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去去,好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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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诱人了,能坚持这么久夏油杰你好样的,感觉后面会有一丢丢虐但小刀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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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ww太棒了是色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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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家有悍妻。。。我的天。。哦吼吼。。。妻子的巴掌丈夫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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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
又一个高攻低防被老婆勾两下就受不了的大人你写得好香好带感啊啊啊啊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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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这么能忍你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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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的高中生
老师辛苦了…
不过最近双休了有更多时间更新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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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等饭吃
感觉要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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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像从来都是两周一更
求更
追平成功!广东高三生看见夹在文里的生物知识差点在学校宿舍笑晕,相信山东学子的生物水平!(大人你们山东那边的题真的做得我好痛苦,能做这种题的学生写这种设定肯定能很好驾驭的,相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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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亲吻,还是亲吻。
只有客厅里开了灯,明晃晃的白炽灯光铺洒而下,照亮了茶几附近的一地狼藉。光线眷顾不到的黑暗里藏匿着的两道身影,稍显单薄的那个正被人压在墙上攻城略地。
“嗯……”
五条悟几近挣扎地喘息,他的两条长腿被人牢牢地架在臂弯处,腰侧更是被大手把住狠狠钳制,整个人腾着空,被另一个人的亲吻弄得呼吸杂乱,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过猛的攻势让他不由自主地仰头,却只是后脑抵上墙壁避无可避,凶狠的舔吻逐渐夺去他口腔内的所有氧气,五条悟憋得双目泛红,但酥麻感一阵接着一阵,从他的脊背窜上后脑,又一路绵延至整个下半身,让他忍不住蜷起脚趾,将对方夹得更紧。
要窒息了……
夏油杰对上校尴尬的处境恍若未觉,上涌的情欲将他整个脑袋充斥得发炸。将罪魁祸首压在茶几上教训过后,他没能料到五条悟还会锲而不舍地继续撩拨,当即将人架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要往卧室走,却没忍住在卧室门旁的墙上再将人教训一番。一切都要怪五条悟总是忍不住他的声音,夏油杰如此坚信着,谁能受得了猫儿撒娇时的叫声?
上校看起来脆弱得可以,抚摸和啃咬就能轻易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这无疑让夏油杰内心的猛兽潜滋暗长,他迫切地想吃掉这个男人,品尝他的一切,看着他一点一点丧失自主能力,直到双目涣散地躺在他身下、无意识地哼叫着他的名字为止。
多么……多么……!
唇齿纠缠的啧啧水声响彻整个房间,骨节分明的手一开始抵着身前人的肩,后来伸向前搂住了对方的脖颈,散落的黑发落在手心,被人握住发力向下拉拽,身形略大的人被扯得后仰,二人的影子有一瞬间的分离,随后另一个人便欺身压过来,急不可耐地继续交换着二人的唾液,他分明是受制于人的,此时此刻却莫名显出几分主导的意味。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又一路磕磕绊绊地延续到卧室里,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五条悟被人架起来猛地扔到了床上,陷在绵软的被褥里不自觉地闷哼一声,悬在身前的两手手腕随即被人握住拉高,按在了他的头顶。
除了亲吻,还是亲吻。
他们像是两头野兽,不分彼此地吞吃着喘息和呻吟,月光照亮了二人交叠的身影,也照亮了他们同样绯红的耳尖和颈侧。在看不见的地方,滂湃的信息素汹涌着紧裹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卧室的半空中打架,将两个人蒸得双目赤红。
铺天盖地的亲吻逐渐停止了,从唇齿转移到五条悟的颈间。夏油杰喘着粗气,先是覆着唇轻蹭,然后叼起一小块细嫩的皮肉在齿间咬啮,大手钻进身下人的衣内肆意抚摸。五条悟仰着头试图均匀呼吸,他的手不知何时又搭上了夏油杰的后颈,黑发缠绕在他的指间,在他因为那人的舔吮和揉弄而难耐地颤抖时,指尖便会忍不住收起,将那几绺黑发揪得死紧。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男人埋在五条悟耳边出声道,他的声音早已被情潮浸得暗哑,呼出的热气将五条悟的耳尖蒸得酥麻,“如果现在反悔……”
他的话音断了,脑后连着头皮尖锐的疼痛让他蓦地停了嘴,罪魁祸首指间缠着那几绺黑发,在他身下安然地躺着,嘴角翘得很是得意。
“请尽情享用吧。”他轻喘着,眯眼笑得狡黠,“……大校先生。”
夏油杰的呼吸滞了一瞬,他缓缓直起身来,散落的发丝垂在他颈间,被他单手随意地拢起来撩至脑后。
“……这可是你说的。”他接过触手递来的皮筋,手上灵活地绕了几圈,黑发便尽数被固定在身后。他又压了下来,巨大的黑影再一次将五条悟笼罩入内。
“从现在开始。”他低声道,伸手拽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下面足具爆发力的肌肉。触手从房间内的各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路攀上了柔软的床,慢慢缠住了五条悟的所有腿脚。“不管你怎么求饶、怎么哭泣……”
他垂下脑袋,轻吻五条悟的脸颊,大手抚过身下人精致的眉眼,薄唇却吐出十足强势的话语:
“——我都……不会放过你了。”他怜爱地说道。
白发男人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
“哈……哈……”
黑暗中,两个赤裸的人正交叠着覆在一起,打在墙壁上的两道影子更是密不可分。五条悟跨坐在夏油杰腿间,双手被人引着握住那根勃发的巨物上下撸动,他颇有些僵硬地直着身子,任由夏油杰将脑袋埋在他颈间喘息,喉间发出的细小呻吟听起来舒服极了。
前两次被这东西进入都算不上是什么很美好的回忆,尤其五条悟确实没有机会认认真真地观察夏油杰胯下那根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本以为夏油杰受了撩拨会急吼吼地提枪上阵,如今却不得不面临帮对方手交的尴尬境地,属实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原来有这么大么……
五条悟轻眯起眼睛,感受到在手心冲撞着的那根东西的勃发的青筋和滚烫的温度,不禁有些瑟缩。前列腺液顺着庞大的柱身一路滑下,弄湿了他的手心,他被人捉了手腕,掌心覆住了圆钝的前端,夏油杰貌似喘得更厉害了,他握着五条悟的手去肏他的指缝,将对方手掌的每一寸都涂抹上粘腻,动作间压上五条悟的阴茎,感受到两厢对比形成的巨大反差,五条悟有些握不住了。
“……在害怕吗?”男人低声问道,语气里含了些笑意。“……现在害怕可来不及了。”
“……怎么可能。”五条悟恶声恶气地回道,夏油杰轻笑了一声,“可是你的手、抖得很厉害。”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五条悟。
“……有点酸了。”五条悟硬声硬气地回道。随即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按着跪倒在床褥间,几根黏滑的触手攀上了他的大腿,在他腿间涂抹了些粘液,又尽职尽责地缩下去,绑住他的双腿缚在了一起。
“……那接下来用这里。”夏油杰低声喃喃道,没等对方说些什么,就扶着自己勃发的性器插进了五条悟的腿间,在里面小幅度地动作起来。
“诶……”
那根巨物在腿间抽送的感觉有些奇怪,异样到让五条悟轻哼出声,他像是一个性爱玩具一样,被人使用着全身各处来疏解欲望。夏油杰依旧喘得急,把着他的腰在他的大腿内侧顶弄,听起来确实爽得可以。硕大的阴茎不懈地冲撞,蹭过五条悟的会阴,他的囊袋,最后顶到他挺立起来的性器。五条悟难耐地眯起了眼睛,被重重擦过的地方开始发热发麻,他不由自主地塌下腰,将那根滑溜溜的东西夹得更紧,却还是隔靴搔痒,杯水车薪。
“……为什么翘得这么高?”身后男人充满恶意的调笑声传来,“这里很想要吗?”
指尖触上穴口,痒意终于得以缓解,五条悟无法解释摆在面前的事实,他的硬气也随着骤然紧绷的大腿消失殆尽,于是他揪紧了被单,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只露出两片烧得通红的耳尖。
手指称得上熟练地拓开了那处紧缩的穴口,五条悟等待着对方将手指推进去,却没想到另一个更细更柔韧的东西却捷足先登。
“嗯——!”
触手顺着肠壁一路推进,层层破开肠肉,抵着深处将自己慢慢扩大。五条悟呼吸滞了几下,更是揪紧了指间的被单,布料被蹂躏出道道褶皱,他的腰在夏油杰手心里抖得不成样子,滑腻腻的触手趁机钻到更里,抵着最要命的点位研磨,在肠壁深处肆意拧成各种形状。于是白发男人高高地仰起头,喉间溢出的呻吟已经带上了泣音,他像濒死的鱼儿一般挣扎着挺了下身子,又被身后男人一下发力的撞击顶得垂下头去。
好漂亮。
真是太漂亮了。
他的小上校。
夏油杰俯下身子,轻吻上那人被汗水打湿的后颈,腺体散发出的阵阵香气让他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地扣上那人的下巴,将他更扯向自己,对着那一小块脆弱的皮肉啃咬舔吸。
“呜……”五条悟抽泣一声,不由自主地偏头想要躲避,下巴连同脖颈却落在那人手里,连半点挣扎都不被允许。后穴里的触手不停地扭曲、蠕动,腿间的男根还在卖力地抽插,磨得他又是痒又是热。手腕又被人握住了,那人引着他一路向下,捂住了自己的腿间,下一秒,那人顶了上来,滚烫灼热的硕大龟头正正抵上他的手心,在那里又留下一片粘腻。
五条悟被人严严实实地压着,腺体落在那人嘴里,Alpha天生的凶性让他犬齿发痒,本应该开启一场决斗的男人,现在却只是被对方蛮横的动作弄得呻吟,破碎的喘息声听起来可怜兮兮。始作俑者已然有些发痴,夏油杰叼着嘴里的颈皮轻咬,像是黑狼对猎物漫不经心的调戏,但他又偏偏扮演着委屈,一味地哑声念着上校,含着五条悟的耳尖喃喃说他实在是香得要命。
本就是五条悟自己送上的门,所以即使被人按着使用一切,他也不能有半点拒绝,求饶更是不被允许,他埋在被褥间,只露出一双蒸腾了水汽的蓝色眼睛,随着那人的动作轻晃着身体,大手在他的身体各处流连抚弄,托着他的胸乳轻佻地揉捏挑逗,挺立的乳尖在空气中暴露着,泛着红,细细麻麻的痒意让他轻哼出声,嘴里不停地叫着身后男人的名字,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其他词句。他被快感的浪潮淹没了,几乎要溺毙在这乡里。
夏油杰把身下的人扶起来,让五条悟与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他扣上那截窄细的腰,把人架在自己胯上,下身勃发的欲望重重蹭过对方的股沟,那里早已湿滑一片,说不定还反着粼粼的水光。他看着对方泛着潮意的蓝色眼睛,看它们因为接续不断的刺激而难耐地阖起,连眼睫都挂着晶莹。
他们又吻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先覆上的唇,又或许是两个人同时不由自主的贴近。唇齿间下身的动作更是迅疾,五条悟被颠出嗯声,尾音在空气中颤个不停。他伸长了手臂搂上夏油杰的脑袋,埋在对方的肩颈处,顺从地任由对方使用自己。
粗长的阴茎又急又快地顶过去,后穴里的触手勤勤恳恳地加快了速度,他们更紧地搂抱住彼此,同时出了精,黏滑的体液喷溅开来,将二人之间搞得更是一片狼藉。
五条悟低声地喘息着,唇边抵着夏油杰的颈肉,对方起的薄汗让肌肉线条看起来更是清晰分明,性感得要命,眼下正因为暂时的脱力而起伏不停。他张开嘴,对着那块皮肉咬了下去,犬齿深深地刺进,血液的腥锈味在齿间炸开了一朵花。
夏油杰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拦在五条悟腰间的手臂随之上移,五条悟索性闭上了眼睛,飞快地舔了一口渗出的血液,又飞快地囫囵吞了下去。
但夏油杰的手并没有覆上他的肩,也没有卡上他的脖颈。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
大手按上了他的脑袋,轻轻地施力,将他更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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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去去,更新了,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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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死寂,刚刚还在翻云覆雨的两人分开了些许,他们之间的空气里都带上了疏离。
“……回答我的问题。”白发男人出声道,他死死盯着面前微垂着脑袋的人,手指颤抖着紧握在一起。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五条悟疯了一样冲向前去,掐着夏油杰的肩头将人狠狠砸上了木制的床头,看着对方因为疼痛而骤然拧紧了眉头也没有半分怜惜。
“——回答我的问题!夏油杰!”五条悟目眦欲裂,蓝色眼睛中燃烧着滔天的怒意,与此同时,喉间却有些滞涩了,胸口泛起不知名的闷痛,让他的舌根和齿列都发起酸意。“为什么不推开!”他低吼着质问道。
“……你早就知道……!”白发男人咬牙切齿地卡着那人的脖颈,他猛地抽了几口气,巨大的苦涩和酸疼排山倒海地袭来,终于淹没过他的头顶,他的声线变得颤抖,眼角憋得通红。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眼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豆大的泪珠便从脸颊滚落,瞬息间留下一道分明的水痕,喉间的滞涩感越发明显,五条悟已经开始喘不上气,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了几声抽泣,泪水先他一步成串地滚过他面上,滴滴答答地坠在被褥间,洇出一块块灰色的圆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夏油杰……!”他绝望地嘶吼出声,手指抵上始终沉默着的男人的肩颈,前后摇晃着对方,试图得到一个答案。夏油杰默然地任他动作着,看他停了手垂下头去,泪珠不断砸落在被间,看他露出一角的憋得通红的鼻尖,看他伏在他身前哭得狼狈不已。
在为他感到悲伤吗?
那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伸出手去,摸上那人的下巴,将对方的脑袋抬了起来,粗粝的指腹轻柔地抚过满是水痕的面颊,细细地拭去五条悟眼角的水渍,他的情绪分明稳定着,却在开口的一瞬间也带上了泣音。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创造自己理想中的世界而努力。”他的气息有些乱了,夏油杰猛地咽了口唾液,将将把涌到喉口的酸涩忍了下去。
“……努力着,努力着。……却又渐渐感到迷茫了。”
“……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正确的么……我所看到的结果,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么?”
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泪水止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才发现他早已深陷泥沼。
“……可我必须站在改造人这边……”他低声道,眉间笼着的愁绪让他痛苦不堪,他曾对自己的降生深恶痛绝,在漫长的岁月中不厌其烦地麻痹自己,终于得以触及正常人所拥有的阳光,在他决定抛弃一切勇往直前的时候,前方的分岔路却忽地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有遮天蔽日的浓雾。
“我看不清……!”他痛苦万分地说道,“……一切的一切……”
“……我又能看清什么呢。”五条悟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
不知不觉间,时钟已经走了大半,夏油杰肩上的伤口早已止血,傀儡的重置效果开始显现,他的脚趾已经没了形状,融成了黑色的皮质模样。
“你一定可以的。”男人这么说道,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可是最强。”
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将夏油杰第一次拽离深渊,是他让夏油杰第一次得以畅快自如地呼吸,是他赋予了夏油杰生存的意义。
所以他又有什么理由推开他呢。他可是他的上校,他的主人,他的挚爱。
……他的鹰啊。
黑色物质悄无声息地攀附而上,漫过夏油杰的脚踝,小腿,又浮到他的腰际。昏睡感和无力感侵袭了他的全身,夏油杰的眼前逐渐模糊了,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泪水无声地滚落下去,他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夏油杰握住面前人的手腕,引他去按住自己的前胸。掌心之下,熟悉的律动和撞击让五条悟瞳孔微缩,指尖不由自主地蜷起。热意顺着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蔓延开来,流淌到五条悟自己的心脏.像是一汪泉水灌进干裂的土地,那个本因悲痛而皱缩起来的器官渐渐舒展,与他手心相抵的心脏一起,热烈而欢快地跳跃起来。
“这种情感,叫作爱。”夏油杰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面上甚至带上了温柔的笑意,他介绍完,满意地轻叹了口气,然后又张了嘴,第一次叫出五条悟的名字。
“——我爱你,悟。”
黑色蔓延到了他的前胸,握着五条悟的手也融成了黑色的长触,白发男人又颤抖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逐渐连睁眼都显得吃力,切实地感受到那人的离去。
“……”
五条悟张了张嘴,喉间的干涩梗阻了他的话语,酸楚再一次没过他的颅顶,眼泪于是又决了堤。黑发男人见了这一幕,却是低低地笑出声,他垂下头,用唇抵上那人的眼角,将泪水尽数吻去,黑色已经没过他的鼻梁,甚至消融了一只眼睛,但那也没有关系。
“……为我,学会痛苦吧。”
他喃喃道,黑色物质勉强构成的属于嘴唇的那个空洞一张一合,尾音飘上了半空,被窗边骤然刮来的一道风撞得支离破碎。在黑色彻底没过他的另一只眼睛之前,夏油杰一直在努力地睁大眼睛,尽管他的力气已经被抽离得所剩无几,他还是尽力透过模糊的视线,一遍遍在心头刻画那人柔软的白发,苍青的眼睛……一切的一切。
“……不要忘了我……”
黑色彻底没过那人的头顶,最后说出来的话到了五条悟耳边便悉数变作了风声,黑色物质慢慢地收缩、拢聚,从勉强的一个人形缩成几札长的细触,温顺地缠上五条悟的手臂,然后便再没了动静。
白发男人久久地、久久地跪坐着,夜已来到后半段,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所以五条悟终于得以弯下他的脊背,伏在被褥间,额前抵着那条他的爱人所化作的东西,咬着牙呜咽片刻,将一切辛酸,一切悲苦,尽数咽下腹里。
“氧气浓度有些低了……”
和五年前一样,回答他的依旧只有风声。
——
是夜。
B国某集市后方,破败不堪的院落里正候着一小支队伍,为首的女人披着长发抬着一边手腕,另一手在腕间的表盘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十分钟了。”家入硝子紧皱着眉头,烦躁地看着滴答作响的细长秒针,她最后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大门,扭头招来一个士兵。
“把纸和笔给我拿过来。”她低声吩咐道,士兵刚应下,只看得一道黑影蓦地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里,顿时让他惊得瞪大了眼睛。家入硝子见他这般表情,便也扭头去看,下一秒,她轻拍了下士兵的大臂,又说“不用拿了”,便迈开大步飞快地朝那道黑影走了过去。
“你迟到了十分钟。”家入硝子扣了扣自己的表,示意自己绝非空口无凭,“再多一秒钟,我就通知夜蛾给你收尸了……”
她的话音蓦地断了,因为隐在黑暗里的人上前了一步,将自己的脸悉数暴露在月光下。五条悟带着满脸狼狈的泪痕和衣领处清晰可见的吻痕,低低地叫道:
“硝子。”
——
“——所以说,你这些天来,不是被地方高层软禁在那个地方,而是被人金屋藏娇了啊。”
女人着重强调了金屋藏娇四个字,手下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刚泡的速溶咖啡,腾起的缕缕热气蒸湿了她的手心。他们通过暗道进了地下室,眼下正在简易的医疗室内对峙,其他士兵接到了任务延后的命令,紧绷了一夜的精神骤然放松,已经各自回房睡了觉。
五条悟坐在门板搭起来的诊疗床上,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都差不多。”他目光游移地说道。
家入硝子颇具表演性地扫了遍他赤裸在外的上半身,五条悟被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可这简易的医疗室连床被子都没有,他又被人强制性命令着脱掉了上衣,于是脖间,胸前,甚至手臂上的牙印和吻痕便悉数暴露出来,而后颈更是不能看。
“算了。”家入硝子抿了一口咖啡,“你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
“快把衣服穿上。”她转过身去,拉开了一旁的抽屉,拿出一盒烟来。“伤风败俗。”她痛斥道。
五条悟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脑袋往衣服里塞,家入硝子背对着他,熟练地抽出烟来点上了火,浅吸了一口,吐出一小团白雾。
“为什么突然决定推迟?”等到悉悉窣窣的动静没了,家入硝子转过身去问道。床上的人默然片刻,白色的发丝在刚刚穿衣服时被压得乱翘,枝枝愣愣地在他的脑袋上竖着。
“……我要更改作战计划。”五条悟低声地说道。
女人听了却是不以为意,“改到什么时候?”她从军服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刷拉拉地翻到新的一页,“第不知道多少次突发奇想。”她总结道,却也没有过分斥责,因为五条悟对战场的瞬息万变了如指掌,他的直觉也往往精准得可怕。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他有些难以启齿,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但他就是想要那么做,而非不得不去做。
“不是作战时间,是作战目的,硝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清晰无比地说道:“——我要控制住整个B国,带着他们端了A国高层的老巢。”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女人端着马克杯,温热的杯壁蒸暖了她的手心,裸露在外的指尖却泛起凉意,她将陶瓷杯子轻轻搁在桌面上,抱臂靠着办公桌,棕褐色的眼瞳里看不清情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床上的人垂着头,攥紧了身下铺着的床褥。“我知道。”他回道。
违抗军令是军中最最不可被原谅的原则性错误,作为一个军人,不听从命令就意味着背叛,他背叛了一直以来支持军方的国民,背叛了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对不起自己领章上的银鹰,甚至无法面对自己军帽上的国徽。
“是因为那个改造人?”家入硝子轻眯起眼睛,微微下垂的眼角绷紧了,显出几分凌厉。没等五条悟回话,她随即又张了口,“早在五年前我就问过你,到底他身上是带了什么魔咒,能让你事事都为他考虑。”
“之前的那些蠢事,你做了也就做了,无伤大雅罢了,现在你要带着这几十号人去送死,那抱歉了,恕我不能从命。”
“——再说了,”她嘴角微勾,带出一丝鄙薄的笑意,“你又有什么神通,能让这些人接受你的命令。”
坐在诊疗床上的男人微微侧过了头。
“——我要实现一个,改造人和普通人类共存的世界。”他轻声说道。
“哈。”女人冷笑一声,“痴心妄想。”
“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硝子,你不是也一向看不惯高层的作风吗?”
“我看不看得惯,和我听不听从,那是两码事。”
男人躬着身子坐着,微长的白色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但在黑暗处,他苍青的眼瞳却闪着莫名的光亮。
“——我是血母,硝子,我本来就有能控制B国的能力,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只要我们身后有了B国,凭我脑子里所有A国战力的有关信息,我们就能直逼高层。只要他们死掉就好了,百姓本来也因为连年的战事苦不堪言,我赢了民心、就能顺理成章地领导A国,我再制定法律、本来B国具有强大能力的改造人就只在少数、一般的改造人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差别、而且没有军方的帮助Alpha军官想要完成血契难如登天、这样、改造人和普通人类就能生活在一起然后我再操控这些黑色物质再捏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夏油杰……!”
他说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到后来,他已然失了自控能力,猛地抬起头来,瞳孔紧缩,眼里的癫狂让他看起来陷入疯迷。家入硝子手里夹了烟,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连珠炮弹似的说着,直到最后,他嘴里蹦出的名字骤然抽离了他挺直的脊梁,他剧烈颤抖起来,将自己的脸埋入手掌心,泪水决了堤般涌出来,他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伏在诊疗床上泣不成声。
“他说他爱我……硝子……”他痛苦至极,绝望至极地呜咽道。
家入硝子垂了眼睛,转动瓷勺搅拌杯里早已冰冷的液体,燃了一半的烟在她指间明明灭灭。
“——情感障碍好了,别告诉我你又患上斯德哥尔摩了。”她面无表情地把杯子又撂在一边,“你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说得倒是轻松。”
“首先,你的控制能力有限,更不用说需要消耗你自己的精力,别忘了第一次探究试验的时候,同时控制50个人就让你晕了过去。”
“再次,法律对一个国家的管理顶多只能起到限制作用,它无法解决人们打从心底对种族不纳的认知,如何让AB两国国民真正地接纳和融入彼此,更是一个问题。”
“最后,捏出一个他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你所制成的傀儡直到现在还在地下室机器人一样坐着,没有你的指令,他们甚至不会动弹,你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一具空壳。”
家入硝子垂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气从她微张的唇齿间哈出,向上缭绕了几分米便了无踪迹。做了几年的医疗兵,她看惯了生死离别,也看淡了悲欢离合,后来被调到实验室,总算得到了一隅清净。在安慰人的这方面,她本就不善言辞,但五条悟又与她关系匪浅,她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悲痛欲绝。
五条悟已然停止了颤抖,他依旧将脸埋在手心里低低地躬伏着。在刚失去母亲、独自支撑五条家的那几个月里,他不知多少次这样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可短短一眨眼,近十年悄然过去。当年的他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踏上未知的道路,现在的他重新直起了腰,又变回那个无坚不摧的帝国上校。
“……五年前的西北边境,改造人和普通人类的血脉就已经杂糅了三代,我的想法并不是完全不具有可行性,我说我会怎么做,更不是随随便便地吹牛皮,我真的会那么做,我所真正想要实现、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家入硝子默然地看了他片刻,给自己灌了口冰冷的咖啡,陶瓷杯子被她“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声音并不响,却足以让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又来了。”她微抬起了下巴,毫不势弱地直视五条悟的眼睛,“不管多少年过去,你还是这样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你真的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能够直接跳过上级的文件对这几十号人随意调遣……”
“他们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你说是我的话管用还是那几张破纸管用?”男人骤然打断了她,家入硝子倒也不恼,她微敛了眉眼,又抛出问题:
“就算他们愿意听你指挥,仅凭这些人的武力根本不可能实现控制整个B国……”
“不需要实际控制,一定的威慑作用就可以,B国实际掌权人已经所剩无几、我们需要的就是转换民心。”男人冷静至极地回道。
“实现了这一切然后呢、”女人蓦地加大了声音,“你要怎么重新捏出一个活人?如果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那你现在为他做出的决定又是为了什么?!”
五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共处一室,二人之间的空气里暗流涌动,当时的他刚满20,做事大胆而张狂,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
「但我很强,我不可能会败露。」
「不用担心,我可是最强。」
五年之后,面对同样的质疑,他依旧气盛,却也褪去了所有的毛燥和不加考虑。
“……失败了,那就再来一次。”他低低地说道。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本就特殊,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脑子里。”
“不管是大脑的沟回,还是海马区的神经突触,只要一点一点地组合、修改,总会有成功的一次。”
女人抿了抿唇,她又低头抽了一口烟,“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A国的生物科技领先整个世界,对人类大脑的研究也是少之又少。就算你能完美复刻他的语言区、运动区,记忆区只能是难上加难,你或许无能为力。”
“你知道么——他可能认不出你。”
白炽灯的灯光安静地洒下来,五条悟垂头看着缠在自己腕上的黑色触手,它温顺地贴和着他的肌肤——却连这也是五条悟自己的命令。
“——我来教他。”
“欸——?你还会带孩子的吗?”女人不轻不重地调侃道。
男人轻轻地笑出来。
“我可是最强。”
家入硝子看了他片刻,转身拿过一旁的烟灰缸,带着火星的烟头被她按灭在玻璃缸内,浮起一股细细小小的烟雾。她紧绷着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最终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你可真是——变了太多了。”女人轻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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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一下子更两章,太香了(哭)
因为这两章实在是非常非常非常——得重要,所以写得很慢,比平常更新得晚了些。
确实是开始双休了,但还是两个周休一次,所以更新时间不变。
终于是快要完结了,目前还有不出三章的样子(这个只作参考,因为我一向喜欢补设定,指不定就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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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就是如此勤奋(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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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不愧是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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