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平安时代)
※:双阴阳师
◆
如月节分,众阴阳师奉旨入京。
京城几里开外,两辆槟榔毛车不期而遇。
“难怪有股腥臭……原来是你。”
五条掀开车帘,手上抓了把黄豆。
“我可曾得罪过你?”
夏油将车帘卷起。
“那烧了广伏寺的狸猫精,本应由我制伏。”
“我恰巧经过,便顺手帮你。”
“别多管闲事!”
五条抛出豆子。
“那狸猫路数古怪,须耐心周旋。”
符纸做的小人挡在夏油面前。
“我难道不如你?”
“你我各有所长。”
符纸小人钻进夏油的衣袖。
“……就会耍嘴皮子。”
五条铩羽而归。
这眯着眼笑,疑似狐狸成精的青年,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五条身边。
——他打算把我烦死,自己当最强吗?
五条不堪其扰。
“路怎么变了?我记得此处并无树林。”
“你确定?”
听见车夫絮语的五条问。
“是狸猫。”
夏油嗅到熟悉的气味。
“你留了活口?”
“应该不是同一只。”
“算你聪明。”
尖细的男声在林中飘荡。
“赶紧现身,我们急着进京。”
五条跳下槟榔车。
“……”
“喂,你发什么呆!”
“你说,「我们」。”
夏油仍在回味。
“先干正事!”
五条又喊。
“家父被你所杀。”
惨遭忽视的小狸猫气恼地现身。
“自不量力。”
五条轻蔑道。
“他手上有东西。”
夏油拦住他。
“那又如何。”
五条执意上前。
“悟!当心!”
“谁准你——好痛!”
顷刻间,平安朝最富盛名的两位阴阳师被关进逼仄的木盒里。
截面为三角的木盒对身形挺拔的男性并不友好,况且其中一人唯恐触及对方。
“……离我远点。”
“这盒子就这么大。”夏油安抚道,“悟,先冷静,好吗?”
“你再喊一次我就——嘶……”
五条再次撞上木盒边缘。
他弓起身,没了动作。
夏油环住他,轻揉其后脑。
“你为何不松手?”五条闷声说,“万一我葬身于此,你便是新的最强。”
“名号而已,无甚可贵?”
“那什么可贵?”
“你。”
夏油答。
五条猝尔仰头,不可思议般瞅他。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闲情打诨。”
“唉……可惜了这张脸。”
夏油作势要吻。
向后躲避的五条并未重蹈覆辙。
夏油温热的掌隔开了他和木盒。
“懂了么?”
两人的上唇短暂相接。
“……你这无赖。”
五条看向身侧。
——仅是出言指责,没有动武的意思。
——既然如此……
“靠过来些。”
夏油拍拍膝盖。
“何事?”
“换种你我都舒服的姿势。”
“咦?怎么没动静了?”毫无防备的小狸猫解开木盒的封印,“什么大阴阳师,还不是被我——这是作甚?”
只见阴阳师们抱作一团,亲昵非常。
“你真好骗。”
蓄力已久的五条将小狸猫击晕。
“松手。”
坐于夏油腿间,与他面朝着面的五条道。
“有些不舍。”
夏油情真意切。
“出去再抱。”
五条说得飞快。
“好。”
夏油嘴角噙笑。
“这木盒真古怪。”
摆脱桎梏的五条捶摁酸麻的腿。
“也非全无用途。”
夏油颇为自然地揉搓起对方的肩。
◆
消灾仪式结束后,神官将五条领到宫殿的西北角,又将夏油领到东南方。
“我听说,你们多有不和。”
神官解释道。
“多谢。”
五条忆起稍早前的「插曲」。
入夜,五条打散立乌帽下的束带,俯身熄灭松明。
与夏油不同,他并未披散长发,而是高高盘起。
“你怎么深更半夜扰人清净?”
五条质问樟子门外的身影。
“我躺在席上,翻来覆去地想你。”
来人言辞坦荡。
“不知羞耻!”
五条掷地有声。
“我们讲好了,出来再抱。”
“……这是你因我受困的补偿。”
五条拨开拉门。
大阴阳师忽地撞进他怀里,垂落的发像最上等的白色绸缎。
夏油定了定心神,说:“在下有一提议。”
“继续。”
五条静待后文。
“相拥而眠,可好?”
“我允你共榻都算是破例。”
五条摘了片柊树叶。
“那便共榻。”
夏油伸出手,将「绸缎」分割。
“我信不过你。”
“哦?您怕我有非分之举?”
夏油故意用上敬语。
“你定会……”
“定会?”
“亲我。”
“还有呢?”
“夜袭之人,装什么正经?”
五条拢紧衣襟。
“我在你眼里,这般性急?”
夏油垂目而语,神色黯然。
“……你若毛手毛脚,我绝不留情。”
“进屋吧。”夏油道,“夜里冷,容易受寒。”
“你渴么?”
“嗯。”
“我到井边打壶水,你把松明——”
不可视的屏障挡在五条与庭院之间。
“你果然不安好心。”五条回过身,“说吧,要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你已知晓答案。”
灯火映照下,夏油诚如笑面狐。
又号「六眼」的大阴阳师演算片刻。
“强闯实在不值。”
“因此?”
“遂你的愿便是。”
五条敞开前襟。
“背朝我,坐到这。”
夏油点了点腿间的空地。
月朗星稀,重叠的身影生出狭长的「分身」。
那不断变换着形状的影子,汇入和室最里侧的幽暗。
“触感真好。”
夏油的掌在大阴阳师的前胸与腿根巡游。
“……烦请进入正题。”
五条被撩拨得有些难耐。
“遵命。”
长发分作两股,垂于胸前。
夏油由后啄吻,发丝拂过乳尖。
隐秘之处遭人进犯,发烫的物事正抵在他的尾椎。
“这玩意……真能全数没入?”
“只进一半。”夏油抽出手指,“把腿曲起。”
腾空的感觉异常怪异。
身后人的臂弯将他托扶。
“痛么?”
“还好。”
“觉着难受要说。”
夏油缓步推进。
——这时候倒是守信。
身后人的性器始终半道而返。
“前边都涨了,这可如何是好?”
夏油轻挥衣袖,放出符纸小人。
“净搞这些歪门邪道。”
符纸小人化作夏油,代为舔弄。
“勿要压抑,让我听听你情动时的嗓音。”
“这是在殿内……”
“我的结界能隔绝声响。”
“心术不正。”
五条评判道。
“术有专攻。”
夏油进得比以往深些。
“松手吧,你不累么?”
五条收获少许甘甜。
“这次只进一半。”
夏油竭力忍耐。
“我等不到下次。”
大阴阳师说。
“明早别怪我。”
符纸小人转瞬即无。
“哈啊……”
吞进整根巨物的五条跌入蜜罐。
“夜还长。”
夏油攥着他的腰身。
◆
“若我决意强闯,你可有应对之策?”
五条边束发边问。
“我备了瓶药。”
夏油轻描淡写。
“拿来。”
“我早知你会应允,何必多此一举?”
“油嘴滑舌。”
“您声音嘶哑,莫不是染了风寒?”
将出殿时,二人遇上神官。
“……咳咳,正是。”
五条立即装病。
“恕招待不周。”
“我睡相差,难免受寒。”
“睡前点支安神香,或有裨益。”
“梦里也在驱邪?”
夏油浅笑着开口。
“……要你管。”
“小殿下快足月了,请二位留下祝言。”
神官忆起正事。
“我替他写吧。”
夏油抄起毛笔。
“我是风寒,又不是中风。把笔拿来!”
“恕难从命。”
“勿在殿前喧哗……”
——你们真要打,我也拦不住。
神官的声音都虚了几分。
推搡中,砚台哐当落地。
“别动。”
夏油抹掉五条鼻尖的墨汁。
“啊啊,被狐狸抓了鼻子。”
大阴阳师摆头如拨浪鼓。
注1:如月节分(二月三日)是撒豆驱鬼、除厄运之日。
注2:「被狐狸抓了鼻子」在日语中有被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