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读完预警再看
17岁身体27岁灵魂杰x37岁悟
病悟+逞强+疲劳+前期冷脸(仅对夏油杰)悟,是新宿大战悟活下来但有比较严重后遗症的if线
纯纯本人xp之作!!!看完236精神状态极差写出来的东西!!!
(要开长篇了,希望自己不会坑……)
人物属于他们自己,爱情属于夏五,ooc属于我
有自创角色!!!!
除夏五外所有活着的人都cb
会有对咒回世界观的改编
Part One
“喂,喂!死了吗?”
断肢的疼痛已经散去大半,但仍有一丝余痛萦绕在右臂上散之不去,夏油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伤口,却同时感受到了布料与右臂被触上的感觉,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一只完好无损的右臂。
这个认识一浮现在脑海里瞬间让他清醒了大半,他猛地睁眼却被太阳光刺痛,只能重新闭上,缓缓睁眼后才看清来人。
一身有些偏墨蓝的黑,金色的漩涡钮扣定定地安在左胸处,来人是三个咒术高专的学生。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偏棕红的男生,大咧咧地挑着眉看他,他梳着低马尾,辫子随着弯腰的动作垂下来,夏油杰觉得辫子几乎要碰到自己。
未等他出声询问,那个男生就开口了:
“没死吗?真扫兴。”
夏油杰一下噎住。
接下来第二句话悠悠传来:“和你说过了,悠斗,不要随随便便帮助别人。”
夏油杰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位头发雪白的女生,长发被好好打理留了两缕在身前,剩下的头发松松垮垮扎在身后,似乎随便甩一下就会松开,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女生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后听见她冷冰冰地说:“会很麻烦。”
夏油杰第二次哽住。
“你们,唉——”第三个声音响起。夏油杰望去,看见一个金头发的男生向他走来,那男生留着一撮有些翘的刘海在左额上,脑后扎了一个乱中又有几分和谐的小辫子,夏油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仅心中一震——
——那人有一双碧蓝的,美丽的眼睛。
虽然比起悟的还是要差了一点,他心中暗道,但也足够吸引人,像碧蓝的天空一样,似乎随时都可以把人吸引进去。
也许是他盯着那男生的眼睛的神色太过讶异,蓝眼睛眨了眨然后微微地弯起来,他走到夏油杰身前,伸出一只手来,友善地问:“你还好吗?站得起来吗?”
在不明不白的死亡又睁眼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自己友善的人,夏油杰几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起身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三个咒术高专的学生会来帮助自己。
他现在身着的衣服是他在咒术高专的校服,没有任何破损,就连钮扣都好好地缝在上面,他所用的身体也是他17岁左右的身体,咒灵没有清空但也没有如他叛逃后那么多。
这算什么事?夏油杰心中全是疑惑,被杀死后会重生的术式吗?但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三个学生?
还不等他把疑问说出来,那个金发男生又开口了:
“同学,”他缓缓地说,“你是东京私立咒术高专的学生吗?”
夏油杰这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按他这副身体来说,他是的,但按他的心理年纪来说,他早就不是了。
估摸着他脸上纠结疑惑的神色太过明显,为首的那个,被叫做悠斗的男生声音不善地开口:“就回答一个自己是不是有那么难吗?我说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啊?不会是偷——”
“悠斗,”金发男生打断他的话,“要有礼貌。”
悠斗不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那金发男生带着有些歉意的笑容转向夏油杰:“抱歉,这是我的同学,他性格有些——直率,请您谅解。”
“我叫黑川鹤田,请多指教。”
夏油杰点点头,这个叫悠斗的男生的性格总让人想起以前的五条悟,但既然能包容五条悟那也肯定不会和悠斗一般计较,正当他打算介绍自己时,鹤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急忙接听,用口型对夏油杰比了个抱歉。
“喂,五条老师,我是鹤田——”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那边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预想不到的状况吗?”
“没有啦,”鹤田笑了笑,“袯除得很顺利,就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点情况。”
“我们遇到了一个穿着咒术高专校服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咒术高专的学生——”旁边的悠斗突然插进来喊,“怎么办——五条老师——要把他杀掉吗———”
“悠斗,”那边传来有些无奈的叹息声,“不要太失礼,他叫什么名字?”
“喂——”悠斗把嘴凑到夏油杰的耳边,像是怕他听不见一样大声喊,“白毛笨蛋问你你叫啥—”
“悠斗!”鹤田有些生气地喊,“不要太没——”
“夏油杰,”夏油杰说,“我叫夏油杰。”
“这不问到了吗?”悠斗笑着龇牙,转头对手机里喊,“他说他叫夏油杰——”
长长的余音拖了很久也没等到手机那边传来回应,悠斗有些疑惑,又对着手机里喊:“喂——五条老师——你耳背了吗————”
像是压抑了很久一样,那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透过手机清晰地传过来,悠斗的尾音一下收住,鹤田心里一惊,对着手机里刚打算喊“老师”,就看见夏油杰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几乎是有些心急如焚地对着手机里喊:“悟!”
咳嗽声一下子止住,只有些细小的闷咳传了过来。
那个白发女生也皱着眉走了过来:“他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间就这样的,”鹤田有些着急,“冴,你快给家入医生打电话——”
“我没事,”手机那边总算是又传来了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哑,“不用麻烦硝子。”
“把夏油杰活着带回来,我在会议室等你们。”
声音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五条悟挂了电话,咳嗽又卷土重来。
他几乎是要在床上蜷成一团,将全部的精力用来与漫长的咳嗽作斗争,眼眶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全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冷汗从额上冒出浸湿了白发,嘴唇苍白脸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咳嗽声才止住,他喘息了一会尝试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实在是难听。
这样可不行,悠斗他们会担心的,他这么想着,最后无奈地拿起了柜子里苦涩的药。
“那么,”悠斗望着已经挂断毫无反应的手机语气不善地开口,“你认识他?”
“算是吧。”夏油杰有些心虚地抓抓脑袋,电话挂断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件多愚蠢的事情,但他确实在听见那边剧烈的咳嗽时慌了神,险些就要召出蝠鲼飞到咒术高专——即使他甚至不知道五条悟是不是在咒术高专。
“那么你方便告诉我们你和五条老师的关系吗?”旁边的鹤田冷冷开口,夏油杰欲哭无泪,这下三人组里唯一一个愿意和他笑脸相迎的人也没有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最后磨磨蹭蹭地说了一句:“只是认识而已。”
就在这时,旁边那位名为冴的女生悠悠开口:“真的只是认识而已吗?”
她的瞳色很淡,却有一个纯黑的瞳孔定在眼中,似乎能直击灵魂。
夏油杰的声音收住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冴挑了挑眉,撂下一句:“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人呢。”
然后她转头对两个男生说:“你们也不要对他态度太差,赶紧带回去交差。”
于是三人沉默地走向咒术高专的方向,夏油杰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跟上他们的脚步。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夏油杰还未踏进去,懒洋洋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带回来了?”
“是的,五条老师。”鹤田稍稍侧身,示意夏油杰先进去。于是夏油杰缓步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没有开灯,五条悟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但夏油杰就是如此清晰地知道五条悟在看他,透过漆黑的眼罩,用六眼直直地看着他的一切——他的灵魂。
双方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由五条悟的一声叹息结束,在懒洋洋的声音下压着的疲惫露出了一丝,但很快消失:“进来吧……鹤田开一下灯。”
灯光亮起,夏油杰落座在五条悟的对面,三个学生在五条悟的身边挑了位置坐下,顺着五条悟的抬头齐齐看向夏油杰。
五条悟将半倚着的身子挺直,伸手拿起桌上的板子,用着闲聊的语气问着官方的问题:“姓名与年龄?”
“夏油杰……应该是17岁?”
“应该?”
“我——就是现在我的灵魂,应该是27岁。”
“好的,第二个问题,咒灵操术还在吗?”
“还在。”
“有什么咒灵?”
“和17岁左右的时候一样。”
“好,第三个问题,身体有没有任何地方的不适或者其他问题?”
“刚醒的时候——闭眼前右臂的疼痛持续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消散,目前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好的,第四个问题,”五条悟的声音顿了顿,抬起头定定地看他,“咒灵球的味道是如何的?”
“这个有必要问吗……”
“如实回答。”
“……像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
“好的,那么这就是全部的问题。”五条悟用手机拍了张照发了出去,将板子放回桌上,又拿起桌上的一个金属手环,鹤田拿起另一个,走到夏油杰身边交给他。
“带上。”他硬是在五条悟这随性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清冷和不可违抗,于是他也乖乖带上。手环戴上的瞬间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但很快消失,随后便是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让人十分舒适。
五条悟缓缓开口:“目前,由我来作为你的担保人,鉴于你之前的不法作为,你对所有人类的伤害性行为——包括对你自己的,以及你自身受到的致命性行为,全部都会转移到我这来。”
……什么?
三个学生神色一凛,悠斗刚想说话就看见夏油杰脸上面前维持的笑意快速地消下去,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五条悟面前,三个学生想要动手拦却被五条悟阻止,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夏油杰,从容不迫。
夏油杰看见五条悟完全没有感觉自己有错的样子心里怒火更甚,但偏偏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说他,最后只吐出一句:“……你疯了。”
“也许吧,”五条悟不在意地笑笑,“鹤田和冴带他去宿舍——学生宿舍里有一间是空着的,就鹤田旁边那间,悠斗你去找惠,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
夏油杰迟迟不愿意动,于是五条悟歪头笑了笑问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么就请动身吧。”五条悟比了个“请”的动作,“还赖在这是想干什么呢?”
鹤田在旁边一拉他的手:“走了。”
夏油杰还是不愿意走,五条悟只能耸耸肩站起身,五条悟在高专时还没有超过190,夏油杰也估计180左右,但现在五条悟已经有192了,而夏油杰还是182,于是五条悟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夏油杰的肩。
“有什么事今后再说吧,”他说,“你不走我可走了。”
说罢他踏着步子,没有回头地走出了会议室。
脚步声消失的那一刻,他被一股大力摁上墙,抬头一看一条火龙对着他恶狠狠地呲牙,远处的冴冷冰冰地抬了抬手,大把的冰锥在他身边冒出,鹤田走到他目前,一双蓝眼睛亮得吓人,冴却突然开口:“他不值得用这个术式。”
于是鹤田退到一旁,将舞台留给剩下两人。
“听好了,”悠斗恶狠狠地开口,“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或者和那个白毛笨蛋有什么渊源,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别人做了什么事,导致了他受伤——”
他将头凑近夏油杰,双眼直视着他: “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油杰笑了笑,正准备怼回去,门却突然又打开。
“我说你们啊,”五条悟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担心老师我很欣慰,但也别随随便便地欺负同学啊。”
“谁担心你啊白毛笨蛋?”悠斗怒道,然后收获了五条悟的一句“悠斗好凶老师好害怕”。
“好了好了,”五条悟拍拍手,“都赶紧去做自己的事吧——对了悠斗,和惠说让他晚点来,我要睡一会。”
“知道了。”悠斗怒气冲冲地撤下了术式,冴皱了皱眉:“真的不需要叫家入医生吗?”
“只是睡一会而已啦,”五条悟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也是要睡觉的,好了好了快散了吧。”
三人带着怀疑的表情磨磨蹭蹭地走出屋去,五条悟拍拍他们的肩让他们别担心,待他们走远之后才看向屋子里的夏油杰。
“呵呵,”五条悟率先开口,“好久不见啊?”
“对我来说倒不是。”夏油杰应道,五条悟又笑了笑,然后对他摆了摆手:“走了。”
“啊对了,”他又补上一句,“硝子想要见见你,有空去医务室找她一趟吧。”
夏油杰突然开口叫住他:“悟。”
“嗯?”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质询,却依旧温温柔柔:“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解地挑了挑眉,用手指了指自己:“什么怎么回事?没缺胳膊少腿没昏睡不醒,我不是在好好地站在这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走到五条悟面前,“我在说你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你的那群学生对你的担心都太——”
“太什么?”
五条悟的嘴角落了下来,他微微低了低头去看他,声音一改之前带着笑意懒洋洋的的语气,冷得让夏油杰几乎想要瑟缩一下。“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有什么——念于旧情的担心,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
“夏油杰,或者说——”五条悟讽刺地笑了笑,“——夏油同学,现在我和你的身份只有两种,教师和学生,担保人和被担保人,目前我所有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你在受限的范围内想要做什么,又打算怎么去做,这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了。”
“总而言之,你别管我,我不管你,我们俩相安无事等你毕业后好聚好散。”
“听懂了吗?”五条悟轻轻一弹夏油杰的额头,“夏油同学。”
没等夏油杰做何回应,他抬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撂下一句“记得去找硝子。”留下夏油杰一人在原地发呆。
夏油杰觉得自己估计是真的脑子被咒言打坏了,居然会怀疑五条悟身体状况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是最强啊,夏油杰这么自嘲地想。
可同时他又觉得这怀疑并非来自自己的毫无道理的遐想——
——他在刚刚五条悟的语言中听出了一丝疲惫与颤抖。
夏油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女声从门内传来,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打开了门。
“有什么不舒服——”女医师头都没抬一下张口就问,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双方沉默许久,女医师才抬起头来,“有什么不舒服——”
她的话语顿住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夏油杰,嘴唇颤动着半晌才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个音节:“哈?”
“……嗨,好久不见?”夏油杰不明情况地试着对她挥了挥手。
“夏油杰?——”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精神错乱了,“你不是——?”
“如你所见,我不知道为什么复活了。”夏油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问出了他从进门后就想问的一个问题,“硝子,不是你要见我吗……?”
家入硝子看着他愣了许久,最后长叹出一口气,向后跌坐在座位上。
“真是见鬼。”她喃喃道。
双方又沉默许久,家入硝子才第二次开口:“夏油,听着,我听说了你复活的消息,但因为那是五条悟发的,他在重伤后一直——”家入硝子斟酌了片刻,尽量选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汇,“——不太好,我以为他精神出问题了,所以才会……”
她顿住了话尾,最后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夏油杰笑着在硝子身边坐下,“说起来,悟重伤?这个方便和我讲讲吗?”
他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很想去找硝子,死去的老友突然复活并且来和你唠嗑这件事无论是对硝子还是对他——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都是比较尴尬的事。
但他最后还是来了,不是因为征服了自己的尴尬,而是因为五条悟。
五条悟的身体状况,五条悟对他的态度,五条悟所经历的。
五条悟、五条悟,这个名字即使再活一百世也会在他的心里闪闪发光。
虽然五条悟本人非常清晰且凌厉地划开了界限,明确标识了他能走动的和不能走动的地盘,但和五条悟相处如果只看五条悟的眼色就会发现你和他完全无法交流且没有深交的机会,当年他们第一次相识时的情况和今天大差不差,他脾气差性格坏且完全没有自我认识,一上来就喊怪刘海不要靠近我。
最后他们两打了一架,夏油杰不仅靠近了他还把他揍得满身是灰,两人打完架外套都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只剩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衫和沾满灰尘的黑裤子,然后因为触发高专警报被夜蛾拎到了办公室赏两人一人一个拳头。
结果是两人在回宿舍的路上伴着夕阳和好,一举成为了对方的好友。
后来难免会有人问他到底如何和五条悟好好相处,他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和他打一架”,然后收获一个佩服和沮丧的眼神。后来咒术高专——不,咒术界就传开了,只有夏油杰才有可能和五条悟好好相处,即使在其本人去世后也未曾改变,只是听闻的人越来越少罢了。
所以现在的五条悟也是这样,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来找家入硝子了。
“他没有和你说吗?”家入硝子疑惑地挑了挑眉,然后耸耸肩,“也对,你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是在大概七年前——”
“硝——子——!”
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家入硝子倒吸一口气然后被口水呛到咳个不停,门外的五条悟带着一脸灿烂微笑大步走了进来,看见夏油杰的时候开心地挥挥手:“夏油同学也在吗!”
“我说五条——”家入硝子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抹抹咳出来的眼泪怒视着他说,“——不少人都投诉过你这种行事方式了吧!”
“抱歉抱歉啦,”五条悟笑着点点头,“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但是校长找我们诶。”
“夜蛾老师吗?”夏油杰插进一句话。
话音落下,周遭突然寂静无声,家入硝子的头轻轻地低下,五条悟的嘴角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不是哦。”
“夜蛾已经在七年前死去啦。”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闭上了,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是先问“什么”还是先说一句“我很抱歉”。
“好了好了,”五条悟拍拍家入硝子的肩,“快点走了。”
“知道了。”家入硝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看向夏油杰,“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夏油杰点点头,家入硝子跟着五条悟离开了医务室。
在脚步声消失后,夏油杰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他想,无论是夜蛾老师的死亡——也许还有别人的吧——还是五条悟在刚刚一整段对话中,除了一开始打招呼,从未投向他的目光。
两人沉默地结伴而行,走过咒术高专狭窄的长廊,踏上楼梯,走到校长室的门口。
五条悟将手握上门把手,家入硝子后退半步捂住鼻子,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眯起眼睛,等到五条悟已经走进房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房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灰尘四起。
“进来呀?”五条悟有些疑惑地对她歪了歪头。家入硝子这才放下捂住口鼻的手缓步走进,最终在那张干干净净的办公桌前站定,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记得你不喜欢来这。”她轻轻地说。
“我当然不喜欢。”五条悟没有选择坐上那张昭示着校长身份的椅子,而是长腿一迈坐在了桌子上,向椅子努努下班示意家入硝子坐上去,“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打扫这里,毕竟这里也算半个我的办公室。”
家入硝子没有被心里的沟壑绊住脚步的习惯,也自然不会有因为自己不是校长所以不应该坐上这张椅子的自觉。她坦坦荡荡地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开了口:
“所以把我叫来这是要干什么呢,校长先生?”
五条悟听到这个称呼全身一抖,作势要呕吐,没想到又开始咳嗽起来,家入硝子一惊赶紧要站起来扶他,五条悟却轻轻对他摆摆手,他努力稳住呼吸,在咳嗽缓下去后带着微哑的嗓音开口:“……别叫我这个称呼,膈应,我还不想被杀死。”
“搞笑,”家入硝子撇撇嘴,“他们难道能杀得死你?”
“说不定呢?”五条悟笑笑,“言归正传——”
“硝子,”他说,“我想请你不要把我的身体情况告诉杰。”
“这会儿倒是开始喊他‘杰’了?”家入硝子轻笑两声,“不过为什么?”
“你也知道,”五条悟将两只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身子向后轻仰,抬头看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我的身体在那次大战后越来越差。”
他闭了闭眼:“虽然在这方面上你应该更清楚,但,硝子,我觉得我可能活不过三年。”
家入硝子的身体不知怎么地坐直了:“喂,笨蛋,骗人的吧?”
“我也希望啊——”五条悟又把自己撑起来,弯下了腰,“但很可惜,硝子。”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之后的路可能就需要你和大家自己走了。”
新宿和宿傩一战,他被一击空间斩斩得腰腿分离,在大家的掩护下被带回高专,家入硝子发挥了自己反转术式的所有上限——甚至突破了自己的上限,用了三天救下了他。
二次死亡后他又一次进入了兴奋模式,对身上的异常不闻不问发疯似地对宿傩进行了轰炸,最后剩余的理智只剩没有把伏黑惠的身体炸光给了硝子抢救的机会。
等到他从战场上退下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到底有多么剧烈,喉咙,右臂,腰部,胃部,肺部——以及六眼,他硬撑着等到伏黑惠的抢救结束,然后晕倒在医务室门口,紧接着被拖进去进行二次抢救。他在某个有着灿烂阳光的清晨醒来,床边趴着抢救她的女医生,他试着动了动手却没有力气,努力地发出一点气音然后成功唤醒了她。
家入硝子的眼睛通红,估计是熬的,也可能是哭的。她骂了他一句笨蛋,五条悟勉强地笑了一声,然后家入硝子说:
“别走了。”
五条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努力地支起手臂虚虚地拥了拥她。
“果然还是骗人的啊。”最后家入硝子只留下这一句话,甚至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也有可能是告诉他不需要道歉。
五条悟低着头在桌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已经落山黑夜笼罩大地他才猛然回神,低低地笑了起来。
家入硝子会懂的,他想,她不会说出去了。
因为自己只剩这短暂的三年,他们甚至不可能有机会和好,有机会重新相爱,有机会缠绵,所以不如就让一切都不要开始,让他们就这样界限分明地相处。他只要等夏油杰有一天发现了新的世界法则后简单地为人师长安慰他两句,然后在某一天离去,也许能瞒住也许不行——如果能瞒住最好,夏油杰会因为那个枷锁而永远保持着“正常”活在这个世界上,时间会带来慰藉,他也许有一天会适应那份“正常”,悲哀地成为“正常”。
如果瞒不住也罢,他就可以重新大展拳脚,不过他会干什么,就不是五条悟需要去在意的了。
他又低低地笑了。
夏油杰拉开了教室的门。
悠斗看见阔腿裤时就扭过了头去,鹤田冷着脸和他点点头,冴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夏油杰也向他们两挥挥手,走向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撑着头看向窗外,脑内回想起昨天的事。
昨天硝子回来时脸色并不好,夏油杰尝试继续询问关于五条悟的事,她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抽出来一包烟,拿给夏油杰一根,自己叼着一根,走到窗边拿出一个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将打火机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去接却发现家入硝子仍然紧紧攥着那个打火机,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家入硝子正定定地盯着他。
“夏油,”家入硝子开了口,“吸完这根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什么?”
最后夏油杰拿着那根未点燃的烟离开了医务室,他不知道五条悟究竟和家入硝子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家入硝子正对着窗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到底说了什么呢……
“早上好!”
门被吱地一声拉开,笑意满满的男声传了进来,打断了夏油杰的胡思乱想,五条悟迈着大步子走进教室,手上还提着四个小袋子。
“老师刚刚出差回来哦~”五条悟笑着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给你们带了伴手礼,想要吗?”
“并不想要白毛笨蛋的伴手礼啊——”悠斗第一个开口,拖出长长的尾音。
“如果好吃我就勉强收下。”冴跟在后面开口。
“别这样……”鹤田在一边叹气。
五条悟耸了耸肩,装作受伤的样子开口:“这么对老师的心意我可是会很难过的诶……”得到两声嗤笑后又恢复了笑意,将四个袋子放在讲台上:“大家自己来抽吧?不许偷看——”
四个人一起走到讲台前,却没有人愿意先动手,沉默了一会后悠斗第一个伸出了手,冴第二个拿,鹤田也选走一个,最后夏油杰拿了剩下的那个。
“好了好了——分发完毕!”五条悟拍拍手,“请大家打开来看看吧?”
夏油杰将手上的袋子打开,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甜品,只有一张写着“副都心线站台涩谷站”的纸和一个——
他有些疑惑地拿出那张小小的卡片,卡片上用简笔画画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白猫。
“那么!”拍手声将夏油杰从疑惑中拉回来,白发教师一脸坏笑地问,“是谁拿到了GTG的陪伴权利卡?”
“我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三句应答飞快地在夏油杰身前响起,夏油杰有些疑惑地举起那张墨镜白猫小卡片:“……是这个吗?”
“啊。”五条悟的嘴角飞快地往下撇了一下,随后又浮现回来,“那么恭喜夏油同学得到陪伴权利卡!这次任务会由我和你一同去做哦!”
“现在抽到的地点就是下节课实践课的地点~稍后任务情况会由伊地知给大家汇报!”他拍拍手,“给大家二十分钟,快去准备吧!”
话音刚落,前排的三人飞速地起身窜了出去,整个教室只剩下站在前面的五条悟和坐在最后没有任何动作的夏油杰。
待三人的脚步声远去后,五条悟的嘴角才慢慢地放了下来,他走到夏油杰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两条腿翘到了桌上,椅子背靠上了夏油杰的桌子。
“悟……”夏油杰开口,却听见那人带着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讪讪改口道:“……五条老师,这是鹤田的座位。”
“然后呢?”
“……这样很不礼貌。”夏油杰叹了口气,想着这人怎么老大不小了却还是这么任性。五条悟无所谓地晃晃椅子:“没关系啦,鹤田又不会生气。”
“不过说起来,”他向后偏了偏头,“夏油同学不去准备一下吗?”
“五条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术式,”夏油杰干笑了两声,“我不用啦。”
“行吧。”五条悟又将头转了回去,“我睡一会,二十分钟后叫我。”
“二十分钟真的够睡吗……”夏油杰小声地嘟囔,但面前的人已经没了动作,身体放松下来,似乎真的睡着了。
新宿街头。
五条悟站在人流中向前看,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生就位于他不远的身前,他想要迈腿去追赶上他,但无论怎么奔跑他总是够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大声去叫,叫那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所有的急切都石沉大海般地得不到回应,他急得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仍然无济于事,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用着伏黑惠身体的宿傩,然后是腰腹部尖锐的刺痛,他忍不住弯下了腰,耳鸣击中他脆弱的大脑,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了谁在叫他。
“五条老师——悟——悟!”
他猛地惊醒,疼痛全部如潮水般散去,他倚在座位上急迫地喘气,抬头才发现夏油杰正着急地盯着他。
“……我睡着了?”
“应该是的。”夏油杰帮着他把翘在桌子上的腿放下来,他原本在后面很认真地坐着发呆,没想到身前的人突然开始轻轻地颤抖,他走上前去看,发现五条悟张着嘴似乎在叫什么,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伸手去碰才发现那人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突然五条悟猛地瑟缩了一下,手紧紧地按在腹部,身体也抖得厉害,夏油杰努力地去喊,才终于把他喊醒。
“你是怎么回事?”夏油杰半蹲下去与喘气的五条悟平视,“胃疼吗?还是什么——”
“不,没事。”五条悟对他摆了摆手,“做噩梦了。”
“——实在不像。”夏油杰对这个拙劣的谎言做出中肯的评价,手背在五条悟的脸上轻轻一蹭,“都疼出汗了。”
“……”五条悟的动作轻轻顿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口气,“真的是做噩梦了,可能是幻痛吧。”
他终于从急促的喘气中恢复过来,抬起头与夏油杰对视:“现在已经好了。”
夏油杰盯着他看了一会,看五条悟的嘴上确实回了些血色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随后又拿出那个小卡片说:“悟——”
“啧。”
“——五条老师,”夏油杰不情不愿地改口,“你真的要一起来吗?要不要休息休息?”
“都说了已经没事了,”五条悟的声音里带上了些不耐烦,“我可是——”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五条悟更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起电话:“喂?”
“五条先生……”来电人是伊地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边悠斗和冴正在拌嘴,时不时混入两声鹤田的叹气声,“他们在叫着要开车了,可以请您快点——”
“他们要开车就开吧。”五条悟打断了伊地知的话,“涩谷站的任务报告发我一份。”
“诶?”伊地知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您要一同去参加这个任务吗?真的没问题……”
“说了没问题就没问题啦。”五条悟随意地应付道,“快发给我吧。”
“好,好的。”
任务报告发来,五条悟挂了电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着夏油杰挥挥手:“走吧。”
“带你看看当今咒术界的咒术师都是怎么干活的。”
两人打了车前往涩谷,来到涩谷之光大厦。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来到护栏旁,左脚点地跃了上去,对着夏油杰招招手:“来吧。”
夏油杰皱了皱眉:“五条老师,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招摇了?”
“无所谓的啦。”五条悟耸耸肩,伸手抓住了夏油杰的领子,借助无下限的力量轻轻松松地把夏油杰提了起来。
“抓稳啦?”五条悟笑笑,从护栏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地下五层的轨道上,松手将夏油杰轻轻地扔到地上。
夏油杰也不在意,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表情有些凝重地问:“……现在的咒术师都这么招摇吗?”
五条悟笑了笑:“是的哦。”
“因为咒术界已经向全世界公开了。”
……
夏油杰有些惊愕地抬头:“……什么?”
“你没听错啦,我也没疯。”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跃上站台,蹲在护栏上看着夏油杰,“你不是想问关于我重伤的事吗?”
“八年前,就在这里,”他指了指夏油杰站着的地方,“以与我的一战为开端,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涩谷事变。”
“涩谷事变死了很多人,有你认识的,比如说七海,”夏油杰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却听见五条悟毫无波澜地继续说,“也有你不认识的,比如说我的学生,钉崎野蔷薇。”
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夏油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见他继续说:“涩谷事变后,日本死了将近一大半人,23区将近全部毁灭,陷入不折不扣的政治空白。”
“无法用天灾来解释的灾难漫至整个日本,”五条悟笑嘻嘻地将蹲姿换成了坐姿,坐在栏杆上轻轻地晃着腿,“于是咒术界就这样——公——开——啦——”
“和你原以为的世界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吧?”他笑着对夏油杰伸出一只手,“好了快点做任务吧,上来上来。”
夏油杰没有伸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那你呢?”
“嗯?”
“我说,那你呢?”夏油杰的语气有些凝重,“你的重伤又是怎么回事?”
“有你在的话,本不会死那么多人的吧?”
“你在哪?”
五条悟的笑容缓缓的褪了下去,半晌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抱歉。”
这句话细若游蚊,不知道是对夏油杰说的还是对曾死在这里的亡灵说的,周遭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冷了下来,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夏油杰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的话有多刺耳,急忙补道:“等等悟!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了。”五条悟说。他向后一转跳下栏杆,布下了一个小型的,刚好把涩谷站全部覆盖的帐,诅咒显型,夏油杰跳上车站放出咒灵开始攻击,扭头看了一眼五条悟。
他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头微微低着,弯腰含胸,两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看起来有些散漫又有些疲惫。
夏油杰抿了抿唇,就看见五条悟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在战斗中分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家伙——
夏油杰叹了口气,重新投入战斗。
五条悟见夏油杰专心投入了战斗,干脆不看他了,脑子里又回响起夏油杰刚刚的那句话。
“你在哪?”
他又不笨,他当然知道夏油杰的意思不是责怪而是担心,但他就是没由来地想到了那些在涩谷事变中死去的人。
七海,野蔷薇,断了手的东堂葵,死去的真依和浑身烧伤的真希,等等等等。
他本可以的,他在无数个夜晚复盘这一切,从2005的初见到2018的重伤。
他本可以的。
但他没有做到。
他也想揪着无数个自己问,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但是这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只能咽下几近要呕吐的绝望感,继续投身整改咒术界的任务,在成长中努力地变得靠谱起来,虽然他本不是这块料。
但他能做到的。
五条悟笑了笑,抬头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咒灵,夏油杰走向它,准备用咒灵操术将它收服,五条悟抬手一挥,咒灵立刻粉身碎骨。夏油杰有些惊异地回头看向他,他整整衣服走了过去。
“以后没有什么特殊功能的就别吃了吧。”五条悟拍拍夏油杰的肩,“赶紧走吧,说不定他们都处理完一起吃饭去了。”
“……知道了”夏油杰轻轻低了低头,五条悟撤下帐,抓住夏油杰的领子浮了起来。
他能做到的,五条悟想。
即使他死去,死去多年,死到人们都忘了他。
但他会做到的。
咒术界终有一天会按照他的意愿运行。
即使他估计没什么机会体验了。
鉴于他们一开始就不是坐辅助监督的车来的,自然也没有辅助监督去接他们回去,于是两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边走边找空的出租车。
突然背后传来了声音:“那个,您好!”
夏油杰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叫住他们的是一个约莫刚成年的女孩,女孩子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有些羞涩地盯着夏油杰的眼睛:“那个,请问您是咒术师吗?”
虽然已经知道了咒术界向全人类公开这件事,夏油杰还是有些难以适应,也不知道怎么对突然跑来一个人问你是不是咒术师进行回答。五条悟从后面笑眯眯地走上来,不动声色地将夏油杰挡在身后,略微弯腰看向那个女孩,带着笑意开口:“是的呀,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女孩子还是有些羞涩,但仍然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听说刚刚副都心线恢复运营了,是诅咒被袯除了吗?”
“答对啦。”五条悟点点头,“不用担心了哦?”
女孩子眼睛一亮,随即对着五条悟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明明是我们自己滋生出来的东西,却需要你们来袯除,”那个女孩子直视着五条悟的眼罩说,“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没事的啦。”五条悟笑了笑,转身刚准备离开,那个女孩子立刻将手上的小盒子递给了五条悟:“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喜久福吗?”五条悟又笑了笑,对着女孩摆摆手,“不用啦,我们两都不太喜欢吃甜食,你留着自己吃就好啦,心情愉快一点我们的工作量也少一点。”
“诶,好吧……”女孩子又向他们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
五条悟笑着点点头,挽上夏油杰的肩,推着他走了。
直到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夏油杰才终于开口。
“悟,”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所有人对咒术师,都是这个态度吗?”
“当然不是。”五条悟这次倒没有想着去纠正夏油杰的称呼,只是很简单地回答,“有人对咒术师抱有畏惧心理,有人对咒术师抱有厌恶心理,有人和那个女孩一样抱着感激,因人而异吧。”
“因人而异吗……”夏油杰点点头。他突然想到自己被冠上罪恶标签的上辈子,想到自己杀死的猴子中会不会也有像那个女孩一样,对于默默付出的咒术师会抱有感激之情的人呢?
“在想什么吗?”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啊,没有。”夏油杰笑着搪塞道。
“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唔……”
五条悟压下心中的烦躁,用手狠狠的按了按眉心,接起了这通在1点时打扰他一星期来唯一一天的良好睡眠的电话。
看见来电人时他的怒气更盛,几乎是带着把手机摁碎的势头去点接听键,带着不善的语气开了口:“夏油同学,我希望你打这通凌晨1点的电话是真的有事且有意义的,否则你会在明天——不,今天,度过一个有四个特级任务的一天。”
“悟。”夏油杰那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抱歉……我——可以麻烦你来一趟吗?”
遣词造句十分混乱,看起来刚刚受了不小的打击,五条悟意识到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来了。烦躁的劲一下子烟消云散,声音坚硬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温和地说:“你先别紧张,冷静一下,我马上就来——要来点热牛奶吗?”
最后一句问句让那边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五条悟在三分钟后带着一杯热牛奶敲开了夏油杰的房门。
他第一次如此感谢教室宿舍和学生宿舍离得那么近,让他可以在快速地准备一杯热牛奶后继续快速地跑到夏油杰房间。里面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夏油杰带着颤抖的身躯为他打开了房门。
他一见到五条悟就想要张口:“悟我——”
“嘘。”
五条悟将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到夏油杰的嘴上,又略带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的,没事,先进去坐着再说吧。”
夏油杰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五条悟将热牛奶递给他,他拿着杯子小啜一口,带着五条悟走进房门。
夏油杰坐到了床上,五条悟将房间里的椅子搬过来坐到他的面前,抬了抬手示意他说。
“悟,我——”夏油杰的牙齿看起来在轻轻地打颤,“我好像产生咒灵了。”
“我知道明明我不会产生咒灵,但我就是——我看见它在我身上——就这么出来了,我没有发现咒灵操术发生异常,所以——我——我不知道——我——”夏油杰的遣词造句比刚刚还要混乱几分,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牙齿也在轻轻地打颤——现在可是夏天。他似乎要将手扣出血来,双眼眨得极快,看起来即将崩溃——
“——夏油杰。”
五条悟的声音穿透层层魔障,直击夏油杰的灵魂,把他的脑袋从紧张的泥潭中拽了出来。
五条悟起身将夏油杰床上的被子展开,轻轻披在夏油杰的身上,又把刚刚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热牛奶放到他的手里。
“先冷静一点,行吗?”
“我怎么冷静?”夏油杰突然有些崩溃地吼起来,“我刚刚产生了——咒灵——我、我怎么——”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
五条悟弯下腰,轻轻地拥抱了他。
夏油杰从来没有听过五条悟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讲话,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话中永远带着骄傲与自负,尖锐地向这个世界咆哮,但现在的这个五条悟——明明同样是五条悟——却轻柔地笼罩着他。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冷静一下,好吗?”
夏油杰全身的紧张都被这两句话抽去了一样,卸了力向前靠在五条悟的怀里。
双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夏油杰的呼吸平稳下来五条悟才松开了他:“冷静一点了吗?”
夏油杰点点头,五条悟坐到了夏油杰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没有看错,”他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你确实是产生了咒灵,但这是正常的。”
“导致我重伤的那次大战后,威胁性咒灵全部都被铲除,但我却还活着,一级术士也活着不少,甚至大战过后有不少术师都激发了潜力,不停地向上升级。但人类死伤众多,即使他们的恐惧聚集起来,也无法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于是咒术师和咒灵长久的平衡被打破,世界为了平衡,在某一天开始能无意识生成咒灵的人突然包括了咒术师。”
“……什么?”
“是的,”五条悟说,“咒术师是从有一天开始突然可以无意识产生咒灵的,即使咒力在身体中流转也会无意识地释放出来。一开始大家也都很惊慌,但时间会抚平很多东西,能接受的只是把它当一个小插曲,继续于袯除咒灵的路上,不能接受的有的干脆退出咒术界,有的自杀——或者什么其他的手段吧。”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非咒术师的人数又重新上升,咒术师的咒力外泄情况已经在缓慢降低了——不过仍然是正常情况。”
五条悟拍拍夏油杰的手:“冷静下来一点了吗?”
“嗯。”夏油杰点点头,随后又问,“那悟也产生过咒灵吗?”
“我很想告诉你我没有,”五条悟苦涩地笑了笑,“但当然有过,就算有六眼对咒力的精密控制,天意难以违抗。”
“是这样啊……”夏油杰点点头。
两人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是五条悟先开口。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嗯,”夏油杰笑了笑,转头对上五条悟那双美丽的六眼,“谢谢你悟,麻烦了。”
“我应该的,”他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站起身,“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早点睡吧。”
“晚安。”
五条悟关上了门。
夏油杰向后一仰倒在床上,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到庆幸,如果世界平衡被破坏掉会是这样的情况,那他的大义就是一场自欺欺人没有意义的戏。
还好他没有这么做,夏油杰在心中叹息道。
但是他又感到迷茫,如果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话,咒术师只能这么一直存在下去吗?
但他又想到了咒术界的公开,所以他又笑了。
因果一环扣一环,虽然也许咒术师要永远行进在永无止境的淤泥中,但还好这次有人看见他们了。
这下起码他们并没有忍气吞声地行走了。
夏油杰将牛奶杯子放到了床头,准备上床睡觉。
等等。
牛奶杯子?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五条悟走的时候没有拿走牛奶杯子。
他起床拿起杯子,穿好鞋追了出去。
痛。
好痛。
他是直到坐在夏油杰床边才发现自己没戴墨镜也没戴眼罩的,这要是放在平时值得他放下所有事情特意去买一副或者特意回去拿一趟的。但面对这个,夏油杰的高度慌张似乎更重要一点,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走。
长时间没有遮挡物的后果就是他在新宿大战本就不堪重负的大脑再次受到了降维式的打击,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夏油杰的房间逃走,耳鸣打击着大脑,头痛的同时胃也开始翻涌,呕吐感已经到了一种难以忽视的地步,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颤抖着手打开门,身子一软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吐得生理性眼泪直流。吐完之后受过伤的胃开始尖锐地鸣叫以发泄自己的不满,五条悟只好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去尝试抵御疼痛,期间还不忘按一下冲水键。
头痛和胃痛叠加起来一同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疼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期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五条悟透过迷住眼睛的泪水努力看去,夏油杰正急切地轻拍着他的肩膀。
夏油杰怎么来了?五条悟有些疑惑,他尝试张嘴表示自己没事,但一张开嘴那些压在嗓子里的破碎的呻吟就全部跑了出来,他只能重新闭上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助,让他赶紧走。
夏油杰原本只是来送个杯子的,但一走到五条悟的房间就发现门开着,门口乱得吓人,直接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把杯子往门口一放就急急进去找人,最后在卫生间找到了疼成一团话都说不出来的五条悟。
看着五条悟张嘴即痛吟还摆摆手让他走的样子,夏油杰心疼和怒气一齐上来,弯腰一只手卡住他的膝弯,一只手搂紧他的肩,两手一用力就把那人抱了起来,抱起来之后他才发现那人瘦得不对劲,他记得以前的五条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现在的五条悟像是穿着宽大的衣服以遮挡自己的虚弱,心疼最终还是战胜了愤怒,他将五条悟抱到床上放下,帮他盖好被子又去帮他拿个瓶子装热水。一回来却发现人不在床上,他跑去一看发现那人正跪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来的药片撒了一地,他正捡起一个药片往嘴里塞。
“悟!”夏油杰抓住他要往嘴里塞药片的手,五条悟另一只手又要去捡,他把水瓶往地上随意一放,钳制住五条悟的两只不安分的手,把那人又拖回床上。
他回头去拿那瓶热水以暖一暖五条悟的腹部,五条悟却百般抗拒怎么也不愿意他塞,无奈他只能像哄小孩似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和他说塞了就不疼了,但这次他没像那人十六岁一样等来妥协却等来了两个字:
“滚开。”
夏油杰当机就被震住了,震得比雷劈了还要震惊,他甚至完全想不到自己在哪里惹到这个病患了,担心人反而被人骂了一顿这种事他活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人已经拉拉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脑袋也藏进去摆明了就是在抗拒他。
抗拒他?夏油杰能怎么办,夏油杰只能惯着他,放下热水瓶大步流星地走了,甚至帮他贴心地关了门。
那人的咒力彻底消失在五条悟可以感受到的范围后五条悟才发出一声痛吟,他艰难地捂着胃挪到床边,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还完整的止痛药——他现在头动一动都疼得要死,终于好不容易摸到两片吞进嘴里,他才想起长期吃止痛药导致他早有了耐药性,两片根本不管用,但是他又摸不动更多的止痛药,只能将夏油杰刚刚放在它床头的热水瓶裹层被子放在胃上,尝试抵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疼痛。
五条悟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想让人照顾他,他其实希望夏油杰可以在他这边待一宿别回去了,但他是要走的人,不是夏油杰抛弃他而是他要抛弃夏油杰。在看见夏油杰慌张地全身颤抖的时候五条悟承认他确实心软了,放任自己将唯独为夏油杰准备的一面展露出来,但如果真的让夏油杰在这里待一宿他们俩说不定真的就能呆出感情来——不明不白分手的老情人就是这样的,尤其是他们俩——所以他必须让夏油杰走。
然后就有了那句“滚开”。
现在他想想都觉得自己神经病,前一秒对他那么好后一秒直接让他滚蛋,如果夏油杰对他这样他保准跳起来就抽他一个嘴巴,但夏油杰不会这样,对疼得死去活来的他更不会这样。
带着这样一点隐秘的小快乐,五条悟在疼痛中睡去了。
五条悟睡得并不好。
实际上是他的睡眠一直很浅,六眼的存在就注定了他不会拥有和常人一样良好的睡眠,这也同样方便了半夜三点打电话压榨他也压榨辅助监督的咒术界,以前的他可能还会欺负一下打电话找他的辅助监督,但后来他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力气了,只想坐上辅助监督的车立刻到任务地点一炮轰了咒灵再回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所以他在在感受到有人往他的眼睛上放温毛巾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醒了。
那人忙活了一会,又是帮他换热水瓶又是帮他掖被子,还帮他收拾好了地上的止疼片。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去看咒力流动就知道那人是夏油杰,知道他不舒服且会在六点就早早起来照顾他的人除了刚复活的夏油杰他根本找不出其他人选,所以五条悟并不打算睁眼,只是听着那人帮他收拾好一切,然后在他床前站了一会。
然后夏油杰弯下腰,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五条悟几乎动用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定力才让自己没有任何变化,他想哭,他想起身拥抱他——虽然他目前的身体情况并不足以支持他那么做,他想还给夏油杰一个回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夏油杰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外,五条悟才终于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为温毛巾熨上凉意,即使眼泪滚烫。
夏油杰走后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痛了,但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胃里的抽痛也减弱不少,已经转化为了连绵不断的钝痛。他在走前又没忍住吐了一趟,掂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胃口吃早饭,于是直接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课,然后在半路上与四人组相遇。
“喔,”悠斗摆出一幅惊讶的样子,“难得见你起这么早诶。”
五条悟勉强扯出一个笑,尽量不让自己的无力感泄露出来:“悠斗这么说老师老师真的很伤心诶——”
夏油杰在五条悟开口的时候就看向了他,犹豫半晌最终没有开口,将自己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插在了五条悟旁边。
第一节是理论课,无论是平时还是今天五条悟都是不愿意上的——更何况他真的没什么力气,所以就由辅助监督来代课,正好能让他去拜访一趟硝子。
“难得,”家入硝子听完他的经历,无奈地帮他挂上水,“实在难得,你都有多久没有拜访过我的医务室了?”
“这不是我身体健康——”一句话还没说完,硝子带着审视的目光就冷冷地扫了过来,他越说越没底气,讪讪地说完下面半句,“不需要嘛……”
“是逞强不愿意来才对。”她一语点破他的谎言,五条悟撇了撇嘴,开始对着点滴瓶发呆。家入硝子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袋子交给他,里面装着的是最新口味的喜久福,面对五条悟疑惑的目光家入硝子解释道:“今天早上夏油交给我的,他说昨天因为他你没有接受别人送的喜久福,所以他今早跑出去买了一份给你——然后据说因为和你闹了点不愉快所以麻烦我帮忙交付。”
五条悟看着那个小袋子沉默了很久,摆了摆手让硝子自己收好。
“杰就是想太多了,”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是真的吃不下甜食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吃不下甜食的时候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年,好不容易获得了半天的假期,他开开心心前往新宿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点了杯芭菲,坐在窗边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甜味扑面而来,他连会不会对非咒术师留下不好的印象都没有考虑就原地瞬移回了宿舍,对着水池将那一口芭菲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还顺带着吐出了些酸水。
——甜味扑面而来,而他只觉得恶心。
然后他才发现他已经吃不下甜品了,粘腻的味道让他感到反胃,此后最大的乐趣是柠檬水和黑咖啡。
“我想也是。”家入硝子重新将袋子放回抽屉,帮五条悟拆了针,反转术式立刻修复了针孔,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道了谢就准备离开医务室。
“五条。”
家入硝子叫住了他。
“没有人会吃不下甜食,夏油不吃甜食是因为会加重咒灵球的苦涩,我不吃甜食是因为我不喜欢吃,但你的一吃甜食就反胃并不是不喜欢吃甜食的正常表现。”
“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缓慢但认真,“你必须尝试去克服它。”
五条悟在原地定了一会,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也就那么点时间能活了,”他摇摇头,“还是尽量让自己活得舒适一点吧。”
家入硝子皱起了眉,半晌才挤出一句:“……希望你真是这么想的。”
“还能是假的吗?”五条悟露出一个微笑,摆摆手对女医师说,“走啦。”
第二节是体术课。
体术课并不代表五条悟需要亲自上阵,他更多是担任一个坐在旁边看同学对练然后给出一定指导的身份,有时心情好了也许会上去比划比划两招,但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学生注定会被揍趴。
夏油杰徒手接下悠斗劈来的竹竿,另一只手按上竹竿顺势用力一转就将悠斗掀翻在地,对方气得要再和夏油杰大战三百回合但夏油杰并没有回应,五条悟的声音从一旁悠悠传来:“夏油同学不太认真哦~”
等到机会,夏油杰立刻顺势接话:“抱歉老师,昨天晚上没睡好,精神不太好。”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没睡好是真的,精神不好是假的,长达十余年的诅咒师生涯早就让他养成了短时间睡眠也能尽量精神充沛的能力,虽然没有五条悟那么吓人但也不会因为只有五小时睡眠就没法集中对战。
“诶~是这样吗?”五条悟笑着向他们走来,将手搭上夏油杰的肩,“那不如和老师来打一场清醒清醒?”
“还是算了,”夏油杰挤出一个假笑,“我可以申请休息休息吗?给比我稍微弱一点的同学一点休息时间。”
“夏油杰你——”悠斗在一旁刚要怒吼出声就听见五条悟笑嘻嘻地应:“好呀。”
“对练继续!”他拍拍手,“悠斗快从地上起来啦!冴和鹤田一组对悠斗,双方都不许放水!我就带着夏油同学在一边看!”
“才不会放水!”悠斗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快速对着冴和鹤田摆出战斗姿势,拿着竹竿横劈上去。
五条悟坐在一个有大树遮挡的靠阴的地方,他拍拍旁边示意夏油杰也坐下,却看见那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夏油同学站在这的话我就看不见他们对练了哦。”五条悟挥挥手示意夏油杰自己挪开,没想到夏油杰却又往前了一步,对着他弯下了腰。
“本来悟也没认真看吧。”夏油杰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他忽视了五条悟的“五条老师!”的提醒,用手背抹了抹他的后颈。
“喂,”五条悟捉住了夏油杰的手,“即使是我这样散漫的人被别人随便摸来摸去也是会生气的。”
夏油杰没管,被捉住的那只手拐了个弯去摸五条悟的手,五条悟扔下他的手,低声对他吼:“夏油杰你今天是什么毛病——”
“悟不舒服吧。”
说教之词硬生生地被一句话截住,在嘴边拐了个弯憋出一句:“……哈?”
“我说,悟不舒服吧。”夏油杰皱着眉头将五条悟的眼罩拉下些许,测他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那是还头晕?或者胃不舒服?”
“……我说你到底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的?”
“早就想说了,”夏油杰开始搓手,“早上悟的声音就有气无力的,脸色也不好,坐在那的时候手也插在兜里捂着肚子。”
“——原来你是在因为这个分心啊?!”五条悟有些无奈地叹息,却看见夏油杰将搓热了的手伸进了他衣服的下摆,“喂喂你——”
“肚子好冰。”夏油杰将手轻按在他的腹部,“怎么可能会舒服,悟的手也凉得要死,这不是越按越痛。”
五条悟愣住了,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感受着透过衬衫的温热的温度笼罩着一直在钝痛的胃上。
“既然不舒服就不要来上课啊,”夏油杰的声音又响起,“难道咒高现在已经不允许老师请假了?”
“没有……”五条悟应了一声才终于会过神来,一把扯出夏油杰的手,“不过这和杰没关系吧?我说过我们只是——”
悟是因为我才会吐得那么厉害的吧。”夏油杰打断他。
“是五条——算了,”五条悟决定不再纠结称谓的问题,退而求其次地问,“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
“我问过硝子了,”夏油杰甩开五条悟的手,搓了搓又重新伸进去,“明明后遗症那么严重就不要忘记戴眼罩啊,发现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拿或者让我帮忙捂一把,为什么要逞强——”
“那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太——”五条悟有些委屈,没经过多少思考就开口,说了一半才发现不对硬生生地打住,“——没什么。”
“随便是因为什么原因吧。”夏油杰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总之悟就是不应该逞强,体术课结束就赶紧回去躺着休息吧。”
五条悟最终选择了妥协。
夏油杰帮着五条悟掖好被子,又重新给杯子换上热水放在他的腹部,弄了条温毛巾盖在五条悟的眼睛上。
“醒来的时候记得不要立刻睁眼。”夏油杰嘱咐道,“我中午会弄点清淡的饭给你送过来,你就呆着床上别乱跑。”
“杰。”从进房间就沉默不语的五条悟突然开口。
“昨天我对你说的话——我很抱歉。”他斟酌着说,“主要是因为我,昨天可能——有点不太清醒——我——”
嘴巴被一只手轻轻地捂住了,夏油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没关系的,”他听见夏油杰这么说,“悟不用责怪自己,也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我知道悟难以原谅我,所以没关系的。”
“好好休息吧。”
五条悟没有回话,像是睡着了。
夏油杰离开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五条悟才轻轻地叹了一声。
“杰啊,”他低低地笑,“就是想太多了。”
TBC.
恭喜我第一阶段写完!!!!接下来进第二阶段!原作人物都要陆陆续续出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