰的忍耐力极好,面对着这样子糜烂的场景也屏住了呼吸。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阴茎放在臀缝之中,对着穴口撞击戳刺着,缓慢地朝着里面顶入了一个头。
"啊......!"
巨大的伞头挤压着本久不大的肠道,就算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被强行扩大的肉壁还是狠狠地将前列腺压倒变形,五条悟被巨大且尖锐的刺激击碎,他睁开了泛着泪花的眼睛,身体脱离了控制,快感把本久不太清醒的大脑搅得乱七八糟。夏油杰被五条悟得突然惊醒吓了一跳,没控制好力道,莽撞地将整个家伙都撞了进去,嵌的严严实实。
太紧了,夏油杰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似乎也让五条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之中,还好他们的前期准备做的充足,肠液汩汩地流下来浸湿了整个阴茎,里面的肠道也熟悉了这样子的大家伙,温温柔柔地缠上来催促着继续。
五条悟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模糊的视线里只能扑捉到一点斑驳的色块。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剧烈挣扎往前爬着,想要逃离未知生物的入侵。事已至此,夏油杰怎么愿意让他逃开,他用力掐住身下之人的腰胯,开始恶狠狠的抽插起来。
猛烈的攻击使五条悟丢盔弃甲,操的他只剩下喘息和破碎的呼吸声,他使不上力,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倒在床上,那根粉白色的阴茎也被顶着向前晃荡着。
“哈.....哈.......”
“嗯......”
五条悟身体也算是天赋异禀,肠道内的壁肉紧紧嘬着夏油杰有些狰狞的家伙,卡在头部的肉缝之中往里面吸,使坏似的,一深一浅的将整个柱体都诱惑着再往里面送一样。夏油杰向着下面看过去,整个穴口被透明的物什撑出了一个夸张的空洞,摩擦产生的白沫顺着被操翻出来的粉肉一通流下,里面的软肉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随着动作蠕动着,细细的吮过阴茎上所有的敏感处,在凑近一些,可以看到深处的湿滑的艳色。

在这样的淫靡的场景下,夏油杰眼角的余光里陡然捕捉到一片冷色的反光。

五条悟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前面刺来,优秀的身体素质让他就算看不到眼前的人,还是准确判断出了具体的位置。
他没有躲闪,物理的武器没有办法对一个已经变成透明的幽灵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冰冷物体穿过脖子的感觉并不好。他一边赞叹着五条悟的攻击性——就算到了这样子的地步,食肉动物的尖爪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一边感受到了自己从心底漫上来的恶意。
是什么让他在枕头下边藏了一支匕首?
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吗?
他打掉匕首,扭住那只手反向压制在床头,将五条悟整个人翻了一个头,脸朝下蒙在床头。因为扯到了关节,白发的青年的身体因为痛楚无意识的向上弓起。夏油杰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对着青年的疼痛格外关注,他加速了自己身下的动作,将自己的家伙又快又深的操在前列腺上,顶弄着,直到五条悟窄腰都能隐约看到一点凸起。五条悟还是剧烈的挣扎着,他紧锁着后穴,试图把体内的异物挤出去,但是没用,被调教开发过的身体无视了本人的意志本能地渴求着更多,主动扭动着腰配合交合的动作。
啧啧的水声响彻在这看似只有一个人的卧室里。
五条悟刚刚想要破口大骂,就被夏油杰捂住了嘴巴,他将自己的手指卡在五条悟的咽喉处,转换了声调威胁道:“你想被隔壁听到吗?”
公寓的隔音很不好,摸上去只有一层类似于纸板的墙壁,夏油杰住在隔壁的时候,靠在墙边就能听到五条悟在自己房间里因为游戏大喊大叫,有些极度安静的时候,也能听到五条悟微弱的呼吸声。
五条悟也知道这点。他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些粗俗不堪的言语咽在肚子里,只留了一些细碎的喘息。
夏油杰凑过去看,迎接他的是一双因为被愤怒染红的双眼。
或许还有因为情欲而染上的淡红色。除了那些红色的血丝,眼尾和眼睑下的嫣红色让五条悟变得更加生动。夏油杰试图去吻五条悟的眼角,却被青年扭过头躲过。他不怒反笑,重重一顶,连带着粘稠的水液被他们的动作重新带回去,更多的爱液流了下来,将他们的连接处染上了一大片。涨着肚子压迫着尿道和腺体的感觉让青年想克制不住的发出了呻吟,他死死咬住了嘴唇,将下唇咬到发白,才堪堪没能惊呼出声。

他会为此感到屈辱吗?扭着屁股像是发情的母猫一样被陌生人侵犯?甚至就在自己追求者的面前被操成一团软泥?
夏油杰用不能拒绝的力道,将青年用来捂住自己嘴扯下来,覆在因为姿势而略微凸显出夏油杰形状的腹部。粗大的阴茎隔着白皙的皮肤顶着那只虚虚握住的手,就好像帮忙在手淫一般,夏油杰的家伙因为这样子的刺激又涨大了一些,让失去了遮掩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又一声高亢的呻吟,窄小紧致的后穴深处一阵激流喷薄而出,快感将五条悟几乎送上了天堂,他的颤抖无法停下,没有人抚慰的铃口射出了一股浊液,滴滴答答地溅在两人相交叠的手上。

五条悟因此高潮了。

“真是变态。”夏油杰嘲讽道,不知道是在说五条悟,还是在说自己。
夏油杰乘此机会,捞起五条悟的两条大腿用力向两边平折,把阴茎往更里面操进去。平日里温和的伪装为彻底撕下,凶兽露出了他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住猎物脆弱的脖颈,他现在只想用最粗暴的手段将身下的人儿彻底占有。他不管不顾地操弄着那已经红肿的内壁,不间断的抽插让整个器官激烈的痉挛着,湿热的肉臂被动承受着这根狰狞的巨物,将绵延不断的快感传递给它们的主人。
夏油杰发出一声低沉地嘶吼,将蓄势已久的精液抵着肉壁灌入肠道之中。
他喘着粗气感受着余韵,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青年,按了按五条悟被射到隆起的肚子,白色的污秽顺着他的腿缝蜿蜒着流出来,糜烂的石楠花的气味充满了整个屋子。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浑浊漆黑一片的瞳孔重新变得清澈,他怜爱又温柔的吻了吻五条悟被汗液浸湿的发顶。
“悟,晚安。”
得到满足的野兽恬不知耻地说着。

夏油杰对事后处理一向来做的完美无缺,或许也得益于五条悟的身体素质数一数二。第二天青年带着一杯热咖啡上来敲门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颈后不为人知的红印,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看我干嘛?”五条悟将手糊在夏油杰的脸上。
“看你好看呗,”夏油杰装作不在乎地说,“皮肤白。”
五条悟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我确实很好看。”
“说起来,你昨天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你说什么梦话了吗?我这边挺安静的。”
“杰,我难道看起来傻到很好欺负吗.....”五条悟说。
“什么?”夏油杰喝了一口咖啡。
“算了,没什么。”五条悟转了转自己的眼珠,“说起来,这杯咖啡,我放了二十倍的糖来着。”
夏油杰捂住了嘴,硬生生将已经算得上是固体的糖浆混合物,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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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好棒!不管是一开始的纯情恋爱,还是最后的救赎都写得好棒!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smiling_face_with_three_hearts: :heart: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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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喜欢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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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后面的救赎真的是太感动了啊啊啊 本该如此5555 然后番外也好喜欢哦…好喜欢这种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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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啊 :sob:

好好吃!!!我要被甜得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