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吸烟室里的男人by流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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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坦然地面对炽热的爱和马上降临的离别,完完全全期望着对方一切都好,这样的感情真的好纯粹,好美…看得落泪了,谢谢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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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好了……他们对彼此都是纯粹的祝愿,承受与给予都裹满了爱意……我想要你,但我更希望你幸福……即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相互纠缠的情感却在心底绘刻出对方最鲜明的样子。在这里我们抛弃所有外加的身份,仅仅是属于彼此的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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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我泪流满面,好久没感受到这么纯爱的时刻了,就算互不在彼此身边,也请两位宝宝一定要幸福!

我擦,lof的夏五tag是不是变凉了,我一直以为冷只是太太的谦虚……直到我今天上去一搜(超喜欢太太写的各种糖果,八重垂樱和第一次,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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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过敏吗?”

“现在看来,已经不过敏了吧。”

五条一边说着,一边拨开夏油鬓边的碎发。夏油仅是稍微闪躲了一下,便被五条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追上。别在耳后的流海坠落下来,松松掩过瘦削的脸颊,并不苍白,只是疲惫。仍是英俊的。薄薄眼皮下拢着乌青的睫,像海鸟伸展的翅,兀自飞行在如墨的夜空里。

原来是这种视角。

五条仔细地端详着。

原来在那些下雨的夜晚,他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张沉默的脸。

他还记得,年少的自己是如何窃喜于天边的骤雨,一双交握的手,把他领进GS的秘密小屋。脱掉潮湿的衣物,换上干爽的T恤,狭小房间里再怎么分散也只能依偎,像旅人守着冬天的炉火。GS总是把毛巾先递给他,半干的长发里积蓄着雨水的味道,像大地,像泥土,像一片青色的树叶,摇曳着穿过树林的微风。

屋外的雨,细密地填满了整个天地。他把脑袋倒向GS的肩膀,碰到那些半湿的发丝。

GS抬起胳膊将他挡开。

我会把你弄湿的。GS说。

那又怎么样呢?五条说。他那时很快乐,即使淋雨,也当作是海边的节日。

他拉起GS的手,让他去摸自己潮湿的额发。

你看,我早就已经湿透了啊。

我说你啊……

GS轻轻吁气,仿佛咋舌。他扶住五条头顶将欲滑下的毛巾,接替了擦干头发的工作。

淋雨很容易生病的,特别是在夏天。

那你呢?五条问道。

你不会生病吗?

GS笑了笑,带点自嘲的意味。

他说:我一直都生着病啊。

所以你健康就好了。

五条那时并不觉得不对。

他想的是:没错,总要有个健康的人来照顾另一个。我可以照顾GS。

他陷入了一种盲目而浅显的欢乐。

至于GS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看不见,也不曾去想。

“你都不笑的吗?”

五条脱口而出。

夏油闻言,便扬了扬嘴角。用于社交场合的微笑,就像熟人见面时的点头,花不了多少力气,自然也谈不上勉强。

他短暂地笑了一下,便敛起眉目,目光落在五条的西服下摆。因为之前的抗拒和挣扎,布料皱了起来,夏油自然地替他揩平折痕。

“抱歉。”夏油说道。

“把你的衣服弄乱了。”

既不诚恳,也没有忏悔之意。他抛来浮于表面的社交辞令,而五条不肯接。

“仅仅是衣服吗?”

五条卡住他的下巴,逼迫夏油抬头与他对视。

“你不是早就把我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了吗?”

“疗养院里的GS君?”

五条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夏油脸上扫视。

“就连一句话都不留给我?”

“你没想过我会回来找你吗?”

“别说你不知道。”

夏油嘴角微扬,渐渐有了笑意的雏形。虽然细不可察,却瞒不过五条的眼睛。

“我知道的。”

“你一定会来找我。”

“在回国的第一天,你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五条的目光冻结了。

他放在夏油耳边的手指忽然停住了。

自手腕生发的、深深的震动,让他兀地攥住了夏油的衣领。颌下的纽扣在撕扯中崩开半截,露出系在夏油颈上的项链,模糊的字母形状。又是为谁戴的!五条只是望了一眼,心头便是一把无名火起。他用力攥紧手指,几乎要在手心里绞碎那些无辜的衣料。

“既然你知道……”

“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为什么不在!”

“你为什么不在那里!”

五条冷声质问道。

夏油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在?”

“你在吗……?”

五条碧蓝的瞳孔滚珠般在眼眶里震动。

“你竟然在……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他扯着夏油的领口在嘶吼。

夏油说:“我在楼上。”

“……什么?”

五条愣住了,他讷讷地重复着问题。

“你说什么?”

夏油终是看进他眼里。

两人的目光一触,擦出一道寂寥的火花。

夏油说:“我当时就站在疗养院废弃的二楼,从窗口往下看着你。”

五条迷茫地看着他,仿佛并不能听懂。

“应该从何说起呢?”

夏油思考着,避重就轻地说:“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在9月通过了出院测试,回到了父母身边。但在人群之中,还是会感到精神上的压力。在之后的半年里,我接受了抗抑郁的药物治疗。”

“精神类的药物会有一些副作用,最开始的一个月我浑浑噩噩的,记性和反应都变得迟钝。像是和现实世界隔了一层玻璃罩,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

“偶尔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冲动地在家里乱砸东西。有次划伤了手,把家里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是在自残。”

他故作轻松的谈笑是如此无力。

“后来病情平稳了一些,复诊时减少了药量,才渐渐感到自己还是自己。医生建议我多运动,我就趁早晚无人时出去跑步,看惯了街道两侧的招牌,也慢慢接受了人类的踪迹。”

“有一天,我出门跑步,口渴的时候看见有家便利店在营业。”

“我走进去,买了一瓶水。”

“找零时营业员说,运动后请慢点喝水哦。”

“我看向她,她在对我微笑。”

“我说,谢谢。”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从水底浮出来,对着天空换了一口气。”

“直到那时我才觉得自己痊愈。”

夏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之后就可以正常去上学了。半年没上课,学业落下很多,匆匆忙忙地补习,书还没看完,入学考试就接踵而至,所幸体育有加分,我考上了东京的大学。”

“每当精神上不堪重负,我就会做电车回到疗养院。那里就像是我的起点。每当我绕过一圈回到原点,又可以重新出发。”

“当然……可能也是在等你。”

“站在庭院里的时候我会想,不知道GS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想到你说你必须独自生存,就会有点担心。”

“那天的话,完全是巧合。我只是照常在那里散步,听到了接送你的车声。出于避开生人的心态,我躲进了楼道。”

“我看到你走了进来。你蹲在草丛里观察野猫。”

“你对着空荡荡的庭院,大喊着‘GS’。”

“你要我出来见你。”

“但是你没有。”五条说道。

“虽然你就站在二楼。”

夏油承认道:“是的,我没有。”

“我只是……遥远地,望着你。”

“你——”

五条揪起他的领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缓缓凑近,热哄哄的鼻息拂过面颊,几欲与夏油眼球相贴。

夏油按住他颤抖的手背,一一掰开他泛白的指节。那些拼命要抓紧他的手指,像是经年腐朽的木屑,轻轻一触便从衣领上剥离。仿佛才注意到一般,夏油抚上他紧绷的侧颊,拇指擦过他发颤的下唇。被牙齿咬住的唇肉,绽出艳丽的樱桃色,在雪色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明显,仿佛苍白大地上一抹绯红的血迹。

他看向五条动摇的双眸。

海面的浮冰在融化,覆盖一层莹澈的水光。原本清透的蔚蓝被冲向远天,映成水天交界处的苍空之色。

会哭吗?

夏油望着那双蓝眸,竟然有种残忍的期待。

他竟然还会为他流泪。

把所有零散的时间累加起来,才堪堪填满24小时。一天的相处,一夜的交融,隔了十年再回望,那段懵懂无知的青春岁月依然在心上留痕。那不是可以用感情去形容的东西,因为太短暂,如同梦境一般,让人疑心是否真的存在过。

夏油不会说GS是他心灵的支柱——尽管GS的吻确实在一些寒冷的夜晚,为他披上回忆的暖被。那太沉重了,即使GS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虚影。但即便只是幻影,夏油仍希望他能够永远轻盈。

像是夏天遮阳的树荫,或是冬天挡雪的屋檐,不经意的一方空间,远远看到了,就放松了心情。

所以,当他站在疗养院破败的窗台,低头驻望。

看见的瞬间,就觉得……

一切都可以放开了。

“我看到了,你过得很好。”夏油说。

在放声呐喊过后,便收拾好心情,他对着庭院挥手告别,离开时脚步依然轻快。

站在二楼观望的夏油因此而微笑。

“然后我意识到,其实你一直过着没有我的生活。”

他按住五条欲抬的后颈,按住那些反驳的话语。

“虽然我过的并不轻松。但是……再沉重也与你无关。”

“我只想看着你……在远处。”

“出于我个人一些无聊的执着。”

夏油如此说道。

五条一言不发,只是紧了臂膀环抱住他。

几乎是要勒死人的力度。

仿佛他想要将夏油碾成一张薄薄的纸片,折叠了装进口袋里带走。

“……要开始恨我了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行动上却听之任之。

夏油任由胸前的拥抱逐渐加重。

“我……”

五条的唇在他耳边蠕动。

“……原、谅、你。”

虽然说着宽容的话语,却是咬牙切齿的。

“我说过,我会原谅你的一切。”

唉……

夏油在心里叹气。

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对我如此宽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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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睡的孩子有饭吃 :pleading_face:写的好好,悟会永远原谅杰,原谅他的一切,会对杰永远是宽容的呢 :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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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心有点点疼疼的,但后面那句真的,真的,咬牙切齿的说原谅你,有种我很生气,但我还是爱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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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你,你!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背手走来走去
我现在就举报你虐猫 :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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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一些沉重的爱意,不出声回应你,是不想打扰你就算我不在你也过的很好的人生,一些无聊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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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谅你:sob::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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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但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的生活猫是开心的: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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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几乎打爆了五条的电话,也没唤回他的注意。与生意伙伴的会晤在即,对方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五条理事长却不见踪影。伊地知守在二十一楼,打发掉所有前来询问的同事,诚心诚意地向上天祈祷,希望五条的大脑里还留存着日程表的残影。

五条当然不记得,他的全身心都在用力地仇恨夏油。说是原谅,其实正恨得发抖。

就像是主人搬家后被抛弃在旧居的猫狗,那些智力不高明的生物理解不了人类的顾虑,蜷在家门口失魂落魄地等。等到主人回家——极其偶然的概率,先想到的不是摇摆尾巴凑上去迎接,而是在对方小腿上血淋淋地咬上一口。

对方忍了痛伸出手示好,才把鼻子移上去辨认气味。手掌降下来,表露出抚摸的意愿,尾巴才会微微地甩动。然而猫狗狭窄的脑壳组织不出人类的话语,无法对背弃自己的人发出质问:“为什么要丢下我!”它们会被轻松地收买,一块鲜肉或是一把毛刷。和主人一起坐在台阶上,晒上一个下午的太阳,被揉一揉脑袋就会忘掉曾经持久的等待。那或许是件好事。至少它们不曾绝望。

我确实过得很好。

五条在心里想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绝望?

夏油所看到的、轻快的步伐,只维持到走出疗养院为止。

在踏出大门的瞬间,他便停下了脚步,呆呆伫立在废弃的建筑物前。身体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被拆毁了,废墟推平在地面,车祸现场一般,血肉模糊的残骸洒落一地。

都快要哭了……

五条吸了吸鼻子。

我只是不想在你的地方流眼泪而已。

不是说过吗?

在你面前,最后一次的流泪。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却视而不见。在单向行驶的窄道里,他擦过车身,然后拔足狂奔。

五条少爷……五条少爷!你要去哪里?

司机在身后呐喊。

他听不见。

两侧的围墙变成了帷幕,与GS相处的点点滴滴,录像带一样在墙上放映。

他奔跑着,不断向前,头顶的树荫像合拢的手掌,压下一片滞闷的暗色。转角处有一缕光线,像是隧道的终点。冲过去,跑过去,抓住它!说不定GS就站在那个转角。

越发加快了脚步,五条心跳如擂鼓。他冲出逼仄的小巷,迎向宽敞的街道。一霎间,所有天光都向他照耀过来,眩晕般的、明亮的光击中他、打落他,粉碎他的希望。

GS并不在那里。

没有理睬身后轿车的鸣笛,五条调转脚步,走向了车站。

这条线路他已很熟了。每次去找GS他会都坐这班车。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口袋里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坠。

五条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

啊啊……差点忘了这个。

五条戴上耳机,播放了最新一条录音。

耳边传来他自己的声音。

早上好啊GS君。今天我就要回国咯。五个小时的飞机真的有够长的,所以落地应该要到下午了。我现在准备去刷牙。(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早餐我准备吃枫糖松饼配红茶,怎么样?很有品味吧。虽然我是觉得甜品不一定要配茶吃啦。但你说了之后我就试了试,其实味道还不错。

你起床了吗?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不会还待在那里吧。什么病啊要治那么久……

今天是周六,你应该没课吧。会在那里等我吗?早上醒来我就有种预感说你会在。

没关系,等我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话说我这样录音会不会很奇怪啊,好像在做什么预演似的。但是如果不录下来,很多事情很快就会忘掉了。

我想确保,把所有想说的话都传达给你。

这边的同学看到我用录音机,都觉得很神奇——现在是手机的时代了。但是我录下来的音频实在太多了,手机内存肯定不够。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按着我录音的顺序重听一遍。这就是我这半年的生活记录了。

还有的话,就是你一定会在意,却一定不会问我的问题。

虽然更想要当面跟你说,但还是先录下来好了。我怕到时候说不出口。

没有忘记你哦。

一天也没有。

每天都带着录音机,所以每天都会想到你。

没有去亲别人哦——礼节性的贴面吻不算。你的话,没那么小气吧。

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要刷牙了。(哗哗的水流声)柠檬味的牙膏,闻起来跟薄荷糖似的。

(漱口声)

录音中断了。

五条不禁感到了陌生。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轻松闲适,含着一丝慵懒的睡意,仿佛是从温暖的被子里捧出来的一把心情。

那是十小时前的五条悟暂存在储物柜里的一段心绪,现在拿出来,里面的内容却已经变质。

怎么会这样?

GS……为什么会不在?

并不是后悔或愤怒,也不是对GS生出了怨气。

只是很困惑。

那样温柔地印下薄吻的嘴唇,是那样沉重而无望地向他祈求着。

不要忘记我。

明明是GS先说的。

五条做到了,他却又不要了。

为什么……GS不肯相信,自己和他怀抱着同一种心情呢?

五条看着躺在掌心的录音机。因为抓握太久的缘故,冰冷的金属外壳染上了人体的温度。

只有不停地用手心去温暖它,它才能保持现在的暖意。一旦松开手,它很快就会变回冷硬的金属。

大概GS就是这样一种金属。不锈钢或者合金。

心也是金属制的,又决然又坚固。郎心似铁。

然而五条手中捏着的这块小巧机械,却不合时宜地向四周传递着温差。如果GS按下播放键,那些通过改变磁场来记录的、没有温度的声音,能够温暖他吗?

五条本来很有自信,现在却迟疑了。

到站了。

五条摘下耳机,跟着人群一起走出车厢。

晚高峰,站台上挤满了下班的人。

五条艰难地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不断有人撞到他的胳膊。他也不断撞向别人的肩膀。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掩盖了它坠地时细微的声响。

直到走出车站,五条才发现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我的录音机!

他猛然回头。

眼前所见是,乘客们如山如海的面孔。

录音机,消失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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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所以录音机最后是阴差阳错被小杰捡回去听到了吗?!!:persevere::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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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小夏捡到录音机修好后听到了内容还是如此郎心似铁我真的要举报他虐猫了!真的!不是威胁! :sneezing_face:
难道弃猫是夏油杰在每个平行世界都必须要达成的某个成就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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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录音机的故事原来是这样 连接上一开始夏油杰说的话 猫猫才不是随便乱丢 只是掉了 猫一直都在想你:sob::sob::sob::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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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录音机是这么一回事吗 :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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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啊,猫猫才没有故意丢掉录音机……真的是因为人太挤所以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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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油你好狠的心呐,简直是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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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室外传来敲门声。

伏在夏油肩上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后拉开距离。五条敛着眉目,长睫低垂,是夏油从未见过的淡漠容色。

他抬了眼去望夏油,依稀是旧年的神情。十年前的GS隔了时光的障壁,朝他看过来的,就是这么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夏油回望他,耳边仍落着那一夜的雨声。离别时GS倾身来吻他,决然地吻下来,碰触了却停顿,沉默间唇瓣细细的颤抖,把未尽的言语传递到夏油嘴边。

房间里弥漫着雨水的气味,到处都长满了湿冷的青苔。时间骤然加速,好像已到了一百年后,末日尽头,海枯石烂。

这是他此生最幸福的几个时刻之一。

从此以后,剩下的只是流水般的残影。

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完了。

五条瞥他一眼,意有所指。他伸出一根修长手指,警告似的指向夏油的鼻尖。

夏油默然。

“哼……”

五条冷哼一声,迈开长腿跨下沙发。夏油掌心里那点微弱的束缚,从来不是困住他的主因。

他理了理西装的前襟,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雾气般消弭在吸烟室里。

五条走到门边,停下了脚步。

“再逃试试看。”

他说。

门扉开了又关,掀起怨气重重的震响。夏油的反应迟滞了一秒才浮现出来,却已经被五条拒之门外。

拒绝接受不合心意的走向吗?真不愧是悟啊。被你这样下达了威胁的禁令,我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像监牢里的罪人那样,等待你的宣判了吧。

我的GS。

我的天使、恶魔或者……神。

夏油自嘲地笑了笑,新点起一支烟。

他说了谎。

刚刚他对悟所说的话,并非全部的真相。

不过,就算悟怀疑也无所谓,只要他能相信其中的一半,夏油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最真实的自己,还是掩埋到泥土里等待腐烂吧。

对悟来说,那只能是一种亵渎。

毕竟,他在那半年里的生活,远没有口头上那般轻描淡写。

因为九十九由基出国参加研讨会的缘故,夏油被托付给了另一名心理医生。对方在业内颇具权威,一向看不惯九十九这种使用新锐疗法的后起之秀。他并不信任九十九由基对夏油病情的判断,仍按照自己一贯的治疗方案给夏油杰开药。

夏油当时的病情已有很大好转,适应不了度洛西汀过于猛烈的药效。在刚开始服药的一个月里,夏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空壳,而灵魂不知所踪。没有情绪,没有欲望,夏油一度产生了厌食倾向,失眠也成了家常便饭。到后来,他几乎无力行动,如同一具耗尽电量的机械人偶。

九十九回国之后发现联系不上夏油,辗转联络到家里才发现他情况堪危。夏油瘦得形销骨立,躺在床上,像是一副盖着被子的骷髅。在九十九的安排下,他被紧急送往医院,住了两个月的院才堪堪恢复到正常体重。

过量服药的副作用并没有随着体重的回升而消失,夏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受到了很大的破坏。他会突然忘记自己准备做的事情,就算用纸笔记下来也于事无补——他连自己写过计划这件事都不记得。

他忘掉了高中所学的知识,忘掉了大部分同学的脸。高专组织了老师上门看望他,他一个人都辨认不出来。并非是因为痛苦而遗忘,而是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他们的面孔分裂成无数个面具,每个面具都在对他大声说话。夏油像是被投入了爆破现场,撕裂耳膜的巨响接二连三在他耳边爆开。

他只能捂住耳朵,在遍地的噪音中夺路而逃。

在一片混乱无比的视觉残像中,唯有GS的身影沉静如昔。

好想见GS……

好想见GS!

好想把GS留在身边,好想和他一起待在房间里。想吻他、抚摸他,想和他亲昵,想做爱。

他拼命地想着GS。

该死!我真是太愚蠢了!

他拼命地谴责自己。

为什么不留住他?

为什么要让他走?

房间里不是摆着沉重的保温壶吗?只要抓起来贯上GS的后脑,他就会因为重击而失去反抗能力。把多余的衬衫撕成布条,牢牢捆住GS的手脚。只要在床柱上打好死结,就算他再怎么灵活应变,也难逃出夏油狭小的花房。

更何况……谁会知道呢?GS每次都是偷溜出来和他见面。在那个废弃的疗养院里,除了定期送来物资的九十九由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他可以尽情地安静地舒服地独占地和GS待在一起。

只要他塞住GS的嘴。

他不需要知道GS会有怎样的表情。反正他不能去看任何人的脸。

他不需要知道GS眼中的自己是何等恐怖。反正他不能被任何人看见真容。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他,用饮水和食物去控制他,用眼泪和乞求让他心软,再用情欲和快感使他沉沦。他会用嘴唇去膜拜他每一寸肌肤,插入他所有可以被插入的地方,哪怕他不情愿,他会流血。他会在GS身体里不停地射精,直到GS变得肮脏,从内部散发出精液糜烂的味道。

等到GS的态度稍微松动,他就主动低头示弱,流几滴眼泪卖一卖可怜,或是从腕上挣一道血。用生命做威胁的话,会有用吗?会有用吧。“高高在上的神子应该怜悯世人。”GS不是一直很吃这套吗?

啊……啊啊!

夏油在满是行人的大街上停住脚步,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剧烈的奔跑,早已力竭。他双腿一软,跪倒在路边,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地面崩溃地嘶吼。

我不要这样!我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要对GS做这种事!他不是……他绝不是我发泄恶意的对象!

我只是……想见他,仅此而已……

我并不想……伤害他……

积蓄许久的眼泪,轰地一声漫过面颊,如同一场暴烈的热雨。

夏油伏低身体,把自己蜷缩在臂弯里。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中,他像是一只被啃食了半个身躯的动物,在强烈的绝望中,痛苦地哭泣。

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自己了。

夏油终于认识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个因为GS而试图与世界和解的夏油杰,已经不存在了。

“不要忘记我。”

那祝福一般的告别之语,再也说不出口。

如今他所能吐露的,唯有恶毒的诅咒。

“不许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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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夏油是一款拥有纯正的男鬼味的男人。不许离开我….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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