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电气白兰地(有顶天pa)by moko

 

厌世天狗夏*酒豪狸猫五

还有阴阳师硝子和若干五的同学和跑龙套天狗们

有顶天pa,一些恋爱的开端故事

原作者:废海

ps:评论我都会转发给原作者哒,欢迎大家多多评论,这篇真的是我约过最喜欢的夏五了(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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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五条悟和传家宝们一块离家出走以后,双双天性解放,获得自由。

五条悟的自由是把家族写给他的人生计划书撕得粉碎的自由,传家宝们获得的自由是物尽其用的自由,比如在京都四叠半的大学生出租屋里,威风凛凛的武士刀用来切水果,遥远古国运过来的瓷器用来插野花,几本学者愿意画重金购买的古籍用来垫桌角。

在这其中,大挥狼毫毛笔,正批量生产逢考必过鬼画符的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当属京大的名人五条悟是也。

他和校门口拔地而起又突然消失的摩天轮,会飞的房车并列京大的“三大不可思议”。

五条悟先让京大学子印象深刻的,是他那深广似海的酒量。京大年年有酒会,月月有酒会,周周有酒会,天天有酒会。一个学生抱着酒瓶去上课是很正常的,正在上课的教授突然打了个酒嗝也是很正常的。

而五条悟,就是在每一场酒会都会出现的人物。就会的规则是喝醉的人买单,清醒的人免单。五条悟不仅从没买过单,还听了别人不少秘密。直到家入硝子发现了这个酒会,才把五条悟的不醉传说狠狠地打破了。

京大上课从不点名,爱上不上,很有个性,一旦挂科就滚回老家。因此也没人发现醉酒后失踪的五条悟,倒不如说他来了大家才会很惊讶。五条悟不见了,但学校旁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摩天轮,听坐过的人讲,坐在上面,不仅可以欣赏京都美丽的夜景,还可以听到像海涛一样的鼾声。

五条悟一直这么失踪着,直到“天狗”与“狸猫”的辩论会。

“天狗”与“狸猫”的辩论会是京大的传统。狸猫和天狗都是京都传说中的妖怪。狸猫看起来圆滚滚傻乎乎的,光是看着它们身心都会得到治愈,但道行高的狸猫通晓变身术,想要抓到它们可不容易。天狗是戴着红色面具会飞的强壮妖怪,比圆滚滚的狸猫不知高贵了多少倍,可以随心所欲地引起刮风下雨,最喜欢的食物就是狸猫。

人类从平安京时代就开始吃狸猫,但也不过千年而已,但天狗一诞生在这世上就是个超级狸猫美食家了。它们扇动自己黑色的翅膀,迅速地朝狸猫扑过去。在京都广泛流传的一首民谣便讲了人是怎么吃到第一只狸猫的故事;

从前,人和狸猫是好朋友,总帮狸猫躲避天狗的追踪。但这件事不小心被天狗知道了。天狗掌管天气,振动翅膀有乌云,吹气便下雨,自然也掌管着庄稼的收成。它威胁人类:如果再帮助狸猫,就不要想庄稼得到雨水。于是人类只好含泪把躲到他们家的狸猫赶到外面去,让弱小的他们落入天狗的手中。天狗抓了狸猫还不满足,还要用人类的炊具煮圆滚滚,毛茸茸的它们。它在锅里放下天狗石,使煮着狸猫的锅水香气四溢。最后它还要在人类的桌上大快朵颐。

在天狗的邀请下,人类实在忍不住,拿起筷子伸向无比美味的狸猫火锅,边吃边哭着说:“太对不起你了狸猫兄!但实在太好吃了!”

这个残忍的故事足以说明京都狸猫火锅传统历史悠久。后来因为京都人太喜欢吃狸猫火锅了,狸猫都纷纷搬家前往别的城市,于是京都只剩下坏脾气的天狗,它们吃不到美味便开始作弄天气,京都的天气就像进了青春期的少年们一样敏感多变。

据考证,女作家紫式部《源氏物语》中曾有宫廷狸猫宴的记载,后来这段文字被一个不知名的极端狸猫保护者删去。尽管如此,仍留有不少记载狸猫有多美味的诗歌、散文流传下来。

但也有人爱狸猫爱到比亲生孩子还要深的地步,为了解救即将被吃的狸猫落到见血被抓进官府的地步。江户以来,文士之间便有“到底该不该吃狸猫”的辩论传统。

京大无聊又极富想象力的大学生们,就借着考古和恢复传统的名义,对着这些文字浮想联翩。

“天狗”是辩论队的反方,“狸猫”是辩论队的正方,两方围绕“到底该不该吃狸猫”的问题展开辩论。虽然是老掉牙的辩题了,但是生活实在无聊的大学生们总能玩出新意来。

比如最近一次的辩论会,他们提议边乘坐摩天轮边举行,他们之间靠大声吼叫来进行辩论。有时就会沦为无意义的抒情,比如:

“狸猫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狸猫!爱狸猫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我也是爱狸猫人士!正是因为爱得不得了才想把它们给一口咽下去!吃掉喜欢的东西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就在他们一来一去的吼叫时,摩天轮突然消失了。好在下面有很多树,接住了辩论队的同学,没有人受伤。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五条悟推开自己的眼罩,跟从树上爬下来,想用肢体碰撞说服对方的过激辩手们说:

“狸猫到底长什么样啊?”

他一说完,两方都沉默了。因为两方都只见过网络上普通狸猫的照片。而古人吃的狸猫,好像都是会说话,会变身的狸猫。

双方都猜测五条悟是对方派来打乱自己辩论节奏的奸细,都大声地斥责对方,后来发展到动手动脚的地步。

五条悟举着新买的手机,拍拍这个把拳头塞进对方嘴里的同学,拍拍那个被戳鼻孔的同学。

他拍完之后,发给了一个在当高层领导的朋友。

附上一句:

“你看。”

这个百年传统从此断绝。

除了这件事之外,五条悟基本很低调,他几乎从没来上过课也没什么好高调的,但他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气质,让人觉得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半仙”名号就是这么叫开的。他则是借着这个名号,卖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他的朋友,真正阴阳师世家的家入硝子就让他招摇撞骗,也没拆穿。

关于他家里到底做什么的,也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其实是偷跑的和尚,只差个袈裟。也有人说他是哪家的贵公子,这个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还去考证日本政界和商界的家谱,没考证出来什么。还有人说:说不定他就是一只喝了酒就忍不住乱变身的狸猫。最后一种说法的认可度最低,仅在超自然事件研究社里面流传。

后来有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抬着四方大轿浩浩荡荡地进了学校,他们走到了五条悟在上课的教室。那时五条悟正专心地把植物画成狸猫。他旁边的情侣你摸我我摸你,险些在教室里擦枪走火。讲台上的老师越发不想上课,照着课本念,比学生还要频繁地看表。

那些互相抄袭彼此脸的抬轿人把轿子放下。他们从轿子里搬出了306瓶酒,其中有183瓶写着“伪电气白兰地”,另外123瓶写着“红玉波特酒”。

他们还抬出一个躺在贵妃椅上的一头白发的绝世美女。

这个白发的绝世美女放下手中的烟斗,吐了一口响亮的痰,精准地吐到五条悟额头上。

“孽子。”她说。

五条悟拿起一张纸擦擦额头,继续画画。美女吐完痰之后被重新抬回轿子里面,轿子被调转了个方向,往外面去了。

酒就摆在教授旁边,他被惊得忘记看表。他一看表才发现下课了,最后喊出来的居然是:

“同学们,下酒了!”

谜底揭开了,五条悟家里是卖酒的。拿出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他家里是卖酒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来也要去做个酒贩子。他们家卖得最好的酒,就是伪电气白兰地和红玉波特酒。

有这么多瓶酒,五条悟自己一个人根本喝不完,他就请人喝酒。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两种酒。这两种酒喝了使人飘飘欲仙,差点变成气体飞走。有人想向五条悟订购,五条悟却说:

“不卖给人类,等你投胎转世之后再来买吧。”

也有些人喝了五条悟给的酒,就会忍不住解放本性,做上一些失礼得愧对祖宗的事情,还会被五条悟拍照纪念。

七海学弟就是因为这场免费酒局,对五条学长敬而远之的。

那一个月,除了五条悟令人害怕的酒局之外。最后硝子出马,制服了四处作妖的五条悟。五条悟大醉一回,这件事算彻底告终。五条悟喝醉的第二天里学校就开进了一台房车,车上完全没有人,但是只要谁想坐上去,门都会自动打开。

一个班的同学都坐上去了。它就往校门口开。保安紧急关门要拦住它时,它居然长出翅膀飞了出去,到晚上才把学生们带回来。

许多人认为这是五条悟的车,他们没有证据,但是就这么觉得。

五条悟过了花天酒地的一个月,突然觉得有些腻味了。就算他最爱的宝冢歌舞剧也无法让他打起让他觉得有趣。有趣即正义,他得再想点有趣的事情来做。

于是,就在期末考的前一天,他跟家入硝子说:“我们去乡下抓妖怪吧!”

鉴于这两位成绩一直都很好,学校还是同意了他们原因是“研究乡下植物生长习性”的请假。于是这两位,就从期末丧尸大学生组成的浪潮中,游到了校门口。

五条悟还把他新写的符,丢了出去,“送你们了!”

大学生们像捡钱一样争抢着这些符。

“真的有用吗?”硝子看了五条悟一眼。

“如果没用,那是他们对我的信仰还不够虔诚,”五条悟摆摆手指,“人类的信仰,可是可以变成巨大的力量的!”

他这样讲就像把自己排除在人类之外了,但硝子懒得多问,世界上的谜太多了,何必要在意这么一点小事。

就在他们走出校门之后,有一个刘海奇怪的年轻男子对着远去的五条悟拍了一张照。

有个学生向他推销:“照片没亲笔签名有用,我去年抢了,真的,完全不复习都不会挂课!”

年轻男子微笑着接过那些符纸,在小同学期待的眼神中把它们分解成了碎得不能再碎的碎片: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也不会跟蠢狸猫和蠢人当同学。”

 

 

五条悟找了副他能找到的比例尺最大的京都地图,然后带上眼罩,朝地图射飞镖,射到哪去哪,射到市区再重来。

他们的目的地就被这么随意地决定了。目的地随意决定的结果是要忍受几个小时的,散发着汽油味的大巴。

但五条悟和硝子适应力良好。周围乘客被司机的漂移技术晃得头晕阵阵,呕吐连连,没受多大影响的硝子想睡觉,五条悟想聊天。

“硝子为什么来京大?”

“有亲戚在这边。”

“真无聊的理由。”

“我可不是和你一样把有趣作为人生的终极意义的。”

“有趣即正义。你不问我为什么来京大吗?”

“你没看出我不想把对话进行下去吗?好吧,”硝子揉揉眉心,“你为什么来京大?”

“第一,离家远。”

“同样无聊的理由。”

“第二,京都是全日本妖怪数量最多的城市,大名鼎鼎的天狗大部分就住在这边,说不定能抓一只研究看看呢,不过狸猫跑了,天狗也不出来了。”五条悟看着开始打哈欠的硝子:“正是因为硝子家里是阴阳师,才会不信我说的话。”

“学校里那些事情就是会幻术的狸猫搞出来的,”硝子闭上眼睛说,“我替你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别吵我了。”

车辆的颠簸和摇晃,慢慢地让五条悟有了困意。

一大片漆黑的影子从这两车的头顶略过,似乎是群巨大的鸟。天气预报由于超自然原因再次失去了当地人对它的信任。高高挂起的天空被突然挤入的乌云拉到了地上,它们相互搏斗摔跤。

随之而起的雷声迎接着车上两位仅剩的乘客。

 

 

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被连续的暴雨困在民宿里好几天,两个人不是打牌就是看恐怖电影,后来连恐怖电影都跟着他们的心情一块长了无聊。五条悟就提议玩百物语。

唯物主义的信仰者硝子没多少存货,她讲到一半忘了,五条悟都能帮她顺利地接下去。五条悟讲了姑获鸟的故事,魍魉匣的故事,络新妇的故事…

他以人吃狸猫的故事作结,硝子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解这么多传说?”

“因为我学民俗学学得很认真。 ”

“你难道不是植物学专业的吗?”

“正经的京大学生对除了自己专业外的学习都充满兴趣,你看,一般是文学院的学生捧着《python:从入门到头秃》,计算机学院的学生捧着《万叶集》…”

“不要把你这个特例上升到群体,谢谢。”

“像是天狗总被传很喜欢吃狸猫,但说不定他们自己也对吃狸猫深恶痛绝呢,传说是传说,事实是事实,没有调查就没有真相。”

“其实你是天狗迷吧?”

“京都的夜景很美,但是我不会飞,所以想抓一只天狗让我乘着它去看夜景。”

“万一天狗突然把你摔下去怎么办?”

“那不是更有趣了?我还没试过从高处掉下去呢!看完美丽的景色,然后就这样死掉了,对我来说也很浪漫。”

硝子放弃跟五条悟沟通,她怕自己也被五条悟的疯疯癫癫给传染了。她看向窗外的后山,雨好不容易停了,乌云从休息了好几天的山上爬起来,还那些可怜的树满山的阳光。

山脚矮矮的灌木像卫兵一样伫立在太阳下,流着汗一样的露水,在灌木之上,几乎挤满了整座山,不同品种的,深浅不一的樱花在怒放。

樱花掩着一栋洋风古宅,它看上去有些年头,多少有点落败,只是扯着樱花作为上了年纪的自己的屏风。

五条悟打开窗户,他们的窗台上落满了山上飘下来的樱花。他把躲在自己头顶的樱花花瓣拿下来。“去山顶赏樱应该很不错吧。”

“老板说过,后山是某个大人物的私人庭院,还是很有脾气的那种大人物。”

“你见过他?”

“当然没有。”

“老板在胡说八道,我没见过,但我相信,他是那种热情好客,说会让我们住在他家的大好人。”

“你才在胡说八道吧。”

“谁在胡说八道,在上山之前都是被关在箱子里的猫。”

五条悟翻开行李箱,拿了把破烂的扇子,“说着要寻找刺激,结果到关键时刻就退缩了啊,硝子。”

“来就来。”

 

山上的樱花们没了园丁的管束,尽可能地挤占每一寸生存空间。五条悟和硝子绕了整座山一圈,除了飞上去以外似乎没有其他能上去的法子。最后五条悟偷了民宿老板的大砍刀,在樱花丛中以蛮力开路。

两个人被树枝偷偷地抽了差不多一百下,又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带走了一堆虫卵和草籽,总算冲出了密密麻麻的樱花林。

现在五条悟再看它们,已经完全不觉得它们好看,被纸条抽打的疼痛历历在目。

他往前看,距离那栋古宅还要走上一段距离。西洋风古宅翘起自己高高的屋檐,静谧而吊诡地望着它们。

“估计以前有路的,后来树把它给填了。”硝子指了指门,这栋宅子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总是骗她里面关着恶鬼的房间,这种从遥远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的诡异感附在了眼前的宅子上,让她本能地不想靠近。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因为没有一扇窗子是开的,“这里面应该很久没人住了。”

话音刚落,宅子的所有窗户突然打开,里面发出风在窗帘上爆炸的声响。

里面太黑,仍旧什么都看不清。

“说不定,”五条悟走到门廊,拉下完全没有灰的门把手—

—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掉下来。

硝子脸色骤变,五条悟平静地捡起这根羽毛比了比,它比他的手掌还要长。

“没有人,但是有乌鸦。”

胆大包天的五条悟甚至立刻开了灯。他们两个沾满泥的鞋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特别突兀的深黄色脚印,硝子蹭了下门口的地板,五条悟踏着脚印放心往前走。

和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外部不一样,屋内很有生活气息。五条悟注意门附近本来该摆着鞋柜的地方摆着一只中等大小的,用铜质叶子装饰的金色铁笼,正对着擦得一尘不染的电视机的是一张低矮的桌子和几个蒲团,桌子上摆着香蕉和苹果,蒲团的摆放位置很规整。五条悟看它这么规整看得不爽,把其中一个踹向里面。他又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书柜紧贴着里面的墙站着,上面的书都贴上了标签,并被塑料纸封好,按照大小和标签排列。

这里比起客厅更像一个私人房间。五条悟没想明白这点,就从书柜上随便抽出一本书,坐在书柜旁边的安乐椅上开始翻,他翻到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把它展开。“是宝冢歌剧团的海报,”五条悟激动得拉下墨镜,对硝子说:“我很可能会和住在这里的人成为朋友!”

硝子看了看他踩出来的脚印,欲言又止。

这本书叫做《狸猫的捕获法》,五条悟没认真看这本书,倒是在翻书里有什么东西。

他翻到了一张票根。一张平淡无奇的宝冢歌剧团的票根。

只不过写着他的名字而已。

它突然感觉全身脱力,他刚才吃苹果时就觉得苹果味道怪怪的,他以为是苹果坏了。最后五条悟连维持人形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慢慢缩小,变成了一团毛球似的东西。

一阵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风吹开了大门,眨眼间出来了一个长着黑色翅膀悬于半空中,穿着和服的刘海奇怪的年轻人。他提起沙发上那团毛球,朝步步后退的硝子伸出手:“初次见面,我叫夏油杰,是一名天狗。”

他身上透出一种黑洞般深不可测的感觉,脸上挂着的笑容像是面具。

硝子被逼无奈,只能回握他的手,“我叫硝子,是一名人类。”

“能麻烦你帮我把笼子打开吗?”

硝子盯着他怀里呼呼大睡的毛球,惊讶的感觉压下了本来应该有的惊慌,焦急等情绪,激发了“听之任之”的模式。

她利落地把笼子打开,狠狠地把白色毛球丢进去。

“多谢。”

“不用客气,我想这么干很久了。你们抓他干什么?”

“他是我们宴会的最后一位嘉宾。”

“什么宴会?”

“京都有百年没开过宴会了,”他的声音浸透着黑暗的感觉,“狸猫刺身,狸猫火锅,狸猫红烧,狸猫烧烤…”他的声音越发低沉,“狸、猫、宴。”

他提起金色铁笼,平视软趴趴的毛球。没了笼子的遮挡,地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方形洞,洞里传来阵阵呼噜声和又甜又浓烈的酒香味。“被人类背叛的狸猫躲避不了被天狗吃掉的命运,于是它们和天狗订下了一个盟约--”

他把手指伸进笼子里,一下一下抚着毛球的头:“他们会主动交出家族中天分最高,也是最好吃的孩子,以此来保全整个家族。愚蠢的狸猫们啊,宁愿自己的未来被吃掉,也不敢反抗天狗。 你说对吗,五条家的小子?”

他轻轻按着毛球的眼睛。五条悟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被他戳爆了,不得不应了一声:“我跑出来单纯是因为那群老不死整天对我指手画脚,还不让我出门,夏家的小子。”

这下五条悟的眼睛是真的要爆掉了,“是夏油家。他们是不想让你被天狗发现。”

“被天狗追着更有意思。”五条悟张开嘴狠狠地朝他咬去,夏油杰把笼子猛地摇晃几下,笼子里的毛球又安分了下来。

他把笼子递给硝子,“所以他真的是狸猫?”硝子晃了几下笼子,在笼子里躺着的还是一只乖巧得不得了的狸猫,“你真的是天狗?”

夏油杰不置可否,只是扇动翅膀,带着硝子在长廊里往前面的房间走去。

“我真的是人类?”

“那倒不一定,人类什么都想爱一下,就是不爱他们自己。”

就在他们的步伐一步一步迈向前面的房间,五条悟一步一步迈向锅中时,狸猫的敌人天狗和朋友人类愉快地聊起了天。

夏油杰不似五条悟这么喜欢装神弄鬼,凡是硝子问到的他都事无巨细地解释了。他从相当专业的视角切入,介绍了狸猫的习性,狸猫的家族,总之,他连一只狸猫平均身上有多少根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介绍到,狸猫现在分为三大家族,五条家,加茂家,禅院家。其中五条家是主和派,加茂家是主战派,禅院家是变来变去派。

五条家为巴结讨好天狗,研究出几种天狗十分爱喝的酒,比如电气白兰地。它们一上市果然十分畅销。因此,每当有贪婪的天狗想要把狸猫吃到灭族时,总会有另一只酒鬼天狗死死拦住它。

五条家在这两种天狗之中的夹缝小心翼翼地生存。不过后来据说它们出了只整个家族史上法术天分最高的狸猫,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天狗,枉费长老们想栽培他保护他的苦心,跑到京都招摇去了。

五条悟在睡梦中听他讲狸猫的历史,无聊得都把他听醒了,“你怎么对狸猫这么了解?”

“因为我就是狸猫美食专业的,它在天狗当中就业率最高,而且方便我达成我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一只小小的狸猫是不会理解的,”夏油杰又开始摸五条悟的头,“不过,我非常,非常地讨厌狸猫,也更讨厌吃狸猫,光是吃到一口都会受不了…倒不是因为狸猫难吃,我只是单纯讨厌狸猫而已,我吃不下自己讨厌的东西。上学时需要品鉴不同品种狸猫的味道,真是噩梦一般的日子。”

“彼此彼此,被讨厌我的人吃掉我也会做噩梦的。”

“发现你也听宝塚歌舞剧,我有点欣赏你了,但愿我能心怀愉悦地吃下你吧。 ”

夏油杰提着五条悟,领着硝子走到了尽头的房间里。一个扎着白色丸子头的美少年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梁上,一个只穿了一半衣服的行为艺术家正在尝试去舔他的手肘,还有一个像从美国恐怖片里爬出来的老人在用勺子搅拌桌上被烧着的温水。

这里比起一个房间,更像个客厅或者包厢。风大摇大摆地把樱花带到锅中,为临死的狸猫添上一点风雅。这个房间到处都是滚来滚去的酒瓶子,硝子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天狗不需要落脚的地方,他们都飞在空中。

桌子旁,装在黑色笼子里的狸猫们发出了悲鸣。

悠悠转醒的五条悟开始吹口硝,吹的是《友谊地久天长》。

“五条家说要拿这些小孩来换走这一个呢,它们还送了好多酒。”老头抓了一只出来,放在怀里逗弄,“我看,我们今晚有吃又有喝,好不快乐。”

懵懵懂懂的小狸猫往他怀里缩。他把这只小狸猫拎出来倒悬着,向其他人展示。少年和行为艺术家都飞过去看,只有夏油杰轻轻皱起了眉头。

“老夫喜欢吃狸猫的睾丸,”他把倒悬的小狸猫全身都摸了一遍,手法无比淫秽下流,“杰先生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你能不能坐上天狗首领的宝座,就寄托在你的厨艺上了。”

靠厨艺来决胜是好斗的天狗为了选举首领时减少伤亡想出的办法,天狗间多的是勇猛强力之徒。但对于天狗首领来说最重要的是清醒的头脑,而不是空有一身蛮力。能潜下心来克制本性钻研狸猫知识的天狗,才是能带领整个天狗一族的希望。

虽然这个传统和当时的首领是个狂热的狸猫宴爱好者脱不开关系,但它毕竟还是荒谬地延续了下来,并在天狗界获得了较高的认可度。

天狗的怒气长在手上,心长在胃里,对把它们打趴的人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却意外地很尊敬厨师。

周围静得能辨析出五条悟吹的《友谊地久天长》有轻微的走调。夏油杰把五条悟放进锅里。

五条悟在里面游了一圈,把开水水蹬到对着自己邪笑的老头身上:

“老夫要把你的骨头一起吃了!”

“那会硌烂你的牙。”五条悟游到夏油杰的方向,抬起眼睛对他大声说:“原来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是为了讨好这群白痴天狗,当上什么白痴首领,真是无聊透了!”

夏油杰稳稳地把他和他的声音一起盖在里面:“果然就该先杀了再煮,只是怕这样不够新鲜。”

煮了一会,肉香四溢。

行为艺术家把自己的手给拽脱臼了,总算舔到了自己的手肘,他说:“可惜没有上好的调料,以前我吃过一次狸猫宴,非常鲜美。”

“你懂什么!不放调料的狸猫肉才是最美味的!不放调料是传统!”老人几乎要把口水喷到了他的脸上。

“我也觉得放调料比较好。”美少年说。

“不用担心,我已经放好了腌料。”五条悟说。

美少年掀开盖子一看,里面煮着一只鞋子,香味变成了恶臭,就像一只一百年没有洗过澡的天狗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硝子捏住鼻子,继续喝茶。

五条悟向左躲开向自己袭来的利爪,奔向走廊。他拿出自己一直珍藏的破烂扇子,据他们家老头子说,这时曾经打败过天狗的风神雷神扇。一扇两面,一面扇出的风可以在日本引起海啸,一面招来的雷可以把一片树林变成焦炭。

他用力一扇,改变了空中一片樱花的轨道。

“哈哈 ,”夏油杰拿出一把崭新的扇子,“真货在我这 ”

他轻轻一扇,扇灭了五条悟逃出去的希望。它重新变成了毫无气势的一团毛球。这团毛球想从窗外跳出去。夏油杰一打响指,整栋房子突然向上飞起。

五条悟被牛顿定律狠狠摁到地上。夏油杰去抓他时,发现这个白色毛球在不停地颤抖,他还以为五条悟怎么了,结果把他翻过来,发现他在放声大笑,整个屋子里充斥着狸猫的笑声。

“你笑什么?”

“要被煮了,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太有趣了!夏油小子,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我是故意被你抓住的,我早就发现你在跟踪我了 。”

夏油杰的惊讶被五条悟收尽眼底,他笑得更大声了:“就算要被你吃掉,也要告诉你,如果我认真对付你。你,伟大的天狗,一定会败在我,一介狸猫,五条悟手下。为了嘲讽身为天狗还要看别人脸色的你,我决定被你抓住。出于怜悯,我就努力变得难吃,让讨厌狸猫的你吃掉吧。”

夏油杰一愣,他的手指伸过来。五条悟以为他又被自己的话激怒要开始虐待狸猫了,但没想到他只是用弹了弹自己的头。

“离经叛道的狸猫,一定活得很轻松吧。”

他打了个响指。这栋房子像火箭一样往上冲,越冲越快越冲越高,脚底的世界急剧缩小,从面变成线,线变成点。穿破房子里的人的耳膜的,除了气压,还有老天狗的尖叫声。他们穿过了对流层,到达了平流层,在即将被迎面而来的飞机撞上的那刻又急速下降。

最后这栋房子悬浮在距海平面五十米的上空。湿润的海风灌进来,吹得人很舒服。

房子里的人身上都多了一层冰渣。

老天狗摸出极速救心丸,朝夏油杰愤然道:“你在干什么?”

夏油杰没回答,把手中的毛球丢给硝子看管。

五条悟没被立刻下锅,是因为夏油杰说,惊吓后的狸猫会分泌一种让天狗得风湿的毒素。

他搬出一堆又长又臭的医学名词,把其他几个天狗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便也同意饿着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的行为艺术家开始吃桌子。

很快,桌子上就满是牙印。

他发现桌子啃不动,试图生吃不小心撞进来的海鸟。

另一边的五条悟又被扔进笼子里,也饿得不行,他很羡慕行为艺术家还有海鸟吃,而他就快要被吃掉了。硝子把一瓶又一瓶的红玉波特酒倒进客厅那个黝黑的大洞里。

“你在做什么?”

“酒是房子的燃料,夏油先生叫我负责倒酒。”

“硝子,你可怜的朋友快要被下锅了,你不救我吗?”

“是你自己提议要来的,你也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这是你自己的责任吧。”

“真冷漠。你也会吃狸猫宴吧?”

“会,我对狸猫宴是什么味道好奇很久了。”

“就算吃的是我?”

“倒不如说,是你我才能更肆无忌惮地吃,如果是不认识的可怜狸猫,我完全下不了嘴。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我的墓志铭该怎么写。”

她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

“从过去到现在你真是给我添了许多麻烦,我本来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差点因为你平添不少处分。但跟你做朋友从来都没有无聊过,你总能超出我的预期。”

“就算被吃你也要被这群无聊的天狗吃掉吗?你就满足于这里了吗?”

硝子扒拉开五条悟的嘴巴,给他猛地灌酒:“给我醒醒酒吧你!”

 

 

 

 

“还要让老夫等多久,”老头用筷子指着夏油杰,“小心老夫不投你的票,那时你什么改革天狗界的理想,都给老夫见鬼去吧!”

夏油杰折断了他指过来的筷子,“快了。”

“什么快了?”

行为艺术家还没问清楚,就被飞来的纸门砖块给撞了出去。

还好他们是会飞的天狗,不至于掉入大海喂鲨鱼。

他们刚才安然端坐的房子已经在空中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庞大的空中校车。硝子坐在驾驶室的位置,往本该是油门的地方不断倒酒。

校车就像一台鲸鱼一样大,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你们完全不配吃我啊!蠢天狗们!”

它发出洪钟一样的笑声。即使是强大的天狗,在它面前也显得很渺小。

硝子把酒瓶一起扔了进去,仪表盘上的平均速度飙到最高-----

-------狸猫把天狗们撞进了海里。

天狗掉进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着想要飞起来,但他们的羽毛吸饱了冰冷的海水,以至于完全飞不起来,只是在海面上浮着,露出一块陆地似的头。

五条悟踩在两个人的头上,提着装了小狸猫的笼子。

几只小狸猫喊着:“当家英明神武,当家千秋万岁!”

“再喊我是当家,你们就去喂鲨鱼吧 。”

小狸猫们纷纷噤声。坐在房顶上的硝子用柱子当桨,缓缓划过来。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救援电话。

五条悟在几个头之间跳来跳去。没踩到夏油杰的头,他总觉得不够尽兴。

船来了,五条悟没有跟着硝子和一笼子的小狸猫一起走。

一个月之后,发生过一场狸猫和天狗大战的海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一只白色的小船在海面上轻轻地摇晃。

他就是五条悟。

他因为得罪了一众天狗完全回不了京都,但变成小船在大海上飘荡的日子无比自由。

大海上,既没有吃,也没有被吃的关系。

他太过悠闲,以至于唱起了歌。

直到一只天狗降落到它身上,狠狠地踩着他的头部,把它往下踩。

“好久不见啊,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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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萌了:pleading_face:

啊啊啊啊啊码住,好可爱,顺便被安利了有顶天家族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