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娱乐圈设定)

连续两周的台风天几乎暂停了所有的户外活动,在这种情况下乐团紧俏的演唱巡回不得不停止,好在是最后两站,改动租用时间的场地只有两处。天气预警早早通过媒体公布,在如此情况下,五条悟顺理成章地回家处理搁置许久的琐事,让暂停成为既定事实,夏油杰也不能说些什么,跟司机一同送五条悟去往机场,后来便是独身待在酒店里,靠看电视度日。

彼时娱乐公司为了打通造星流水线通畅,盯上各大网络媒体,几乎是放弃了传统媒体,利用网络世界的信息茧房,将粉丝从源头组织培养,再引诱到明星作品,直接造成明星作品等于粉丝狂欢,相当于放弃了从前明星走向普通大众的大市场方式,直接走粉丝群体消费。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疯癫粉丝和疯癫群体粉丝比起以往大家当做个例的特殊几个,呈指数增长起来。

疯狂粉丝纠缠明星这些事情还不算有看点,十分骇人听闻的是,明星组合或者偶像组合之间的竞争,也由粉丝参与。在搏曝光量的竞争中,有疯狂的粉丝趁着见面会送礼物,一瓶含有灼伤物质的饮品差点导致艺人失声。

新闻中的主持人慷慨陈词,借此抨击娱乐公司疯狂扩张引起的一系列后果。夏油杰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渴,到房间内置水吧找水,拉开储物柜的瞬间又拉上,以为自己看电视太久出现过度脑补的症状,稍微平复后才再次拉开柜门,确认里面抱膝坐着一个女人。

太过惊讶反而十分冷静的夏油杰后退几步,问她究竟是什么人,还想起曾经半夜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想可能是隔壁屋子,谁能料到是在自己房间的储物柜里。

瘦小的女人表现离奇,她淡定地从里面爬出来,用相当不屑的语气说,“本来想等到悟回来的,结果中途被你发现了。”

嚣张气焰瞬间让夏油杰产生奇怪的错位感,甚至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错觉。

见夏油杰不敢说什么,她自我认知上的缺陷愈加严重起来,她义正严辞地批评起夏油杰近日的作品。

“出道前的作品明明还有灵气,结果出道后俗得要死,尝试别的风格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女人说起话来字字珠玑,“你要是没办法商业化的话就别出道,现在全靠悟来帮你创作,你每次都只负责一部分演奏,就别赖在悟身边吸血了好吧。”

也许她这番话在网络上出现的,夏油杰会认真自我反思,毕竟他确实感觉创作起来越来越吃力,很多时候都是五条悟创作大部分,他负责调音修改。

但是如此过分而且偏颇的批评,还是在自己非法入侵酒店房间被抓后,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批评夏油杰,让人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拨打报警电话,事到如今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她说了,只希望有人能来稍微公平地解决这件事情。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夏油杰的意料,他经常午夜梦回,梦见自己重新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一次次拨通报警电话,让自己的人生沿着破碎的缝隙轰然坍塌。

女人被警察抓了,她想办法获知夏油杰和五条悟同住酒店的房间,还有给她钥匙的工作人员,大概三四个人,全部被刑事逮捕。

因为那个女人是α,房间入住人记录的是Ω,她属于非法入侵异性向人群,提供帮助的工作人员同罪。

简单的事件因为传播方式产生了不同的影响。

传统电视媒体上的几人是丧心病狂的犯罪人员,侵犯隐私,意图威胁夏油杰本人的生命安全。网络媒体遭到很多人的恶意扭曲,粉丝效应下对夏油杰的种种揣测呼啸而来,譬如“六眼粉丝还是忍不住了,夏油杰吸血这件事情大家都清楚”,“一个Ω被α入室,肯定贞洁不保”,“万一是他主动的呢,双Ω交往绝对是骗人的,五条悟的头上肯定很绿”。

本该由经纪公司公关的事件,由于五条悟回家谈判引起的连锁反应,无论网络上多么惊涛骇浪,始终没有半个人出来帮夏油杰说点什么。

夏油杰的社交账号上,任何声明都没有,直接停留在五条悟离开前的那场演出纪念照上。

两人最开始出道始于夏油杰的一句戏言,他觉得两个人趁着青春肆意,不如真的去乐队演出一趟。五条悟当即拍着胸膛说交给他去谈,没告诉夏油杰谈只是让家族产业谈出个娱乐公司,给他们保驾护航。

于是现在出问题了。借着Ω乐队的名头,让整个阶层固定的世界看他们打破传统,包括两人决定携手到老,以Ω的身份,摒弃所有世俗眼光结成伴侣,使全世界哗然的举动,让五条家庭大为光火,名门岂能无后,五条悟是宝贵的传承资源,决不允许出差错。

从开始的电话劝阻,差人劝慰,到后来的急信,相亲安排,阻止且调整乐团活动,一直拖成对夏油杰个人的威胁。

五条悟不得不回家面对面交谈,他依旧是一副笃定的模样直言,这件事情让他自己来解决。

夏油杰只能等着,从出道后的盛大狂欢中逐渐清醒,平台铺设好后才发觉自己的灵感才华渐渐熄灭,五条悟的依然在闪耀燃烧,甚至自己说出的,想跟身边的人白头偕老这件事情,也是需要对方比自己努力的更多一点。

台风时间过长,导致很多地区起了涝灾,夏油杰也没接到五条悟说要回来的消息,只好亲自联系租借场地的主办方,通过协商处理,暂时将后两站卖出的票退回,取消演出。

这样出于人道主义考虑的决定依然没办法安慰那些躁动的粉丝,他们指责夏油杰不负责任,随意停止安排好的演出,浪费场地资源和工作人员的心血,最重要的是辜负粉丝对他们的期望。更多的流言直指组合要分开,竞争公司将五条悟被高薪签走的说法讲得有模有样,夏油杰个人则成了死皮懒脸不愿分开的那方。

网络始终是沸腾着的,夏油杰眼前是浸在积水中的列车,潮湿,闷热,等开动起来,涟漪圈圈荡漾后,依然是平静的。

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往日毕恭毕敬的经纪人敲响了夏油杰的房门,迟钝如夏油杰也察觉出一丝冷然的态度,许多张合同从餐桌的一侧完整摆开,红笔圈出的部分全是违约金和需要赔付的部分。

经纪公司常用的压榨方式,用低价签约几乎没有背景的平民,设置高额的违约金和风险赔偿,哪怕不赚钱,最后也会因为巨额违约金大赚一笔。夏油杰低头查看合同的目录,无数份其他公司投资过的赔付要求都落到夏油杰头上,这并非是完全合理的,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种欺负他的落井下石。但是此时此刻夏油杰没有办法,经纪人最开始毕恭毕敬的人是五条悟,很多事情去决定结果的也是五条悟,一旦两个人错开,夏油杰就又会回到那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经纪人要的就是现在,此刻,让夏油杰孤身一人的时候赔付所有损失,这是他个人的主张,作为审时度势的职业人总会拿没有背景的人率先开刀,五条悟再怎么变,家族势力也不会突然崩塌,夏油杰的难堪无助,都是他可以心安理得看到的。

身为组合出道,最后赔钱的合同却是单人的。夏油杰沉默一会儿,开始逐步签上自己的名字,经纪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讲解,所有的赔偿公司都算过了,夏油杰的账户余额加上财产变卖,还差一点,但公司看在他辛苦,替他补上了空缺。

夏油杰点头说感谢,不习惯用的钢笔总是戳进纸张,写字也是断断续续的。

这个事情成为夏油杰遭到世界难为的开始,他心里明知道经纪人这是在拿他开刀,但他无力反抗,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他甘心接受。

这种感觉对夏油杰来说司空见惯,并非个人存在的那么一两个,是整个社会氛围如此,倒是经纪人看夏油杰没有背景才上来欺负还好,可怕的是经纪公司还会豢养更多的Ω作为资源去换取各方面的支持,私下里的猜测经常说五条悟夏油杰也不过是为上层人培养的玩具。

夏油杰动不得依然是五条悟家族方面的问题,作为公众人物,也是曾经跟五条悟交往过的Ω,还在私欲的场合出现会影响家族的声誉,索性直接剥夺了夏油杰再次成为公众人物的机会,让他无法翻身。

其中的曲折不是夏油杰会意识到的事情,他只是在认识到个人能力到此为止的时候,干脆脱离的自暴自弃。在夏油杰的认知当中,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有能力的话就可以去台前展示给大家看,若是没有,就不能继续靠厚脸皮霸占大家的眼球,人总该有点廉耻心。

夏油杰从最开始就没有明白在整个圈层生存的最核心要点,五条悟作为深谙其道,耳濡目染的人,也没有想过要给夏油杰解释,所有的成就并非是全然靠着能力就可以成功,而是要靠运作,人际关系,个人底牌。

后来五条悟才明白夏油杰的家庭没有给他带来应有的常识教育,他那对平凡的父母遵从社会规则几乎顺从地生下孩子,不管是α还是Ω,按照社会宣传那样养大,而后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社会的齿轮便足够。不管他是如何进入的社会,会多么不明白整个世界的运作规则,他们只需要抱着“孩子总会自己学习到”的心态坐享其成,最后拿到夏油杰在社会中赚取的成果便好了。

可能这种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都会懈怠,不会因为说家庭或者家人的特殊性去反抗个人的自私。但这很轻易地堵死了夏油杰在此刻的反抗,他原本可以拒绝签名,拒绝公司不合理的赔付条款,在自己刚刚出道的时候学会建立人际关系,至少让公司知道自己并非是单独的一个,他还可以因为有其他的资源去增加谈判资格。

这些事情他的家庭都没有丝毫想到过,他们固执而懒惰地相信个人努力就可以,不管夏油杰也可以,为人父母只要看起来还足够爱着孩子,真实情况下到底怎么样都跟他们没关系。

这也就罢了,偏偏每个宣传的图像和文字都在强调个人努力的重要性,讲了很多狭隘的美好愿望,刻意让夏油杰以为心里只有理想就能得到世界的妥善安置,保持个人准则,忍耐个人世界以外的纷争,只要自己有喜欢的东西就可以。

五条悟离开还没回来。夏油杰面前的每张纸都经过了经纪人的审核,打扮精致的男人此刻开始亮出自己跟夏油杰地位的不同,他本是分化人口最多的β,看在五条悟背景的情况下拿他当α看待,夏油杰是自己的摇钱树那会儿,还可以勉强在乎几次,现在的身份地位都呈现质变,明显的不屑表情放弃加以掩饰了。

还是针对夏油杰作为Ω妄想跟Ω白头到老的事情。他作为β,自然而然把自己代入统治者的地位,认为Ω作为天生的底层人类,不该妄想逃避生育责任,只有Ω还在这里听话,任何生育问题都不会推到β身上,他也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一旦Ω都有自由的选择能力,现阶段所有Ω的责任都会放置到β这个群体上。

不过好在,夏油杰他们已经失败了。

经纪人随后离开了这家酒店,若不是之前私生粉的事情闹太大,没有钱的夏油杰就会流落街头——所有的住所都是五条悟提供的,大学宿舍的门早就关了,他本人也很难重新融入同学里面。

全是夏油杰的问题。

按照以往夏油杰的习惯,房间里偷偷出现过别人之后他肯定会更换房间,可很多事情来得太快,仅仅在五条悟离开后几天内全部反转,夏油杰没有精力继续去龟毛自己,什么安全感全部都没了,他把自己扔在床铺上,大笑着嘲讽自己源自父母的懒惰,总寄希望于五条悟,一点后路都没准备。

大学时期两个人见面时夏油杰全都是对音乐的笃定和傲气,知道是因家庭关系才受到邀请加入乐团的五条悟极其针对,还没被允许参加乐团的夏油杰扬言要跟五条悟公平竞争。

按照规定Ω本人只能参加一个社团,社团对于Ω来说也算是个收容所,每次活动都要写出Ω专属的位置,保证每个Ω私下里都有社团参加,按照校规来说是对Ω的优待和保护,但因为记录管理的繁琐程序,每个社团只给Ω留了一个名额。如果五条悟直接进入乐团,夏油杰就要另谋出路了。

结果显而易见的,是夏油杰输了。在很多事情上妥协过的夏油杰从来没在音乐上被打败过,哪怕他真的努力写了一首歌,并且赢得了很多前辈的掌声,可五条悟本人依然靠着同样的条件让夏油杰略逊一筹。

得到结果时夏油杰并不意外,他也被五条悟的才华所惊愕,没想到会跟这样的人做对手,但他依然觉得自己还能行,并非是遇到挫折就开始自暴自弃,他很高兴自己可以遇到这样的五条悟,要不然自己可能就太过自信了。

结果五条悟并没有选择进入乐团,他说自己需要去运动社团报道,让夏油杰进入乐团学习,他不希望自己这个没当回事的人阻碍了别人的梦想。

大学里最先开始交往的就是他们两个,普通交往。其他α和β之类

想要靠近Ω需要有人另行陪同,五条悟经常在乐团外面看着夏油杰练习,等夏油杰练习结束还要不顾某人的陌生感,主动打招呼说他练习里的错误。

五条悟并非是一定要夏油杰难堪的,套近乎的行为虽然引起了夏油杰的反感,但从两人的交流中夏油杰可以明白五条悟本人是很在乎音乐的,只是最后没有选择去进入乐团,为了给更加弱势的夏油杰让路而已。

他不想让夏油杰失去仅此一次的机会,哪怕不能走上职业道路,也能真的去参加一次。

所有人都不会觉得Ω的交往中带着私情,最多也不过是旺盛浓烈的友谊之情。

社会默认Ω之间是无法产生爱情的,也不能产生充满私欲的繁殖冲动,所有的文娱作品都在形容那是一种高尚的友谊,其实不然,Ω跟每一种性向的人都相同,他们可以交往,繁殖,生下无比健康的孩子。

唯一的危险之处是,信息素的交换,Ω没办法抑制强烈的发情期间对信息素的渴求,Ω的信息素只有α能够稳定中和。

可以去忽略这点的是所有人,α是为了保持自己用信息素统治其他人,β是不希望Ω知道自己平衡的信息素也有可能被逆转,只有Ω是被蒙在鼓里最多的人。

这个事实让夏油杰哑然。以为自己跟五条悟正常交往的夏油杰在某日饮酒后醒来,发觉两个人赤身裸体,性爱的痕迹遍布。他下意识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是跟五条悟喝醉后玩了些过界的游戏,在看到五条悟腿间溢出的体液时才错愕地接受了现实。

五条悟对夏油杰的反应除了无奈还有些心情复杂,他提醒夏油杰去多读一下历史书,那么多统治者坑杀自己的宠姬究竟是为什么,没有皇帝的后宫怎么会有宠姬怀孕生子,很多事情都是默认的,只是现代为了社会稳定才没点透,什么都分得清楚才能更好地管理。

不过那些对于夏油杰来说仍然是身外之事,他最在意的依然是音乐,从来没办法讲出口的理想可以透露给五条悟,他希望五条悟可以在假期跟他一起组成街头乐队,一路演唱旅行,看看能走多远。

五条悟对音乐的理解更加深刻一点,他个人经受的教育让他更有自信和底气,他肯定了夏油杰的建议,但他要两个人出道,举办巡回演唱会,要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演唱。

夏油杰不是没想过的,他很希望自己能够在所有人面前唱歌,演奏音乐,让所有分类了的人们看着不需要分类的他表达自我。

可从前的夏油杰没有机会,他只能看着排演好的选秀节目一次次上演突破现实的梦,猜想自己真的踏上那个舞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五条悟是可以做到的。

两人交流没几天,夏油杰就隐约从别人的流言蜚语中知道五条悟家境很特别,他没办法知道的更多,Ω的单人宿舍保证了绝对的安全,任何没有证件的人进入都会直接坐牢,他也无法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能听从学校安排上课下课。

五条悟说那就出道的时候,夏油杰是很兴奋的。他知道五条悟说的是真的,也觉得在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种投资,有舞台的话那就去做好了,他对立即明亮起来的未来充满憧憬。

五条悟带夏油杰到高级摄影棚拍摄了演唱会宣传片段,两人在整个行程确定下来前,真正倾尽心血地写出一张八首歌的专辑,率先发行在网络上,经过运作宣传,专辑发出后不到半日迅速登顶,质量和宣传都在,所以他们几乎是一夜成名,所有人都记得有个新锐组合叫“Ω”,他们两个都是学生,这是人生中的第一张专辑。

四首合作,每人各两首单曲,评价各有春秋,称得上是完美专辑。

这给了夏油杰莫大鼓舞,他原本还在忐忑跟五条悟的作品相比会有所缺陷,结果事情比他想的要好得多。

第二张专辑便有专业的音乐公司全程指导,个人想法加上专业扶持,效果更偏商业化,内涵却不减,引起更多的人追捧。

那段时间夏油杰和五条悟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创作的,几乎有好几个月亢奋发疯,满地都是他们写到一半的旋律,睡到一半突然醒过来,抓起纸就写个不停,两个假期就写了近百首歌。

他们几乎融为一体的创作难舍难分,旋律和填词都是交叉的,他写一句,他画一笔,最后成品无比顺畅,署名全都是两个人的。

很快的,开演唱会的曲目足够了,他们迎来了极为盛大的场面,漫天遍野的荧光棒,从山脚下一直闪烁到后面几座山,五条悟嘲笑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来听歌的,那么远的距离能听到什么。

夏油杰眼里全都是彩色的星光,后来等夏油杰回忆起那一刻,他想起来自己真正感觉到的是,终于摆脱掉了社会上那么多无用的身份,强加的责任,所有的所有,都化成了自己最期望出现的模样。

两个人的首演极其顺利,夏油杰都没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过创作的限制,五条悟也没有透露过什么关键信息,只是心安理得让夏油杰跟他一同享受蜂拥而至的热烈。

夏油杰下意识将自己的演出跟学校生活分割开,认为自己还能度过相对平静的学院生活。

这来源于夏油杰对社会宣传的保护Ω生活安全的自信,他以为就算自己去外面举办过演唱会,网络上有大热度在的音乐作品,现实中的生活仍然平淡安宁。

他低估了现实给他的压力。

那也是五条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亲眼见到夏油杰被α纠缠猥亵,抱着触碰到夏油杰后就自杀的想法突破宿舍的门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夏油杰扑倒在地,边撕扯夏油杰的外衣,边抚摸夏油杰裸露在外的皮肤。

五条悟很快就冲了上去,夏油杰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望着陌生的α,听见他嘴里说着自以为是情歌男主角的话。

五条悟大声斥责这种自作多情的说法,警告他所有的歌都是夏油杰写给他的感情,不可能换任何一个外人来体会。

事情经过的监控片段被放置到网络上,所有人都在说这是极其高尚纯洁的友情,此生遇到对方是各自的极大幸运,只是可惜在Ω,否则绝对会白头到老。

夏油杰在那瞬间接受了五条悟所有不合常理的求爱,他相信了自己的感觉,甚至产生自己可以脱开世俗偏见的妄想。

他觉得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受并不是错的。

α被抓的消息在夜里传遍校园,所有人都在怒斥α的暴行,希望夏油杰没有多少伤势,然后匪夷所思的部分依然挑战着夏油杰敏感的神经。

仍然有α向夏油杰求爱,是礼貌的求爱,带着家族中的请帖邀请夏油杰参加宴会,或是礼貌的请吃晚餐,根本没人把五条悟的话放在心上。

夏油杰开始单方面地诉说自己跟五条悟的关系,希望α能了解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很多α先是皱眉沉思许久,然后找五条悟礼貌求证后,才衷心建议两人去看看精神科,或者心理咨询也行。

这引起五条悟极大的叛逆心理,他认为历史上那么多人都做得出来,凭什么他不可以,任性妄为惯了的五条悟立刻在网络上声明,Ω乐团源自他们这对发誓要白头到老的Ω,专辑里的所有情歌都是他们为对方创作的,他们会证明现实里所有性向的人只要有爱,都能幸福过一生。

这件事情是没有经过夏油杰同意的,遭到现实冲击的夏油杰忍不住去思考他做的事情究竟对不对,太早去执行冲动的想法,会不会太不负责了,万一他没有勇气去承担五条悟的感情呢。

网络的反馈则是繁杂的,夏油杰登录粉丝主页,几乎全部都是尊重祝福的话语,甚至还有更多科普Ω身体的构造的话题,一派平和地证明Ω也是可以跟同类度过漫长人生的。

可是除去粉丝主页的位置,几乎全都是对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口诛笔伐,很多人都在嘲讽这是种低劣的炒作,也有人冷嘲热讽是夏油杰个人想要阶级跃迁的捷径,毕竟只要跟五条家粘上一点就能一辈子不愁吃喝,任何性向的人都会羡慕的。

事情的变化大概也是从那瞬间开始的。夏油杰的一腔热忱消失了,他对五条悟的笃定和欣赏也逐渐模糊起来,现实世界中的流言蜚语充斥着他逃不开的生活,他借着音乐逃避片刻,慢慢的连音乐也不能拯救他了。

他的社交账号里开始充斥许多人的谩骂,也有更多的Ω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憧憬,说自己也想要夏油杰如此随性的人生。

甚至五条悟也说,他们两个是给Ω带来新的选择的人。

夏油杰并不想让自己这样,他最开始的目的并非如此,似乎事情的发展总要他越走越远,越来越曲折。

他以为自己只是借着五条悟的势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过真的跟他共度一生。

然后母亲的电话打过来了,身为β的母亲从小便循规蹈矩地听从社会的安排,到年龄跟β结婚,生出Ω夏油杰,接受了遗传的不确定性,让夏油杰健康长大了。

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全都是五条悟,她说夏油杰从小乖巧懂事,根本不会想着跟Ω交往的烂事,绝对都是五条悟那种有钱人在骗夏油杰,Ω那么坏的人怎么会安好心,夏油杰只有老老实实听从父母的安排才会幸福安全,不要相信别人,尤其是Ω的话。

所有的论点都让夏油杰始料未及,母亲讲的话每一句都不是夏油杰能够从书本上学习到的,不仅是针对Ω的人品,还充满对夏油杰个人的规训,Ω就别想着有个人事业还有相爱的伴侣这回事,听从父母安排才是最重要的。

Ω和Ω之间存在着很强的竞争关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争抢到一个金龟婿的Ω从不会给同类机会,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多大的恶意都是合理的。母亲总是这么认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因为母亲的话,母亲的偏见,夏油杰决定了,他一定要跟五条悟走到最后,不管是什么样的过程,任何人都不能再染指他的人生。

世界的恶意从没有因为夏油杰的勇气而减少,为了反对他身为Ω却要特立独行的自由,极端分子在私下里创造了社团,以丑化污名化夏油杰的形象为主,活跃在各种网络交流社群。原本不起眼的组织总活跃在活动通知的第一时间,用吸睛的方式让很多人产生对夏油杰形象的联想,最开始持观望态度的路人带着好奇心去看评论的详细论据,真真假假的讯息穿插写出来,复制粘贴久了,很多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虽说这个组织并不是五条家授意的,但也跟他们家树大招风有关系,毕竟五条悟的身家资源多得不敢遐想,又不敢直接拿五条悟开刀,借用夏油杰吸引五条家注意力也是符合常理的。

像这种水军公司如果能够在非常有关注度的事件上颠倒黑白,那么会吸引很多的客户来为某些明星造势,越能搅浑整个环境越能得到超高的报价,夏油杰的个人形象就是最大的鱼饵。

最开始的时候,夏油杰个人账号是五条悟代为打理的,他早就知道未来会发生很多糟心事,网络世界瞬息万变,而且创建娱乐公司牵扯到的各方面交叉利益也需要五条悟本人去学习,他这是一种创业的模式,家族也希望他能参与到方方面面,夏油杰只当是五条悟更擅长的地方,无所谓发言权和真实性。

说是夏油杰个人认证的社交账号承担着营业的责任,他本人的私用账号依然游走在正常社交范围。这本来对夏油杰来说是安全的,五条悟没办法事无巨细地跟夏油杰解释种种运行规则和黑幕,让他不参与是个正确的选择。

可惜手机内的监听设置打破了信息茧房,相似推荐没几天就主动跳到夏油杰私人账号面前,他原本多次都没想过要看看五条悟的经营情况,直到某天突然心血来潮,点开数量可观的转发数和评论数查看,那会儿的水军运作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真正的粉丝不能完全压制那种莫须有的脏水,夏油杰还是看在了眼里。

如果只是看到那些文字评论还好,他错就错在点开了热度最高的评论账号,里面全都是对他的污言秽语,好像聚集在网络上的厕所,散发着恶臭,无数只蠕动的虫子搅拌在黑泥里,围着夏油杰的照片蠕动。

鲜少拍照的夏油杰见到自己毕业照挂在网络上时感觉全身都空了,围绕他本人创造的滑稽涂鸦形象极为夸张,尤其眼睛格外狭长。他下意识地依次翻看账号里的污蔑,比起这种机械生成的污言秽语,评论里真人的看法更能冲击到夏油杰的内心。

夏油杰第一时间没有大喊大叫,他几乎残忍得逼迫自己冷静处事,把每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不够通顺的语句,从未接触过的流行词汇和同音词汇都一一查阅清楚,完完整整刻进脑子里。

这是一种精神疾病,非要把伤害自己的讯息记录在脑子里,是强迫性的自我虐待,理智已经瞬间崩溃到僵化的程度,发出相反的指令,让身体机械地翻找带来同样痛苦的讯息,几乎整个下午都在接收着让夏油杰心底发寒的网络讯息,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账号内的文字已经全被他读完了。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他由于接收太多痛苦讯息,脑内的自我保护机制强制开启,几乎在脑内消除了所有出现在眼前的文字内容,夏油杰好似生了一场大病初愈那样浑身轻飘飘的,缺点是他退出软件后望着手机里五条悟发来的讯息,看了好久都没读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复后的夏油杰主动跟五条悟说起自己的发现,他不想让五条悟知道自己十分在意,只能说自己见到了几个奇怪的评论,很奇怪自己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吗。

当时处在下午休息时间的五条悟正在阳台喝茶,他想当然以为夏油杰真的只见到几个垃圾评论,用了一种称不上安慰,只能算是劝诫的语气说,那种事情是正常的,无视他们就好,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夏油杰明白五条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少,自尊心强迫他认同五条悟的说法,现实也如同五条悟说的那样,如果五条悟再多知道一点夏油杰看了那个账号的所有内容,五条悟绝对会把水军公司的运营模式都告诉他,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偃旗息鼓,夏油杰强迫自己信服五条悟的话,不要再让浓稠的恶意从心里溢出来。

事情依旧是有迹可循的。五条悟从遥远的后来猛然记起,自那之后夏油杰逐渐成熟起来的面庞也跟他似的假装起来什么,两个人曾在演出结束后的凌晨在天台吸烟,烟尾的雾飘散到很远的天边,夏油杰吸了一根又一根,问他,真的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吗。

五条悟回答的很快,他早就习惯了外界对他和夏油杰的种种臆测,他有硬直的脊骨支撑着内在的灵魂,外界的看法算什么,他死了,外部世界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没在意夏油杰后来的回答。本来该是两个人都不在乎的小事,夏油杰不知道怎么含糊其辞,看似同意了五条悟的坚定,内里早就烂成浆糊一般。

下滑的音乐质量犹如雪崩,人的灵感总是忽明忽暗,五条悟连续看了几首夏油杰当时写出来的专辑歌曲,已经出到第八张专辑的歌手总会有些疲软,他拉着夏油杰连夜修改,两人讨论各种编曲规律,甚至专门学习人的生理结构,去寻找更加舒服的曲调,这样才勉强拉着夏油杰继续创作。

可创作吃力永远都是不可避免的,这不是夏油杰可以控制的事情,他所有的焦虑都在攻击着那个曾经有所能力的自己,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想起外界的污蔑。第八张专辑发表后,敏锐的同行纷纷扬扬指出夏油杰歌曲方面的下滑,夏油杰面对着废案里那些俗套的旋律和填词,早该忘掉的恶言恶语一字一句浮现在眼前,他越想证明他们是错的,写出来的东西就越烂,烂得透顶,从格外基础的地方漏洞百出,夏油杰看到自己的作品险些要呕吐的程度。

五条悟不明白他这种情况到底是为什么,相对实际地,五条悟让夏油杰放松心态,只负责旋律的部分,不要太过拘泥于歌词,只要先写写demo,觉得可以的话再展开编写就好。

夏油杰开始尝试从前没试过的风格,他侥幸地想也许该找个适合自己的风格,总想兼顾所有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他增加了工作时间,每日沉浸在学习和模仿中,真的写出好几首风格迥异的demo。五条悟协助他把成曲写出来,唱法产生了分歧,索性发出两种独唱版本,大概是因为五条悟负责的部分太多,夏油杰唱出来的版本没有五条悟的那么受欢迎。

一首,两首,每一首,每个五条悟作出的成曲,全都是他更受欢迎。演唱会的时候夏油杰慢慢很少开口,和声的时候才会配合,更习惯于为五条悟演奏贝斯。

不明就里的五条悟希望夏油杰不要越来越退缩,半开玩笑半带责怪地劝他多开口唱一唱,事情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糟糕,总不能让合唱的团体变成他自己独唱,那样子粉丝会对夏油杰有意见。

夏油杰答应了,创作方面继续退让,基本不负责填词混音,唱的歌词也是要找五条悟确认唱法很多次后才会开口,几乎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唱法,打算完全按照更受欢迎的五条悟安排。

粉丝群体们的敏锐也随着夏油杰愈加明显的退让变成锋利的刀刃,他们随着污蔑的声音声讨夏油杰的吸血,认为他越来越差,只是靠着五条悟才能继续相安无事地赖在舞台上,现实里的社团也基本不露面,借口自己要开演唱会给很多人添麻烦,嘴上说要跟五条悟双宿双栖,现实里也没怎么为五条悟付出,只是在拿五条悟的成果罢了。

明明是作为第三方的粉丝们,开始私自为五条悟规划人生,给他设计比夏油杰更好的交往对象和合作对象,以家长的身份斥责夏油杰的存在只能给五条悟拖后腿,甚至在演唱会中场拎着横幅示威,让夏油杰早点退出Ω乐团,不要在舞台上丢人现眼。

五条悟跟那群人大骂起来,不需要使用市井脏话就能让他们无地自容,甚至五条悟让夏油杰弹奏贝斯起调,他现场编了一首说唱讽刺他们的自以为是,很多粉丝们在现场也参与到节奏中,完美化解了夏油杰的尴尬。

这都是没用的,五条悟骂得越凶,太多人就认为五条悟更有才华,夏油杰的默不作声也有错,全靠五条悟为他出头,恰巧是无能的表现。夏油杰的过错已经到无可调和的程度,他的个人粉丝越来越少,私人账号里的失望和离开越来越多,活跃度几乎没什么真人数据,全靠运作来填补,等夏油杰宣布暂停的时候,连热度都没几个了。

夏油杰后来面对五条悟的各种建议,各类带着他出行寻找灵感的行为,干脆直接说,自己不是没了灵感,是直接枯竭了,有的人是有能力的,比如你,但我是不会一直有那种能力的。

五条悟说不可能,不会的,唯独你是不会的。

夏油杰也想相信五条悟的话,他们在演唱会的间隙去城市里游荡,在人群中感受烟火气,跟许许多多人擦肩而过,夏油杰嗅着空气中粘稠的雨水气息,隐约能闻到五条悟身体被打湿后传出的沐浴味道。

越想做点什么出来,身体和头脑越不听使唤,夏油杰面对空白的乐谱可以连续发呆好几天,后来是半个月,几星期,吃饭睡觉都忘记,紧张的大脑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音乐上,他开始反复回忆五条悟在演唱会上的样子,唱歌的声音,歌词的许多意义。

这个时候五条悟会提醒他拖延太过头了,为什么总是出神,总是发呆,人越懒惰的话脑子越不会听使唤,一切都要靠个人的意志力。杰现如今创作起来那么困难,说不定是因为放松了自己,只写demo太久了,该自己负责写首完整的曲子试试看。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这是一种好意,五条悟在什么时候给夏油杰的都是好意的,好心的,哪怕自己真的没有能力去做个成熟的歌手,五条悟也会心甘情愿地带着他继续下面的巡演。

硬撑着身心的疲惫,夏油杰吃力地写出一首完整的歌,迟疑七天才敢让五条悟听听看。

毫无意外的,那首歌被五条悟批评了,一向严格对待音乐的五条悟拿出夏油杰那首大学时期写得第一首歌跟现在的对比,问夏油杰现在是不是真的在敷衍。

当然没有敷衍,夏油杰嘴唇咬得发白,心里的自己一直说着没有,肉体却顺着五条悟的话说,“被你发现了。你不是可以写吗,为什么还要我跟你做一样的事情,你都能替我做出来了,我还要那么认真做什么?”

五条悟能察觉到夏油杰状态不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异常的夏油杰,他也觉得夏油杰奇怪不是一天两天了,人总是有点怪癖的,五条悟本能地选择离开这个窒息的气氛,想让夏油杰独自冷静下来。

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夏油杰不肯放过五条悟,他也想彻底把自己撕裂,夏油杰连讲话都在颤抖着,他对着五条悟的背影说,“每次都要麻烦你把垃圾改成可以听的垃圾,你为什么不直接承认我只会写垃圾出来,还要我自己承认?”

这种低级话引起五条悟心底格外大的震动,他猛然转过头的脸保持错愕,他不明白为什么夏油杰要这么污蔑他,遇到压力也好,最近确实很痛苦也好,有什么困难想办法解决才对,怎么可以这么伤害自己。

五条悟并不在乎夏油杰对他的误解,他只是始终如一地关心着夏油杰话里的自我贬低。五条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写的是垃圾,我只是觉得你最近的状态不对,需要找找以前的感觉,别太给自己压力,谁都有做事吃力的时候,不要总把自己放在对比的位置上,那样做出来的东西是对自己的背叛。”

“我早就背叛自己了。”夏油杰手指是冰凉的,明明承认自己的无能是那么的困难,此刻他面对五条悟的关切更有施暴者的快感,哪怕伤害的是自己,“我不是听你的开始写demo吗,那会儿我就放弃跟你公平同台的机会了,做你的助手多轻松啊,反正观众的目光都会落在你身上,连你的临场发挥都能把我用心写的东西对比成垃圾,我就是没有才能了。我写不出来,干嘛还要不知廉耻地继续唱歌给别人听。”

“我连翻唱的能力都没有,还记得当时你跟我同台竞赛的第一首歌吗,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败给你了,还怎么能厚着脸皮继续留在你身边。”

“是你还要强迫我参演你的独唱,我是你成功路上的见证者,不是同伴,是路人。”

“你是不是有病!”五条悟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夏油杰的嘴角,“我从来没有那么对过你,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污蔑我,为什么要通过伤害自己来伤害我!”

五条悟明明跟夏油杰讲过自己最讨厌伤害自己的人,有痛苦要跟身边的人一起解决,不要都埋藏在心里,很多事情一个人是没办法解决的,如果这点信任都不给自己的伴侣,那还怎么能继续走下去。

我是来爱你的,不是来见证你的毁灭的。

这种痛击暂时中止了夏油杰的自害,他意识到自己刺痛了五条悟,也许他伤害自己的时候可以一刀刀刺到要害,对待五条悟的话,不忍心和愧疚就能及时唤醒崩塌的理智。

夏油杰迷迷糊糊地舔舔嘴角的血腥,开始对五条悟道歉,他说自己状态不对,写得东西很差所以压力很大,都是他的错。

五条悟原谅他的方式是亲吻夏油杰嘴角的伤口,五条悟只感受到部分夏油杰的困顿,他以为事情并非严重到暗藏冰山,用些许肢体语言就能缓解,索性那段时间不再强迫夏油杰产出作品,而是拉着他做爱。

从冬日做到雨季来临,那段时间只当是休假,推迟了许多专辑制作计划,他们赤裸着身体坐在床边看着远处的迷雾,楼宇隐隐约约藏在里面,夏油杰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画着音乐符号,五条悟记下了这些无序的音符,写成一首首曲子。

五条悟就是能在任何时候都写出满意的作品来。

第九张专辑,全都是五条悟个人创作的,却在署名上加了夏油杰的名字。

五条悟解释说这都是通过夏油杰给他的灵感写出来的,算是两个人合作的东西,夏油杰听了这种宽慰只觉得全身空空荡荡,风从胸口绕着心脏回荡,绕啊绕。

第十张专辑,五条悟早早写完了demo,怕夏油杰发现,藏在乐谱后面,夏油杰想要重新练习小提琴的时候不小心碰翻架子,乐谱草稿掉出很多张。

黑字是整首曲子的原本旋律,红色笔记是要为夏油杰设计的唱腔,五条悟知道现在粉丝们总在说夏油杰的无能,索性刻意写出第二种个人风格,让夏油杰别那么多麻烦。

这也是善意。夏油杰一张一张翻看着五条悟近乎完美的善意,五条悟的才能还在以夏油杰无法想象的速度进步,从最开始就早早失去创作能力的夏油杰开始到现在,已经到夏油杰根本无法追赶的程度了。

区区第三年而已,他们大学还没上完,五条悟几乎要成为音乐中的独树一帜了。

夏油杰的嫉妒,无措,悲伤,对自己的恨意,无数的恨意,难以安然接受自己才能消失的现状,只能绝望地发泄在无辜的五条悟身上。

“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最忠实的观众?你知道现在我已经连仰望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你连写出来的作品都不敢直接给我看,怕我自卑对吗,怕我一直一直跟不上你的脚步,才要设计出有点瑕疵的部分给我唱?我是小丑吗,我为什么要在你身边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肯直接承认我没有才能,我没有才能了!你说啊!五条悟,你告诉我啊!”

五条悟不懂这是怎么发生的。他已经尽力在照顾夏油杰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夏油杰那么遥远过,明明解释过就能真相大白的事情总要横亘在他们中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动夏油杰那根脆弱的神经。五条悟小心翼翼照顾着夏油杰的敏感,好多时候他面对夏油杰的痛苦会率先以为是自己错了,他越这么自责,夏油杰的痛苦反而加倍,两个人变成你纵容我堕落的漩涡,无休无止的痛苦彻底覆盖了最开始的恬淡。

五条悟几乎要习惯了这么复杂的精神折磨,他能坦然面对无法自控的夏油杰,把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强硬地搂紧夏油杰的脖子,听着夏油杰逐渐加重的喘息,一起沉默着等待天亮。

长久的包容让夏油杰都在自我催眠,这种状态总能过去,不会有人能被情绪牵扯一辈子,他总要离开这个扭曲的世界走到对岸去。

这个时候,五条悟跟夏油杰说,自己的家庭催促他要个孩子,五条家允许他有很多私人爱好,但是家族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不允许他在家族荣誉面前肆意妄为。

这成了夏油杰精神自燃的导火索。

自从见到过自己扭曲形象的夏油杰从未停止过观察他们对自己的形容,几乎强迫似的,压力大到无法离开床正常生活的时候,夏油杰便在社区里搜索着自己的名字,原本需要查找的恶评由于夏油杰的失意变得越来越多,后来好评几乎找不到了,他几乎每个五条悟不在的夜晚都在看着那些真人假人掺杂的评价。

自己作品的质量下降,逐渐没有作品,自己的外型普通,造型师的夸张,慢慢回归到纯素颜妆造,不再是歌手,从不同于其他Ω的Ω,变成不如正常Ω的Ω。

五条家不会允许Ω为Ω生孩子的,看重继承人性向的家族不允许以这种几乎没得选的概率去生产盖棺定论的Ω。

夏油杰如果私底下坏了五条悟的孩子,或者相反,家族都不会让那个孩子有机会降生在世上。

会威胁继承人的地位,也会让家族产生分崩离析的风险。

所以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所有造谣者都统一口径,Ω跟Ω是不可能有机会产子的,就算检查出来,医院也会隐晦地称为假孕,强迫他们打掉孩子。

夏油杰跟五条悟在一起就是保证永远都不会生下后代的意思。

孩子成了夏油杰不能提起的禁忌。

五条悟强调说,所有的事情都有转机,不是家族每个吩咐都会有结果,五条悟需要回去一趟,单独把事情处理好,夏油杰只需要等着他回来就好。

可这件事情都源自于自己的无能,事情的结果是这样都源自于夏油杰自己的无能。

无数次需要五条悟来帮他处理结果的夏油杰唯独在这件事上无法控制自己,他用钢笔剖开小腹的皮肤,一层一层撕开包裹内脏的肉,五条悟抓不住他的手,只能让钢笔一次次刺入自己的手臂,两个人的血融到一起,墨汁在粉色肉质里晕开渗透,后来愈合了也还是透出水墨波纹的痕迹,绕着子宫形成破裂的圆。

夏油杰重复说,都怪我。

答应过的巡演还是终止在种种现实里,五条悟离开的时候夏油杰伤口早就愈合了,伤疤的样子很丑,好在精神状态稳定不少,心理医生的药物也在准时吃着,五条悟才终于出发去解决早该处理的事。

如他所言,并没有待太久,在夏油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回来了。两个人见面还是在酒店,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几天的夏油杰吃了本该持续服用整个月的药物,早已形成抗体的身体耐药性过强,五条悟回来后夏油杰根本没办法睡觉,他整夜整夜摩挲着五条悟带回来的伴手礼,一串五条悟幼年时期掉落的乳牙,在别人看来他们两个都像精神出问题的变态,一个敢送一个敢要。

五条悟解释说跟家族断了关系的话要把所有有关于自己的东西都带走,所以他就把乳牙带回来了。

夏油杰就用手把小小的牙齿搓得表面发光。

个人合同还在公司的五条悟接到经纪人电话之后才知道夏油杰被整了,知道五条悟本人也没什么后台的经纪人虽然讲话客气,想劝五条悟继续留在公司,言语里依然带着β对Ω特有的高高在上。

以往的五条悟可能会把整个事件全部披露到网络上,让这个经纪人身败名裂,但他现在有很多顾虑,即便切身体会到现实中的落差,他为了自己以后的可能性,只是客气拒绝了,答应到公司里签字结束合约。

还算有点积蓄的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到出租屋内规划未来的生活,之前学校里答应的假期参加巡演的申请被驳回了,而且还加上了损害学校声誉的批评,夏油杰跟五条悟必须要暂时办理休学,开学时间要看五条悟什么时候跟家族缓和关系,他们彻底离开了所有可以跟上层阶级连通的赛道,要从基础开始维持生计。

这并不难的,所有的事情都不叫困难,五条悟对这些都胸有成竹。

他让夏油杰待在家里,去找自己心灵的栖息之所,他们的未来绝对是平淡安稳的,不需要任何其他因素的介入,只要夏油杰能够接受人生现状,事情就会如五条悟所计划的那样发展。

夏油杰不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他在无所事事中每天看着五条悟离开家门,从很早一直忙到深夜,学生时代健壮有肉的身体逐渐变得纤瘦,体重减轻,穿衣风格也变了,最开始收到的快递是海报照片,不到半年开始出现杂志,很快成堆的杂志快要塞满这个小小的房间。

五条悟的时间变得宝贵起来,他不再需要独自联系摄影师,等待的人亲自在门外排起长龙,夏油杰跟他对话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一切都如五条悟的承诺。

夏油杰把不同模样的五条悟从杂志上剪下来,贴到自己制作的很厚的记事本里,他每天都在记录着自己做了什么,生活似乎没多少变化。

知道生活忙碌的夏油杰听从五条悟的安排,配合着整个计划。

以为事情回归平静的五条悟有天从外面拿回一把吉他,放在杂志堆旁边,夏油杰假装看不见,两人如常聊着生活上的见闻,五条悟说摄影的趣事,夏油杰说电视机里各类新闻。

夜晚,五条悟试探着开口说,想弹一下吉他。

夏油杰说可以。

五条悟手中的曲子夏油杰从没听过,但他却说这是音乐剧的曲子,电影的曲子,电视广告的配乐,说这是任何人的,不是五条悟的。

五条悟慢慢开始每天弹奏不同的曲子,夏油杰的说法也总是不同的。

大概几个月,夏油杰在吃着晚饭的某天对五条悟说,毕业证书学校已经邮递到家里了,他决定去参加教师考试,最近对工科很有兴趣,已经复习到一半了。

五条悟的杂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自从吉他出现在家里。有所选择的夏油杰让五条悟松了口气,他以为夏油杰终于能够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情,职业规划意味着病情的好转,五条悟支持他的选择。

出租屋里最终还是变成五条悟拨弄着吉他谱曲,夏油杰坐在书桌旁学习着画图和计算,看起来是和谐的。

夏油杰的考试成绩几近满分,能够教授的专业细分了好几种,几个学校主动给夏油杰优惠条件,夏油杰没怎么挑,找了个工作时间最早的学校。

五条悟接到夏油杰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教师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适应一段时间再跟五条悟见面。

五条悟没有反对,因为他的演唱会已经要开始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好准备。

他隐瞒的事情,夏油杰全部都知道。

两个人最开始的生活拮据,五条悟当平面模特受尽了α的挑挑拣拣,很多让他出丑的照片当成笑话印了出去,夏油杰都见过了,他察觉的出来五条悟强忍着的痛苦,甚至最后让他重新翻身的还是那个给过橄榄枝的经纪人,夏油杰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宣传还是Ω乐团的名义,毕竟积累下来的粉丝还在期盼着五条悟的回归,而且引来那么多争议的夏油杰已经消失了,五条悟的未来,理应是顺风顺水的。

药物对夏油杰来说已经没有用了,那些只能暂时安定他精神的药物是他人生的缓冲剂,真正承受的是五条悟,他想要得到人生的安宁就必须承认自己的局限。

也要允许五条悟继续走着自己羡慕的道路。

五条悟再次拨弄吉他的时候夏油杰牙关颤抖,他知道五条悟总要抛下自己这个纤弱的病人,他也痛恨因自己的无能只能做个看客,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维持表面的平静,让五条悟可以重新回到音乐中。

夏油杰听着五条悟写出越来越多的歌,两人用别人的音乐做借口欲盖弥彰,五条悟很多次暗示夏油杰摸一下吉他,说自己记不得刚刚的音在哪里,或是其他曲子的后半部分在哪里,夏油杰都用借口敷衍了过去,他不想再去触碰到那个失去过理想的自己,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于是夏油杰开始急着摆脱现状,他顾不得自己身体和精神的撕裂感,每天都在强迫自己去学习考试的内容。白天五条悟不在的时候,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他录制的各种节目,他在更多的人面前唱着新歌旧歌,夏油杰低头对着自己总也记不住的内容落泪。他心里没什么感觉,甚至嘴巴还在念着题目的答案,可眼泪就是一滴一滴从身体里渗出来,他只好拼命想着自己涣散的记忆力,期望它快点凝聚起来,好离开五条悟身边,远离自己翘首以盼也得不到的未来。

努力太久,夏油杰有天真的成功了,他开始恢复到高中的记忆能力,考试的内容倒背如流,对身体的掌控感重新回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目标的分数。

离开的时候夏油杰在庆幸,太好了终于能离开五条悟,太好了终于能脱离开洋溢着梦想味道的房间,不当任何人的负担。

五条悟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夏油杰也在庆幸,还好他能把自己的事业放在第一位,若是五条悟要来学校里找他回去,那对夏油杰来说是一种严重的困扰。他没借口拒绝五条悟,那样的话。

夏油杰入职的学校是一所不分类性向的开放式学院,属于新开设的学院,很多管理措施都不完善,Ωβα的学生们都混在一起上课,老师们也没按照比例招生,这在工作安排上充满了隐藏危险,而且它属于公益学校,很多孩子的出生都是没有记录的,算是一种收容所。

夏油杰才上班就受到了学生的性骚扰,α学生带着β学生嘲讽夏油杰的性向,才成年的学生们荷尔蒙旺盛,能从嗅觉判断大人的性向是什么样的,夏油杰每天都生活在孩子们带着天然恶意的黄腔玩笑里。

校长怕他在意,总安慰他这是职业培训学校,学生们的素质良莠不齐,发生的事情他也很难控制,希望夏油杰可以保护好自己。

夏油杰说没事,他比想象中要抗压得多。

整整一个月五条悟都没有出现到夏油杰面前,学校生活已经让夏油杰完全忘记外界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学生们依然是那副样子,他尽着自己教师的责任,把孩子们恶作剧的纸条按照天数装订成册,觉得他们骂人的句式不如自己曾经的黑粉组织。

孩子们看不起如此平淡度日毫无梦想的夏油杰,他们无一例外地喜欢着五条悟,彼时已经成为一代偶像的五条悟在俗世生活中火得难以想象,不管是哪种性向的人都要高看五条悟一眼,性向对于五条悟来说已经不是一种限制,而是一种获取荣誉的附加条件。

抱怨着学习枯燥的孩子们在夏油杰给他们放五条悟演唱会的时候无比安静,都仔细听着五条悟的歌,好像大人复杂多变的感情就能被他们参透那般。

中场休息时五条悟抽中了一个粉丝上台,粉丝看起来年纪跟五条悟相差无几,是五条悟最开始出道时候的粉丝,她记得夏油杰的存在。重启Ω乐团到现在,每个人都在问着夏油杰在哪里,可猜测和疑问都是背地里的,他们更在意的是始终如一的五条悟。

那个粉丝说希望可以点一首夏油杰写的歌,最近他无意间看到了从前追着散播夏油杰恶意谣言的账号,里面有自己年少无知时候写下的评论,他想为自己的过去赎罪,至少可以通过五条悟去博得夏油杰的原谅。

孩子们的眼神随着画面里五条悟的表情而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夏油杰并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由活动课上他一向是忙着处理试卷,他更揪心于孩子们专业技能课程的低分数,起码工科要保证他们将来工作少出点错,别出现太多残疾人。

孩子们的惊呼声引起夏油杰的疑惑,他不希望孩子们在课堂上过于活跃,否则校长会来批评他过于纵容。夏油杰抬头看到五条悟跟一个男人在舞台上厮打,没来得及摘掉的隐藏话筒里传来他充满污言秽语的辱骂,想来阻止五条悟的保安被无情踹下舞台,混乱的现场让粉丝们陷入沉默,五条悟嘴里没有一句是能让孩子们健康成长的话。

夏油杰关闭了电视,让孩子们自习。

那件事情的后续是五条悟打得那个粉丝满脸桃花开之后,神色如常地唱完了下半场,没给主办方任何争取赔偿的机会,完美结束演唱会后五条悟被等候的警察们带去了公安局。

赔偿和起诉是没办法避免的,五条悟委托了个曾经相熟的律师,顺带起诉了散播夏油杰谣言的平台,迫使他们公布账号持有人的身份,律师带着自己的团队一一起诉了所有涉及到夏油杰名誉问题的个人,整个网络乱成一团。

还能继续赚钱的水军公司同行开始吃同行的人血馒头,拿夏油杰的经历当噱头,在为他沉冤昭雪的同时引出夏油杰退出的真正原因,将无底线传播谣言的水军公司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因为私利为夏油杰泼脏水,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还蒙蔽了大众的眼睛。

曾经挑刺夏油杰作品的那些人都被拎出来批判,重新审视评价过的夏油杰歌曲品味意外回升了,喜欢的人也纷纷跟帖表达个人感受,更多的是对他们Ω私人感情的惋惜,觉得他们本来可以改变社会的有色眼镜,结果因为舆论消失了。

发酵起来的事情愈演愈烈,正确的思考没几个,情绪作用下的伸张正义跟网络暴力同样效果,以前讥讽过夏油杰的人不得不站出来道歉,一时间的夏油杰致歉话题登上热搜榜,这跟鞭尸夏油杰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在这种时候找来夏油杰的宿舍,鼻青脸肿的模样又可怜又好笑。夏油杰对他的埋怨更多一点,说他现在毕竟是公众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还是在直播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必要。

五条悟说话声音闷闷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太依赖你了,明明该自己承受的事情都推给你,大家不都是小孩子吗。”夏油杰帮五条悟整理好歪掉的衣领,打架打到自己手缠绷带,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要是我早发现一点,你会不会还在我身边?”五条悟执拗地,毫不悔改地总提起这件事。

这也是他的风格,他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人,再说这个人是夏油杰。

夏油杰终于还是抱住了五条悟的身体,自从他们关系崩溃后这是夏油杰第一次主动,比起他们消磨情绪的做爱,这种拉近心灵的身体接触久违了。

夏油杰摸到五条悟重新填满肌肉的身体,心里总也忘不掉他减肥减到病态的时候,市面上流行的那些消瘦Ω对于五条悟来说简直是灾难,那段时间五条悟几乎得了厌食症,为了多拍几张照片,不计后果地减肥。

世界总是很奇怪的,给了夏油杰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出现,然后把他从低落的牢笼里解救出来的人。

“那都不是你该承担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能力有限,那段时间最不该伤害的就是你,你本来应该顺利出道,是我从你那里偷走了几年浪费。”

夏油杰总想起自己对五条悟的伤害,一个人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臆想就去伤害那个总是要保护自己的人,他个人的自卑变成最卑鄙的精神虐待,让五条悟原本的人生脱轨,一路歪歪斜斜走到跟夏油杰同样的沟壑里。

他太过天然的能力让夏油杰认识到自己连想要跟他并肩都是奢求,五条悟的品格,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都是夏油杰难以企及的,所有的因素拼接起来,夏油杰好似千穿百恐的废弃物,躲在五条悟的阴影下,伸手去接那缕从五条悟身旁发散的光芒。

人是有差距的,有人为的,也有无法言说的天赋。

承认过了,夏油杰才可以放过自己,真正妥善安置自己的人生。

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就完全封死了自己的未来,还把五条悟越推越远。

“你要放弃我了吗?”五条悟用力回抱夏油杰的后背,“连我都要放弃了吗?”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夏油杰没有直接回答,他自己的世界还是狭窄,他连自己都放不下,还怎么允许五条悟进来。

“我们开始的时候太浩大了,我找不到真正的目标。我不想改变世界,不想做任何人的榜样,我希望做我自己。”

仓促的见面结束在春季,五条悟垂着头离开教师宿舍,按照两人的约定不暂停个人事业,他在等待法院传唤的同时写着自己的歌。

夏油杰的案子判决起来尤其缓慢,数量多赔偿也随着影响大小有变化,那段几年夏油杰的个人账户总是打来赔偿款项,他经常到学校小卖部给孩子们买零食奖励,这样长久下来那些桀骜不驯的孩子们也变成了乖小孩,虽然学习成绩还是一如往常,起码性格好了很多。

五条悟的苦情歌随着现实心情越写越多,网络开始借用五条悟的现状呼吁夏油杰跟他和好,歌手不能总是写苦情歌,演唱会总是需要不同的歌来热场的。

没有更多现实见面的两人开始写信,是夏油杰先主动的。

他用不再卡手的钢笔写了五条悟的歌,单人歌曲写成双人歌曲,他改了旋律改了歌词,寄给五条悟一首又一首,从第八章专辑开始补写到现在五条悟出的个人专辑。

那是写给五条悟的歌,夏油杰不会去听五条悟歌曲的现场,他放弃那个舞台了,再也不会回去。

后来五条悟更新了专辑的歌,大家都知道他们和好了,制作人名单里重新出现了夏油杰,评论说夏油杰比以前进步了,他有了自己的风格。

五条悟的活动经常很忙,夏油杰几乎只在节日那天去跟五条悟碰面,等在听不到声音的角落,让五条悟自己去找他。

粉丝数量越来越多的五条悟几乎没了隐私,夏油杰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关于五条悟的报道里,记者想采访夏油杰几句有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原本想拉着夏油杰离开的五条悟听到他难得开口问,“那个经纪人最近去哪儿了?”

五条悟觉得莫名其妙,话说的理所当然,“坐牢了。”公司也被五条悟接手,他的下场不必多想。

后面记者们就扒出了那个经纪人曾经做过的各种坏事。五条悟心想夏油杰果真还是有点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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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无数次打湿了枕头:sob::sob::sob::sneezing_face::sneezing_face::sneez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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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心碎……今天又是为小夏流泪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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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 :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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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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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好:sob::sob::sob:夏夏和小五要好好在一起啊:sob::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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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下来真的很心疼小夏,还好最后他们俩都没有彻底放弃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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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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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看哭的一篇文章,眼泪总是流个不停。非常心疼杰,他的那种犹豫、自责、缺乏自信,眼看着好友坦途万里,而自己在磕磕绊绊地行走。好累好累,为什么还要拖着我走,放下我吧。
生怕在哪一次悟会放下,而杰也彻底失去了这个令自己又痛苦又幸福的光芒。渴望着悟,但是会被悟的耀眼的光芒刺伤。最后还是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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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伤心…好久没有看充斥这么强烈情感的文字了…看完才发现还能呼吸: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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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以前一直不太能懂原著里面夏油杰的纠结。这篇文让我真实又清晰的感受到理解到了夏油杰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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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写的真的太好了,让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仅仅有五条悟夏油杰感情的拉扯,还着重描写了社会的压力和对底层逻辑的剖析。正好对应了原著五条悟和夏油杰分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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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不应该束缚住你,希望你像风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