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明知故犯(2024/8/31 完结)

乙骨出場了!!!!居然變成內部高層了嗎?乙骨應該有悟陣營的人吧!(緊張)

蹲!

呜哇,好精彩的文,一切结束的后日谈啊……感觉原作向还蛮少见到的,呜呜期待后续!小五想干什么呢?小夏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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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蹲

拜託快更啊 ! 等不及要看到後續發展了 !

第二章结束的小彩蛋
五条悟讨厌出任务。
说实话真的很烦啊,身体状况不怎么好,又不能和别人吐露,作为特级咒术师要接下的任务要多得多,所以常常忙到脚不沾地。
有时候胃里不舒服,出完任务就吐,甜食也不喜欢吃了,累得要死。
但是他不能抛弃自己作为特级咒术师的责任,因为自己是特级咒术师所以必须努力地出任务,一遍又一遍地袯除,袯除,袯除。
直到夏油杰的出现。
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夏油杰真的会来——好吧他是一直在期待但也没有特别期待,但是夏油杰来了之后他的身体状况确实在缓慢回升,当然活不过两年的诅咒在这呢,所以他不可能恢复到健康到可以笑着跳来跳去的程度。
夏油杰真的很会照顾人,他累到头疼的时候夏油杰会发现,在中午的时候强迫帮忙按压太阳穴,他累了或者忙得没来吃饭的话,夏油杰会帮他捎一份来,他有一次连轴转了三天基本没睡觉,拖着下一秒就要坠到地上的身体笑着来给他们补一节晚课,夏油杰皱着眉头看了他一节课,放学后跑到他房间来敲门,五条悟带着些烦躁开了门后却闻到一股香味,夏油杰给他带了些清淡的面来。
他带着责怪的意味将五条悟摁到床边,给他将面盛到碗里端了过来:“连轴转三天了吧悟?吃过饭吗?”
问了当然是有的,五条悟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被夏油杰用不相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不管你有没有好好休息,但肯定没吃晚饭。”他说,“先吃了晚饭再说吧。”

即使有热面暖胃,五条悟晚上还是犯了胃病——他以前没胃病的,但两面宿傩那一斩斩得惊天动地,后遗症自然也轰轰烈烈,他疼得全身冒冷汗,将一只手探出被子摸索摸索摸到手机,在夏油杰的名字那磨蹭了将近两分钟最后还是关上了手机。我在想什么呢,他自嘲道,我们俩又不是什么——
夏油杰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五条悟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接听键,夏油杰的声音略带担忧地传了过来:“有不舒服吗?悟?”
“没有。”他立刻回道,“我都吃过晚饭了,不用担心。”
“你声音有点抖。”那边传来了开门声,“就是不舒服吧?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门敲了两声后就被打开,夏油杰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走了进来,打开了五条悟床头的小灯。
疼到发白的嘴唇暴露在光下,夏油杰叹了口气去厨房拿他上次给五条悟买的热水袋,烧水声响起,夏油杰走回来给他揉肚子。
他的手暖暖的,虽然热水还没烧好,但五条悟感到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疼了。
“悟以后不舒服就和我说吧。”夏油杰的手很轻,但语气上却不容抗拒,“不会麻烦到我的。”
“但杰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吧。”五条悟将头埋进被子里,“还是不要老是打扰你——”
“悟。”夏油杰叹着气打断他,“我当然有自己的生活,但你也是我生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早分手了。”
“可以当我想追回你吗?”
“我不会同意的。”
“先让我追着再说吧。”夏油杰笑了起来。
于是五条悟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他打了一下夏油杰,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我睡了”就闭上了眼。

后来夏油杰在自己身边陪了多久呢?他没由来地想到。
全身都在疼,应该也已经开始高烧了,膝盖上的贯穿感最难以忽视。
他在做任务的时候遭到了偷袭,遇到了一个会开领域的咒灵无奈之下开了一趟领域,术式熔断还没完就被子弹贯穿了膝盖。
五条悟跪倒在地,想要使用瞬移却发现咒力开始无法运作——他们干了什么?后颈狠狠一疼,再次醒来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五条悟,”为首的黑衣男子说,“告诉我们萤灯的下落。”
呵呵,五条悟笑了起来,用着沙哑的嗓音玩世不恭地说:“想要就自己去找啊?”
“你!”另一位男子拿起了鞭子就往他身上挥去,五条悟不想躲也无法躲,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涌出,但他却开始笑。
他们不会杀了他,五条悟知道的,那就够了,他可是最强,最强在忍痛上也是最强的。
来吧,请尽情地折磨我。他想,这一天他早就预料到了,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因为那盏萤灯被偷袭和折磨,但那又如何,他不会死。
不会死,这就够了。
会有人来救他的,他心里暗暗想。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关了多久,终于在一声爆裂声响起后,良久未见的光洒了进来,有一个人冲过来扶起了他。
“悟!”他听见那个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喊,啊,是杰来了。
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昏昏沉沉地交代完自己身上的伤与咒力束缚,就迷迷糊糊地睡去。
没关系的,他想,反正有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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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 謝謝 ! 真的覺得有治癒到那道傷口 !

超級好看!超級期待後續!

好看好看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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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喜欢一些病弱小五,xyj你回头看看,他有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让你真心的面对这个世界笑出来啊啊啊啊:sob::sob::sob: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好好看啊啊啊啊啊啊,老师!你!是!我!的!神!

Part Three

从迷迷糊糊的高热中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了。

全身清爽了许多,他试探性地运行了一下咒力,发现竟然畅通无阻。

五条悟偏头看向旁边,夏油杰正趴在床边睡得正香,他笑着摸了摸对方熟睡的脸,眼下的黑眼圈已经显形,估计这几天他也累得不轻。

真是的……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身子转向夏油杰,像猫似地将脑袋凑过去,轻轻蹭了蹭那撮垂下来的刘海。

“怪刘海……”他轻轻嘟囔,“……真讨厌。”

“哪里讨厌?”夏油杰突然开口。

五条悟全身一抖一下子坐起来,又因为低血糖往下跌去,夏油杰原本因为吓到了五条悟而带着笑意开口,一看对方倒下去笑意立刻褪了,手忙脚乱地去扶,结果因为起身的时候膝盖磕到了床板一下子扑到在床上,五条悟的脑袋正好砸在他的背上,疼得夏油杰龇牙咧嘴。

五条悟连忙撑起身子来,拍了拍夏油杰以确认自己没把对方砸残。夏油杰揉着背爬起来,一抬头看见五条悟的额头砸红了一小块,愣了两秒,笑了。

“喂,你脑子坏了吗?”五条悟有些不高兴地问,“被砸疼了还笑得那么高兴。”

“悟也疼吧。”夏油杰一边笑着一边去揉五条悟的额头,被五条悟一把抓住手,夏油杰也不挣,只是看着五条悟笑。

“真是的……杰,杰!我说你别笑了!”

“哈哈哈哈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喂。”

开门声响起,家入硝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门外冷冷地开口:“两个人渣,再笑我就把你们一起打包扔出去。”

“啊——”五条悟往床上一瘫,“我还是病人,硝子不能这样。”

对方冷笑了两声,说着“病人也没点病人样”走了过去,将夏油杰从地上拽起来扔到床边的椅子上:“还有你,陪护也没点陪护样,哪有病人一醒就开始吵的陪护。”

“抱歉抱歉。”夏油杰双手合十道,“硝子帮忙看看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还差不多。”家入硝子看着两人叹了口气,从一旁拿来测温枪,对着五条悟的额头狠狠怼了一下,“37.8,还有点低烧,但已经好很多了。”

五条悟的额头更红了,在床上愤怒地挥舞四肢:“啊啊啊硝子你公报私仇!”

“这是正常步骤。”家入硝子将测温枪放到一旁,“还有哪里疼吗?”

“额头。”

“除了额头。”

“额,”五条悟看了眼夏油杰,“那没有了。”

“说实话。”家入硝子抱着臂站在一旁,“不然我就亲自陪护你,把夏油扔去做你这段时间没做的任务。”

“喂喂……”五条悟不满地撇了撇嘴,“好吧好吧胃里感觉还有点烧,肺里还有点难受,头有点晕晕的。”

“正常,”家入硝子从一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好好休息就行,我会和上面申请给你暂时赦免一段时间任务的。”

“其实我也能做……”

“驳回。”

“驳回。”夏油杰插了一句,“悟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可以帮忙做。”

“啊啊好吧。”五条悟妥协了,“你自己注意别太累了。”

所以这便导致夏油杰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苦逼地出任务。

“辛苦了,夏油先——同学。”伊地知将文件递给夏油杰,“这是本次的任务概要。”

“……谢谢。”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额角青筋直冒,“其实以后叫我夏油先生就行了。”

“是五条先生嘱咐的。”伊地知一板一眼地回答,“让我一定要叫你夏油同学。”

“一个人的时候也是?”

“一个人的时候也是。”

这家伙——夏油杰气得差点没绷住,等他身体好一点了一定要打他一顿。

进了帐没走几步咒灵就显了形,夏油杰随意地放出咒灵进行吞噬,在想要调伏时停下了手,想了想还是用咒力袯除了它。

耳边似乎又浮现出五条悟的声音来:“如果不是有特殊能力的咒灵就不要乱调伏了,不值得。”

“可是多调伏一点会更安全一点吧?”他这么回道。

“你真的记得清自己调伏过哪些咒灵吗?”五条悟笑着问。

“这个不需要怀疑我。”

“是是我知道,”他笑着说,“但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咒灵调伏了也是白调伏吧,还不如把自己的咒灵库改造得简而精。”

虽然夏油杰个人认为咒灵操术的多样性本身就来自于其调伏咒灵之多,但鉴于五条悟的多次叮嘱,他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嘱咐,只选取较特殊的咒灵进行调伏。

出了帐伊地知正在和别人打电话,夏油杰倒也不急,靠在车边慢慢等。

“好的 我知道……好的,好的,他们在玩什么?萤灯?让他们小心点——”

突然,好像是灵魂从内而外地被劈开一般,夏油杰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疼痛,就像心上裂开了一条缝,周围的世界不断地扭曲,变换,扭曲,视线似乎不清晰起来,耳鸣出现,他无力地顺着车子向下滑去,头痛欲裂。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伊地知洁高焦急的喊叫声,又好像听见了训斥声,但是他的意识已经随着头痛沉入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说过吧,萤灯可以玩,但绝对不可以摔。”

夏油杰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睁眼看去,五条悟正坐在他的床边背对着他,三个学生站在他身边乖乖地挨训。

他的声音难得的严肃,似乎还有怒气但压抑得极好,并没有外泄。夏油杰伸手拽了一下五条悟的衣服,那人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后没有回头,只是放柔了语气道:“醒了杰?再睡一会吧。”

“可是我已经没事了……”

“再睡一会。”五条悟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出去说。”

再睡是不可能再睡的,四人的脚步渐远后夏油杰翻身起床,刚打算偷偷打开房门跟上去,手刚放上门把手门就在外面被一把拉开。

家入硝子的脸色带着疲惫,看着夏油杰站在门口愣住的动作叹了口气,将他往里面推了一下。

“再睡一会,”她说,“五条会哭的。”

“……他会哭吗。”夏油杰有些不相信。

好像他从重生到现在将近两年,五条悟生过病受过伤犯过旧疾有过幻痛,疼得发抖直冒冷汗,但从没掉过一滴泪。

他会哭吗?

“差一点点。”家入硝子强硬地将夏油杰请回床上,“接到萤……你晕倒的消息时他眼眶都红了,发了疯地要跑出去找你。”

“硝子,”夏油杰敏捷地捕捉到关键词,“萤灯是什么?”

“我不知道。”

“硝子,我是认真的,萤灯是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家入硝子捂住了脸,肩膀塌了下来,“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想问。”

看起来女医师说的是真的,夏油杰垂下了眉。

你在想什么,五条悟。

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在想什么夏油杰不知道,自然而然的,夏油杰在想什么五条悟也不知道,他正忙着在教室里教育自己的三个学生。

教育也不能说是真的教育,实际上他并没有在教他们什么东西,只是单方面的训斥。

五条悟表面上看起来每天都快快乐乐没啥烦心事一人,被学生们叫眼罩笨蛋也只是一笑而过,学生们稍微犯点错事也无所谓,他都能帮忙解决掉,所以虽然没有学生觉得五条悟是非常靠谱的老师,但从没有人觉得五条悟是会让他们感到害怕的老师。

而且说不靠谱也不能算真的完全不靠谱,虽然五条悟的学生确实经常完完整整地去执行任务满身伤地回来,而他本人则负责在学生回来时用无下限扶一把然后嘲笑两句,实际上如果真的在任务期间遇到了没办法解决的大麻烦,连电话都不需要给他打五条悟会自己跑过来帮忙解决,就像在他们身上装了六眼一样永远及时。

伊地知洁高有斗胆问过五条悟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五条悟只是笑笑说自己不及时的时候太多了,人总归是要成长的。

总而言之,五条悟是一个靠谱了一半的,基本没啥师德的,比较温柔的老师。

但是老师身为人,就注定会有生气的情绪,五条悟作为最强原则和术式一样基本无下限,但是夏油杰一回来就立刻给他的原则打了个底,从此往后这个底针对夏油杰也针对所有人,碰到这个底就是碰到生气的五条悟。

和大部分人想的都不一样,五条悟的情感在任何时候都是内敛的,笑容并不等于外放,所以他生起气来笑容一收,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暴雨倾盆而下之时反而人们知道灾难来临所以没有那么惊慌了,反而是在暴雨倾盆而下之前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才更令人心惊胆战,而五条悟生起气来,就是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破口大骂,不打人不体罚,甚至让他们在凳子上坐好,但三个学生就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坐得笔挺挨训。

出了教室门三人又在门前站了一会,然后步伐一致且干净利落地走开,下了楼走到教学楼外才开始大口喘气。

“太恐怖了。”悠斗拍拍胸口,“生气的五条老师真的……唉。”

冴笑着点点头:“能让你好好喊五条老师,确实很恐怖。”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悠斗摇摇头,“这个萤灯真的对他这么重要吗?”

“好像是关乎他一个很重要的同期的。”鹤田喘完了气加入讨论,“但是具体是哪位同期我也不知道。”

“嗨。”夏油杰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他笑着挥着手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啊,”鹤田开了口,“夏油……先生。”

“直接叫夏油也行哦。”对方拍拍鹤田的肩,“毕竟我这具身体和你们是同岁啦。”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悠斗问道。

“有点低血糖,现在已经没事了。说起来——”夏油杰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悟为什么训你们?”

“啊啊因为我们不小心摔了一下他的那个破萤灯。”悠斗不满地开口,“说那个萤灯好像和他的一个同期有关,不能摔。”

“说起来夏油先生,”鹤田开口,“您和五条老师既然是前情侣的关系,您知道五条老师的同期是谁吗?”

“硝子是一个。”夏油杰沉思半晌,“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唉……”

“好了好了别叹气。”他又重新恢复笑容,“悟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估计还在刚刚那间教室里坐着吧。”鹤田道。

“多谢。”

夏油杰敲开了那间教室的门。

实际上他在门外等了将近五分钟五条悟才应了一声让他进来,打开门夏油杰向五条悟走来,见他低着头刚想蹲下来看看,却被那人一把拉住。

“别看。”他的声音很轻,“站着陪我一会。”

“……你哭了吗?”夏油杰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

“没有。”

“那就是有。”

“说了没有就没有。”五条悟的声音掺上一些不满。

“好好没有。”夏油杰俯下了身,伸手将五条悟搂入怀中。

温暖的体温笼罩住五条悟,他咬紧牙关克制住想哭的欲望,将头往夏油杰的怀抱里拱了拱。

“冷吗?”

“有点。”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来不轻不重地拉了一下夏油杰的衣服,“抱紧一点。”

现在夏天还没过。夏油杰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顺从地将五条悟抱得更紧一点。

两人静默许久,五条悟才终于再次开口:“杰。”

“嗯。”

“杰。”

“嗯。”

“杰。”

“我在。”夏油杰用力地抱紧他,“不走。”

五条悟不说话了。许久后夏油杰感觉左肩有点湿,五条悟的头正搭在上面。

他拍拍五条悟的背:“哭呗,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我没哭,别乱说。”五条悟用着毫无说服力的声音反驳。

“嗯,我不乱说了。”夏油杰笑了,揉了一把对方的白发。

两人又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直到五条悟说了声“我有点困了”两人才终于起身,离开房间前夏油杰偏头看了眼五条悟,发现他的眼眶通红。

夏油杰无奈地在心中叹气,要是他能稍微任性一下就好了。

安置好了五条悟,夏油杰坐在床边,脑海里又想起刚刚家入硝子对自己说的话。

“我只知道你的复活……甚至你复活后的生命维持,都和萤灯脱不开干系。”家入硝子平复了下呼吸重新开口道,“但是具体的运作规律,以及他是如何用它将你复活的,这些我一概不知道。”

“你走之后他真的快变成和你一个样了。”她不满地抱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和哑巴有什么区别。”

“……我该说骂得好吗?”夏油杰勉强扯出一个假笑。

“爱说不说。”家入硝子不耐烦地道,“骂他也骂你。”

夏油杰额头青筋直冒。

“总之。”家入硝子重新起了话头,“我做不了什么了,夏油,我和五条是熟但也没有熟到他愿意告知一切的程度,但你可能击破他——当然也可能没有。”

“你加油吧。”

夏油杰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思考间突然感觉手被轻轻握住。

五条悟的体温传来,他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即使在被窝里捂了很久五条悟的手还是很冰,像两极的雪一样永远暖不起来,但好在他身为人体温仍在,这个认知总是会让夏油杰突然安心下来。

“头还疼吗?”他听见五条悟略带些担忧地问,“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疼。”夏油杰停下了思考,微笑着转过身来反手握住五条悟的手,“但可以再睡一会。”

“真狡猾。”五条悟也淡淡地笑起来,重新躺下掀开被子,“勉为其难和你同床共枕一次吧——别想着对我做什么坏事。”

“喂喂,”夏油杰脱下阔腿裤和外套躺下,“我是那样的人吗?况且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也不忍心——”

“停下。”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置于他的唇上,皱着眉强硬地制止他继续说话,“不准再说了。”

“……好吧。”夏油杰乖乖住嘴,伸手抱住五条悟,“睡觉睡觉。”

“嗯,睡觉。”五条悟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将冰冷的手缩在两人的身体间汲取一些体温,夏油杰收回一只手将其握住,另一只手仍然搂着五条悟。

五条悟闭上了眼,随之夏油杰也放任自己沉入睡眠中。

天光微暗,岁月静好。

当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觉睡舒服了但活还是要继续干的,夏油杰之后的活还是一点不减,五条悟虽然信誓旦旦地宣布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可以一手暴击十个咒灵,任务可以全部拨回给自己让夏油杰安安稳稳上学,但被夏油杰一票否决。

“在悟在体术上能打过我之前,”他非常认真地道,“任务都由我负责。”

“哈?”这下五条悟有耐心和他好好掰扯了,从床上爬起来舌战群杰——其实只有一个,从自己是远程输出不需要体术到无下限的泛用性,夏油杰也不甘示弱,先是辩驳就算是远程输出也要时刻准备好体术以备不时之需,再是和他掰扯如果领域展开后术式熔断期间再遭到偷袭怎么办,况且领域可能可以适应无下限——

“不——可——能——”五条悟大声地打断他,“我会用反转术式修复术式熔断哦,以后会记得修复的。”

“另外除了宿傩我目前没有见到哪怕任何一个可以适应我无下限的咒灵,这种情况大可以放心。”他耸耸肩道,“杰总是容易想太多。”

“反转术式还可以修复术式熔断吗?”夏油杰疑惑地挑了挑眉,“我有空去向硝子——”

“不可以。”

门打开了,家入硝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来,指着五条悟严肃地道:“你要是敢这么干我就敢给你下禁足令。”

“喂喂……”被家入硝子一指的五条悟立刻委屈起来——当然也很有可能是装的——重新躺回床上像个大龄儿童一样扭来扭去,“硝子好过分,偶尔用个一两次没关系的。”

“反转术式修复术式熔断是有什么危险吗?”夏油杰适时地插上一句嘴。

“你问他。”家入硝子抱着臂站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额……”五条悟踌躇半晌憋出来一句,“会有点疼。”

“继续。”

“……有点危险?”

“继续,说原理。”

“别为难我了硝子……”

“他不说我来说,”家入硝子直起了身子,“将大脑里记忆术式的部分摧毁再治愈,达到结束术式熔断的效果。”

“哈????”夏油杰震撼而起立刻与家入硝子站到同一阵线,“不许你继续这么做。”

“诶为什么。”五条悟也懒得再装了,“是有点危险但好歹我在大战里也连着用了五六次诶。”

“最后还不是失误了?”家入硝子狠狠戳了一下五条悟的额头,“你看看这玩意后来给你留下了多大的后遗症。”

“那可能有领域的任务我不去不就好了!”他揉了揉额头道,“那种简单的任务去一去还是没什么问题吧。”

最后三人达成共同协议,五条悟的任务还是需要拨给夏油杰一部分,其中较方便的任务留给五条悟。

虽然这个协议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满意,但好歹满意度差不多平均了,无论如何都算件好事。

当然,比较下来应该更合五条悟的愿。

夏油杰的愿当然是五条悟在身体好起来之前可以什么任务都不做乖乖呆在咒术高专当老师,反正他也不缺钱,但是同时他更希望自己能在五条悟不关注的情况下单独出一些任务,以方便自己调查萤灯,现在五条悟一往外跑,他的行动就开始能被五条悟追踪到,调查起萤灯也没有那么方便。

说来也好笑,他们从十四十五岁开始就是对方的绊脚石,现在一个二十八一个三十八还是对方的绊脚石,五条悟野蛮生长的时候夏油杰把他连着树枝和树叶卡进模具里没让他长成歪七扭八的样子,夏油杰做教祖的时候五条悟虽然不上门踢馆但一直有形无形地威压他成为他教祖生涯上最大的障碍,五条悟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愿望里夏油杰是第一堵大墙,最终五条悟放弃了越过这堵大墙,他先一步放弃了自己绊脚石的身份,于是希望轰然崩塌。

而到现在,夏油杰想要知道萤灯、自己、与五条悟之间的联系,五条悟积极阻拦,五条悟向死而生的道路里,夏油杰就伫立在那个门口,一遍一遍地把对方推回去。

看起来谁都没错,看起来谁都有错。

但无论如何调查一定是要继续的,至于怎么继续全凭夏油杰的造化了。

不过看起来夏油杰造化不太好。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夏油杰上辈子太过偏激,也许后面有意识到但为时已晚,只能一意孤行走着没有退路的独木桥,最终一脚踏碎木板坠落而下。

这辈子虽然杀人放火的事一件没干但到底造化也不是单看这辈子,调查萤灯查了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和他对着干,他最终什么都没查出来,找到唯一一本有记载萤灯的书也只有寥寥数语,用途没讲方法没讲就连代价也只字未提,只说是很早以前的五条家里一位叫五条永的人所制,后来其带着萤灯一同销声匿迹。

毫无收获啊……夏油杰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搭上电车回了咒术高专。

进了教学楼他习惯性地往医务室走,打开门却发现除了埋头写报告的家入硝子外空空如也。家入硝子闻声从成堆的报告里抬起头来:“啊,来找五条吗?他应该现在在自己的宿舍里。”

“悟已经恢复了吗?”夏油杰有些担心地问。

“肯定没法变得健健康康,”家入硝子道,“但现在已经快回到受伤前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了,所以不用担心。”

夏油杰点点头:“多谢,我去找他。”

“说起来。”家入硝子喊住了他,“萤灯查得怎么样了?”

“收获不大,只知道是他的祖先五条永所制,”夏油杰叹气,“而且说是五条永已经带着萤灯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又回到他手上来,也不知道萤灯的具体作用是什么。”

“前路迷茫啊……”家入硝子感慨道,“我这边倒是有点消息。”

“今天和伊地知聊天的时候聊到的。”她将聊天记录举到夏油杰的面前,“看。”

—伊地知知道关于萤灯的事吗?

—不是很清楚,但我看见是五条先生在四五年前的某一天带回来的。

—五条当时是怎么说萤灯的?

—我当时问起来,五条先生和我说“一个没用的小玩意,拿回去做个实验用”。

“实验……”夏油杰捏了捏下巴,“会不会和我的复活有关?”

“实际上可能性很大。”家入硝子按灭手机屏幕,重新拿起笔,“但是我不建议拿着推测出来的结论就去质问五条,他转移话题的方法比咒灵操术还要有多样性。”

“……知道了。”夏油杰点点头,“总之我先去找他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祝你好运。”家入硝子向他挥挥手。

拧开门把手,五条悟不在房间。

是好时机,夏油杰心下暗道,咽了口水向五条悟的桌子走去。

五条悟的桌子和他的生活习惯一样差劲,文件东一张西一张乱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有未完成的任务报告,有在家入硝子那惨不忍睹的体检单,还有一些高层发来的文件,被五条悟用红笔圈圈画画还画了一个猪头。

夏油杰为难地皱起眉来,手翘成兰花指将桌上的指一张一张微微提起一些来,确认内容之后再放下,就这么找了七八分钟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

萤灯研究报告

夏油杰微不可见地挑眉,将压在纸上的文件轻轻抬起。

2021.7
从家里的仓库找到了萤灯,查了古籍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吧。
2021.9
……两个月了什么用都没有,我记录这个东西干什么?
2022.7
一年了,没有。
2023.7
两年,没。
2024.7
……也许我该考虑一下把这张废纸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2025.7
身体今年开始变差了。
……姑且再等等。
2026.7
天呐。
2026.8
回来一个月了,没有消散的痕迹。
硝子看起来想问我什么,但我不打算回应。
……我很抱歉。

夏油杰默默将手中的纸放下,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抱歉,为什么要抱歉。

为什么因为身体变差了就“姑且再等等”?

明显得根本不用往深了想,他用手捂住了脸。

下了楼夏油杰在楼梯口遇见了自己的三个同期,最显眼的就是拿着一个小提灯的悠斗。

“夏油?”悠斗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悟。”夏油杰立刻调整好状态扯出一个笑容,“他不在。”

“不在啊……”悠斗大声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只好等一下了。”

“说起来这个是什么?”夏油杰假装毫不知情的指指悠斗手上的灯。

“这个啊。”悠斗将灯提起来举到夏油杰的面前,“叫萤灯,好像是个咒具,原本交由我们几个一同保管但因为上次我们不小心摔了一下所以被收回了。”

悠斗停了话头,但夏油杰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萤灯,有些恍惚地伸出了手。

“可以给我一下吗?”他声音细微。

“啊,随便。”悠斗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将萤灯往地上摔去,“反正不是我的,你要——”

在夏油杰拿到萤灯的那一刹那,几乎是无意识的,他的胳膊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态向上翻,高高举起萤灯,随后身子没动,手上却发了狠劲,带着萤灯用力地砸向地面。

“——我操!”悠斗直接吓得骂出了声,伸手就要去阻拦,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以人类几乎无法匹及的速度飞过他的身旁,掠起一道风来。

萤灯重重砸下,预料中的碎裂声并没有响起。

夏油杰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脑子里混混沌沌并不清楚,突然感觉右手上握着的东西被一把抢走,随即意识猛然回笼——

白发男人拎着灯从地上站起来,甩甩右手带出一两滴血珠。

“妈的。”他骂,“我这个班是中了‘砸碎五条悟的灯’的诅咒吗?”

反转术式运作,自动修复好五条悟指关节上的擦伤,他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一把,微微低头看向夏油杰。

“夏油同学,讨厌我可以直说,没必要偷偷砸我的灯。”

“……不。”

“哼?”

“……不是我想砸。”夏油杰慢慢抬头,“是我的灵魂,对吧。”

“……”五条悟沉默半晌,“干嘛问我,我是你的灵魂吗。”

“不是。”夏油杰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五条悟的领子拽到跟前,“但是你知道的。”

“喂!”五条悟蹙眉,“你这样很没——”

“不是我想砸,是我的灵魂被困住了,它想逃走,对吧。”

夏油杰毫不留情地打断五条悟的话,自顾自地说:“人死之后灵魂散得慢也合得慢,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但可惜我的尸体还留存着——你像2017年那样又那么干了,对吧?”

五条悟的身形一顿。

“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随便吧我不在乎,但是你用了萤灯,是吗?你将自身作为代价,复活了我,是吗?”

“五条悟。”这下夏油杰是两只手拽着他的领子了,“回答我。”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在夏油杰以为他已经哑了的时候才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张嘴道:“如果我说不是呢?”

“……我看过你桌上的报告了,休想狡辩。”

“那你这不是知道答案了嘛。”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现在还来问我这个干什么?教训我?责怪我?就算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这个行为很可笑是吧,我知道的。就和我第二次藏匿起你的尸体一样无知又冲动,但我就是这么做了,你想说什么呢?”

“怎么办啊夏油杰。”五条悟笑着抬头,像个濒死的无望的信徒,血染红圣白的外袍,眼神哀恸苟延残喘地爬向自己的神,“听到你的名字,我好像就把脑子丢了诶。”

“我讨厌这样。”他轻轻地呢喃。

“所以来打一架吧。”

一瞬间冲天的咒力从他身边升起,五条悟将萤灯往鹤田手里一塞,伸手扯下眼罩。

苍蓝的眸子一览无余,五条悟微笑的嘴角放了下去,无悲无喜地看着夏油杰。

“我绝对不会放水。”

夏油杰是不会和弱者打架的。

这并不代表他好欺负,虽然他性格确实是一顶一的好,但如果被气到了也绝对会出手,不过不至于打架就是了。

但很明显的,五条悟并不属于弱者的范畴里。

更何况五条悟本人就欠揍得要死,夜蛾正道一天没管就蠢蠢欲动,三天没管就能上房揭瓦,五天没管指不定能把咒术高专拆了。因此高专时期两人闹事的频率——按夜蛾正道的话来说——“从未带过这么恶劣的一届。”

不过该打该闹原则不能变,有次五条悟感冒——这大少爷就算是感冒也有活力把屋顶掀翻,真是闻所未闻——和夏油杰又吵起来,意见不合就撸起袖子准备开干。夏油杰自然也不甘示弱,却在出手的前一刻注意到了对方泛红的鼻头。

那是夏油杰打得最憋屈的一架,明明有力气却不能出手,五条悟见对方进攻欲望并不强烈更开心了,拳头一下挥得比一下猛,夏油杰只是纯防守接下一个又一个五条悟因为感冒有些软绵绵的拳头,最后两人在地上纠缠得难舍难分,以打了上课铃无奈地分开的平局结束。

后来即使他们俩在一起了该打的架还是要打,只是经常打着打着性质就变了,这就另当别论。

重生后这个世界变了很多,夏油杰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变了很多,然而不和弱者打架的观念还是没变。当然,得在这里提前解释,身体状况不好的五条悟依旧极强,不和有伤病在身的五条悟打架只是他自己心疼而已。

所以在咒力冲天而起的时候夏油杰并没有动,同时也不打算迎战,萤灯的事他生气归生气,打架却还是需要再仔细商榷。

但五条悟似是真的认了真,将六眼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新宿一战后这几乎不会发生——无悲无喜地看着夏油杰。夏油杰额头青筋直冒,皮笑肉不笑地问他:“悟是真的打算和我打架吗?”

“这看起来不够真吗?”五条悟啧道。

“够真,”他一个头两个大,“但悟现在身体还没——”

“管你屁事。”五条悟不屑地翻个白眼,“刚刚拎我领子的时候没见你有这个觉悟,怕了?”

“我只是担心——”夏油杰皱起眉来。

“我不需要你无用的博爱。”五条悟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把你的博爱分给信仰着你的猴子们吧,教 主 大 人 。”

不愧是五条悟,夏油杰假假地扯起一个笑,挥挥手咒灵应而涌出,堆积在自己的身后蓄势待发。

连伤人都是最强的,他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了解五条悟的心理疾病时曾经被女医师很认真地告知过现在的五条悟并不弱。当时他愣了两秒随后苦笑起来:“这点我当然知道,悟无论如何都是最强吧。”

“我并没有想要警告或者提醒你的意思。”家入硝子将圆珠笔在手上转得飞起,“只是希望你在和五条相处的时候不要忘记这个。”

“你也知道他现在心理敏感,一方面不希望被冠以最强的称号以神来认知,一方面又讨厌被你瞧不起。”她有些烦躁地用笔尾按按太阳穴,“我知道有点难搞,但还是……”

“我知道,”夏油杰点点头,“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会顾及到这些的。”

现在的夏油杰骑在蝠鲼上,咒灵一靠近五条悟就即刻被撕碎渣都不剩,苍一发接着一发不要钱似地向夏油杰冲来——虽然确实不要钱——每次略过夏油杰身侧时都让他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

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五条悟的强大。

当然这个感受起来实在是太费命了。

五条悟说不留手就真的不留手,赫和苍用起来毫不迟疑,夏油杰身下的蝠鲼看起来都要飞不动了他看起来还是精力旺盛,再加上五条悟的术式几乎不消耗咒力,于是更能逮着对方拼命打。

夏油杰侧身躲过一发赫,召出虹龙向五条悟冲去,却被无下限轻轻松松拦在外面。

早有准备。夏油杰一咬牙,手在空中转了个圈,虹龙盘绕缠在无下限的外端,将五条悟的视线遮住,接着全身发力,将带着无下限的五条悟像个箱子一样搬起来,向教学楼下俯冲而去。

视线被遮蔽,五条悟不满地咬牙,让无下限向外扩张,硬生生地将虹龙的缠绕挤开,让光线重新照进来。

重新开阔视野的下一秒五条悟便见夏油杰骑着蝠鲼冲来,虹龙被重新召回,他从蝠鲼上一跃而起,用脚狠狠踹上无下限,结果是整个人被静止之力停在离五条悟的不远处。

“这个我在星浆体任务里演示过。”五条悟不屑地勾唇,“忘性真大。”

夏油杰没有回应,召回蝠鲼,用另一只脚继续踹上无下限,结果依旧是被停住。五条悟在无下限内打了个哈欠,嘟囔着“真没意思”随后对着夏油杰咧嘴一笑,脚轻轻落在窗台边沿,接着解开无下限等着看夏油杰狼狈地向下坠。

在无下限解开的那一刻,夏油杰全身突然发力,召出一个小只的咒灵作为着力点,脚微微一勾用着巧劲将自己的身子支起,随后用力一蹬向着还没来得及打开无下限的,蹲在窗子边沿的五条悟直冲而去,用小腿直直地顶上五条悟的胸部,带着对方一齐倒入教学楼的走廊中。

“好啊你。”五条悟利落地从地上爬起闪身后退,揉一把摔疼的后脑勺,“战术不错。”

“……五条老师教的好。”夏油杰微笑着应。

“我哪里教过你这些东西,胡说八道。”五条悟站直身子撇撇嘴,烦躁地抓抓头发,“把你拽出去继续打似乎有点太不体面了,那正好——”

他双腿微曲重心下沉,比出进攻的姿势来:“我们来比比体术吧。”

“你觉得你会赢吗?”夏油杰笑道,“我真的会拳拳到肉哦?”

“别太小瞧我了。”五条悟也笑着应。

于是夏油杰挥起拳头脚尖微点地,下一刻就冲到了五条悟的面前,微侧身子和头发力向五条悟打去。五条悟向后仰头躲过,顺势抓住夏油杰的手臂一个转体用力往地上撂去,夏油杰两腿发力调整重心,随即核心用力挣开五条悟的手支起身子,又接上一个转体顺着力向五条悟的背上砸去,被五条悟翻身躲过,随即夏油杰又接上一个飞踢,这下总算是打到了,脚背踢上五条悟的大腿,顺着力将对方带飞出去摔在地上。

五条悟稳住身子从地上爬起开始反击,他自知体术上与夏油杰差距甚远,但是拳肉相交绝对没有胜算,所以必须要加上一些小技巧。他假装挥拳向夏油杰的头部攻去,在夏油杰做出防守动作的瞬间身子下沉脚部发力向夏油杰的侧身踢去,夏油杰反应迅速撤步闪开,随即握拳交叉用以防守的两手向下用力打去,在五条悟收回腿前擒住他的脚踝,五条悟一下脚上失力倒在地上,随即抬起另一条腿向夏油杰的头部踢去,夏油杰一手不动,另一只手抓住五条悟踢来的脚向地上摁去,将两条腿一同制伏在地上。

“妈的!”五条悟试着挣了一下发现无能为力,狠狠地骂了一声。

“嗤,”夏油杰轻笑,“体术上你打不过我的,别挣扎了。”

突然他感到手上突然没了实感,习惯比大脑先一步行动,夏油杰向右猛地一扑,一发赫擦着耳边飞了过去,五条悟从地上爬起来跳出窗外,接着夏油杰也召出蝠鲼飞出教学楼急速向上冲,果不其然地在下一秒看见了一发苍擦着蝠鲼的下边飞过,他又朝右一个急转向下,五条悟对着他举起了手,蓝色的闪光在指尖跃动,蓝色的球几乎就要成型——

——然后在下一秒,咒力毫无征兆地散开,五条悟的身子像破碎的风筝一般向下坠去。

脑内一片空白,夏油杰的耳边只剩下呼啸着的风声,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意识地操控着蝠鲼飞到了五条悟的身下。夏油杰支起身子伸手一把抱住掉落的五条悟,蝠鲼带着两人悠悠落到地上。

白发男人紧闭着双眼,后颈星星点点地冒了些冷汗,夏油杰摇摇五条悟轻声唤了两声,他看起来晕得并不彻底,听到声音睫毛颤了颤便悠悠转醒。

“怎么回事?”蝠鲼已经收回,他将五条悟扶到墙边轻声地问,“身体不舒服?”

“……晕。”五条悟口齿有些不清楚,“可能是低血糖。”

夏油杰闻言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一颗海盐柠檬糖,撕开递到五条悟嘴边:“没那么甜,你试试,不行就吐出来我带你去找硝子。”

五条悟半信半疑地张开嘴就着夏油杰的手将糖果含到嘴里,酸味和咸味盖过了大部分的甜味,但还是有一丝丝的甜意染上了喉头,恶心感立刻扑面而来,他将头靠到夏油杰的身上,抿住嘴唇努力抵抗呕吐的欲望。

夏油杰一眼就看出来五条悟是想吐,伸手去掰五条悟的下巴,但五条悟死死地咬住牙冠丝毫不愿意动一点,夏油杰只能无奈地回抱住五条悟,给他一点心理上的支撑。

空气寂静了很久,五条悟才终于抬起头来,他忍得眼眶发红,生理性的眼泪盈满眼眶,夏油杰有些担忧地低头询问。

“没事了,”五条悟扯了扯嘴角,“糖吃完了,没那么晕了。”

“那就好,”夏油杰松了口气,“我再给你找找别的糖吧,起码甜味比这个再弱一点——”

“杰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五条悟突然轻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夏油杰闻言停下话头:“……因为我爱你吧。”

“是吗。”五条悟垂着头道,“我真是荣幸。”

“……我并没有要你原谅我的意思。”夏油杰解释,“只是这份爱——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并且应该可以成为从今往后我所做的一切理由。”

“……是吗。”五条悟低低地笑了两声,将手搭在夏油杰的肩上,“但是别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夏油杰皱起眉来。

“我啊,”他支起身子来,将唇凑到夏油杰的耳边,“只剩下两年不到的寿命了。”

夏油杰的表情猛地僵住。

一瞬间的空白后他瞪大双眼转头拉住五条悟的手:“哈?你说清楚!”

“已经很清楚啦。”五条悟笑着后退,两手一抬一合原地消失,留下夏油杰一人在原地抓着空气。

五条悟摔到了床上。

头砸在柔软的被褥上时耳鸣还没消失,他只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女生的惊叫,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冲入他的鼻腔,呛得他不适地咳了两声。

耳鸣渐渐散去,女医师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是些“五条悟你个弱智”“有病吧”这种话,他咧了咧嘴角,伸手去摸床头柜里自己存放的墨镜,无奈六眼使用过度带着脑子也天旋地转,摸了半天连个床头柜的边都没摸到。

突然手指上传来凉丝丝的触感,家入硝子终究是没看下去,将墨镜找出来递到五条悟的手上:“这。”

“谢谢啦。”五条悟闭着眼将头估摸着转向家入硝子笑了两声,被一双手掰了九十度转回来:“你转偏了。”

“包容包容我嘛。”他咧嘴道,“低血糖了,可能还有点用脑过度,麻烦硝子啦。”

“你真是……”家入硝子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转身去拿注射器,五条悟伸手把被子拉出来轻车熟路地盖上,又脱掉鞋子往床底一踢,将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去,伸出一只手任由家入硝子摆弄。

“那么,”家入硝子一边给五条悟扎针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五条悟闷闷地回,“吵架了。”

家入硝子有些意外地哼了一声:“真稀奇,夏油现在还会和你吵架?”

“我把我活不到两年的事告诉他了,”五条悟的声音看起来不太高兴,“然后我跑走了。”

“他肯定会追过来的。”

“无所谓——”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夏油杰的声音隔着门响起:“硝子?悟在你这吗?”

家入硝子正要起身去开门,五条悟突然不知从哪来了力气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嘴型对她比:“不 要 。”

“……你不想见他?”她轻声问,五条悟点点头。

家入硝子对着他眨眨眼,叹了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将门在背后关上,拦住了夏油杰。

“他不太想见你,”她耸耸肩,“方便去别处谈吗?”

两人找了间空教室,反锁上门。

“所以,”家入硝子抱臂靠在门上,“怎么回事?”

“……萤灯,”夏油杰抿了下唇,“我看了悟对萤灯的研究报告,他拿自己的身体做了交换,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

“……他告诉你了?”女医生叹气,“我原本以为他不会说。”

“我差点把萤灯摔了,”夏油杰无奈地笑了一声,“可能真的气到他了,也可能是因为——等等,你检查过悟了吗?”

“暂时还没有。”家入硝子疑惑地挑眉,“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突然有一个很不妙的想法,”夏油杰伸手去拧开门把手,“悟是无下限术式施展到一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真的是低血糖那还好说——硝子是很早就知道悟只剩两三年的寿命这件事了吗?”

“……大概一年前,”她垂下了眸,“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夏油杰笑着安抚,“当时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因为自己只剩这短暂的三年,他们甚至不可能有机会和好,有机会重新相爱,有机会缠绵,所以不如就让一切都不要开始,让他们就这样界限分明地相处。

“……也许是这样的,”家入硝子缓缓道,“他很执着于不要和你和好这件事。”

夏油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去看看他,”他沉默良久才道,“先去看看他再说。”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脚步匆匆地重新回到医务室,夏油杰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家入硝子将手握上门把手。

“……我先不进去了,”他说,“如果只是我想多了,悟就是纯粹的没力气了,现在醒着反而会打扰到他。”

“行,”家入硝子点点头,“我先进去看看。”

门把手转动,家入硝子走进门里,五条悟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方向。

“硝子吗?”听到脚步声,五条悟并没有回头,只是笑着开口,“能过来帮我摘一下墨镜吗?我手上没力气。”

家入硝子走到床边伸手摘下墨镜:“怎么突然又要摘墨镜了?之前不是还要——”

她顿住了。

五条悟眨眨眼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叹了口气。

“我先确认一下,”他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无奈——亦或许是无力,“现在不是晚上,室内也没有关灯,无论如何都是有光线的对吧?”

“……嗯。”

“那么真是太遗憾啦。”他伸了个懒腰倒回床上,“硝子,我看不见了,六眼和普通眼睛都是。”

“……我看见了,”家入硝子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的眼睛没有焦距,蓝色的眼睛也暗下去了。”

五条悟闻言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听起来应该蛮丑的。”

“我去叫夏油进来,”家入硝子的脚步声逐渐远离,“你得告诉他。”

“你叫吧,无所谓了。”五条悟笑着应,“正好我把我还没说的都告诉他吧。”

家入硝子的脚步停在了门前。

“你为什么……”她轻声地问,“突然愿意告诉夏油这些东西了?”

“嗯……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太爱我了。”五条悟笑着答,“在死前对最爱自己的人坦诚相待是最基本的礼仪吧。”

家入硝子夺门而出,五条悟看不见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夏油杰推开了门。

医务室的窗户关着,但窗帘并没有拉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撒在五条悟的身上,他的头低着,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床单,眼神涣散,抱着膝坐在床上。

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向自己走来,沉重而又有几分急切——其实软底鞋的声音很好分辨,毕竟常客就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五条悟闭上眼睛遮挡住自己不知道往哪瞟的瞳孔,笑着向夏油杰的方向望去:“来啦?”

“嗯。”夏油杰走到床边坐下,“刚刚硝子一言不发地跑出来了,我就进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五条悟用手摸索着找到夏油杰的肩,将头靠上去,“就是看不见了。”

话音落下,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夏油杰的身子僵住了,一时间医务室鸦雀无声,气氛沉默得像是将要窒息,接着是夏油杰身子微微的颤抖,五条悟伸手去搂夏油杰的身子,却被夏油杰抢先一步反抱住他。

“是我的错吗,”夏油杰的声音很急促,呼吸频率快得吓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冷静,”五条悟拍拍他的背,“你先冷静,不是杰的错,只是时间到了。”

夏油杰努力地咽了下口水,将头埋进五条悟的颈窝,却还是克制不住身体与语言的颤抖:“那——那接下来是什么?失去嗅觉?味觉?听觉?触觉?——然后死亡?”

“顺序不太对,”五条悟依旧一下一下的摸着夏油杰的背,“但和你说的差不多。”

“你是知道的。”夏油杰紧紧地攥住五条悟的衣服,“你在用萤灯之前就知道了。”

是陈述句。五条悟笑着点点头:“嗯。”

“你是明知故犯。”

“明知故犯。”

“为什么?”夏油杰抬起头来,双眼泛着红悲恸地望向五条悟,悲伤如银河一般倾倒,“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条悟看不见夏油杰的表情,但也能透过语气猜出个大概,他伸手去摸索夏油杰的眼角,试图用手擦去那不存在的泪滴。夏油杰握住五条悟伸来的手,搭上手背扣着五指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没哭。”他皱着眉道,“回答我的问题。”

“……”五条悟弯着嘴角沉默地望向夏油杰的方向,“是很自私的原因,很自私。”

“就算大逆不道我也要听。”

“一方面我想让杰看看咒术界公开后的世界,一方面也是测试咒具,还有一方面是确实有点活不动了,不过最重要的……”

他自嘲似地轻笑一声,声音低而缓:“我想你了。”

夏油杰怔住了。

五条悟嘴里轻飘飘地飘出的四个字,对夏油杰来说却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被炸的不知作何反应。五条悟对于夏油杰来说是重要的那个,但是同时他还有大义,有家人,有养女,有所追求的目标和梦想。同样的,五条悟也有学生,有理想,有同事,有后辈,夏油杰理所应当地以为他的生命里哪怕少了一个夏油杰也不会改变多少,结果五条悟只是用四个字就颠覆了夏油杰全部的认识——真遗憾啊你想的全是错的,不管我占据你生命里的多少你肯定占据了我生命里的大部分,即使过了十余载二十余载我还是满怀热烈地爱着你,想着你,我的世界确实由于你的离开而天崩地裂了。

信息量过大一时间夏油杰都不知道如何承受,他徒劳地更紧地抱住五条悟,紧到两人都要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

“没怪你。”五条悟没有哪怕挣扎一下,只是被夏油杰紧紧地抱着,“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杰,”他抬头望向视野里一片漆黑的天空,“如果我当时发现你的痛苦了,是不是一切都会翻天覆地?”

夏油杰没回答,只是抱着他,尝试用自己残破不堪的心脏去填补另一颗出了脓的心脏,于是五条悟也不再开口了,将头搭在夏油杰的肩上,安静地等待天明。

TBC.

这次更得很短,但是第三章确实结了,只是因为我觉得写到这里就足够了。

后面三篇应该快了。

咳咳,病限返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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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莹灯是复活杰的重要道具吧,小五为了让他回来肯定也付出了很大代价,两年后必死的诅咒不会是为了让杰复活定下的束缚吧??表白太太,写的好好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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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歡老師寫的文章,每次看都真的好著迷啊 !!!

啊啊啊虽然知道最后会he,但还是好揪心 :sob:

好心疼呃啊啊啊呜呜:face_holding_back_tears:蹲蹲后续

太心疼了……
悟值得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QAQ
夏油杰你要好好爱他珍惜他保护他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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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是he看哭了老师:sob::sob::sob:

哭得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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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 老師寫得好好 ! 拜託快更快更 ! 我要缺乏 Satoru 能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