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囚笼(百鬼夜行存活if线)
第二篇《赌徒》part1 240620更新 全篇:【车2辆 字数统计:3w】
夏油杰从睡梦中转醒时,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
意识渐渐清晰,他感受到五条悟的脑袋正枕在自己肩窝上,那毛绒绒的头顶扫着脸颊,呼吸落在皮肤上暖冷交替着,吹得人又痒又难耐。
眯眼顶着困意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屏幕闪着4:00的字样,夏油杰叹了口气,把眼皮重新合上。
性爱的力量有点恐怖,让他能一觉睡到这个点,又有点不太管用,怎么都扛不过他的生物钟。
但更烦躁的,是他发现一旦意识清醒了,想睡回笼觉的愿望便会落空,这会儿听力和触感也敏锐起来,屋子里的细微响动、五条悟的呼吸声,还有这人动作时窸窸窣窣和床单磨蹭的声音,都会一清二楚地传递给他。
是该睡的,但睡不着。
夏油杰无奈地再次睁开眼,看着昏黑中的天花板,思索自己是该起来还是酝酿困意。
突然一条胳膊凌空过来,一杵子砸在他胸口,把他暴击到整个人一弹,喉头哽着呛咳出声,那隐隐的钝疼慢悠悠从身体里传出来到达皮肉,仿佛是被锤子直击,骨头……骨头应该断了吧?
他憋得脸色通红,肌肉抽动不受控制地挤着眼睛,好半晌才在闷咳中慢慢长出一口气,龇牙咧嘴低头去看,五条悟的手臂横栏在他胸口,气势霸道如同车场的拦截杆,力道也挺像的。
夏油杰从被子里探出手,拨弄了一下那“拦截杆”,后者纹丝未动,他便往下推了一段,伸手摸到受伤的地方,那胳膊便又挪回来压住了他的手,微凉滑腻的,看来已经在被子外放了很久。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胸口一阵抽痛,但是还好手指摸索后确信没有骨折,只是一时的疼罢了。
他侧头朝下看了眼,五条悟脑壳顶端的毛旋就戳在眼前,看不到脸,但那呼吸仍旧均匀睡得很熟,应该不是故意的。
夏油杰只好把脑袋砸回枕头里,心里嘟囔:睡姿真差啊这家伙。
想法还没散去,五条悟又动了,夏油杰警觉起来浑身绷紧,眼睁睁看着那手臂举起来,先是缩进被子里把边缘拉高盖住了他一半的脸,而后落在他肚皮上,凉飕飕的和个冰块一样,冻得人脑子彻底清醒。
那双长腿如同两根触手,滑溜溜的一条压在他身上,另一条缠着他大腿在上面蹭了两下,好似拧麻花般脚丫抵在他小腿上,整个人如一只埋头缩进被子里的八爪鱼,盘在夏油杰上半身上,连脑袋都枕到了更靠近胸口的位置。
……谋杀……夏油杰脑瓜子在嗡嗡地响,听着对方睡得十分香甜的呼吸声,瞪着眼暗搓搓磨动后槽牙,这么大一只压着他,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夏油杰掀开被子一角,推那毛绒绒的脑袋,那头立刻蹭了蹭,蹭得他胸口又是一阵发痒,但就是叫不醒不动作。
装睡?真睡?夏油杰无法确定,呼吸间他肚皮朝上顶动得十分艰难,毕竟成人的五条悟个大又重,这样压着他感觉压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仔细看着那白绒绒的脑壳,又轻轻扯了扯那头发,小声喊道:“悟。”
声音含含糊糊回应了一句“嗯”。
原来是醒了的。
夏油杰颇为无奈把声音提高道:“你下去,要压死我了。”
但后者又没了声音,好似刚才的回应只是睡梦里的下意识动作,夏油杰又轻声细语与他说自己被这样抱着根本睡不安稳,但五条悟还自顾自趴在原地。
最终教主大人耐心尽失,朝那脑壳上拍了一下,见没有反应,又拍了第二下,甚至去扯耳朵揪后颈,一通操作骚扰下来,这人还是赖在他的身上没有下去。
他只好伸手朝五条悟的面门探过去,手指戳到了鼻孔,原来还有呼吸,所以他心安理得朝那两个孔堵了过去。
果然不过几秒,那毛绒绒的脑袋快速后撤,咚地一下从他胸口滑落到了腋窝的空处,头一埋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只是两条腿还极其别扭地缠着夏油杰,好像不与他贴着便不行。
夏油杰很是无奈,但好歹上半身舒坦了不少,他轻轻后撤歪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在他身侧仍旧闭眼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浓密纤细的睫毛垂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安静美好得让人想不到他醒来会是个俊美的混世魔王。
……夏油杰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装睡了,终于还是放弃了起身的念头,慢慢落回到原处,跟着五条悟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胳膊又重新搭了上来,他没有再动,睡意很快又侵袭而来,好像人习惯了重压之后,还能感受到一阵安全感,他一面唾弃自己竟然这么好糊弄,一面又沉入了梦乡。
结果这心软举动带来的,就是早上天光大亮的八点整,五条悟仍旧以这个姿势缠在他的身上,甚至越缠越紧,而夏油杰因为躺得时间足够长,在一阵腰酸背疼中再度睁开了眼。
不行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捏着额角皱眉,一定得起来了,再睡下去他怕自己会因为身体酸麻在这床上去世。
只是摆脱八爪鱼五条悟着实费了他一点力气,缺失了一边胳膊的身体难以掌握平衡,撑着坐起来的过程中还得和那两条长腿搏斗,让他栽倒好几次,幸好床垫足够软,没受什么苦头,最终还是成功地让自己坐在了床边。
累得浑身都是汗,比早起运动还要劳累。
夏油杰捂着脸,思索是不是昨天的双人运动吃空了他的体力,不过好在缓了一阵,那股酸软慢慢消散,他才确信只是自己不习惯睡那么多觉,躺出来的娇气罢了。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翻身动静,他回头看去对方已经用被子把自个卷了起来,只露着半个脑袋在外面,像一个蚕蛹般冬眠着,睡得呼呼作响。
夏油杰看着他那一派幸福样子就有点牙酸,伸手过去把那被子往上拉扯彻底盖住了那张脸,结果等了五分钟,也没见憋闷的某人从中探出头来呼吸,只好又主动把被角扯下来些,五条悟纹丝不动还在会梦周公。
这睡得也太沉了点,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脸默默吐槽道,昨天那么一阵疯狂还以为这小子吃得消呢,结果还不是睡得像猪。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乐了,伸手戳了一下那人软的脸颊,想起来昨晚自己在上面留的牙印,如今已经都消失了,便在上面重新补了一个,然后欲盖弥彰用被子重新蒙住。
扒拉了一圈衣柜,穿着T恤和短裤走出里间,看着满地的狼藉夏油杰深深叹了一口气,两人的衣服乱糟糟堆叠在一起沾满了奶油,又落了一层的木屑,连带碗筷荞麦面和蛋糕混在其中,看着实在是太糟糕了,连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插。
他举着从卫生间里取出来的扫把盯了半晌,最终只扫出来一条干净的小路直通卫生间和厨房,其余的决定保持原样,等到某人醒了去收拾,毕竟他如今不太方便,是可以理直气壮偷懒的。
燃气灶和抽油烟机运行的空档,他靠着料理台有些头疼地梳理着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昨晚的性爱实非他能预见,说到底为什么五条悟这家伙会突然用这种方式扑上来,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木头开窍,世界奇迹,他还以为对方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念头。
甚至被对方用玩笑一样的口吻猜出了他当年暗恋的事情,结果反而那人自己吓一跳,这算什么,显得他当年更可怜了,不够明显吗,还是怪五条悟实在太迟钝。
唔,夏油杰叹了口气,想,或许就是因为当年仗着五条悟迟钝,自己才放肆了一些。
时隔多年的子弹正中眉心,偏偏经历了这许多无可挽回的时间之后,他们疯狂地做了多次,遗憾欣喜和对未来的毫无头绪交织在一起,滋味又苦又涩又甜又酸,他整个人拧巴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看着映在玻璃门上的自己的身影,夏油杰除了叹气,竟然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水开了,做早饭。
直到面条下锅,他才突兀地想起桌子都没了,到底该在哪里吃这个问题,心思回转最终落到卧室的那张小小艺术桌上,只是那个桌面太小了,两个面碗摆上去,他和悟恐怕会用筷子打架——但除了那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了——这房子五条悟疏于打理,家具少得可怜。
正这么思考着,房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属于五条悟的哈欠声传来,喊了一声杰,含含糊糊得像融化的糖块,得到夏油杰的回应后,那啪嗒啪嗒的声响立刻跟上,显然是光脚踩着地板,由远及近正朝着厨房而来,期间伴随的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剐蹭地面的声音。
夏油杰不敢转身,因为没想好以什么姿态面对水乳交融后的挚友,磨蹭半晌听见那脚步声还在靠近,他不得不叮嘱道:“悟,不要光脚走,小心地上的碎屑。”
无人应答。
他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多虑了:悟有无下限,面对那些破碎的残渣根本没有被伤到的可能。
他忍不住尴尬笑了两声,说了句我竟然傻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便带着微凉的体温和困倦压在了他的肩头,沉甸甸的一个,把他肩膀都压低了半分。
毛绒绒的白色脑袋蹭着他的脖颈,五条悟带着困倦鼻音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嗯,躲开了。”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耳朵根一阵敏感的痒意,他忍不住偏了下头,发尖戳到了那皮肉,更让人心抖得发疼。
但好像心思敏感胡思乱想的只有他自己,五条悟坦然地手环着他腰身,嘟囔了一句在做什么,姿态依赖完全看不出什么羞赧。
是他太在意了吗?明明这种时刻?悟现在没觉得身体咯吱咯吱疼吗?也没有再纠缠着问他是不是要走,所以做爱了之后会变得这么……亲近和依赖吗?……即便他们隔了那么多年,昨晚又那样了之后?
告白之后人就会……不自觉一直软了心肠吗?
夏油杰拿着筷子插进锅里,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问了他问题:“啊……啊!煮了面条。”
“啊?”五条悟哼唧了一声,似乎是睁眼弯腰看了一瞬,动作带着夏油杰一起往前鞠躬,滚沸的水冒出的蒸汽扑打在了两人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听见五条悟不满地咕哝,“怎么只有白水面啊?”
这大少爷的抱怨倒是让夏油杰找回了点昔日的感受,娇气又嘴刁的某人总会在他吃饭时抱怨怎么鸡腿不去皮,怎么胡萝卜切了丝,或者是……白饭干巴巴的至少肉鱼甜点都得齐备,还得有一道小凉菜。
“没有办法啊。”夏油杰无奈地说道,“你最近又不买菜,冰箱里早空了。”
五条悟的手臂用力了一瞬,轻轻笑了起来,那脑袋从夏油杰的肩头挪开了:“那我一会儿就去买。”
顿了顿,这人又开口:“喂,教主大人,你怎么都不敢扭头看看我?”
这狐狸精一样的发言让夏油杰神经跟着一跳,他眼神想要看过去,但脑袋根本不敢转动,只是扫到五条悟的头发就匆匆往回收,他闭眼叹气像是要把对方应付过去,说了句我得看着火。
但五条悟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扳着他的脸颊将他强硬地转过去,入眼便是瓷白锁骨上惊人的吻痕,被白色床单围拢的裸体上肌肉线条清晰细长又紧实,密密麻麻遍布的每一处红色痕迹,都是昨晚夏油杰的佳作。
他慌乱地抬起了视线,五条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青黑眼圈,湛蓝的眸子早是一片清明,因为靠得很近,那眼珠里带着夏油杰的身影,微微眯起来的时候,透着狡黠。
“啊~”
他听见五条悟满含得意的笑声:“你怕被我发现,你已经深深迷恋上我的肉体了是吧,夏油杰。”
锅里的水咕噜噜地沸腾出一片白色的细碎泡沫,夏油杰吞咽口水的声音被掩盖了过去。
“不是已经。”
他把脑袋靠过去,贴着对方的脖颈深深吸吮着,几乎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在了这一动作里。
我迷恋你不可自拔,不论肉体,还是灵魂。
结果就是面条被这横插一脚的调情给煮得成了糊糊,五条悟裹着床单追着夏油杰从厨房出来时,还在大声抗议:“我讨厌煮糊的面条!”
“没办法啊。”夏油杰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完全没有放下碗的意思,“家里只有这个,吃完了就拜托你去买点菜回来吧……你的那碗倒是自己端出来啊。”
说到这,男人倒是一顿,回身看着五条悟问道:“你这几天,都会住这里吧,所以拜托了多买点菜。”
“哼,”对方哼了一声,像是不满他这多余一问,“我还没做够呢,当然要多住几天。”
夏油杰实在不习惯他这开放的说话方式,无可奈何让他委婉点,但那阻止把五条悟老师的逆反心理彻底勾了出来,或许因为是夏油杰,所以他的任性程度拉满到了顶峰。
床单一脱,被他随意踢开,就这么大喇喇地扳着夏油杰的肩膀将人摁在椅子上,长腿跨坐,甚至身体贴得很近在某处敏感地方磨蹭,夏油杰怕面汤烫到他,只能努力把碗举高举远一些。
哪想五条悟劈手夺下扔在了桌上,只贴着他啧啧地亲着,像一只不满意被冷落的啄木鸟,啄得某人面皮上一块块泛出红色。
“悟,不要闹了。”夏油杰声音里透着无可奈何,被对方一口啃在脖颈间,溢出了一丝闷哼,“昨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说着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发出咕噜的一声,随后又一道咕噜声叠着二重奏一般在房间里响个不停,两个人的动作停滞一瞬,气氛彻底僵住了,五条悟搂着他的肩膀甚至没敢把脑袋抬起来。
“再磨蹭面汤也会干掉。”夏油杰心里暗叹他实在是太好懂,又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人这么多年还能被自己轻易哄住,“会比现在还难吃,但是你如果快点行动起来,加上些酱,还是勉强能对付。”
后者磨磨蹭蹭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只是明显带着怨气,拎着床单往身上一裹就啪嗒啪嗒去了厨房,拿着两双筷子和那碗面回来的时候,冷冷哼了一声。
夏油杰从善如流伸出手:“感谢五条大人。”
那筷子被床单擦了擦塞进他手里。
夏油杰好气又好笑,和这人头顶头在这混乱的早餐时间吃了一顿不算快乐的面条,黏糊糊的一夹就断,最后潦草地扒进口里吃饱算完。
之后的事自然不用他再去管,悟这家伙虽然嘴上抱怨,但收拾家务还算得心应手,夏油杰收拾好桌子拎着垃圾袋出房间的时候,外间已经全收拾妥帖,甚至厨房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早穿好衣服的五条悟站在正中的空地,见他出来就伸手比划:“得让他们再送个餐桌过来。”
那确实,夏油杰颔首,看五条悟还盯着自己,只好又道:“不要再送木头的了。”
昨晚的爆裂一幕他心有余悸,幸亏五条悟的力量收放自如,否则一个流血的带着密密麻麻伤口的屁股,那可真是太惊悚了。
“杰有什么喜欢的款式?”五条悟跟在他身后,看他只是把垃圾袋放在玄关,颇为不高兴地撇嘴,夏油杰回身要往里走的时候他甚至还横拦在前寸步不让。
两个人挤在那狭小的门口转身都费劲,夏油杰只好侧身示意他过去,但五条悟没动,他只好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进行这个话题讨论。
“没什么,”他道,“在教会里这些事也不是我去管,实用而且性价比高就好了吧?”
“实用?”
“起码不用头顶头吃饭,能放下……三四盘菜?”
五条悟瞪着他的脑壳扫了一眼,想到两人早上吃饭时磕到的额角又叹了口气:“知道了。”
“哦,对了,买高一些,不要带横梁,腿会伸不开。”夏油杰说着,又在自己的腰腹比了个位置,示意高度,“昨晚那张就有点矮,说实话做的时候我的膝盖弯得很难受。”
哇你竟然,还想在桌子上做第二次吗?
五条悟的脑海里冒出来这一句感慨,随即露出一抹带着色情的坏笑。
但熟悉他如夏油杰,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对他的那点脾性也了如指掌,当即用手扣在了他脸上推着:“别贫了,快点去买。”
“啧。”五条老师只好戴上眼罩,弯腰拎起那几袋垃圾的时候拖着长音说了句,“我出门了——”
…………
大门开了,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吃惊还是诧异,五条悟捏着门把手回头望向夏油杰,后者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
冬日的风吹进来,冻得人头脑更加清醒,教主大人犹豫了一秒,最终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早去早回。”
“好。”
太不妙了……这个……新婚夫妻一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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