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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坐下来吗？”夏油邀请道。
五条垂眸看他良久，想把眼前人的面貌与GS的轮廓重叠起来，但GS的脸始终隐没在黑暗里，像是拼图缺失了一角。五条在十年后找到那块遗失的碎片，却拼不进当年的空缺。明明是同样的形状，却因为时间而磨损了棱角，无论如何拼凑，总是留有一丝裂痕。当年的GS和眼前的夏油，像是一个人投下的两重阴影，在五条揭露他身份的同时，制造出不协调的差错。
五条收回左膝，向夏油右侧的空位移动。
“悟。”
“我说的不是这里。”
夏油空悬在他腰侧的手臂突破了之前刻意保持的距离，掌心隔着一层衬衫，揽住了他的后腰。
身后突来的力道让五条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夏油的手掌顺势向下滑去，抱住五条的膝弯。五条只觉得眼前一晃，心里半空着，经了短暂的颠簸方才落地。他下意识地环住夏油的脖颈，避免过分倾倒的姿势。夏油贴心地帮忙，用手扶正他的膝盖，以便他能以跪姿撑起身体。
若非膝盖撑起的这点距离，他就会实实在在地坐到夏油腿上了。
五条不禁恼怒起来：“杰！”
试着挣脱这难堪的姿势，夏油的掌握却如铁箍一般，紧紧环系在腰侧。长手长脚的五条被他围困于胸前的狭小空间，动不能动，捉襟见肘。
愕然于对方突来的冒犯，五条脸上燃起愠色。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杰，别让我发怒。”
夏油抬眼望他，倦怠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刚刚还浮现在唇边的淡笑，像是水中晃过的残影，早已消失无踪。
他所佩戴的名为正常的面具，在不断扩散的裂痕中彻底粉碎。
夏油的手按在五条胯部，还在不断向下施力，五条的大腿被迫分向两边，他从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对西服的偏好，过分顺滑的面料让他稳住身躯的动作不停打滑。西服的裤管因挣扎而绷紧，终于到了反缚自身的程度。五条在夏油的逼迫下，无可奈何地下落，撑开的大腿内侧贴上夏油交叠的双腿。
明明隔了两层布料，另一人的体温还是立刻就烧了上来。五条不由得瑟缩。
“怎么了？”夏油淡淡地说。
“这‘坐’位你应该很熟吧。”
“毕竟，在那些下雨的夜晚……”
他附耳过来，暧昧的声息像烟气一样飘进五条的耳朵。
“……GS不是都坐在我的腿上吗？”
他一边说，一边收紧臂膀，五条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那沉重的力道，几乎要把骨骼间连接的空隙都挤压出去。五条抬高头颅，费力的呼吸，自觉是溺水者怀里的浮木。一想到自己若是松手，夏油就会沉没下去，就算有再多的愤怒，也不过是在湿纸上点火。燃起的火光熄灭在夏油沉沉的眸子里。
空气里漂浮着闷闷的湿气。
五条妥协了，不再挣扎。他顺从地抱着夏油的头颅，让GS依偎进他的胸膛。
总是那么不忍心。
但真正过线的，也就只有一次而已。
我得出国半年。
五条把家族的安排告知GS。
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之后吧。五条说道。
坐在他身边的GS沉默着，很久没有说话。
五条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不想出去。
不过没办法，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
GS嗯了一声，说：我明白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啦。五条说。
他侧过脸，看向淹没在夜色里的GS，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个问题说出口。
GS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想问我的名字？
总不能一直叫你GS君吧。五条说。
GS轻轻哼笑了一声。
抱歉，现在恐怕还不可以。
虽然对GS的回答早有预料，但真正听见答案，还是让五条非常失望。
为什么啊……
他拉长了声音抱怨。
GS说：因为我眼中的GS大人是天使、恶魔和神的共同体，是超现实的神秘存在。
如果知道了名字，GS就会变回人类了。
你知道的，我对人类……过敏。
我很害怕……我怕我会开始讨厌……
作为人类的你。
说着，GS发出了比焙茶还要苦涩的叹息。
不要怕啊。
五条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比想象中更粗壮一些的手腕，因为紧张而绷起肌肉，小臂上鼓起的青筋，跃动在指腹之下，摩擦间黏满了夏天的热汗。
出手时才发觉自己的唐突，五条嘴唇蠕动，酝酿着一个不情愿的道歉。
但出人意料的是，GS并没有躲避。
惊讶之余，五条反应过来：因为我是神秘存在的缘故？所以你不会过敏？
是啊。GS说。
只有你是特别的。
GS自嘲地笑了笑，又问他：成为别人的神，感觉如何？
五条连连摇头：好沉重，完全是人生的负担。
GS轻笑道：那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
五条认真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逃避这种责任哦。
GS不说话了。
五条恶趣味地调笑他：诶诶，怎么没声了？难道GS君是害羞了吗？
太过专注于彼此的两人并未发现，天空已经团积起乌云，作为暴雨的前奏。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雨水已经从天幕倾泻如注。被淋湿的两人慌不择路地站起来，在漆黑的夜幕里手忙脚乱地撞到一起。GS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率先认出了方向，于是他反手握住五条的手掌，拉着他跑向中庭暂住的花房。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的衣服都湿的彻底。GS领他进门，并没有开灯的打算。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GS在柜子里摸索着毛巾。五条凭着敏锐的感官，感受着四周的方位。
非常小的房间，摆了床和桌子就不剩下什么空余。膝盖一抬就触到床沿，看来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地上摆着一些书，五条不小心踢倒了，他踉跄了几步，跌坐在靠近衣柜的榻榻米上。
伸手就能摸到GS的头发，湿漉漉地缠在后背。
五条不禁诶了一声：你是长发啊。
GS回过头，甩动的长发溅起几滴微凉的雨水。他命令五条张开手掌，把一条干燥的毛巾塞到他手里。
会奇怪吗？GS问。
这里没法剪头发，慢慢就长了。
还不错啊。
五条说道，顺手替他拧了一把发丝里的水气。微翘的发尾搔在手心，惹得他心里痒丝丝的。
我喜欢长发的类型。
五条脱口而出。
GS还在找换洗的衣服，敷衍地应声。五条索性也坐下去，和他肩膀挨着肩膀，感受着GS在旁边翻找的动作。
话说……
他忽然突发奇想。
如果多增加一些接触，会不会对你缓解过敏有帮助？
ps：可能我提问的方式有点重点错（挠头），本意是想透露他们的早恋倾向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