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
上班族的办公室恋情
比较阴郁的夏油杰,有一点隐情
夏五
上班族的办公室恋情
比较阴郁的夏油杰,有一点隐情
1
东京在下暴雨。
隔着打满雨滴的透明玻璃,夏油向下俯瞰这座被水雾笼罩的城市。这是五条大厦的第二十层,离地面已经有相当的距离。灰白的雾气升腾起来,像是滚滚的烟尘将城市掩埋。
像是末世时会出现的场景。
夏油想到昨天晚上看的电影,乏善可陈的灾难片。看完了也没记住什么,只记得电影声音很吵,影响到他吃完饭的心情。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开会,于是有恃无恐地点起一支新烟。趁吸烟室现在无人,拼命地吞云吐雾起来。
夏油入职五条集团的时间不长,是半年前才跳槽过来的。他大学时读的专业是机械工程,毕业后回老家开了一家小电器店。虽然在东京读了四年大学,但夏油并没有沾染上太多都市病的气息,电器店的收入已足够谋生。
他本该在老家悠悠闲闲潇洒度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父母年纪渐大,因为老年病住了一两回院,诊疗费用加上后续的拿药和复查,夏油手头捉襟见肘,不得不转租了小电器店,重新回到大都市开始打拼。
幸好他学历过硬,作为电器店主,过去的几年也积累了不少维护经验,于是顺利地应聘了五条集团的设备部,作为支持员工分散驻扎在其他部门。
夏油被分到的二十层是总务部办公室,再上一层就是理事长专属的楼层,需要刷专用门卡才能说上去,所谓禁地也不过如此了。理事长有专门的秘书帮他在各个楼层跑腿,是以夏油从未见过五条理事长的真容。
虽然五条大厦在每层都配备了员工休息处,但总务部的员工以女性居多,她们更青睐走廊另一边的茶水间和休息室,对弥漫烟味的吸烟室而敬而远之。这一点倒是方便了夏油。他本来就是个喜欢独处的人,讨厌在放松的时候还要应和别人的搭话。有时他会在总务部的同事下班之后,单独来吸烟室抽一支烟再回家。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填充视野,会让他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虽然这充实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不过聊胜于无吧。
身后的门锁发出响动,夏油不由皱眉。
楼下两层都是企划部,人多而嘈杂,常常为了一个策划吵得不可开交。为了能按时上交方案,企划部的人都抽烟很凶,加班加到凌晨是常有的事,喝咖啡便如饮水一样普通。夏油自问已经算是咖啡因耐受高的类型,但比起企划部的同仁们还是相形见绌。
在巨大的基数面前,下两层的吸烟室往往容纳不下企划部的人。此时他们便会向楼上的总务部和楼下的营业部分散。夏油虽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还是在对方推门进入前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
是熟人。
夏油稍微放松了心情。
对方嗯了一声,懒散地朝他点了点头。
“哟,大叔,你也在啊。”
虽然脸上还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夏油的额角已经暴出一条青筋。他把香烟塞进嘴里,奋力抽吸一口,这才觉得心头的怨气散去些许。
“话说,你跟我是同期吧。”
夏油单刀直入,直白地挑明了两人的年龄。
对方上前两步,一屁股倒在供人休息的沙发上,两条长腿十分不客气地搭上扶手,侵占了属于夏油的空间。为了躲避对方鞋底的剐蹭,夏油不得不端起烟灰缸坐到沙发的另一边。
对方在空中晃了晃腿,擦得锃亮的皮鞋晃了夏油的眼。他早就知道五条集团里卧虎藏龙,没想到楼下企划部也是人才辈出。话说现在的富二代怎么也对上班产生兴趣了,放着夏威夷不去度假,非要在乌烟瘴气的办公室里连轴转消磨青春,难怪就业形势一年不如一年。
倒是带动带动消费啊。
“如果按简历上的年纪来看,我比你大哦。”对方说道。
“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也是我大哦。”
他得意洋洋地说。
夏油无语地看着他,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高兴的像是捡到了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那你还喊我‘大叔’?你不也是大叔吗?”
“我是吗?”
对方扬起下巴,明知故问。
夏油不由得沉默了。
要对着那张脸喊出“大叔”两个字,还是需要一些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的。
所幸夏油相当擅长这点。
于是他果断开口:“你已经到了当大叔的年纪了,悟。”
对方晃动小腿的动作停下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夏油,碧蓝瞳孔中蒙上一层浅淡的冷色。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问道。
他这么一本正劲地发问,奇怪的反而是夏油了。
“第一天你不就告诉我了吗?”
“诶?!”
自报姓名的人反而诧异起来。他抱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从零碎记忆里拼凑出一点印象。
他迟疑地发问:“那天我是……”
夏油从善如流地接上他的话:“你那天出外务,结果喝多了走错了楼层。刚好我在二十楼加班,在电梯口撞上你。”
对方大概是想起来了,脸上慢慢有窘色。
“好了!可以了!”
夏油无视他的拦阻,继续说道:“你的酒量……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差,我都怀疑你是怎么进入企划部的。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抱着垃圾桶在呕吐,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我想把你带到盥洗室去,结果你突然开始唱歌,还抓着我的领带当作话筒。”
“别说了……”
悟萎靡地低下了头。
夏油心里已经乐不可支,表面还做出一副冷静的样子:“我忍受了你十首歌的歌喉,你才终于安静下来。好不容易把你拖进盥洗室,我刚准备打点水给你擦脸。你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对我大喊:‘没错,我就是惟我独尊的悟!’”
悟彻底捂住了脸。
他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没想到酒精度会那么高……明明喝起来就跟果汁一样……”
夏油看着他额前垂落的发丝,不禁叹了口气。
“既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别什么都喝啊。”
悟撩起半边额发,侧目看向夏油。
“你也知道抽烟不好,不还是越抽越凶吗?”
说着,他作势嗅了嗅吸烟室里的空气,嫌弃地皱起鼻子。
“每次见你,烟味都比上一次要浓。”
夏油吸掉最后一口烟雾,将明灭的火光熄灭在缸底。
就在这么短暂的一刻间,他又想吸烟了。
在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之前,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指。
隔着一层西装布料,悟的手心还是如此炽热。明明外貌上看是冰蓝色的呢,给人寒冷的错觉。但接触起来却像是滚烫的岩浆,那股热量、那股引力,顽固地吸附着所有人的视线。
夏油希望自己可以例外。
夏油停止了掏出烟盒的动作,悟却没有松手。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把找到的东西塞进夏油手心。塞完了,还覆手上去,像是女巫抚摸水晶球那样,神秘兮兮地摩挲一周,这才放开夏油的手腕。
“……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夏油问。
悟说:“添加了一些帮你戒烟的魔法。”
夏油张开手掌,看见掌心里躺着两颗绿白包装的薄荷糖。
“这是什么?”
“产品部新研发的戒烟糖。”悟解释道。
夏油迟疑地问:“……两颗就能起效吗?”
悟拍了拍手,说:“至少可以起效一天吧?”
“时间这么短吗?”夏油啧了一声,“要是把这种功效原原本本地写进新品企划案,你肯定要被部长骂了。”
“所以啊……,”悟撑着下巴看他,“就是因为时效短,想要戒烟的人才会源源不断地来买糖吧。”
夏油便笑:“需要我做你的第一个客户吗?”
悟却拒绝了。
“不用了。”
“几块糖而已,我可没那么小气。”
“明天……再给你带新的口味吧。”
蹲蹲後續
非常好的设定使我旋转!
喜欢!看起来好有趣
蹲蹲后续
2
“今天是葡萄味。“
从悟手中接过糖果,夏油掐掉手中燃烧的香烟,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不太喜欢的酸甜感。
悟端详着他的表情:“不喜欢?”
夏油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人际交往中,他向来是随和折中的人。
他向后靠上沙发,放松身体沉入柔软的靠垫。闭合疲劳的双眼,世界便在黑暗中安静。悟的存在带来了一点鲜活的气息,让空气能够流动,不再如黑云压境般沉郁。
夏油缓缓地做着深呼吸,拼命要把内心的烦躁驱赶出去。但是,郁躁感却挥之不去,像是一个不断循环的水轮,把夏油剔除出去的情绪再度搬运回来。永无止境。
还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的。
夏油不禁怀念起自己在老家开的小电器店。客人送来需要修理的器械,夏油评估状况并给出取货日期,剩下的全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他只需拆开表箱,扫清灰尘,耐心地梳理电路和配件,自然会找到不能启动的堵塞点,拧紧螺母,焊接管道,换上新的电池或是调节阀,老旧的电器便焕然新生,在按下开机键后重新启动起来。
在维修工作的闲暇,夏油会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人也能如电器一般,通过妥善地维修而重启。那样的话,有些破碎了的东西还能拼合到一起。然而,即使是电器,也不是全部都能修理成功的。有些东西超过了年限,就会一日一日地腐朽下来,直到彻底沦为废铜烂铁。
尽管知晓吸烟并不是有利的事情,尼古丁的摄入只会加速肉体的衰败。
但是,夏油又想吸烟了。
因为嘴里还含着悟给的糖果,夏油尽力忍住了这股冲动。然而,心里成瘾的焦躁感却愈演愈烈,就像是膝跳反射似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本人很难察觉。但吸烟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恰好并坐一排,想要瞒过五条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五条将视线从夏油脸上剥离,经过夏油发青的烟圈,凹陷的脸颊和下垂的嘴角,路过他微微褶皱的衬衫领口,一路数着西装纽扣流转而下。
他看向夏油颤抖的指尖。
夏油的手指有种过分的纤瘦,仿佛没有脂肪的余量,只剩一层皮包裹着底下的骨头。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岌岌可危地顶着单薄的皮肤,血液的鼓动都清晰可见,像是随时会爆裂的软质水管,艰难吞吐着人体的血流。
夏油正逐渐变得消瘦。
从他们认识开始,每见到他一次,他就变得比之前更加虚弱。
刚见面时还只是浅浅萦绕在夏油指间的烟草气味,现在已浓烈到不可忽视。夏油连呼吸都带着焦烈的烟香。
这间吸烟室里的烟味,浓郁得让五条想要呛咳。可夏油却没有感到一点儿异常。
五条忍不住要去想,等夏油下班回家,在他的单身公寓里,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弥散着烟雾。
是不是只有呼吸着这样令人上瘾的空气,才能说服自己坚持看到明天的太阳。
望着夏油消瘦的侧脸,五条的心情不由地微妙起来。
这是五条大厦,而他是五条悟。简洁明了的关系,不需要更多赘述。
事实上,大多数人看到他特殊的发色和瞳色,结合外界对五条家的风言风语,就能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他和五条家关系匪浅。而五条也从来没想过要遮掩什么。他就是他,如此而已。
因此,夏油杰没有认出他这一点,使五条兴趣倍增。
平淡日常中偶发的小小意外,常常给人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五条自宿醉中醒来,捂着疼痛欲裂的后脑趴在桌上缓慢回神时,水杯叩在桌边的一声轻响,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混沌的视线逐渐聚焦,他看向那只端着水杯的手。
属于男性的宽大修长的手掌,让公司通配的玻璃杯显得小巧。戴着手表,没有戒指,冷光下青白的手背鼓起筋络。指甲则修剪得很平,几乎是贴着肉打理的,规整得让人觉得压抑。
五条抓住那杯水,不急着喝,先要满足渴求的好奇心。
于是他抬眼,在办公室微弱的夜间照明里看见夏油杰。
奇怪的流海,下沉的视线,隐在黑暗里的、晦暗不明的脸。
站在悬崖边上的男人。
这是五条对夏油的第一印象。
隐约可以看见对方颈上挂着的工牌,原来是自家员工啊。那么就不需要担心了。
这么想着,五条喝下了杯里的热水。
“唔……”
经过水流的滋润,麻痹的舌尖渐渐恢复了味觉,五条后知后觉地感到口腔里的咸涩。
“呸呸……怎么是咸的!”
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也能看见对方挑眉的弧度。
“淡盐水可以帮助调节电解质。”
开口是不疾不徐的男中音。
“不过你……原来是甜党吗?”
五条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五条理事长是坚定不移的甜党,这不是五条集团的底层逻辑吗?居然还会有人不知道吗?
大概是新员工吧。他想道。
对方收走了水杯,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重新给五条换上一杯新的。
这次很上道地换成了浓甜的蜂蜜水,还贴心地插了根吸管。
五条满意地叼住吸管,嗞嗞吸起水来。
一般人会觉得过甜的程度,对五条来说却刚刚好。眼前这个闷声闷气的家伙,意外地有种洞察人心的体贴。五条分了几秒钟的神,想着要不要把这位新员工调去二十一楼专门给自己倒水,就听见一阵椅子划拉的声音。对方拉来一张电脑椅,自来熟地坐到五条面前。
“我是设备部的夏油杰。”
五条眨眨眼睛:“我是……策划部的。”
“啊……原来如此。”
夏油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难怪呢,看你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出外务很辛苦吧。”
五条摆出一张沉痛的脸,顺口就跟夏油抱怨起工作,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不近人情的上司、喜欢抢功的同事和十足酒鬼的客户,把自己说的像年度十佳员工那样敬业。
夏油大概早就听出端倪了,不过并没有点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五条。每到五条说到卡壳,他就适时地接上一两句话,把五条捧得心花怒放,一张开嘴就停不下来。尽管全程一直是五条在单方面地抒发感受,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和一个陌生人聊天居然能够这么愉快。
心情一好,五条就口无遮拦起来。一段对话的间歇,一个短暂的停顿,再开口时,他对夏油的称呼便换了甜如蜂蜜的“杰”。
对方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五条过于亲近的态度,而是一种意外之情。就像是很久没有被人用这样亲密的方式称呼过了,因而对自己的名字感到了陌生。
五条等着他问自己的名字,暗暗坐正了,摆出理事长的骄矜姿态。
然而夏油完全没有和他互通名讳的意思。
他低头看表:“都十二点了,赶快回去休息吧。”说着伸手扶住五条的胳膊,“好了点吗?我扶你下楼?”
他的靠近带来了一缕陌生的气味。
香烟的味道,像是点燃在和室里的熏香,丝丝缕缕侵染着五条的鼻息。
五条望向他覆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这么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原来是夹着烟的么。
五条借力站起身,问道:“你呢?不回家吗?”
夏油指了指一边亮起的总机屏幕:“新系统还在调试,我过半小时再走。”
五条皱起眉:“我们公司没这么苛刻吧。”
夏油笑了笑:“没事。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早点做完,明天上班大家都能用了。”
“诶?你会失眠吗?”
“上班族多多少少都会失眠的吧。都市病嘛。”夏油轻描淡写地说。
“是这样吗?”五条说。
“不是这样吗?”夏油反问。
不知为何,这没营养的对话让五条发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阖上双眼的夏油便陷入了浅眠。看到他这副模样,便知道昨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睡眠障碍从未发生在五条身上。他的精力天生就异常充沛,四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支撑一天的活动。夏油一开始说自己睡得少,五条还不当回事,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天赋异禀。然而,近两个月的接触下来,夏油的状况正逐渐变得糟糕。也许在别人看来尚不明显,但在感官敏锐的五条眼中,夏油周身所萦绕的疲惫的气息,就跟他身上缠绕的烟香一样浓郁。
虽说还谈不上是深交的朋友,但五条还是养成了每天去楼下吸烟室转一圈的习惯。伊地知看到他频频往楼下跑,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烟味,还询问他要不要在办公室旁边开辟一个吸烟区。
对于夏油的烟瘾,五条虽然无奈,却也无法可想。他讨厌被人指手画脚,自己当然也不会做同样的事。况且,他也没有劝说夏油的立场。
他所能做的,就是给夏油投喂一点糖分,短暂地戒断尼古丁的影响。然而时效太短,夏油又上瘾太深,弥散在吸烟室里的烟雾,总是散不干净。五条闻惯了夏油常吸的牌子,偶尔也会想跟夏油要一根尝尝。但夏油做出的反应是,专门挑五条不在场的时候吸烟。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十分笨拙,又让五条感到好笑和无奈。
五条给伊地知发消息,让他在吸烟室里装套空气净化器。过了好一会儿,伊地知才回信,说这不在今年的预算内。五条说那放我账上呗,算我个人出资。一听到脱离预算,伊地知就神速地回复了“好的,理事长”,等五条看到信息的时候,他估计把订单都下好了。
夏油已睡熟了,脸上的肌肉慢慢放松,不再僵硬地绷紧。睫毛也垂落下来,轻柔地笼着眼下的黑晕,掩去了一切病态的征兆。
五条看着他安然沉睡的侧脸,顺手把夏油抽剩的半包烟扔进垃圾桶。
是不是对他太上心了?五条想道。
不过他本来就不会眼睁睁看花草凋零。
在彻底枯萎之前,他会尽力补救。
……反正,这世上的糖果,还有千百种口味。
悟你是最甜的糖果!
糖果哪有小五甜小夏去啃小五的嘴
好看,文笔淡淡的
3
吸烟室里什么时候装上空气净化器了。
夏油一边抽烟一边看向亮着灯工作的净化器。雾蓝的烟雾还未扩散,便被吸收消化。有一种亡羊补牢的清洁。
于是,夏油、香烟和空气净化器,三者又组成了一个新的循环。
这楼层的吸烟室原先还会有零星几个人来,虽然说不上熟,但夏油也记住了其中几张面孔。但不知为什么,从某一个时间点起,夏油再也没有在吸烟室里看到他们的身影。偌大的空间成了夏油独处的密室。除了每天雷打不动来吸烟室摸鱼的悟之外,夏油并没有机会交到其他的烟友。
虽然悟也算不上是烟友。
如果非要说的话,悟是他的糖友。
悟有相当多种类的糖果。
日本的、国外的,软的、硬的、流心的,新奇的、旧式的,正在火热贩售的和已经停产了的。
夏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小一颗糖果,也能有这么丰富的品类。
到了这种地步,悟口中所说的“戒烟糖”,俨然是个善意的谎言。
先不说五条集团有没有开发这项业务,再有财力的企业,恐怕也不会为了单个产品开辟如此复杂的生产线。这些糖果十有八九都是悟自己的甜品储备,每次来见夏油前就在糖罐里抓一把放进口袋,经过一层楼梯的颠簸,再递进夏油手心。夏油合起手掌,挤压糖果的塑料包装,依稀还能感觉到悟掌中的温度,淡淡的,带着一点薄汗。
看来,这条通向吸烟室的路,悟走得很急。
夏油对甜食没有特别的爱好,即使在更童稚的年纪里,他也不像同龄人那么热爱糖果和冰激凌。长大后口味更淡,对一切辛辣的食物都敬谢不敏。有时候他会觉得,太过强烈的味道是一种噪音,如同指甲刮擦黑板,或者轮胎紧急刹车的尖嚎。把噪音塞入口中咀嚼,舌头上的味蕾会被震动麻痹。就像身处在噪音超标的施工现场一般,明明到处都是躁动的声源,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夏油喜欢淡的东西。
喜欢清透的颜色,清淡的口味,轻柔的弦乐。
度数不高的清酒,凉爽的面食,浅色系的衣着。
喜欢清爽透光的冷白,和带有透明感的蓝色。
喜欢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淡蓝色的水面。
稳定的平面让他觉得安心。
所以夏油本不该接过那些甜蜜的糖果的。
但恰恰,悟是个色素浅淡的、美丽的男人。
用“美丽”来形容男性,或许有些冒犯,但要找到更好的词汇来代替,似乎只能用意向来拼凑。夏油自问也是具有魅力的男人,至少进入青春期后他在同龄人中一直很受欢迎。但悟的话……怎么说呢,悟不像是你能够在日常生活中遇见的人,即使远远地看见了,也能感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玻璃般的屏障。
那是适合于仰望的、更为飘渺的存在。
异于常人的白发蓝瞳,有如工艺品一般精雕细琢的秀丽脸庞,每当这张完美的面孔露出微笑,即使是夏油,偶尔也会分心失神。那双凛然傲视的眼睛,如同冰雪一般澄澈,也如冰雪一般寒冷。被他凝目注视的时候,全身就像是被低温的海水包围了似的,带来透彻心扉的凉意,躁动的感官因此而迟钝。
口腔中糖果融化的甜意,被另一种强势的知觉冲淡。
啊啊……是因为悟在这里。
仅仅只是存在,就强烈地拉扯着感官的重力,势不可免地要朝他倾斜。
简直就像是……黑洞。
无论是对糖分的厌恶,还是对尼古丁的依赖,郁闷感,焦虑感,统统被吸收进黑洞。没有感觉的世界,安静的如同深海,水面之下的蔚蓝,稀释了一切不可忍受的躁动。
闭上双眼,海水扑面而来。
时间静止般宁静。
夏油从唇边拿下香烟,
香烟刚刚燃到一半,半截烟灰挂在末端,摇摇欲坠。夏油在烟灰缸里掸去烟灰,抬起的手却犹豫。
鬼使神差地,他在缸底按灭了烟头。
下一秒,吸烟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悟捧着两杯星冰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夏油伸手去接,结果只得到杯壁上流下的几滴水。悟迈开长腿,从上方跨过夏油,坐到他旁边。
夏油拿起杯子上横放的软管,戳开纸制包装,插进堆满奶油的沙冰里。他还没松开手,悟就低下头就着吸管猛吸一口。掺着果酱的冰沙因为吸力而挤入软管,在悟的不懈努力下开始上浮。冰冷的温度袭上夏油的指腹,一瞬的愣神之后,还能摸到沙冰里果肉的颗粒感。
“没有我的份儿吗?”夏油说。
悟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你又不喜欢甜食……”
夏油哑然一笑,他松开手,抽了几张纸垫住流水的杯底。悟还在低头猛吸,沙冰已经空了一半。吞咽的喉结在银白发丝的掩盖下,隐晦地滚动。
阳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悟脖颈上浸出的薄汗,仿佛银器上覆了一层水雾。
也是,从外面跑业务回来的话,一定很热吧。
夏油移开目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向窗外灼灼的日头。
今年的夏天热得异常。
刚从外面回来的悟浑身散着蒸腾的热气,更加剧了夏油对天气的感知。太阳的温度,经过悟的运送,从室外传递到室内。坐在他身边的夏油,无意间碰到他的衣角,竟然会觉得烫手。
有多久……没有在太阳底下行走过了呢?
夏油不禁思考起来。
“今天不抽烟么?”
悟开口,打断了他的遐思。
夏油侧目看去,悟已经插好吸管,喝起第二杯。层层叠叠的巧克力酱在杯壁粘成花纹,遇冷凝结的水珠从他指缝里渗出来。
“我在等我的戒烟糖啊。”
夏油一边说一边扳开悟的手指,用纸巾包裹住杯子才放回他手里。悟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沙冰冻红的嘴唇微张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悟小声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
夏油不明所以。
悟抬眸看他,湛蓝瞳孔里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夏油杰。
明明在他人看来,夏油都没有任何异常,残留在他眉梢眼角的零星疲惫,也同样出现在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脸上。一切都可以用浅显的说法解释,一切都可以被无聊的理由敷衍,一切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每时每刻都在东京不停发生的烦恼。
但奇怪的是,他可以看穿他的伪装。
透过完美的表面,他能看见他灵魂的裂痕。
我明明不是能够看透人心的类型来着。五条想道。
既然看见了,又不想装不知道,这就意味着……变成了某种不能推卸的责任。
如果是责任,肯定会很沉重吧。
偏偏乐在其中。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特别不妙啊。
心疼夏油,上班就像会吸人阳气一样,记得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以及,巧克力星冰乐最棒了!!!(哦摩卡的也不错,但是会塞牙)
两颗心逐渐靠近
虽然上班是很辛苦,不过还有其他隐情哦
夏油君是心动了吗心脏dokidoki吗 叽叽bokiboki吗
4
“困了吗?”
从天外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似乎是悟的声音。
夏油含糊地回答:“有点。”
“那就睡一觉吧。”
悟的语声中含着笑意,降临在夏油耳边时,有如云朵一样轻盈。
“不行啊……我还在……上班……”
凭着对工作的意志力,夏油艰难抗拒着软沉的梦乡。
说到上班……对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夏油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办公室的天花板,和悟低头俯视的脸。
四周很安静,日光灯也关了一半,总务部的同事们好像都已经下班了。
“猜猜现在几点了?”
悟抬起手腕,瞄了眼表盘,明知故问一般的,把问题抛给夏油。
夏油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桌上的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已经黑屏,只有显示器的电源还闪烁着。
夏油看了眼手机,原来已经快九点了。
这么算起来,稍微睡了两个小时。跟平时的睡眠时间比起来,已经算是高质量了。
只是回家之后,恐怕又睡不着了。
他解锁了屏幕,检视了一下工作邮箱,确定没有遗漏的邮件后,填入明天的日程表。悟反坐着一张电脑椅,两手搭在靠背上,下巴也搭着手臂,百无聊赖地嚼着一块西瓜味的口香糖。
“今天是加班了吗?”夏油问道。
悟立刻大叹了一口气:“嗨……哪儿有不加班的时候啊……”
说着他凑近夏油,指着自己的眼下说道:“看看我这黑眼圈,就知道悟大人工作有多么努力了。”
夏油确实定睛看了,甚至睁大了他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睛,在昏暗的办公室里一丝不苟地凝视。
只可惜,除了得到“原来悟的睫毛是白色的”这种毫无裨益的认知之外,他再没从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丝疲劳的痕迹。
真是精力充沛啊。
夏油在心里感叹道。
明明两人是同岁呢。
夏油就像是一株缺水的植物,在繁忙的工作中日益枯竭,悟却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快奔三的年纪,还像高中生那么有活力。
“怎么样,看到悟大人的黑眼圈了吗?”
悟不依不饶地发问。
“嗯嗯……看到了,”夏油一边关电脑一边敷衍地应声,“虽然这该死的工作给悟大人的脸留下了不好的形象,不过……”
他看向五条,微微一笑:“这也算是悟大人辛勤工作的证明吧。”
悟本来是笑着的,听了夏油的话,却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夏油不由得有些不安。
这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算是对陌生人说,也不至于会冒犯对方……
不过,面前的人是悟呢……
如果是这个带着孩子气的、我行我素的悟,大概真有冒犯到他的可能吧。
夏油犹豫了几秒,思考要不要道歉。
悟突然低下头去。
一声沉闷的叹息从他胸腔里升起,在声带里嗡嗡共鸣,像是寺庙里的晚钟一样经久不息。
“唉……真的是很累的嘛……”
难得看到悟垂头丧气的模样。
看着他乱绒绒的头顶,夏油忽然很想伸手去揉一把。
不知道手感上跟领居家的萨摩耶有什么差别。
夏油指尖微动,心念电转间已抬到半空。悟无意间瞥来一眼,夏油的手臂便在途中僵硬地凝固。
整理一下桌面,顺势放下去就好。
夏油心里已经有了化解尴尬的方案。
但出乎意料的,悟主动迎了上来。
虽然贴过来的东西,跟夏油想象的有点区别。
“是想安慰我吗?”
悟一边说,一边把脸颊蹭进夏油手心。
这种软滑微凉的触感,该说是像布丁还是像果冻呢?
还是布丁吧。悟似乎更喜欢吃布丁的样子。
悟贴在他手心里的侧脸,还在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
轻阖上眼,雪色长睫便如光下静立的蝴蝶,扑簌欲飞。
“不过……就像杰说的,这是属于我的证明。”
拂过指尖的,是丝绸一样柔滑的触感。
夏油的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在悟脸上轻掐一把。
像是能挤出水来的、饱满弹性的肌肤,莫名地让夏油产生了一种熟悉之感。
就好像在什么时候,也接触过同样细润的肌理。
要达到这种细腻程度,恐怕也只有青春少艾的高中时期了吧。只有处于芳年之际的少年少女,才会有这么丰盈的肌肤吧。
然而,等夏油在脑内把交好的女同学都过上一遍,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才惊讶地发现。他几乎没有跟她们有过肢体接触。
也是,高中有段时期他精神状态不佳,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独来独往了半个学期,才渐渐缓解了身处人群中的焦虑。在理性岌岌可危、意识随时会绷断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和任何人有亲密接触的。
是布丁的原因吧。夏油想道。
大概是因为悟请他吃了布丁的缘故吧。
所以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味觉和触觉也是可以通用的吧。
“这样盯着我看……”
悟微微歪头看他,碧蓝的眸子清澈得令人心惊。
如同镜面一般,照映出夏油沉思的面孔。
“怎么样?是很漂亮的脸吧?”悟问道。
夏油点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脸。”
悟跟他追根究底:“确定是‘最’吗?”
……以悟在外貌上的绝对优势,大可以判定这是一次乘胜追击。
不过,让他高兴一下也无妨。
于是夏油诚恳地说:“我没必要说谎。”
“既然如此……,”悟拉长了声调,“既然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脸,那么……”
“……没可能忘掉吧?”
“就算东京地震、岩手海啸、五条集团明天倒闭,也没可能忘掉吧?”
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他的表情。
“如果达不到这种程度,就不可以用‘最’来形容哦。”
“原来如此。”
夏油摸着下巴思忖。
“如果要达到这种程度的话,确实是相当苛刻的条件。”
悟也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但我之前就说过了吧。”夏油摊开手,无辜地耸起肩膀,“我没必要说谎。”
“悟的话,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脸。”
太好吃了!美好的饭使我的尸体旋转
小猫的脸必然是最好看的
好可爱啊,小猫会撒娇,夏油魂会飘
5
夏油刚醒不久,身体里还沉着倦意。悟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两人在办公室里坐着聊了会儿天。
其实大部分都是悟在说话,夏油只是静静聆听。悟的思维很跳跃,天马行空的想法在对话中随意穿插。稍微分心,就会跟不上话题。夏油在悟侃侃而谈的时候放任自己走神,而后在悟谈到某个熟悉话题时再接下话茬。于是对话虽然断续,却还可延续。
悟的话题太多了,因而并不在意夏油是否能完美地接上每一句话。只要夏油对某句话稍微发生兴趣,他就会把这作为新的起点,愉快地向下延伸。随着聊天的深入,夏油脸上慵倦的神态慢慢褪去,眼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就像是擦净了画框表面的玻璃,灰蒙蒙的雾面散去,露出底下鲜亮光艳的色彩。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逼向十点。
悟瞥了眼腕表,便垮下肩膀做无力状,趴在椅背上可怜兮兮地说他饿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夏油也不能不领情了,于是他抓起西装外套,一脸恳切地向悟发出邀请。“一起去吃个宵夜?”
悟歪着头对他坏笑,大概从一开始就计算着这个结果。
夏油耸耸肩:“先说好,我可不会带你去银座哦。”
“是~是~”
悟一边应声一边站起来,西装被他穿着乱乱的。虽有褶皱,却也看得出版型极佳,衬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更显出一股任性的慵懒。
长手长脚的人站在堆满文件和杂物的办公室里,有一种矫矫不群的出众。
以他的视角向下俯瞰,便是夏油站在五条大厦的第二十层,透过落地窗看到的视野。
一切都是如此渺小,微乎其微。
看样子,是从来没缺过钱的人呢。
夏油如此想道。
简单计算了后半生的医疗金和生活费,他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能把悟搞到手的话,应该就可以早早退休了吧。
稍微有点动念……
不过,悟这样的人,恐怕不是能够轻易拿下的吧。
况且,以夏油现在的状态,实在没有心力去发展一段新的关系。他本就不是个多情的男人,身边连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屈指可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悟其实相当珍惜。毕竟,这是他目前在东京唯一交到的朋友。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夏油不禁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
果然是这样吗……
一个人的生活过久了,实在有点寂寞啊……
悟不知道他的胡思乱想,见夏油站着不动,便主动来拉他的胳膊。夏油不适应与人如此亲密接触,下意识挣动了几下,却意外发现悟力气奇大,普通的抵抗根本不痛不痒。他那些抗拒还未成型,就被悟的掌心一把捏碎。
悟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拖着夏油冲向电梯间。
办公楼里的人基本都下班了,电梯来的很快。夏油率先迈步走进去,顺便巧妙地摆脱了悟的掣肘。但悟就像是一个读不懂社交空气的小孩,还是不依不饶地跟着夏油。明明五条集团的电梯宽敞到足够容纳二十人,他还是紧密地贴在夏油身侧。等待电梯下降的时间里,他对夏油的袖扣发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一直在用指尖拨弄着那枚小小的纽扣。他低着头,微微皱着鼻子,下颌到脖颈的线条精美得像雕塑。而嘴唇是草莓糖果般的淡粉色,包裹在一张特别精致的白色糖纸里。
夏油不轻不重地皱眉,目光从悟雪色的长睫,坠向他洁白纤长的手指。那些手指暧昧地握着夏油的小臂,来回拨弄着那颗无辜的纽扣。
如果不是已经了解了悟缺乏边界感的风格,夏油会认为这是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但奇怪的是,悟做这种动作并不会让人生厌。
倒不如说,悟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即使做错了,也会被轻易地原谅。
“你很喜欢这种款式吗?”夏油问道。
“嗯……?嗯……一般般吧。”
悟忙着玩纽扣,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
夏油今天戴着的是一款蓝色贝母袖扣,角度合适的时候,打磨平滑的蓝贝会反射出光线,如同海面浮动的月光。
原来悟一直是在玩这个。
夏油按住他的手:“悟好幼稚。”
悟对他皱了皱鼻子:“杰才是……”
他眸中忽然灵光一闪,指着夏油说道:“绝对的社畜!由此而生的无趣!改变你人生的人是……唔……!”
夏油及时捂住他的嘴:“是悟……当然是悟大人。”
悟在他手心里发出不甘的哼声。
电梯下到负三层。
门开了。
夏油适时放下手掌,邀请道:“坐我的车?”
掌心里似乎还呵着一团悟唇边的热气。
悟点了点头。
夏油的座驾收拾得很干净,五条在里面左看右看,试图找到一些八卦存在的痕迹。然而,他翻遍座椅,最后只找到了一块挥发性的淡茶香薰。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把香薰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本以为会很冲的,但即使凑近了,那香气还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填满了空间。
五条把鼻子放到夏油肩上,用力嗅了嗅,还是那股熟悉的烟味,呛得他鼻子痛。
“想吃什么?”
夏油设好导航,发动了汽车。
“嗯……”
悟捧着下巴沉思。
结合悟对甜食的嗜好,夏油在心里列好了一长串清单。
然而,没等他开口,悟就反客为主,问起他的喜好。
“杰最喜欢吃什么?”
夏油想了想,说:“……荞麦面吧。”
“荞麦面啊……”
悟失望地重复了一边,声音拉的老长。
“要是不好吃就全怪你哦。”他说。
夏油在转弯处打方向盘,神色淡定。
“要是不好吃,下次就换悟带我去吃真正好吃的东西吧。”
悟立刻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一句话就哄开心了吗?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侧脸,夏油唇边不自觉地染上了一缕无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