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我与何处去见你

“梦境是链接与另一个世界的桥梁,镜面能让人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比较适合中元节的非典型阴桃花设定(虽然并不太鬼)

一发完

如果要去找所有事情的源头,硝子只能想到十年前他们去山中徒步旅行的那一次。

彼时他们刚度过在大学的第一个学年,正是青春活力的时候,贫穷且年轻的大学生决定去附近的山里徒步旅行以消耗过于充沛的精力。现代社会的人活的现实,将祈愿的精力和财力都贡献给了学业和事业,因而山顶的这座结缘神社香火稀疏,人迹寥寥。

本着“来都来了”的准则,他们几个人在神社前净手参拜。硝子拜托结缘神转告菅原道真,保佑一下她的学业。为了表达谢意,她特地往奉纳箱里投了二十个五元硬币,希望结缘神能看在香火钱的份上帮忙转告一下同僚,保佑一下信众。

闲着也是闲着,结缘神大人,拜托了。

硝子这么想着,踮起脚尖将绘马挂上了树梢。

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人许了什么愿望,但看他们往奉纳箱里投钱的样子估计和她差不太离。

当时的夏油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也或许有过,但被忽略了。硝子只记得在将绘马挂在树上上,他抬头长久地看着树梢上被清风吹动的墨绿色树叶,直到灰原喊他,他才回过头应了一声,转身跟上了队伍。

再那之后他们的联系并不频繁,毕竟学业过于繁忙。但就算如此,夏油杰的行踪也变得神秘了许多,经常找不到人影,就连回消息也总是间隔很久。

他们下一次见面是在开学半个学期后,硝子被一人高的课本和作业搞得头痛欲裂,干脆去酒吧一醉解千愁。在熟悉的卡座上她见到了数月未见的老友,夏油杰谢绝了所有凑过来的莺莺燕燕,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对着杯子里色彩斑斓的液体发呆。

硝子过去打了个招呼,她注意到夏油杰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不少,便半开玩笑地问他究竟是学业所累还是为情所困,怎么这么一副憔悴的样子。

夏油杰撑着头无奈苦笑,说硝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哲学系的课程就这么难吗?

夏油杰沉默了,他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看着透明的杯子倒映着酒吧昏暗的灯光,突兀地开了口:我梦到一个人……

再往后他便闭了嘴,摆出往日那副温和老好人的表情改口:不,没什么事,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烦躁罢了。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硝子也只好不再多问,两个人碰了个杯,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其他上面。

再见面时夏油杰似乎从他的苦闷烦恼中走了出来,不仅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还戴了一条新的宝石项链。硝子对宝石不太熟悉,分不出这是什么种类价值几何,只觉得这块宝石蓝得澄澈而明亮,比被雨洗过的天空还要漂亮几倍。

从那时起,夏油杰的口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人,“悟”,硝子常常听到他用温柔而缱绻的的声音提到这个名字。路过蛋糕店的时候他会指着橱窗里精美的蛋糕说悟很喜欢吃甜品,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嚷着要吃;看到漂亮柔软又舒适的围巾时会仔细挑选然后结账买下,说悟围上它一定很漂亮;就连花火大会时看到小孩子举着苹果糖一边吃一边玩闹,都会笑着说悟更喜欢吃黄油烤苹果,烤到甜滋滋的糖都流出来,能一口气吃两个。

说的次数多了,旁人也忍不住好奇起来,灰原某次就忍不住问:夏油前辈,你经常提到的“悟”是你的朋友吗?从来没见过呢。

然后夏油杰很短暂地愣了一下,笑着回答道,是啊,悟是我的男朋友,有机会的话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之后他们毕业,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硝子谈了两次恋爱又分了手,最后宣布封心锁爱专心工作;歌姬当了两年的社畜后,飞速辞职继承老家的神社;七海被工作摧残得过于惨烈,发际线上去了眼镜也戴上了,和灰原站在一起时简直像差了十岁;夏油杰也在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早早地在无名指上戴上了戒指,有人问起时也只是笑着说男友爱吃醋罢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口中那个爱吃醋的男友,连照片都没见过一张。所以直到夏油杰失踪为止,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所谓“男友”只不过是他不想谈恋爱的托词罢了。

夏油杰的失踪是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旁人眼中他年轻英俊又洁身自好,事业有成且前途光明,家人自豪邻居羡慕,简直找不到什么缺点,从头到脚写满了“人生赢家”几个大字。

但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圆满毫无遗憾的人,在某天突然辞去了他大学讲师的职位,留下一封简单的信就消失了。

那封证明他只是离家出走而非自杀的信里只有一句话:

“我去找悟了。”

警察凭此认定他是离家出走并草草结案,他的母亲嚎啕大哭直至晕厥,他的父亲沉默地坐在凳子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烟头凌乱地扔了一地,邻居幸灾乐祸地对他们家指指点点,漏出的只言片语里藏不住的嘲笑与轻蔑。

而后硝子迟钝地回忆起了这个名字。

悟。

satoru。

夏油杰从来没有提到过那个神秘男人的全名是什么,他们只能凭借那些零碎的记忆去一点点拼凑。灰原回忆说夏油前辈似乎提到过他们的姓名首字母是一样的,七海说某次喝醉后夏油前辈指着自己的项链说它和悟的眼睛有着一样的颜色,冥冥推荐了几个侦探事务所,歌姬罕见地在餐桌上保持了沉默。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歌姬才开了口,她说找不到的,找不到这个人,也找不到夏油杰。

或许是女性的直觉,也或许是她身上流传着的巫女血脉发挥了作用,庵歌姬一语成谶。

大约一年后,参拜的游客在那座结缘神社里发现了夏油杰出走时的背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他的手机和钱包,钱包里是他的银行卡驾驶证和其他身份证件,而他本人依旧无影无踪。

警方封山搜寻了一天一夜,最终什么也没找到;私家侦探那边也一无所获,和夏油杰年纪相仿,姓名首字母是"GS",爱吃甜食,有着苍蓝色眼睛的,名字叫“悟”的男人,在日本并不存在。

或许是外国人也不一定呢。面对沮丧的委托人,私家侦探安慰道。

夏油杰的这些朋友们再次聚在了居酒屋,对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结果相对无言,然而这次,庵歌姬却开了口。

继承了神社的巫女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她双手交叉放到桌面上,说,夏油杰不会回来了。他要找的那个人,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上。

硝子本以为她能听到些什么消息,但事实上接下来的故事歌姬了解得也不甚清楚,她和夏油杰并不是亲密到可以谈心的关系,夏油杰找到她,也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些仅流传于她们这种神主巫女世家的内部资料。

是什么样的资料?七海问道。

“梦境”。

梦境是连接与另一个世界的桥梁,镜面能让人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在问及怎么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感兴趣时,夏油杰也只在最开始提到过“在梦中遇到了一个人”,随后便对这个话题三缄其口,而下一次借书的理由便成了“想用来进行研究对比”。

夏油杰失踪后她向神明进行了祷告,占卜出的结果却不容乐观,神明说夏油杰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她不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便又试着占卜那个“悟”究竟是谁,但结果却让她万分吃惊。

那个叫“悟”的男人,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在夏油杰失踪的第三年,他的家人向法院申请宣告其为“失踪者死亡”,合法地继承了他所有的遗产。从此在法律意义上,夏油杰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来他们很少再提到夏油杰,偶尔提到也只有惋惜。而后某次硝子出差时,路过当地的一座香火还算旺盛的结缘神社,突然想起了大学时代他们去旅行时发生的事,便进去参拜一番后供给了香火钱,像十几年前那样向结缘神许愿:

神明啊,希望我的朋友安好无事。

几天后的夜里她梦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友人,他的头发如往常一样一半散下一半扎起,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闪着澄澈的光,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白发男人,蓝色的眼睛比那条宝石项链还要璀璨。白发男人没骨头似地挂在夏油杰身上,眼睛也不抬,捏着他散下来的一缕发丝在手中绕来绕去地把玩。

夏油杰还是失踪时的模样,他抬起手,笑眯眯冲硝子打了个招呼,然后给她介绍道:这是悟。

随后夏油杰冲她挥手告别,他牵着身旁白发男子的手向梦境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硝子本来想追上去问一些诸如“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还活着吗?”之类的问题,但那个叫“悟”的白发男人转过头,冲她笑了一下。

然后硝子便醒了,她醒来时月亮还挂在天上,窗外有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树枝上,嘎嘎地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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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个赞

至少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sob:

是很开心的在一起了!

1 个赞

真好,兩個人在一起了!

能在一起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